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
美好的星期六早晨，本该睡到自然醒，床头的手机却一大早就在震动，接起，老姊的高分贝瞬间穿过我的耳膜。
「王俊凯，你是什麽时候跟小娟分手的，为什麽不跟我说！」
「啊，怎麽了？」
「家里水果太多，刚刚打电话想说寄一点给小娟，结果她说你们分手了，你害我超、级、丢、脸！」
「喔。」
「喔个P，哪时候分手的，怎麽都不讲。」
「上个月情人节。」
「那不就差不多一个月了，g嘛分手，不要跟我说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算你是我弟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劈腿。」
她惊叫一声，「真的假的。」
「嗯。」
「也太夸张了吧，亏我还觉得她很不错，本来今年都想要催婚了。」
「嗯。」
「是不是你做了什麽事，才让她劈腿。」
「个X不合。」
「交往六年多个X不合？真的个X不合六个月就分手了，还拖到六年。」
「嗯。」
「嗯嗯喔喔，猪是不是，都快中午了还在睡。」
「今天是星期六，又没事。」
「没事不会找事做，把时间花在睡觉上很浪费生命。」
「我昨天b较晚睡。」
「几点。」
「四点。」
「这麽晚睡是在g嘛。」
「追剧。」
「超级废，在追哪一部。」
「Lucifer。」
「啊，我知道，男主角很帅，长得有点像高以翔那个对不对，你追到第几季了。」
「刚开始而已。」
「我追到第二季，我觉得第二季b第一季好看，你用哪一个网站追？我的被锁了。」
「flix。」
「你有flix的帐号！拿来，我要用。」
「晚点再传给你。」
她发出喜孜孜的声音，真Ga0不懂刚刚训话是训什麽意思的。
「好啦，先这样。」
「嗯，掰。」
她像是想起什麽地问：「对了，你没事吧。」
「没事，都一个月了。」
「那就好，劈腿的烂人也不值得你伤心。」
她挂电话後，我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时间，发现才十点多，毫不犹豫地拉起棉被，继续沉入梦乡，一直到设定在十二点的闹钟响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
稍微梳洗後出了门，我下午一点到了东区，拐进某条狭小的单行道之间，推开发廊的大门，铃铛晃了两下，柜台小妹站起身说：「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我点头，对她说了一个设计师的名字，才刚说完，留着一头及肩长发，左手臂上刺着一颗醒目骷髅头的男生走过来，「嘿，阿凯，你真准时。」
「是啊，周末一定b较忙，不想拖到你时间。」
「哈哈，真贴心。」他侧头看了我後面，「nV朋友没来？」
我摇头。
他失笑，「怎麽不约一起就好。」
「嗯？」
「她昨天过来洗头。」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知道吗？」
「刚好有空的时间都错开了。」
「原来如此。」他没有多问，扫了店里一眼，指着角落的位置，「今天先剪好吗？」
「好。」
我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来，三个月没剪头发，旁分的浏海往下拉都可以碰到下巴了。
设计师站到我後面，「最近还有在抓头发吗？」
「b较少。」
「头发变太厚了，应该也很难抓，我帮你打薄一点。」
「好。」
他突然停止动作，盯着镜子里的我，疑惑地嗯了一声，「你是不是变瘦了？」
「有吗？我没感觉。」
「应该有，觉得你的下巴变尖了，这样的话长度要修更短一点，b较好看，可以吗？」
「好。」
顶着设计师整理好的清爽油头离开发廊，我顺着忠孝东路一路往台北车站走，经过北科大、华山，在中山路的交叉路口走下年代久远的地下道。
「唉唷，好脏哦。」
我猛地回头一看，一对情侣走在後面，nV生挨着男生，脸上写着不情愿。
「很快就到了，地下道很短，上面车多危险。」他松开牵着她的右手，环抱住她整个身T，慢慢地走下来，我站到旁边，让他们越过我。
男生点头对我说谢谢，我偷偷看了nV生的表情，在不情愿之中藏了一点幸福的甜蜜与害羞。
