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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之一·访客和条件

    「呼……咳咳……」

    一护蓦地睁开眼,x口的窒闷让他大口喘着气,抓住衣领的手甚至痉挛得发麻,「阿宽……」

    「一护殿!」

    障子外守夜的阿宽立即爬起来到了一护的身边,为他斟了一杯水,「喝点水!」

    「嗯。」

    水是一直用小火温着的,阿宽习惯了照顾他,水温总是调得非常适宜,温水入喉,抚慰了咽喉的乾涩和疼痛,一护舒缓了下来,阿宽上下摩挲着他的背,轻轻拍打,又为他用帕子拭去额头的冷汗,「您做噩梦了吗?」

    「一个……还不错的梦。」

    一护顿了顿,才慢慢地道,「我还以为都忘了。」

    「天还早。」

    外面一片漆黑,但是一护有心悸和失眠之症,因此经常半夜惊醒,阿宽很是老练地点了灯,为他换下被汗Sh的寝卷,「您出了汗,换身衣服,回头再睡会儿,我给您点安神香。」

    「嗯。」

    阿宽背影在亮起的灯光中晃动,安神香熟悉的香气袅袅升腾,灯被吹熄,阿宽还想过来守着,一护摇头,「不用了。」

    於是小侍回到了障子外面。

    一护呼了一口气。

    乾爽的衣料磨蹭着肌肤,他躺在被窝里,夜sE和孤独,也化作了被褥保护着他,给了些许的安宁的抚慰,因为惊醒而cH0U痛的额角稍微松缓了些。

    为什麽……还要梦到那个时候呢?

    那时,跟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

    握了握拳,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和虚乏,一护用力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漫长的,明明疲惫混沌,却难以入眠的夜晚。

    别多想了,哪怕睡不着,也得休息,不然Ga0不好又会犯病。

    强迫自己甩开那些杂念去感受睡眠,一护眼前却又不期然掠过了眼眸如星的少年的笑脸。

    但是,当年的黑崎一护已经Si了,而当年那个朽木白哉,也不存在了。

    即便好些年不再见面,但一护不是没有注意过他的消息——大抵是跟母家势力雄厚的继母斗得有来有回,处境并不如何而愈发沉默之类的,还有,去年Si了才成婚半年的妻子。

    但无论如何,那人至少还可以斗,可以争取,自己呢?

    守着没落凄荒的老宅,无能为力,孤独地腐朽。

    哪怕仇恨日夜啃噬心房,也无法指望自己复仇,只能默默地等待,期望,那个恨着的人,完成自己的心愿。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到底没有一夜无眠,安神香起了作用,一护在辗转反侧很久,天际露出薄青之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自然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更衣梳洗之後,阿宽一直为他温着的药首先端了上来。

    很苦。

    但一护已经习惯了,他面不改sE地端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这才被扶着坐在了廊下,吃迟来的早餐。

    梅子饭团,烤鱼,昆布和豆腐的汤,萝卜,早餐很简单,但厨子的功力相当不错,滋味清淡却鲜美开胃,一护好歹吃了一半,阿宽露出了喜sE,「今天少主的胃口不错呢!」

    其实是因为起晚了。

    一护没说话,用漂着香叶的水漱了口,「把我的书拿来。」

    「是。」

    东西撤了下去,阿宽为他背部垫上垫子,斟了热茶,书本也放在他手边,一护看着曾经JiNg美但现在因为仆佣减少而疏於打理的庭院,有些失神。

    这里曾经,是很美的,黑崎真咲培植的名品夕颜和椿花,哪怕鄙夷她的出身,仍让名门夫人们接纳了她,在这里办的小宴和茶会,得到了交口称赞,可现在,都看不见了,只有一株樱,稀稀落落地开了一小半,不见美丽,只余寥落。

    僧都蓄满了水,哗啦一下倒了过去,在石头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

    白天很长,夜也很长,老宅总是过於安静,长年病T支离而不得不僻静独居的日子,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夏梨游子出嫁时的乐音和喧闹声,都快忘却了。

    妹妹们过得很好。

    这是唯一安慰的地方。

    但妹夫们并不会欢迎一护的拜访。

    被朽木家主母针对的黑崎家,过於年轻的家主至今还能活着,不过是因为他身T很差,已经没有希望成婚将家族传承下去的缘故罢了,能按照婚约娶了黑崎家的nV儿,已经对得起道义了。

    一护也不希望给亲家带来不快乃至危险。

    他m0索着手中的书本,里面夹着游子和夏梨前日来的信,告诉他夏梨怀了孩子,身T目前很是康健的消息,心中安慰自己,至少,两个妹妹都过得很好。

    让阿宽备些礼物送过去吧。

    还得写一封信,孕妇容易多想,纵不去看望,也总得解释和安抚一番。

    「家主。」

    「嗯?」

    「有……拜访。」

    阿宽面露难sE地将手中JiNg美的拜帖捧了上来。

    一护很惊讶。

    他居然还会有人拜访。

    要知道,黑崎家的知行和财富,大部分都给夏梨和游子做了陪嫁,现在的黑崎家,既没有希望,也没有可以榨取的油水,对於守着微薄产业养病,走个路都一步三喘的光杆家主,将他bSi不会是讲究面子和规矩的豪族们会做的事情,获利既少,还徒落恶名。

