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喆摇了摇头:“每个人的性格背景经历和承受力是不同的,也许她经历了当下的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冲动之下萌生了轻生的念头。”他摸了摸关牧歌的头,继续说:“我们救她,是不想看她掉进河里挣扎后悔,白白受溺水之苦,毕竟她还那么年轻。”
“也许再过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她想起这一刻,也许也会觉得庆幸,觉得今天经历的这件事根本不足为惧。”关牧歌接话道。
“对。”谭清喆微微俯身,亲了亲关牧歌的额头:“回家吧。”
“嗯!”
到家半小时后,关牧歌正在浴缸里泡澡,谭清喆突然进来了。
关牧歌下意识地拿毛巾遮,想把自己挡起来。
“来,宝贝,帮你穿衣服。”谭清喆似乎对他刚才的动作视若无睹,径直走过来,手撑在浴缸边看着只露出眼睛的某人。
谭清喆果然把自己压箱底的金丝细框眼镜拿出来戴上了,还穿了一身黑。衬衫是关牧歌在热那亚给他买的那件,利落的剪裁加上黑色本身的视觉效果,让谭清喆看起来更加挺拔修长。
但此刻他的手臂撑在浴缸边缘,衣袖的布料绷紧,上臂的部位被肌肉撑的鼓鼓的。
关牧歌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不起?想要我抱你?”谭清喆又向前探了探,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水里。
“你转过去,我自己起来,我本来也打算起来了。”关牧歌慢吞吞地起身,用浴巾遮遮掩掩地跨出浴缸。
谭清喆挑了挑眉,顺从地转身面向镜子。
“我衣服呢?”关牧歌记得他进来时把浴袍挂在墙上了,然而墙面空无一物。
“在这~”谭清喆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白衬衫。
“……”关牧歌想把自己埋进土里,谭清喆面对镜子站着,那他不是白遮了?
“转过来!你到底来干嘛的?”关牧歌既气又笑。
“我来帮你穿衣服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谭清喆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信了你的邪,关牧歌转身背对他:“那来吧。”
一条衬衫一条裤子穿了十几分钟,关牧歌被撩得浑身发软,莹润白皙的脸颊全羞红了。
谭清喆认认真真地给他系好皮带,把衬衫下摆理得整整齐齐。
反正一会儿都是要脱的,弄这么整齐干嘛?关牧歌心里想着,却不免被这种假正经弄得呼吸急促。
谭清喆蹲下身给他穿袜子,男人身材颀长,蹲着和关牧歌坐着差不多高,挺拔的身姿很是赏心悦目。
关牧歌正欣赏着,冷不防脚心仿佛过电一样。
他忙低头去看,然而谭清喆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样子。
总不能是我幻觉了吧?
关牧歌晃了晃光着的那只脚,装作不经意地踢了踢谭清喆的腿,顺着裤子缓缓滑动。
“老公~”
还没到地方,就被谭清喆捞起来亲了亲脚背,对方开始给他穿剩下的这只袜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只袜子似乎穿的快了一些?
“老公,今天玩禁欲系啊~”关牧歌凑到谭清喆的耳边,轻轻吹了吹那些细小的绒毛。
“别”谭清喆抖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
关牧歌撇了撇嘴,心道还以为你道行又精进了呢,还是这么不禁撩嘛~
关牧歌并没有得意多久,因为最后欲求不满先投降的是他,更没想到最后求饶的也是他。
关牧歌梦里也惦记着他doi中突然乍现的灵感,一大早就醒了,却没想到醒得早,也只能眼睁睁地躺着。
他看着横在腰间困住他的大手,还有一呼吸就能察觉到存在的某物,欲哭无泪。
看着窗帘缝隙透出阳光的影子,他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身后的某人。
“嗯~宝贝”谭清喆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手却不自觉地将关牧歌又往怀里搂了搂。
关牧歌猛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呼吸徐徐放缓,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
“我要起床了,你出去。”
“不要~”谭清喆抱着他撒娇。
“再不用琴试一试我会忘记的。”关牧歌崩溃了。
“我不是让你写下来了嘛~喏!”谭清喆手乱摸了一通,捻着一张揉皱的抽纸递给关牧歌。
关牧歌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更崩溃了,直接讲纸巾扔到谭清喆脸上:“你看看,这是人能看懂的吗?”
