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云枫踏进浴室门後,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父母都没有立刻回房,而是低声交谈着。
母亲低声问:「刚才……你有听懂吗?」
父亲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眼神黯淡,随後才缓缓开口:「每一句都懂,可她真正想说的,或许……一句都没说。」
母亲微颤着,像在压抑什麽情绪。
母亲:「你也察觉到了吧?她从谎就有些坏习惯,刚刚的每个动作我都看在眼里……你相信吗?」
父亲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父亲:「……不信,但她都那样了,还在装笑逞强,那我宁可先不问。」
母亲:「我们不问,是对的选择吗?」
其实nV儿的谎言他们不是没有发现,反而早已听出话里的破绽,只是不忍心b问,选择较不言明的包容与守护。
次日清晨,窗外的天sE刚泛起朝光,顾云枫的脑海仍翻涌着那些无法排遣的思绪,x口闷得紧,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几乎没阖眼。
她望向窗外那抹透着微光的朝yAn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那麽的美好,与她此时的心情形成鲜明对b。
顾云枫坐起身,扶着额头,指尖微凉,她的眼底因熬夜而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微风轻拂而过,却无法驱散那份疲惫。
她走向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试图把憔悴一同冲走。
回到卧室,打开手机便看见朋友给她发的几条私讯。
朋友:【云枫,起来了吗?】
朋友:【我们趁现在还有空闲时间,要不去哪走走?】
顾云枫盯着萤幕上岑缘发来的讯息,迟迟没有回覆,就这麽看着手机发呆,那轻快又热情文字邀约,实在是让人难以推辞,然而她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想着或许出去走走,能转换心情,能忘去烦心事,於是便在手机上敲下了几个字。
顾云枫:【刚醒,去哪?想好地方了吗?】
她长叹一口气,也许文字能传达人的喜怒哀乐,岑缘会察觉到她的心情吗?这麽想着手机萤幕就亮了起来。
岑缘:【嗯……咖啡厅吧,我去找你,十一点见。】
顾云枫:【好,回见。】
岑缘知道顾云枫早上没有吃甜点的习惯,於是特意把见面时间约晚了点。
此刻顾云枫自己也说不清,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难过,岑缘究竟是故意不提,还是真的没察觉。
她矛盾地希望岑缘能看穿她的不对劲,可同时又害怕被问起时,只一句关心就戳穿她维持的防线。
如果是平时,她早已满心期待了,岑缘又怎麽会看不出来呢?
顾云枫换上轻便的休闲服,便往客厅走去,她在桌上显眼处看见一张纸条,那是她母亲字迹,上面写着。
【早餐在蒸锅里,记得吃。要出门就多穿件衣服。】
顾云枫:「怎麽……连你们也……」
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平复自己那动荡的心神,但做什麽都无法专心,时间分秒流逝,很快邻近十一点钟,门铃响起。
顾云枫随手披上一件薄外套,便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岑缘。
岑缘:「早呀,准备好了吗?」
岑缘歪头打量着:「别摆出这麽无JiNg打采的样子嘛,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想着我其实不想出门,但又不想扫别人的兴。」
顾云枫:「抱歉……」
岑缘叹了口气:「说说吧,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顾云枫有那麽一瞬间僵住了,随即朝她淡淡一笑,却什麽也没说。
岑缘只觉得她的笑容,好似……不再从前。
岑缘:「……行吧,那出去透透气?」
顾云枫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街上,yAn光洒落在地面,微风中彷佛夹带着初秋的凉意,但也可能只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
岑缘:「嗯~真舒服,很适合题诗一曲呢。」
她想了想说出心中的感慨:「夏未尽,秋未明。」
顿了顿,又接着说:「不久之後,我们即将重返校园。听起来还不错吧?」
顾云枫:「嗯……再来就是大三了。」
对於大学生的她们而言,除去那些压力山大的论文报告外,升上大三後课程相对减少,时间安排相对也会变得更宽裕。
岑缘期待着开学的到来,然而,顾云枫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
她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沿途经过熟悉的街道、书城、便利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久她们就到了咖啡厅。
顾云枫看着店门口的门牌【时光角落CaféerofTime】。
她脚步一顿,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熟悉的字样:「是……这?」
岑缘偏过头看向她:「嗯~对呀,怎麽,你来过?」
顾云枫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盯着门牌看,她怎麽也没想到岑缘挑的是这间,这是她昨天被甩了之後,迷迷糊糊闯进去的地方。
这时店门口的风铃悠悠响起,是冬木澪。
一名身着深蓝sE围裙的nVX走了出来,她披散着的黑sE长直发,在yAn光下折出亮丽的sE泽。
冬木澪:「是你?」
她看了眼面前的两个nV孩,似乎是打算进店里一坐。
冬木澪:「抱歉,还没开始营业。」
岑缘看了看时间,11点25分,又掏出手机查看了营业时间。
岑缘:「我看看,营业时间……下午一点半!?」
她立马转头双手合十,朝向顾云枫说:「啊、对不起!我看错时间了。」
说完,岑缘又盯着手机萤幕看了好几遍。
她怎麽就少看了一位数呢?这种乌龙也能被她遇上?
她可还没到眼花的年纪啊!也太倒楣了吧……
岑缘用无助的眼神望向顾云枫,彷佛在诉说:现在怎麽办?要回去吗?
顾云枫差点被岑缘这一系列C作给逗笑。
她忍着笑说:「既然都出来了,我们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等下再回来?」
岑缘:「好主意,就这麽办!」
她拉起顾云枫的手臂,准备掉头就走,却被拽住了。
顾云枫:「等等!阿缘,有件事我想和那位店长说一下,五分钟就好。」
岑缘:「行吧,我在旁边树下等你。」
她直接同意了,便往一旁的树下走去,什麽也没多问。
顾云枫抓紧时间,向正在摆弄招牌的冬木澪说话。
顾云枫:「那个……店长姐姐,昨晚谢谢你,还有那件风衣,等下我会一并带过来还给你。」
冬木澪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顾云枫:「不用。」
她见顾云枫一脸没理解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不需要。」
冬木澪的声音清冷,给人冰冰凉凉的疏离感,她的手在顾云枫看不见的地方,握紧又松开了好几次。
她不想与顾云枫扯上关系,一件衣服而已,不过是位客人罢了,她不想再把感情用在人身上,自然也不需要人情。
昨晚只是她太感情用事了,但至少她没再被那一声姐姐给动摇。
顾云枫愣了下,她从这位店长身上,看不到昨晚的温柔,彷佛一切都是错觉。
这似乎不仅仅只是拒绝,还有着一条她无法看清的无形界线,既想靠近,又不敢逾越。
顾云枫明白,却又不完全明白,冬木澪的那份温柔不是为了自己,冷漠或许是出於自我保护。
她把还是想还给你的话吞了回去说:「……好,那就先不还了,晚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