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你还真的要救救我！」张大肚面上挂着极度夸张的表情，双手也是不断挥舞，显得七情上面。文山喝着冰镇的酸梅汤，一脸平静地听着他说话。
此时的他们身处於广州城中最大、最豪华的一所妓院：金凤楼。
文山自然不会主动去妓院，但是张大肚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这会儿便是受他邀请，前来处理一个棘手的问题。
话说广州这个城市自古以来都是对外船舶贸易的枢纽。前朝时皇帝例行海禁，城市凋零了好几十年。今上即位之後，即反其道而行，大开海上贸易，充实国库。这一个策略无疑是极其明智的举措。十多年间，广州不但回复了当年的繁华，甚至更上一层楼。光影相随，随着贸易的蓬B0，也有着不少身处Y影的行业需要存在，妓院正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先不说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商要如何享乐，光是那些在大海中漂泊数月，每天只是对着大海的水手们，第一件上岸後要做的事，除了吃饭外，便是找个nV人。如果没有能好好安排满足这个需求，Ga0不好整个城市都要暴动起来。
当今皇帝的天下毕竟是亲手打回来的，所以对於一些事情上他并不墨守成规。古代流传下来的官妓制度他保留在北方，但在南方，既然朝廷本身已是鞭长莫及，便乾脆把这些事业都留给民间做，官府也只是维持法度秩序，不涉细务。
张大肚经营的大小妓院有十家，金凤楼是其招牌字号。当然他并非垄断这行业，但绝对是当中的翘楚。另外还有两个集团都是经营妓院的。在张大肚的口中，这个关系便是魏、蜀、吴，他当然形容自己便是魏国。
张大肚另一个特殊身份便是他是文山的朋友中极少数知道文山真正身份的人。小姜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大感惊讶，因为在他以为文山是把这件事保持绝对秘密，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但文山说：「这个也非我所愿啦，但是确实因为发生的一些事情，最终还是有三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都是我的生Si之交，断不会告诉别人，这个倒不用担心。」
至於为什麽张大肚是这三个人中其中一人，小姜大感兴趣，不停地追问下去。文山则只愿答四个字：「不堪回首。」
小姜的好奇心尽管不能满足，但文山始终守口如瓶，百般相b也未能得逞，也只能作罢。
既然张大肚知道文山的身份，那他第一次看见小姜的时候态度便十分不同。
在他眼中，眼前这位姑娘竟不嫌弃他的小兄弟并非男儿之身，实在是令他非常高兴。当他单独和小姜见面时，一见面便长揖在地说：「姑娘不介意文山的身世，愿意相随，我这小兄弟一向孤苦，能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不少。」
小姜见他从这个话题说起，也有点意外，但以他的急才自然应对自如，便笑说：「张大哥言重了。文山於我有救命之恩，这个先别提，此事其实也并不违心。不瞒大哥，我自幼也是知道自己X子和一般nV子有点不同，此生宁愿与姊妹为伴，不愿嫁那些臭男子。文山於我而言倒是刚刚好。」
张大肚久经世情，什麽奇怪事情都见过，对於这种说法也不甚惊奇，只连连点头说：「那我以後就不多嘴了。从今开始你也是我的妹子，在这里逗留期间不用客气。」
张大肚富可敌国，他口中的「不用客气」当然伴随着是许多好事情。其中最明显的便是他们在这里暂住的宅子，虽然和皇g0ng相b还差着点，但是小姜住进去之後，指挥仆役几乎重新布置了一番，总算有点当年的气象。
几天之後，小姜对家仆们大发赏钱，再让他们休息半日。这是他在g0ng廷中指挥手下时常用的手段。果然，众人大呼：「夫人万岁！夫人早生贵子！」之类。小姜心想，目前还不知张大肚要自己和文山做什麽，但是和这种人交手倒也不可以单纯的推心置腹，快点和手下的人打好交情，将来或还用得着。