“那我抱你去吧~”谭清喆在关牧歌身上蹭了蹭。
“像现在这样?”关牧歌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嗯。”谭清喆说着就打算抱他。
“滚粗!”这么乱七八糟的被抱到一楼,关牧歌光想想都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关牧歌指尖欢快地在琴键上悦动,站在门外仅听琴声就能get弹琴之人的心情是何等美妙。
滞涩的灵感一旦打开,便如泄了闸的洪水般倾泻流淌。
关牧歌下午便给万焰打了电话,又给董闲打电话,让他叫上温林一起到艺术园区。
虽然四个人合作是头一遭,但碰撞的结果却令人欣喜,四人的默契几乎不用怎么磨合,自有一种无需宣之于口的心领神会。
尤其是万焰和温林,温林虽然是一个过气歌手,但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巅峰时期,曾经包揽了国内流行音乐半边天,经常霸榜。
其貌虽平平,但对音乐的领悟却让人望尘莫及,属于一点就透的类型,演唱风格多变,可塑性强,录音过程中偶尔迸发的小巧思经常让人眼前一亮。
是以他们这张唱片的创作过程可以说是非常顺利,流畅的沟通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大大缩短了制作周期。
联系Chris发行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天之后。
而谭清喆回国后一周就继任了谭氏的副总,谭父也逐渐退居幕后,预备退休了。
就在一切都看起来如此美好的时候,谭清喆却查出了肝癌。
接到消息的时候关牧歌都懵了,感觉四周都变成了一片灰白,旁边有人嘴巴一开一合在说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他也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天花板在转,眼前发黑,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在病房里挂水,他反应有些迟钝,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口,直到那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着急地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宝宝,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
关牧歌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他挣扎着去搂谭清喆的腰,开口声音非常难听。
“早期还是晚期?医生怎么说?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我以后怎么办呜呜……”
关牧歌是被谭清喆摇醒的,谭清喆担忧焦急地面孔逐渐清晰,他摸着他的额头,手足无措地安抚他。
关牧歌像是终于明白刚才的事只是做梦,于是抱着谭清喆疯狂嚎啕大哭,哭的眼睛肿成了桃子。
才断断续续抽噎着给谭清喆讲刚才那个梦。
谭清喆抱着他,不住地抚摩,不停地重复,宝贝别怕,我好好的在这里,宝宝不哭诸如此类。
但关牧歌还是放心不下,非拉着谭清喆去体检,两人上上下下折腾了大半天,拿着两份像猪仔检疫合格报告的单子面面相觑,啼笑皆非。
关牧歌的心终于放下了,接下来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歌曲宣传上,谭清喆还亲情赞助了补充渠道推广。
从零到一的过程可以自己完成,但从一到一百、一千甚至更远的过程,借助金钱会走得更快。
Chris的发行团队也很给力,全渠道铺开的效果就是,路上偶然打到的出租车也在放他们的歌,这首歌最终采用了温林即兴发挥的那一版,音色浑厚温暖,到副歌部分,嗓音全部放开又自带一股潇洒之气,歌词顺畅押韵,意境徐徐,余韵悠长。
这首歌是工作室的试水之作,虽然他们四人录音的时候信心满满,但多的是砸钱也砸不出水花的扑街制作,市场不买账,谁都没办法。
这东西有时候是需要一点运气加持的,很明显,他们运气不错,连带着温林也迅速翻红。
关牧歌也在微博上转发了宣传,涨粉的速度迅速淹没了质疑他的声音。
在热度还没有褪去的时候工作室迅速推出了第二首主打歌《AutumninPrague》,这首歌是关牧歌自己唱的,清亮圆润的男中音似柔和的活水流过咽喉,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独树一帜地在一片摇滚电音中脱颖而出,登上了Billboard榜单前二十。
在新一轮榜单刷新的前一天晚上,Chris攒了一个局,创作团队和发行们坐在一起。
“我猜肯定能进前十!”憨憨的胖子给可乐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笃定道。
“我先说一句,幸好咱们避开了圣诞节,不然就要和Christmas们竞争了,你知道的,那很难~”Chris抿了一口黄酒,表情抽象,但声音很激动。
“哈哈哈哈……”
整点,榜单刷新Top2new《AutumninPrague》,一桌人激动不已,二话不说全干了。
散场的时候关牧歌高兴的走路都打圈儿。
在拒绝了Chris和董闲送他回家的建议之后,一个人慢悠悠地沿着广场的路灯踱步。
时隔五年,公告牌他又回来了。
谭清喆找到关牧歌的时候,那人正坐在路边,对着路灯傻笑。
他去扶的时候关牧歌还嘟囔不要管他,半天才把他认出来,于是谭清喆半搂半抱地将人塞到后座上,系好安全带。
车开出去之后,微风顺着车窗上沿的缝隙吹进来,关牧歌清醒了。
其实本来没喝多少,是他酒量比较菜,别人都没怎么样的他就有点醉了。
夜深了,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发出暖暖的亮光,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