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走廊,我来到B区,配有房间号码的钥匙,在门锁上转了两圈才成功打开门。
房内黑压压的,即使我m0索着灯座开了灯,也没有想像的明亮。暗h的灯光一照,才发现这里算是乾净的小房间。
安放好行李箱後,我简单收拾便来到浴室。浴室内的浴缸被一层泛h覆盖住,幽红sE的浴帘散发着阵阵霉味,脑中不受控制地联想起恐怖电影里的惊悚画面。
我重返房门再三确认已经反锁,又回到浴室。
一打开水龙头,才发现没有热水,控制水温的地方已经坏了,洒出来的水冷入心扉。
这麽寒冷的夜晚,要洗冷水澡?还是去柜台投诉?我该不该去柜台说一声?
举棋不定地走到门边,几番思绪斗争後,我打开门决定去柜台一趟。
一开门,阵阵冷风迎面而来,吹得我瑟瑟发抖。一眼望去,走廊漆黑一片,唯一的一盏灯也被关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暗处里有东西在挪动。
犹豫之际,一阵声响吓得我立即把大门关上反锁。
屏住呼x1,我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想透过玻璃窗看是什麽东西发出声响,但窗外的光线太暗了,什麽也没看见。
我很快就打消到柜台投诉的念头。
算了,毕竟只是住宿一晚,将就一下吧。
y着头皮冲了冷水澡,换上睡衣後,我疲累不堪地倒在床上。
旅馆的隔音很差,几乎可以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交谈声。其实,这让我安心不少,起码可以知道隔壁住着人。
躺在床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那通风口传来的声音是风声吗?会不会是有人正随着通风道慢慢爬过来?那看起来一点都不可靠的门锁牢固吗?会不会一踢就轻易被破坏?窗户边一直闪过的黑影是树影吗……
越想越清醒,睡意全消,我起身打开电视,希望透过电视转移注意力。
未料电视线路不稳,一直出现雪花画面。我关上电视,房间倏然陷入一片寂静,就连隔壁房的声音也消失了。
寂静之下,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情绪渐渐平复。
突然间,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我被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发现是床边放置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方黎。
接听之前,我调整了情绪,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随意,而不是处於惊慌。
「怎麽了?」
「你睡了?」
「还没。」
「你那看不看得到月亮?」
我起身拉开窗帘望着窗外,虽然些许树枝遮掩着,但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依旧非常明亮。
「看得到。」
「也是,毕竟我可是把幸运钥匙留给你了。」
我躺回床上,「怎麽说?」
「我这里一点也看不见,一片漆黑。」
「可我这房的浴室没有热水。」
「你真是的。」方黎轻笑一声,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我这间的问题b你大,很多盏灯都打不开,就连床头灯也有问题,一闪一闪。」
「那你关灯睡觉好了。」
「我关灯睡不着,一直以来都是开灯睡。」
在这荒野寂静的地方,要我关灯我也睡不着。我翻过身问:「那怎麽办?」
方黎没说话,电话那端一片安静。
「欸,睡着了?」
还是没回应。疑惑之时,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和刚刚的如出一辙,是从电话那头传来。
声响打破肃静的夜,敲响我心中的警报,我倏然坐起身,「方黎?」
「我在……」
耳边传来她一贯平淡的语调,我却丝毫未能放松,走到窗边,我这里根本看不到她的房间。
「刚是什麽声音?」
「好像是有人撞倒花盆。」
「是刚才柜台的那位吗?」
「嗯,他带着另外一位房客走到对面的房间。新房客拿着很大的行李箱,真的很大,而且好像很重。你说,他的行李箱里装着什麽?」
我愣了几秒,「我怎麽知道?」
方黎放低声量,「会不会是放了……」
我知道她又要胡闹,快一步制止,「不许胡说八道。」
她笑了一下,「我都还没说,你怎麽知道我要说什麽?」
我还能不知她的心思?我断然地说:「我要睡了,晚安。」
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又传来呼唤。
「记得检查门是否有锁好。」她说完便挂断电话。
不知为何,接听方黎的电话後,我的心情b之前更加惶恐不安。若是胡思乱想的那些恐怖画面,真的发生在方黎身上该怎麽办?