张大肚日常工作的地方毕竟是一家妓院。小姜既然现在是良家妇nV的身份，自然不可以跟随文山前往，所以这次的商谈小姜自不在场。
「那大哥到底面对着怎样的困难，要小弟千里来援？」
「这事情说来也是由小事开始。这个城市内三大妓院集团门下的妓nV总共也有二三千人。有的仍然是卖身给妓院，也有些自己拿钱赎了身但仍然挂单在妓院上做生意。反正三大妓院管理的方法各有不同，但一向都整整有条。」
文山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了解这种妓院集团，手下不可能完全乾净，但张大肚算是颇懂节制的人，行事不至於伤天害理，文山才与他相交多年。
「但自从一年前开始，每隔数日便有妓nV失踪。开始时我们以为是有些不肖之徒拐带她们去其他城市做生意，於是朝这个方向去查，却毫无收获。然後我们又想，是不是有些心神失常的人专门杀害妓nV呢？但是又从来没有发现过屍T，她们就只是像在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这件事是不是同时发生在三大妓院之中呢？」文山开始有点能模仿小姜式的思考，便试着提出问题。
张大肚点头：「是呀，这件事在三大妓院中也是差不多均等地发生。如果说单纯走失几个妓nV，也不算什麽大问题。但是半个月前，竟然这个失踪事件影响到当红的头牌姑娘！虽然不是发生在我家，但那个失踪的姑娘名气颇大，已经惊动了官府。」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势必影响到一个月後花魁选举。每年的花魁选举都是广州城的大盛事，以我们三家协议轮流举办，当然要花的银两实在不少，但是这宣传之後却也是值回票价。今年正是你大哥我主办，如果再有这种失踪事件发生，恐怕官府为了安全起见会叫停今年的花魁选举。先别说这样对我家妓院的声誉损害甚大，我之前投进去的银两恐怕也是泡汤。文山，身外物事小，但是你想想那些神秘消失的姑娘命运到底是如何？所以我还是要拜托你前来帮忙调查。我手下的人虽然不乏好手，但是老实说我也是担心他们监守自盗，甚至可能是这件事中的一份子。至於你是局外之人，加上你对我们的姑娘们也毫无兴趣，这样我才能安心让你追查。」
文山对於要出入妓院本来是颇为不愿意的，但是听张大肚这样一说，一方面碍於二人交情，二来确实也觉得那些被害的姑娘们可能堪忧，不可以袖手旁观，於是便说：「这样，小弟便尽力而为吧。大哥目前有什麽计策呢？」
张大肚m0着自己的大肚子说：「这些计划老实说非我所长，我只知道要找你来帮忙，实际怎样做还真的没有想好。但我想最好的方法还是不动声sE地让你潜入妓院中活动，从中查探。」
文山大吃一惊：「我怎样潜入妓院呀？难道你要我混进妓nV之中吗？你觉得我穿上nV人衣服，不会让人倒胃口吗？」
张大肚双手连挥，满头大汗说：「怎会！怎会！我怎会这样为难兄弟你呢？你可以装成一个一天到晚窝在妓院中的富家公子，只要有钱，你把这里当成家也不是问题。但在妓nV之中吗？不派一个线眼却也不行。兄弟，你觉得你那位小夫人会不会愿意拔刀相助呢？」
文山心想，小姜其实不是nV人，把他放进那群妓nV之中也不是大问题，再加上他智计百出，大概也不会有什麽风险，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便说：「我先回去和他商量一下，看他怎麽想吧。」
几天之後的一个夜晚，金凤楼的大厅上依然人声喧哗，热闹非常。文山混在人群中张望，只见大堂正中搭了一个戏台，上面站着十几个YAn装nV子。站在他们前方的鸨母掩口一笑，仪态万千地向台下众人说：「各位客官，这些孩子是奴家近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各位随意挑选，保证各位称心如意。」
文山望着台上的燕瘦环肥，当中一个长得b较矮小的，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对着他眨了眨眼，手上b出了大拇指的手势。
文山心想，这会儿实在不知是祸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