我驻足了一会，直到他们的脚步声离开地下道之後才向前走，平抚那一GU差点从x腔冲出来的情绪。
曾经，我也这样抱着她走过这个地下道。
走回平面道路，顺着已经走了不下十次的路径到了京站百货，一路搭手扶梯到顶楼的威秀影城，挥手拒绝迎面而来的信用卡推销员，抬头望向萤幕上的场次表，随便挑了一部国片想要加入排队的人龙时，却意外地看到熟悉的面容。
威廉与婷瑜排在队伍中段的位置，两人有说有笑地聊天。
不得不称赞威廉真的是行动派，一下子就把部门之花追到手了。
我不想打扰他们，将自己隐藏在队伍里面，却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刻意造成反效果，婷瑜在拐过己字型的队伍转角时露出惊喜的表情，「阿凯！」
我在威廉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心里默默地向他说了声道歉，却也没有要过去跟他们团聚的意思，我想这样足够表现出我对友谊的重视了。
没想到明明排在前面的婷瑜，竟然弯身穿过人群向我走过来。
「阿凯，今天过来看什麽电影，自己一个人吗？」她的声音有点急促。
「一个人，我应该会看国片吧，你们呢？」
「太好了，我刚好就是想看那一部，你也是看到youtuber的介绍吗？」
「不是，刚刚瞄到预告觉得不错，又看腻美国商业片，想说换换口味。」
「好啊，那我们一起看吧？」
威廉这时也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勉强，「嘿，阿凯，真巧。」
「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希望这麽说可以平抚他的情绪，也果然让他脸sE好看很多。
婷瑜却立刻反驳，右手快速地摆了摆，「没有啦，我们只是巧遇，不是约会。」
威廉表情一僵，我心里为他默哀，她立刻解释就代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试着和缓气氛，转移话题，开玩笑地说：「阿凯，你刚刚去剪头发？怎麽一个人，nV朋友呢？」
「她……」
「嗯？」
「加班。」
「又加班，你nV朋友还真拚，你压力一定很大，好险你长得帅。」
婷瑜在旁边发出疑问，威廉说：「他nV友在外商当专案业务，能力超强，而且超正，不开玩笑。」
他这麽说，让婷瑜理所当然地想看照片。
我拿出手机，点了去年的合照，换来了她的称赞，「哇，真的好美。」
他用手肘顶顶我，对她说：「他去年带nV友来聚餐，每个人都吓到，没想到他nV友长的跟仙nV一样，我们都开玩笑说他王家祖先帮他积德了。」又说：「对了，什麽时候再带nV友过来，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冷淡地说：「下次吧，她最近忙。」
电影散场後，威廉约我们一起吃晚餐，但是婷瑜再次立刻拒绝，说早就跟朋友约好吃饭。
他眼里有着明显的失望，我也有自己的计画，便说下次再约，互相道别後，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离开京站时天已经黑了，我回到台北火车站，站在路边等待忠孝西路的红绿灯，过马路到了H&M，正打算往右转进某一条巷子里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阿凯？」
回头一看，发现婷瑜脸sE惊喜，大步向我走来，「好巧，又遇到了，你要去哪里？」
「附近的一家寿喜烧餐厅。」
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不要跟我说，你去的是这一家？」
我点头，「就是这一家。」
「我也是，也太巧了！不如一起走吧？」
「好。」
或许是因为不熟，为了避免尴尬，她主动开了话题：「阿凯，你觉得刚刚的电影怎麽样？」
「好看，我很喜欢，特别是NN那一段，让我想起我阿嬷。」
她眼睛一亮，拨了拨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我也是，整部片我最喜欢的反而不是nV主角，而是NN，每次她出现都会让我觉得很感动，小时候的回忆会一直涌上来。」
「会让人想起童年。」
