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散了的局,没散掉的东西
破庙外的小坡上,风又重新吹了起来。
不是刚才那种「像被cH0U掉声音」的Si寂,而是正常的夜风——带着草味、土味,偶尔夹一点腐木味。
沈星宇靠在一颗石头旁,大口喘气,背後全是冷汗。
「我刚才……真的差点被拉进去。」
他喉咙乾得说不出话,只能重复同一句。
白檀收回刀,刀锋还带着未散的杀意,冷冷看了他一眼:
「差一点不是掉下去。」
「是回不来。」
星宇吞口水,点头。
苏问看了看破庙方向。
那里的烛光已经暗下去一半,里头的怪异「语声」也消失了,只剩几声微弱的SHeNY1N。
他站起身:
「走。」
星宇一愣:「现在就走?」
「进去。」苏问道,「看有没有还能救的人。」
星宇一震:「……进去?!你刚才不是叫我们退——」
「刚刚退,是因为真正那东西要出来。」苏问瞥他一眼,「现在它收回去了。」
「只留一堆被折腾过的人。」
他语气平静:
「人,我们不救,谁救?」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把星宇心口某个地方戳了一下。
——他当然不想回去那间庙。
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能说「不要」。
白檀先走在前面,刀仍未入鞘。
她踏入破庙的一瞬间,整个人绷紧,像一条拉满的弦。
星宇x1口气,跟上。
庙里的蜡烛斜倒,有几根默默在地上滴着蜡。
跪着的人全倒了,七仰八竖,有的眼睛翻白,有的流口水,有的发抖。
香案上那几碗蓝粉散了一大半,有些打翻在地,把地面染成诡异的颜sE。
瘦高男人倒在香案旁,呼x1微弱,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像是中毒了的傀儡。
星宇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这画面……真的很像恐怖片。」
苏问没笑,他蹲下,逐一检查那几个人的脉。
「还活着。」他淡淡道,「只是心神被挖空,像是被人狠狠摇过一遍。」
白檀走到瘦高男人面前,刀尖轻轻挑起他衣襟。
在他x口位置,有个淡淡的印记——
像是被什麽符纹烧过,又像是被刀尖刻过,很不规则,隐约看得出是一个字的残形。
星宇凑近一看:
「这是……字?」
「像是。」白檀皱眉,「但也像被人刻意弄糊的印子。」
苏问起身,看了一眼。
那印记非常古怪——
既有「风」字的笔画,又像「言」字拆了一部分。
星宇嘀咕:「风……言……」
天机系统弹出一行分析:
>【符纹残片】
结构:
·疑似与「语」相关的符记
·同时带有「风」意象
推测用途:
·作为“管道”的标记
·利用人T作为「语残影」的落脚点
星宇胃里一阵翻,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轻碰一下那印记边缘。
「喂。」白檀喝了一声,「不要乱——」
指尖一触到那道印记边,他眼前一黑。
——不是晕。
是一瞬间,「别人的记忆」从印记里往他脑里倒。
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
破庙白天的样子。
瘦高男人一开始只是普通香客,在这里躲雨。
有人给他一小包粉末,说「吃了就不会做恶梦」。
他吞下,痛得在地上打滚。
一阵寒风从门缝吹进来,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借你一张嘴——」
画面一阵撕裂,整个人「啪」地拉回来。
星宇猛地往後一倒,PGU重重坐在地上,呼x1狂乱。
白檀立刻扶住他,冷声问:
「你做什麽?」
「我、我……」星宇捂着头,额角冒汗,「我看到……他的记忆。」
「这印记里面,藏了别人来之前的一些画面。」
苏问眼神微动,仔细盯着他:
「详细说。」
星宇简短描述刚才看到的片段。
说到那句「借你一张嘴」,他自己都头皮发麻:
「那声音……不是这个男人的。」
「是很远、很冷的那种。」
苏问沉默几秒,低声道:
「片段太短,看不清来路。」
「但可以确定——」
「这个瘦子,一开始只是棋子。」
白檀问:
「那印记怎麽办?」
苏问看了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狠。
「先留着。」
「不动它,我们还能追。」
白檀沉默了一下,收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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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一个「稍微清醒的人」