    但是看到拜帖上的名字,他的眼睛却蓦地感到了强烈的刺痛。

    朽木白哉。

    「不见!」

    「可是……」

    「怎麽?」

    「朽木少主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量,还有,若是您希望妹妹们平安,就委屈一下,听完他的话再做决定。」

    还威胁上了。

    一护冷笑一声。

    「那我倒要听听他说什麽了。」

    阿宽躬身,「是,这就请客人进来。」

    一护合拢了书放在一边,也不换见客的衣裳,就这麽散着头发,歪在廊前,非常无礼地接见了四国势力最大的家族的少主的拜访。

    过桥穿廊,缓步前来的青年,一身竹青服sE很是素淡,未披羽织,乌黑半长发用牵星箝束起,不戴饰品,未携佩刀,他像是拜访亲密而无需拘礼的朋友一般,闲庭信步间却显现贵族的优雅和武士的矫健。

    不再像白梅了。

    因为已觅不见少年时晶莹透明的质地。

    倒似梢头的山茶。

    凛YAn却厚重。

    拉长了轮廓的眉和清黑深邃,眼尾挑起,视线闪合间便流溢出刃尖寒光流转的锋利,竟掩住了他过盛的容sE。

    又或者,b起山茶,更像一把名剑。

    一护忍不住咳了出来。

    捂住嘴,他想忍住,x口翻涌着的郁气却怎麽也平息不下,梗着咽喉,咳得他肺部一阵阵撕扯的痛。

    双颊涌起了病态的红晕。

    青年加快了步伐靠近,伸手要抚他的背,「还好吗?」

    「啪」的一声,一护将那只手打开了。

    青年微怔,继而若无其事般收回了手,端坐在了一护的对面,而阿宽送上了茶,悄然退到了门外。

    「好久不见。」

    朽木白哉开口。

    一护终於稍止了咳嗽,「嗯。」

    腰背微弓,呼x1声重,他眉梢眼角都透着怠sE,恹恹的,双颊的红晕还未褪去,竟让苍白久病的青年瞬间多了份奇妙的YAnsE。

    「找我什麽事?」

    白哉用拇指摩挲着杯壁,垂敛下眼睫也敛去了适才乍见时的锋利,轻声说道,「想见你,不行麽?」

    他的声音,也跟少年时完全不同了,清冷,沉凝,像水底相互碰撞的碎冰。

    「说什麽……咳,重要的事,还有妹妹的安危,是唬我的?」

    「倒也不是。」

    露出些许无奈之sE,白哉放下茶杯,「非要跟我这麽说话麽,一护?你该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牵连了你,但我也是受害者。」

    一护不想多说,牵扯到父亲的命,这牵连就是罪,他无法不恨,也不能不恨,「你的来意。」

    「好。」

    白哉便正sE道,「我有事要你帮忙。」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薄晕褪去,苍白而坐姿松散的橘发青年面上掠过一丝尖锐的讥诮——春半温暖的天气仍着袷衣,肌肤苍白唇sE浅淡,过於纤瘦的身形,怎麽看都是一个久病羸弱之人,但这一瞬,曾经惊YAn众人的那一道剑光,似乎仍在这人T内留下了些许余影,「我如今半Si不活,无钱无权,帮你?我能麽?」

    「露琪亚有孕了。」

    「???」

    他是住在家里,不是山里吧?除了三年前朽木白哉成婚,朽木家还在什麽时候办了婚礼?一护迟疑着,想了想才道,「……恭喜?」

    「孩子的父亲是阿散井恋次,但是他前阵子杀了伊势家的二子,不得不流亡至北海道。」

    伊势家的二子?一护听过一些坊间传闻,据说其人不但文才武功全无,还素X风流荒唐,年纪轻轻房里人已经一大堆,却依旧喜好在外猎YAn,如果是他想对露琪亚做什麽,被一直恋慕着露琪亚的阿散井恋次给杀了,倒也不是不合理。

    只是伊势家的家主极其好面子,大概已经派人去北海道追杀了吧?

    「孩子不能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出生,露琪亚势必得尽快成婚。」

    一护终於有点明白了,露琪亚是未婚先孕,孩子爹还跑路了,这是丑闻,朽木家的面皮眼看就要扫地,做兄长的不得不出来收拾烂摊子,「你是要我,娶你妹妹?」

    「是入赘。」

    「什麽?」

    「成婚後,你住进朽木家。」

    「为什麽?」

    白哉看了看露出荒凉颓败之sE的庭院,和挑眉不满的橘发青年,「黑崎家没落了,一护,你该明白。」

    「………………」

    一护忍了忍,「少自说自话了,我没同意,你另外找人吧,我不信你找不到我之外的合适人选。」

    黑发青年恍若不闻地继续他的话题,「我可以给你你要的东西。」

    一护眉心一跳,「什麽东西?」

    「我的好继母,害Si了你父亲,害你变成如今模样的那个nV人,她的头颅。」

    青年端矜的容sE丝毫未变,轻声说出的话,却如同雷霆般轰在了一护的耳内,脑内,让他晃了晃。

    「如何?还可以附赠她的义子,月岛秀九郎的命。」

    一护垂下眼帘,凝视着杯中晃动的茶水。

    薄绿sE的纹理一b0b0漾开。

    映出他动荡不安的眼。

    沉默良久,直到茶水的涟漪平息,他才开口,「我不需要跟你交换条件,你早晚会杀了那个nV人,和月岛。」

    「多谢你的信任,只是一护你或许能等到,夏梨,和游子,却不一定能。」

    「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陪送的嫁妆保证不了她们的安全,那个nV人给的条件,足够你的妹夫们丧妻。」