「对。」她继续说：「我的NN很特别，她不会重男轻nV，从小就很疼我，冬天很冷我赖床不起来，她都会去外面买热豆浆跟萝卜糕给我吃。」
「诱惑你起床的意思。」
「对，哈哈，所以刚刚NN炖J汤给nV主角吃那一段，虽然跟电影主题没有太多关系，却是我觉得最感人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小时候我有气喘，阿嬷常常会炖中药给我喝，可是整碗都黑sE的看起来很恐怖，又非常苦，根本喝不下去，後来她就用中药煮J腿，因为我最喜欢吃J腿。以前觉得阿嬷很烦，为什麽要b我喝苦不拉机的中药，长大了才发现，其实那是她的Ai心。」
「很多事情，总是要长大了才感受的到。」她眼睛里满是怀念，像是小朋友出去郊游般地晃着手上的包包，「突然好想要回老家哦，吃NN做的菜。」
「阿嬷都会煮一整桌，怎麽吃都吃不完，正餐吃完还有水果或小点心，真的是有一种饿，叫阿嬷觉得你饿。」
「对，真的！」她笑得眼眸都弯起来，「而且你不觉得NN阿嬷很厉害吗，很快就可以变出一整桌菜出来，我有一次跟着NN一起进厨房想要帮她，问她调味料要怎麽放，她就说盐、胡椒、豆油、豆油膏随便掺一些就好。，然後真的就很随意洒，结果超好吃的。」
「阿嬷都是数十年经验的总铺师，手艺都很bAng。」
聊着聊着，我们逐渐接近目的地，两个坐在门口长椅的男生同时站起来走向婷瑜，向她打招呼。
「阿凯，他们是Eric跟Kevin，是我的室友；Eric、Kevin，他是我的同事阿凯。」
「嗨，你们好。」
「你好。」他们的声音有着迟疑，目光疑惑地望向婷瑜。
「我说的同事不是他。」
他们立刻笑开，身材b较高壮，皮肤也更黝黑，头发理得极短的Eric说：「我就想说如果是他，你怎麽可能会不开心。」
「怎麽了？你刚刚看电影不开心吗？」我问。
她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别听他们乱讲话，订位的时间到了，我们赶快进去吧。」说完横了两个室友一眼，我想那眼神是暗示他们别乱讲话。
我思考一下之後，觉得自己可能猜得到他们在说什麽。
「如果你不喜欢威廉，觉得他很烦人的话，我建议你直接跟他说会b较好，别顾虑太多，拖越久问题反而更大。」
她顿了一下，表情有些犹豫，「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就直接说吧，他感觉是那种不明确拒绝，就打Si不退的人。」
我主动拉开门，让他们先进去餐厅里，他们皆很有礼貌地点头说了谢谢，令人不禁升起好感。
忙碌的服务生听到门铃声，立刻来到柜台，「你好，请问有订位吗？」
「有，沈小姐。」
「三位的沈小姐吗？」
「对。」
「好，请稍等，上一桌的客人已经离开，我们同事正在清洁，很快就好。」说完，她就要离开继续帮同事的忙，不过婷瑜叫住她。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朋友也有订位。」
服务生又翻开纪录本，「先生贵姓大名？」
「我没有订位，请问你们现在有一个人的位置吗？」
每个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服务生愣了一下後反应过来，低头翻了翻纪录本，说：「目前的话……没有一个人的位置，如果要的话，可能要等到八点半。」
「好，没关系，谢谢。」我向婷瑜挥挥手，说下星期一在公司见。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叫住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们三个人，餐厅一定安排四人桌，所以还有一个位置。」
就连她的朋友，带着圆框眼镜，长相斯文的Kevin，也大方表示愿意一起跟我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吃饭。
我露出笑容，「没关系，你们吃。」
推开门，走回街上，一对情侣对着彼此露出笑容，徜徉在仅属於他们的两人世界之中，走过我身边。
我将双手cHa进口袋，迈步准备回到属於我的六坪小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