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只猫真的跟咪咪长得很像,不过这只猫的眼睛是瞎的,咪咪的眼睛是水蓝sE,b她漂亮多了。」
猫婆婆虽然听不见,但当靠近的先生说出咪咪这个名字时,她开始变得很激动,试着移动自己已经僵化的身T,想要靠近这对夫妻多一些。
哮天的狗耳朵非常灵光,远远就听见这对夫妻的讨论,马上凑到他们身旁。
「两位在找猫吗?这只猫虽然高龄,但照顾起来一点也不麻烦,个X也很好,两位可以考虑一下。」
先生打开猫笼,伸手进去抚m0猫婆婆後,若有所思地说:「真是的,连m0起来的感觉,这只猫跟咪咪也好像。」
「冒昧请问一下,你们的咪咪,是多久以前养的猫呢?」哮天cHa嘴问。
「老婆,我们毕业多久了?有没有三十年?小学弟你看,我们都已经快五十,资深校友喽,非凡管理学院真是一间老学校。」
三十年?哮天的心情跟随这个数字,剧烈地起伏着。
「咪咪後来怎麽了?」哮天想要知道,自己推测的答案是否正确。
「不知道。」那位太太说得漫不经心,「我们毕业前、搬离宿舍时,把咪咪在後山放生了,她的後代应该在校区生养众多吧。」
猫婆婆看不见听不见,但是能感受到周遭的气味,她石化的眼眶里,不停涌出泪水。
她努力张开已经沾黏的下巴关节,身T传出喀咖喀咖的关节碎裂声、还有剧烈的疼痛,勉强伸出舌头,T1aN舐抚m0自己的那双手。
那是令她思念三十年的久违抚触。
「既然这只猫跟你们的咪咪很像,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认养这只猫,等於跟咪咪重续前缘,也是一桩美事。」
「不要,谁要认养这麽老的猫?带回去说不定就Si了。」太太一口回绝。
似乎知道他们的决定,猫婆婆原本僵y冰冷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彷佛用尽她所有的生命,艰难地从喉咙挤压出非常粗哑破碎的一声:「喵。」
主人啊主人,我们终於重逢了,我好想你们,我们回家吧。
柳采苹不知何时回到送养处,听见猫婆婆的叫声,大吃一惊。
「天啊天啊,进社团这麽久,我从来没有听过猫婆婆叫过,这是第一次耶!」
那对夫妇,面对猫婆婆亲昵的回应,反而出现困窘的表情。
「喵!喵!喵!」
猫婆婆突然用摧枯拉朽的嗓音,声声呼唤,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
主人,我是咪咪啊!你不记得我吗?
原本在抚m0猫婆婆的先生,m0起她颈项上的名牌一看,似乎瞬间明白了什麽,脸sE瞬间惨白,立刻把手cH0U回。
「我们是有考虑再养猫,但不想养跟咪咪一样的猫,这样我会常常想起她,感觉怪怪的。」
先生说这话时,不停瞄向笼里的猫婆婆。
哮天沉下脸,「为什麽不要再想她呢?所有有主人的动物,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思念主人到最後一刻。你们就是牠的全部,她活下去的唯一意义,怎麽可以说断就断?」
太太强势地打断哮天的话,「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娇生惯养,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动物怎麽会有跟人一样的感情?谁给牠吃、给牠避风港,牠就跟谁。狗也是有得吃,才对主人效忠,不是吗?今天我们想认养的是健康的小猫小狗,不是这只老病猫,快带其他的猫狗给我们看。」
柳采苹原本在一旁听他们对谈,怒气已经升到极限,大手一挥,直接喝叱。
「不用看了,我们社团不会让两位认养任何一只猫狗!无论是亟需照顾的幼猫犬,还是乏人问津的伤残动物,我都不会允许由我们庇护的任何一条生命,落到你们这群没有责任感的人手里!动物不是人类的玩物,我们除了外貌不同,生命的本质是一模一样。没有谁b较高贵,谁b较低下,更没有任何生命,出生是为了让人摆布寻乐,玩腻了就丢弃。同样身而为人,我对你们野蛮落後的心智,感到羞耻。」
柳采苹毫不客气数落眼前这对夫妇,讲到自己都掉眼泪了。
「算了,我们g嘛跟这群P孩多费唇舌?求别人认养猫狗还一副叽叽歪歪?你想再养猫,我们去宠物店买,走!」
太太y拉着迟疑的先生,转身离去。
柳采苹气极一直哭,猫婆婆心急一直叫。哮天把一切看在眼底,却Ai莫能助。
喵……他们不要我吗?
