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空气似乎暂停了一瞬。
封希凰露出了很微妙的，像是困惑又像是质疑的表情。
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才被眼神鄙视过一回，担心自己领会错误或封希昊又有什麽只他们两人听得懂的言外之意，她决定保持沉默。
将壁花行为持续到底。
小花如意料般露出茫然的神情：「什麽？」
封希昊本来就没期待小花的回答，见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不过笑笑。
先前的见闻外加方才的试探，封希昊脑中无数琐碎的线索一块又一块被成功拼合在一起，当中缺失、断裂的部分也能寻到合理的解释。有了结果，他轻舒一口气，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
「没什麽。」他起身，颔首示意了下封希凰。
封希凰赶忙从椅子上爬起来。
「打扰了，告辞。」
封希昊笑了笑。与之前装模作样假意离开的样子不同，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接着毫不犹豫抬脚走人。
满头雾水的封希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看，一直到封希昊两脚都踏出了包厢，连身影都快消失在微敞的门後，她才不好意思的冲小花点了点头，随後飞快跟了上去。
「我们就这麽走了吗？」快步跟上前头的人，她小声道。
封希昊偏头斜睨了她一眼，随後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呢？」
他也没回答，只留下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便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了。
封希凰：「……」
封希凰捏了捏拳头。
她怎麽觉得这人越来越跩了呢？
封希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顺着长廊越走越远。顿了顿，她抬脚追上，那人的步伐如一。
不会在她停步时稍稍慢下来，也不会在她加速时跟着快哪怕一步。
永远都、或者该说只。
永远只遵循自己的步调。
她突然有些茫然了。
说她矫情也好，毕竟在正式出社会前，她也不过是个活在家人、族人视线下，偶尔锻链锻链能力，除此之外便尽情挥霍青春、享受生活的普通nV孩子罢了。
虽然因血缘的关系，自出生便注定背负特术者天命，可即使在情势最严峻的时刻，成年人也会尽力让孩子们有个无忧的、值得纪念与回忆的童年。
这样的保证会持续至下一代学业结束，且不打算继续上读後才正式宣告结束。
没条件的一般特术者家庭都如此，更遑论世代聚族而居，拥有一定「传承」的特术者大家族封氏。
就算封希凰平时表现得像是不在意，像是什麽都能理解。遇到「声音」时还能豪不犹豫的回呛，但这并不表示她真的不旁徨了。
她只是知道在鬼蜮里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为一点私情而闹脾气。鬼蜮里情况莫测，会发生什麽都不好说，便应该让理X凌驾於感X之上，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可想归想，要做到完全不动摇，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不知不觉间，封希凰的脚步再次停下了。
晃了晃脑袋，将隐约传来的一GU晕眩感晃开。视线重新聚焦，她茫然四顾，才发现脚下这条长廊前头深幽幽的，一眼望去彷佛长得看不见尽头。
左右两侧，纸制薄窗内人影闪动，划拳的、聊天的、敬酒的，充满声音的包厢多少消灭了一些孤寂感。封希凰松口气，却没发现这些人声在悄悄沉寂下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惊恐的发现这些透着光的窗户一扇扇暗下、消失，彷佛乌云袭来，一瞬遮蔽满天星火。连微敞的每道门也在她眼前碰地一声重重关上，旋转着缓慢融进了壁内。
她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r0u了r0u眼睛。
再睁眼，门消失了，人影也消失了。四周哪有什麽包厢，只有纹着相似壁纸，全然封闭的墙壁而已。
「这是……发生了什麽事了？」
正惶惑间，她看到远处似乎有个人影。
那人看来十分眼熟。
他穿着长版风衣，手自然地放在身侧，棕sE微卷的头发看上去有些蓬松的样子。像是听到什麽动静，他微微侧过头，面目英俊，笑容温软。
那是……！
「哥哥！」封希凰赶紧大喊。
然而那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亦或者听到了，只是不在乎所以忽略了过去。封希凰只看着对方连停顿都没停顿，长腿一迈便朝前走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封希凰快步朝他走去，却发现怎麽也赶不上。
眼看着对方就要消失在长廊尽头，她拔腿狂奔了起来。
「哥哥！呼…呼……等我一下！」
实在跑不动了，她只能停下来，撑着膝盖原地喘息，只能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影步履不停，直至彻底消失。
追丢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想。
接下来要做什麽呢？
後面似乎又传来动静。
她回过头，才发现身後的道路不知何时已被迷雾覆盖。看着逐渐朝前蔓延的浓雾，她不知为何便有些怯弱。
雾中有什麽？她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她也不知道。她为什麽会在这里？
她还是不知道。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麽。停下来，她想仔细思考，却发现脑中也是一片迷雾。
安静、寂寞，只有雾气涌动的声音。
这种全世界彷佛只有自己的感觉真的很恐怖，恐怖到似乎要把人直接b疯。
安静的环境最容易促使各种负面感情发酵。
孤独、茫然、恐慌、怨怼。越是静默，杂七杂八的情绪就越多。若非心里有一GU奇怪的意念撑着，封希凰几乎要放任自己的惶恐顺着走廊飞奔起来。
冷静，对，首先要冷静。封希凰尝试着深呼x1。
顺着直觉远离身後的雾霾，封希凰面朝着雾气，脚下一步步倒退，涌动的雾气却愈加沸腾不安了。
……有状况！封希凰神经紧绷。也多亏这下意识的戒备，让她想起了一些关於她自己的事来。
b如说――看着自己的手，封希凰下意识握紧拳，往前挥动了下。
潜意识告诉她，她的手似乎十分……「有力」？
就在她微微分神的刹那，雾气剧烈收缩，有什麽东西要从雾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