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大雨戛然而止,方黎看着屋外的景sE轻声道:「雨停了。」
见我没反应,方黎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聿珩,雨停了。」
我愣了愣,「停了……」
「还不打电话?」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立即拨打电话求救,导游很快就来到木屋,带领着我们从森林里走出。
探险活动配置的医护人员检查了方黎的扭伤,伤势非常轻微,只需要喷上药物缓解即可。
折腾了大半天,简单吃过午饭後,就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方黎不宜多动,我本想致电让旅馆的接驳车载送,可方黎不愿。
「没什麽,喷药後好很多,我还能走,而且旅馆也不远。」
见我担忧的神情,她又说:「要不,你借我个肩膀。」说完,她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如此靠近,她的发丝和气息随着风将我缠绕,我从未与别人如此亲近,这让我仓促紧绷。
我站着一动不动,她在我耳边嗤笑一声,「你这样子好像个木头人。」
木头人被她伸出的食指点一点额头,终於缓缓动了。迁就着她的脚步,我走得特别慢,路过小公园时,我提议先停下休息。
「很累吗?」
问出口这句话的居然是方黎,见我疑惑,她道:「你脸都红了。」
闻言,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她笑道:「你在害羞什麽?」
「我只是担心你走动太多伤势加重。」
「真的没事,不过还是按照你的要求休息一下。」
我们坐到一棵大树下的木椅,微风吹落飘叶,好几片落到她的身上。我轻轻扫去她身上的落叶,她转过头对我微笑,我莫名感到一阵心酸。
刚在木屋里说的那些话,我还没来得及消化。
「是JiNg神分裂。从前是妈妈,不久後就轮到我了。」
方黎像个说故事的人,平静地告诉我这残酷的真相。这和她创作在漫画里的奇幻故事截然不同,我脑海里不断回溯她述说事情的每个画面。
「那之後呢?」
「什麽?」
「刚才在木屋的事,你没说完。」
「哦,那些事情啊。相隔得太久了。」
她闭上眼睛似在回忆,可过了好久,她仍一动不动。我轻声唤道:「欸,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没有。」她仍是闭着眼,「回忆往事太伤神,不如等我画成漫画後送你看吧。」
「全都会画下来吗?」
「是啊,以免有一天我忘了。忘了自己的过去,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曾经的名字……」
「那麽……你曾经在漫画里预言的Si亡,又代表什麽?」
「失去自我意识、被吞噬毁灭,这和Si亡又有什麽分别。」
我有点懂了,所谓的Si亡,是JiNg神上的Si亡。
「可是,JiNg神疾病并不会百分之百遗传。」
「我就是有预感。」
我想,这不是预感,而是她妈妈偏激的灌输。年幼的她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根深蒂固,以至於如今她仍深信不疑。
「但是你……」
虽然还有许多疑问,可她似乎已经疲累至极,那双眼眸中的光彩早已无影无踪,我心中一哽,把疑问通通压进心里。
「还想问什麽?」
我摇头,「你看起来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正想开口问她要不要回房,她忽而靠在我肩上。
她像羽毛飘落般落在我肩头,这让我想起在森林里背着她的感觉。她b我想像的还要轻,带路的导游说着什麽,我全都没有听进去,只听见贴近我、属於方黎的心跳声。
风又吹起了,树叶徐徐落下,我们谁都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即使天sE已暗,即使人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