猝不及防的恐惧瞬间蔓延全身,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窗户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已被乌云笼罩。
我坐起身,沉静片刻,下床开门走出房间。那是我第一次无法去思考当下做出的决定会带来什麽样的後果。
来到方黎的房间,我敲响房门。
她没有开门,而是打了通电话,「你一定不敢相信,我房门外现在站着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我不禁一笑,「是我。」
电话保持沉默好久,就在我犹豫该不该再次敲门时,门打开了。
方黎依然握着手机看着我,「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我一时冲动,没想好藉口唐突而来,她的一句话将我问住。
沉默几秒,我胡乱编了个理由,「房间隔音很差,总是听到很多声音,吵得我睡不着。」
方黎挂断电话,盯着我。她那双能看穿人心思的眼睛让我不安,我撇过视线,她该不会认为我别有所图吧?
僵持几秒,在我微微後退时,方黎才开口:「你想要和我换房间?」
我有些懊恼,「不是……」
「没关系,想换房间也可以。」方黎神情平静地说。
她每次说「没关系」时,都是一副从容的神态。我知道她不是在安抚我,而是真的认爲没关系。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惧怕任何突发状况,总是能面对任何不顺遂的事情。
见我久久未语,她若有所思,「难道是想和我一起睡?」
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後有些激动,「当然不是!」
因为担心她安危,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说出口,於是我说了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只是害怕一个人待着。」
方黎靠在门边打量着我,我几乎招架不住。
「那就进来吧。」她开口。
我顔面无存地走进,她又小声道:「放你一个人在那我也不安心。」
我瞬间不高兴,「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
「可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她一语击中,我无从辩驳。
确实,我不懂得表达自己,甚至连关心的话也难以启齿。不只是对方黎,对待所有的人,我都习惯X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感受。
我并非没有喜怒哀乐,只是这些感受藏得很深,能触及的人少之又少。除去家人,好像就只有方黎。
这意味着她很特别吗?好像是的。
陈旧的沙发残留着一GU奇怪味道,我躺着翻来覆去,皮质的沙发发出声响。
方黎贴心道:「要是沙发不好睡,你可以来床上睡。」
我被这话惊得不敢乱动,「不用了。」
「睡不着就数绵羊。」
「这方法没效。」
「那就改数别的,数狗、数猫……」
我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方黎笑着说:「还是你想听床边故事?」
「你想让我做恶梦?」
听见我的回应,她轻轻地笑了。
床头灯依然亮着,她的笑容在暖光下温柔平静,我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困扰,陌生的感受我未能明了,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方黎打了个响指,「为什麽一直看着我?」
我撇开视线狡辩,「我刚闪神了。」
她哼笑一声,「别想骗我,你刚刚明明是在看我。」
我指着床头灯转移话题,「你不是说灯有问题?」
「刚刚确实有问题,你一来就没事了。」
她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我翻过身,看着一明一暗的天花板不由笑道:「别閙了,不然别人以爲你在发出什麽求救讯号。」
方黎这才消停,「如果你觉得开灯很刺眼,我可以关了。」
「没关系,开着吧。」
「你想不想知道明天的行程?」
「你想说吗?」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根本还没想到。」
我想,她肯定以爲我会激动地坐起身,可是我没有,我只是看着她问,「你总是那麽随X?」
「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吧。」我叹口气闭上眼。
她笑道:「爲了让你安心睡着,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的旅馆已经订好了。」
「那就好。」
大脑放松後,我开始有些睡意。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想到个问题,「为什麽会邀请我参与这趟旅游,你不是喜欢独自一人?」
床边那头安静不语。就在我以爲不会得到答案时,她开口了:「执念吧……」
我听不清楚,睁开看着她,「你说什麽?」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睁开眼,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瞳来不及收回,只能仓惶地撇头避开。
「因爲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心悬在半空中,「有什麽不一样?」
「因为你是我漫画里的主角。」
我瞬间明白了,方黎要完成她的创作,而漫画中有我的角sE,所以她才需要和我相处,我想多了。
悬着的心得以放下,但不知为何又感到一阵失落。
「那你呢?为什麽会选择加入这趟旅程?你不是说过,不会改变已经决定的事吗?」方黎问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果然是很聿珩的回覆方式。」
我无奈地看她一眼。
扪心自问,我还是不知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奇妙的是,即使知道会落得如此地步,我并未後悔,甚至觉得幸好来了,要不然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算了,晚安吧。」方黎闭着眼准备结束今天的夜谈。然而,我心里却冒起另一个疑问。
「关於漫画里的角sE,那个nV孩……」
方黎断然关ShAnG头的那盏灯,黑暗瞬间包围着我,好像是某种警示,让我不要再问。
可话已到嘴边,我还是问了出口:「那nV孩真的会在二十岁时Si去?」
方黎没有回答我,过了好久好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