    「夏梨可是怀着孩子!」

    一护终於维持不住冷淡面具,激烈地瞪着对面的青年。

    「那又如何?」

    深x1一口气,一护竭力控制住激荡的情绪,「有证据吗?」

    「这只是情报,我给不出明确的证据,但一护,你敢不信麽?」

    瞪视良久,一护无力靠了回去,「所以,你要我,成为露琪亚名义上的丈夫,待阿散井回来,再退出让他们团圆?」

    「是。」

    「可为什麽要住朽木家?」

    还特意夹在交换条件里提出,一护简直要怀疑朽木白哉是不是对自己意图不轨了,可如今的自己X情大变,身T孱弱,容颜减损,早不是最初的那个天真又意气风发的黑崎一护了,当时还那麽决绝地一刀两断,放了很多极其伤人的狠话,实在不值得骄傲如朽木白哉者惦记到如今,况且对方早已娶过妻,那些少年时的情动和纠缠,该早已事过境迁,想想又觉得怕是自作多情了。

    「为了你的安危。」

    「我不需要。」

    青年抬眸扫了一护一眼,「我可以解释,但没必要,一护,这并非商量,是条件的一部分。」

    「……………………」

    「既已意动,纠结细节又是为何?」

    是啊,为什麽呢?明明是更安全的安排,朽木家财大气粗,养他一个病人也不耗费多少。

    只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个人,他不是一护所知晓的那个白哉。

    面容变了,气势变了,声音变了,感觉,更是变得太多,太多。

    简直完全不同。

    他就坐在那里,隔着礼节的距离,丝毫没有失礼或冒犯,仪态端严,语调优雅,眼神也并不凌厉,哪怕自己将他的手打开都不曾有半分不悦流露,但一护就是觉得很可怕。

    可怕到……脊背和後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是本能在示警。

    「我想听你的解释。」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若始终窝在老宅养病,她的确不会动你,可她仍要动你的妹妹,为何?因为打蛇不Si必被咬,对於结下了Si仇的你,她不曾放松过警惕,你跟露琪亚成婚即为变数,就你和几个护卫的老宅还会安全?而於我,要完成对你的承诺亦非易事:我父亲的命还握在她手里,她母家的支持和必将来临的报复,她手中一整组黑兵卫的力量,这些,你应该明白的。」顿了顿,青年放下茶杯,正正看住一护,「可与不可,一护,你一向是果断之人,我等你一言而决。」

    一护握紧了拳头。

    「只要我同意,你真的能做到?夏梨和游子就不会有事?」

    「自然。」

    这是一个赌。

    看着是互惠互利的交易,但直觉如步入深渊的赌。

    於朽木白哉而言,他的付出和得到并不对等,给露琪亚找个形式上的丈夫并不难,绝不是非自己不可。

    於自己而言,是要将X命,未来,命运,都交由对方安排,本就困於病T的生涯,又会添加上太多的不自由和变化,他信不过这个人,依然恨着这个人,怀疑着他的用心,但……一护不会放任夏梨和游子有任何出事的可能。

    他保护不了妹妹。

    将妹妹托付给了夫家。

    现在看来,夫家也并不可靠。

    他还能指望谁?

    「好。」

    他慢慢地道,「我同意了。」

    就算放弃一切,哪怕是这苟延残喘的命,又如何呢?

    即便这般说服自己,但一阵昏眩和强烈的不安,还是袭上了心头,而JiNg神的不安带来了身T的不适,一护再度咳了起来,他因为剧烈咳嗽而溢出泪Ye模糊了视野,在那一片晃荡的朦胧中,对面的青年微微点头,「那,我就回去了,你保重,一切准备都会做好,不用送了。」

    一护目送着那人缓步离开的修长背影,良久才止住了咳嗽。

    每呼x1一次都很痛。

    健康活力的感觉隔得太久远,都回忆不起来了。

    但习惯病痛和孱弱?永远也不可能。

    太恨了。

    所以拒绝不了。

    他低头,看向手心。

    断裂的掌纹,似乎长出了杂乱的线。

    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

    这是鳏夫.被继母压制的.倒霉继承人外人眼中白菜和陨落天才草莓家主决裂後的第一次见面,故人相见面目全非啊

    嗯,草莓和白哉一起跟山爷学剑术的时候草莓十五岁,白哉十六岁,现在是七年後,草莓二十二岁,白哉二十三岁,已经是鳏夫了,恋次二十,露露十八,夏梨游子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