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梓珩从景末涧的肩上抬起头时,晨光正慢慢落入房中。他还带着病後的虚弱,睫毛Sh润,呼x1微乱。那GU贴近对方的安心感让他舍不得离开,可就在他偏头的瞬间,他看见了。
景末涧的额角。
那里用白sE布条简单缠过,却仍渗出一点暗红,血sE沿着发丝乾成了细碎的痕迹。晨光一照,伤口显得格外刺目。
温梓珩整个人怔住,像被雷打过般僵在原地。
那是他伤的,那块碎瓷片,是他朝景末涧丢过去的。他喉头猛地一紧,心脏像被抓住似的疼,一种陌生的闷痛从x口升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人……」
他的声音更轻、更颤「对不起??」。
景末涧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但温梓珩忽然抓住他的手。
那双小手冰凉,却握得很紧,紧得像要把他指节与愧疚一起捏碎。
「你为什麽不躲?」
温梓珩咬着唇,眼尾一片红「你为什麽……要在那让我砸??」。
景末涧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侧头看着孩子,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你害怕时,本王若b你,只会让你更怕。」。
这句话像在温梓珩心上掀开了一角深埋的伤。
他怔怔盯着景末涧,那种说不出口的震动在x口一下一下扩开。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
从来没有人在他失控时选择不反击。
从来没有人在他推开时仍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离开。
可他自己却还砸伤了对方。温梓珩的喉咙像被堵住,他一下子把脸埋进景末涧侧腰,拥得很紧,像在拼命躲藏。
「我不是……故意的……」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没有人会对我伸手……」。
景末涧低下头,望着埋在自己怀中缩成一团的孩子。他没有推开,只抬手轻轻覆上孩子後脑,像安抚受惊的小兽。
「我知道。」
简单两字,却b任何责备更让温梓珩的眼泪往下掉。
温梓珩喉间有些cH0U噎,努力压着不哭出声,但肩膀微微颤着。他抬起头时,眼底Sh得像洒进光的琥珀「大人……疼吗?」。
景末涧抿唇,看着那双眼,忽然觉得额角的痛也没那麽要紧「不疼。」。
温梓珩盯着布条,那渗出的血sE像鲜明的刻痕,刻进他心里。他伸出手,指尖颤抖,极轻地碰了碰布条边缘。
「以後……」
温梓珩呼x1哽咽「以後我不会再伤你了??不会??」??
景末涧忍不住失笑,低低的、压在喉间的笑意,温柔得不像他的X子「那本王可记着了,你说的。」。
温梓珩抬眼看他,看得极认真。
「嗯,我说的。」
他像在立誓,又像在乞求被相信。
光落在他眼底,琥珀sE亮得像初融的冰,细碎、慎重、带着依恋的温度。
景末涧知道,这孩子不是只是在道歉。
温梓珩是在把自己,一点点交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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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後,府中风静,日光被云遮着,整个书房沉在一层柔白的清光里。
景末涧坐在书案後,披着薄外衣,中衣在肩处松开些,看上去b平常少了分淩厉,多了几寸清冷的疲倦。桌上铺着一卷刚展开的竹简,墨香新浓。
温梓珩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手里抱着沈悠宸早上塞给他的药包,还带着没完全退尽的怯意。
那双虎珀瞳看着书房的摆设跟昨日寝室一样,书本与物品皆放在开放式木架上或是桌案上,不是有门的储物柜,因此书房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书架整洁且只有几个小屉子,屋里明亮通透。
然而他时不时往景末涧额角的伤望去,明明什麽都没说,心绪却全写在眼里。
景末涧注意到,淡淡道「再盯下去,伤口也不会自己好。」。
温梓珩被说破,小小地缩了缩肩膀「??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末涧没再调侃,只是朝前方的卷轴点了点「过来。」。
孩子走到他侧边,景末涧将毛笔递给他「既住在我府中,总不能什麽都不懂。从今日起,你跟着我学字读书。」。
温梓珩怔了一下。
他在翼忧国时从没人愿意教他什麽,只把他当异乡质子、异sE瞳的怪物,被欺负也见怪不怪。如今猝不及防听见「教」这个字,心像突然被握住似的发热。
景末涧见他愣着,低声补了一句「若不愿意,便算了。」
温梓珩猛地抬头「愿意!」。
那声音响得太急,又太真挚,景末涧指尖微顿,目光落在孩子略泛红的耳尖。他侧过身,抬手轻轻覆在温梓珩握笔的手上,引导着方向。
指尖与指尖相贴,那温度让温梓珩整个人僵住,景末涧身上的梅香让他呼x1在x口打转。
景末涧淡声道「握笔要稳,别像握剑。」。
「是。」温梓珩小声回应。
「手肘放松。」
「嗯。」
「身子别靠这麽近。」
温梓珩怔住,忙往旁边挪了半寸,景末涧眼尾轻轻一瞥,孩子的衣角还是轻轻碰着他膝侧。
他没有在意,只拉近卷轴,示范一笔「看着。」。
景末涧书法沉稳,笔锋如夜里的风,落下时带着安静的力量,温梓珩看得发怔。
那个「珩」字是温梓珩见过最美的字。
景末涧抬眼问「看懂了?」。
温梓珩急忙点头,却拿笔时笔尖抖得厉害,墨在竹简上画出一道乱七八糟的痕迹。
景末涧忍不住低笑「你还是第一次写字?」。
孩子点点头,像犯错的小兽。景末涧本想责他两句,看到他那双眼,话到了嘴边却变成「无妨,慢慢来。」。
温梓珩的心猛地一跳。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就算被整个翼忧国遗弃,只要景末涧肯说一句「无妨」,他便不再孤单。
练了好一会儿,孩子的手终於不再那麽抖,景末涧耐着X子指导,语气b他对任何人都要温。
直到最後,温梓珩收好竹简,小心翼翼地站直,他似乎鼓起全身的勇气,声音低得像是怕惊走什麽「??老师。」。
景末涧指尖一顿,那声音太乾净、太认真。不像是叫一位王爷,也不是敬畏中的谦词,而是带着依赖的、真正的「求教」。
景末涧第一次感到心口被什麽软软地撞了一下,他慢慢抬眼看向那孩子。
温梓珩仰着小小的脸,虎珀瞳清亮得不像人间的颜sE,带着期待又拘谨的光。
「从今日起……大人您便是我的老师。」
那一刻,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书房里的薄纱,日光落在孩子的肩头,像替他安上一层柔晕。
景末涧沉默了很久。
最後,他抬手,落在温梓珩的发顶,r0u了r0u。
语气淡淡,却b任何命令都温柔百倍「嗯。」。
温梓珩睫毛颤得厉害,耳尖瞬间红透。
景末涧侧过头,对着窗外的微光压住嘴角的那丝笑,怕孩子看见,也怕自己承认。
灵Mil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