跪倒的人里,有一个面容b较年轻,二十出头,衣着b其余几人整齐,腰间挂着简单腰牌。
白檀走过去,翻看腰牌,上面写着名字与镇籍:
——「林守」。
「镇上住户。」她说。
苏问蹲下,把手按在他印堂,微微用力。
那青年哼了一声,眼睛乱转,像被梦魇吓醒的人。
「不要……不要吹……我不想忘……」
他惊慌地乱抓,手指抓到地上的灰,指节发白。
星宇赶紧压住他肩膀:「冷静——我们不是刚才那批人。」
青年喘得快晕过去,眼神飘忽,直到视线对上星宇的脸,好像勉强抓住了一点「活人感」。
「你……你是谁……?」
「路过的人。」星宇苦笑,「暂时可以把我当……救护车。」
林守喉咙滚动,艰难说道:
「我……怎麽在这里?」
苏问低声:「你自己来的。」
林守愣愣:「我……自己?」
碎裂的记忆慢慢回笼——
最近心里郁闷。
睡不好。
听人说破庙有人给「忘忧粉」。
想着「试一次也无妨」。
被带上山,喝了甜甜的水,嗅到香粉味。
有人说「张口x1风」,他就照做……
说着说着,他脸sE惨白,捂住嘴。
「後面……後面我什麽都不记得了。」他颤声道,「只记得很多声音……在笑……在说要把我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吹走。」
「说我会变得很乾净……很轻松……」
他忽然瞪大眼,一把抓住星宇的袖子:
「不是的!」
「那些事……就算痛……也是我的!」
「我不想被……吹走!」
抓得太用力,指甲掐进布里。
星宇喉咙一紧。
——他懂那种感觉。
很多事,就算想忘,心底也知道:
那就是「我」的一部分。
苏问看着这一幕,眼神淡了淡。
「你叫林守?」他问。
青年勉强点头。
「你有没有看清,谁给你粉?」苏问问。
林守咬牙,用力想了一会儿。
「脸……看不清。」他说,「每次都在夜里,灯很暗。」
「但……我记得一些细节。」
他抖着手b划:
「他戴着黑手套……袖口有个老虎头的刺绣。
说话带点城口音,不像镇里人。」
星宇瞳孔一缩:
「——老虎头?」
这个标记,他在凤城南市看过。
三虎帮某些「正式成员」的衣物上,就有这种刺绣。
白檀和苏问互看一眼。
苏问淡淡道:
「看来,这条线——」
「通回凤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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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虎帮的影子·伸到镇子来
云溪镇东边,离破庙不远的一处小坡後。
几个身影站在树影中。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穿着黑sE短襟,袖口刚好绣着低调的老虎头,眼神冷漠。
手下低声说:
「堂主,人没出来。」
黑衣男人嗯了一声,没有意外。
「破庙那边,刚刚有动静。」另一人补充,「我们远远看,似乎有人接近。」
「不用猜。」黑衣男淡淡道,「八成是百川的人。」
「小小一个云溪镇,也会惊动百川?」手下不解。
黑衣男冷笑:
「这里藏的,不是普通货。」
「是‘上头’要试的新玩意儿。」
他眯起眼,看向破庙方向:
「百川嗅得到怪味,自然会爬来看一眼。」
手下又问:
「那要不要先收?」
黑衣男摇头:
「现在动手,便宜他们。」
他慢条斯理地掰下一片树叶,捻在手指间,似笑非笑:
「让百川帮我们打扫。」
「试品坏掉的坏掉,逃的逃——」
「最後还能帮我们分辨:谁的意志b较y。」
他语气带着莫名兴致:
「y的那批人,以後说不定……能值好价。」
手下背脊一寒。
「那破庙那个‘吃风的’,怎麽办?」
黑衣男语气淡得像在谈天气:
「他功德圆满了。」
「让‘风’吃了那麽多废渣,总要付点代价。」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月光从树缝间洒下来,照在那个老虎头刺绣上。
远远看去——
就像一张在笑的虎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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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一个线索·衙门、三虎、还有一个名字
破庙里。
苏问把昏迷者简单整理了一下,确认暂时不会Si,让白檀把最靠得住、看起来还有机会清醒的几人背下山。
林守站都站不太稳,最後还是被星宇半架半扶下坡。
走到半路,林守忽然想起什麽,抓住星宇:
「对了……」
「那个给药的……嘴里常提一个名字。」
星宇一愣:「谁?」
「他说……‘上头那位虎三爷’要看我们这批人成不成。」他说完自己都发抖,「说如果我们‘吹’得好,以後就不用C心日子。」
虎三爷。
星宇脑海里自动跳出:三虎帮。
「名字倒是顺。」他苦笑,「一听就很三虎。」
苏问听到了,眼睛微微一眯:
「虎三爷……」
白檀低声道:
「凤城里,三虎帮的主事之一。」
「专做‘货’的。」
苏问点头:
「看来,云溪镇这一条,是他在试新路。」
星宇忍不住吐槽:
「以前不是只卖普通散?现在还进化到JiNg神实验?」
苏问淡淡地说:
「人只要赚到第一桶血,下一桶就会想弄得更乾净、更安稳。」
「让人上瘾,不如——直接拿人。」
星宇心里一阵脏话没说出口。
他以前以为自己那世界的黑心老板已经很坏了,现在才知道——
这边的坏,有超自然加持。
一路把人送到镇下医馆。
医馆大夫被突然抬来的几个人吓坏,手忙脚乱地听脉看舌。
苏问没多解释,只淡淡道:
「他们是被人用‘药’折腾过。」
「你先稳住他们,我们再来说细节。」
大夫连忙点头。
林守被安置在一个靠窗的床位,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
星宇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
「你家里人知道你来这里吗?」
林守愣了一下,表情有点空:
「……我……好像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他们。」
「怕他们担心。」他苦笑,「现在想想,这种事……」
「还是被骂一顿b较好。」
星宇沉默。
他能理解那种「怕家人担心」又「想自己处理」的心情。
最後往往就是——
事情变得更糟,家人知道得更晚。
「你先好好休息。」星宇起身,「如果还记起什麽,再跟我说。」
「你叫……?」林守盯着他。
「沈星宇。」他说。
林守换上正式的语气:「星宇兄,谢了。」
星宇笑笑:「以後少来这种地方,就当谢我。」
「不会了。」林守努力笑了一下,「我现在……怕风。」
「怕得要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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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川阁的判断·这是一条必回凤城的线
夜深一点,四人又在客栈的房间里碰头。
桌上摊着简单画出来的云溪镇草图、破庙位置、林守提供的描述。
苏问在纸上写下三个重点:
破庙「风粉」
虎三爷
三虎帮在云溪镇的暗线
「云溪镇不是终点。」他说,「只是试验场。」
「真正的源头,还是在凤城。」
白檀点头:
「这里的事情怎麽处理?」
「医馆可以先稳住一批人。」
「破庙——」
她眼神冰冷:
「拆。」
苏问笑了笑:「你拆起来肯定很开心。」
「这种地方,留着就是祸。」白檀冷声道。
「但拆之前,要先留东西。」苏问说,「我们回凤城前,要留一个明确讯号,让看得懂的人知道——」
「百川来过。」
星宇好奇:「留讯号g嘛?不怕被三虎帮记仇?」
「他们早就记上你了。」白檀瞥了他一眼,「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
苏问轻敲桌面:
「讯号不是给三虎看的。」
「是给‘风後面那个’看的。」
房间里静了一瞬。
星宇不太敢问「风後面那个」到底是谁,只能模模糊糊想到破庙里那双眼。
「那……讯号留什麽?」他转移重点,「cHa一面旗?」
苏问笑:
「不用那麽招摇。」
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很简单的符号——
一条水平线,底下三个小点。
星宇看了两眼,愣住:
「这是什麽?」
「百川。」苏问说,「一条线,汇三支。」
「懂得人会知道——我们看见了,也在算。」
他将那符号画大一点,推给星宇:
「明天你去破庙,把香案後面的墙刮乾净,刻这个。」
星宇指着自己:「我去?」
「你手最稳。」苏问说,「而且你跟那印记接触过——」
「某种意义上,你已经在那东西的视线里了。」
星宇:「……我听你讲话怎麽越来越不安心。」
白檀忽然说:
「这样也好。」
「早晚要对上,躲不掉。」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冷静,却让人意外有种稳感。
星宇叹了一口气:
「好吧。」
「反正躲不掉,我就当是在写‘本店已搬家’的公告。」