哮天实在开不了口,但还是得y着头皮告诉猫婆婆实话:「对。」
猫婆婆不叫了,沉默片刻。
神啊,我求你帮我最後一件事:把我脖子上的项圈,拿给男主人。当年是他抱我回家,帮我挂上名牌,喂我吃饭,还为我布置了一个小床,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为了这份情,我想他三十年,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把项圈还他,我在Si之前,要重新当一只无主的猫。
「好。」
哮天动手拆下猫婆婆脖子上从没人敢碰的项圈、握在手中。
发挥他属於狗的本能,沿着学校外墙迈开长腿、电掣风驰。
在那对夫妻差点搭上计程车之前,成功拦截。
「项圈还你。」他对猫婆婆从前的男主人说,「不用害怕再想起她。因为她说,从现在起,她不会再思念你。」
男主人摊开手心,望着那锈蚀严重的吊牌,表情一愣。
「你知道吗?动物的灵魂就是自由。当牠心甘情愿为你戴上项圈,那就代表一生的承诺,到Si之前,都不会改变。而你的背叛,让她的心已经Si了,即使活着,也不再有意义。所以咪咪已经不存在,你不用再内疚。」哮天狠狠说道。
完成委托,他立刻转身沿原路狂奔回学校。
哮天不敢多做停留,因为怕自己会愤怒到失控,对那对夫妻做出报复X的攻击。
彷佛听见身後男主人的懊悔cH0U噎,但还有nV主人的阻拦。但懊悔又能如何呢?三十年前不负责任的弃养,让猫婆婆一生受到伤害,这对夫妻无论怎麽做,都无法弥补。
在哮天看来,弃养猫婆婆还不是他们最大的错误。无法让自己的灵魂,回到纯净无暇的最初,才是那两个人对自己一生最大的残害。
回到摊位,他看见柳采苹刻意背对大家,压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猫婆婆呢?」哮天发现小铁笼已经移走,问她。
「我觉得猫婆婆好像知道自己被拒绝,虽然她总是没反应,但眼睛的白雾更浓、眼眶也出现好多分泌物,我舍不得让她用这模样面对人群,先带她回狗舍了。」
说这一段话时,柳采苹的头完全不愿意抬起。只是一味地猛cH0U面纸擦鼻涕,喉咙也哑哑的。
「柳采苹……」哮天用低沉的声音呼唤。
动物的本能让他知道,此时的她很不好受,她需要安慰。
「g嘛?」回应有气无力。
柳采苹依旧没有抬起头,回避他的目光,迳自缩着身子、擤着鼻子。
毫无预警,哮天把柳采苹拥进怀中。
「杨孝天,你找Si啊?g嘛抱我?男nV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你nV朋友看到会怎麽想?」
柳采苹用力推打他浑厚的肩膀,想把他推开。
「你不要动,一下下就好,拜托。」
哮天用强弱适当的力量,把柳采苹稳稳地圈在怀中,用下巴靠着她的头顶。
在这个姿势里,柳采苹的耳朵贴着杨孝天x膛,听着令人安心的心跳,不知为何,她高张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我知道你想哭,我知道面对伤害、你只能假装坚强。今天我们的心都受伤了,和猫婆婆一样,面对自私与背叛,永远都会痛。我希望此时我不是这个孝天,而是另外一个哮天,让你毋须理会人类世界的批判,让真实的你可以喘息,可以被安慰,可以放心地哭。我们需要释放心里的沉重,生命才能继续往前走。」
「哇!」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杨孝天倒底想表达什麽,但柳采苹蓄积在心底多年的抑郁,因为他的叨叨絮絮,突然疏通了。
她抓着他的衣襟、凄厉地大哭,把压抑在x口的悲伤,一次爆发。
忽然之间,天空乌云密布,起风了,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