「只是对象换成某个看不见的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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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另一个世界·柳明月收到的「第一个线索」
现代·柳家。
柳明月坐在书房里,桌上放着刚刚整理完的一份报告。
报告的内容,是技术总监用她看得懂的方式,整理出来的「破庙事件波形」。
她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到几个特点:
巨幅JiNg神压迫波
短暂的「外来意念g扰」
一段「被未知力量压制」後迅速平稳的曲线
她知道那瞬间是什麽——
是星宇那边「有人出手,帮他挡了一击」。
她嘴角微微g了一下。
「……你那边有靠山。」她喃喃道,「那我这边,也不能太弱。」
技术总监站在一旁,递上一张放大的波形截图。
「还有这个。」他说,「在那一段JiNg神压迫之後,出现了一个很短的、很奇怪的、像‘符号’一样的波组。」
柳明月接过来看。
那段波形不像正常的情绪起伏,而是——
像人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符记:一条平线,底下三点。
她愣了一下。
「这……什麽?」
「我们不确定。」技术总监说,「但它出现得非常规律,像是某种信号刻意‘打’出来。」
「而且——」
他补充,「每当这个波组出现,整个波形就会短暂稳定一下。」
柳明月看了很久。
後来,她拿笔把那个符号描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一条线,底下三点。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
但她直觉——
这可能是他那边,第一次「主动」打过来的讯号。
她轻轻用指尖敲了敲那个符号。
「……是你吗?」她在心里问。
没有人回答。
但她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以後,只要这个符号再出现,她这边的系统就要特别标记。
那代表——
不是单纯的危险,而是——
「他们那边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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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虎帮·把帐记在一个名字上
凤城,三虎帮某个隐蔽的院子里。
虎三爷把一张纸放在桌上,上面画着简笔的云溪镇地图,破庙位置被用红圈圈住。
手下回报完云溪镇的情况,低头等着。
「所以。」虎三爷慢慢说,「百川的人,进了破庙,出来了。」
「那几个试品呢?」
「大部分还活着,被送到镇医馆。」手下说,「有一个……叫林守的,好像清醒得b较早。」
虎三爷拿起笔,在纸上写下那个名字。
「百川不杀人,还救人。」他嘴角g起一抹冷笑,「真有他们风格。」
手下小心翼翼问:
「那……这条线要收吗?」
虎三爷摇头:
「收什麽?才刚试一次就收,太浪费。」
「东西都已经试到人身上了,顶多换个地方、换批人。」
「云溪镇那边——先停,让百川去忙。」
他敲了敲桌上的名字:
「这个林守,过一阵子找人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是还会梦到‘风’。」
「如果还会——表示那边的‘语屑’,没有完全退。」
「没退,就还有用。」
手下背脊发冷:「是。」
虎三爷放下笔又拿起,想了想,在另外一行写下一个名字。
——沈星宇。
「这个人,留意。」他说。
「会从血牙猪嘴里活下来,又在云溪镇出手,把试验场搅了一次。」
「运气不会永远好。」
他手指轻轻敲着那三个字。
「有空,我们找他聊聊。」
「看看他,是想活得久一点,还是——」
「愿意活得有价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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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结语
破庙风平人未平,
蓝痕淡印语还青。
一人惊醒援残梦,
半句供词牵虎形。
百川细刻三点线,
远城静记一孤星。
试场云散局犹在,
暗影长伸到凤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