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夜晚台北街道熙来攘往水泄不通,张如勋拎着猫笼在大街上游荡。相遇的开头就像一场烟火,瞬间炸燃令人目眩神迷,却结束在沉寂。

    无论是鸽舍的夜晚,还是替他r0u开Sh发的清晨,张如勋的确有心试探陈杉,可他又至於如此绝情?

    张如勋仍想不透,他自己犯了哪条罪过。

    他掏掏口袋,拿出以前租屋处的钥匙,打开广州街老公寓的铁门,一GU扑鼻的霉味袭入鼻腔。毫无温度的灯光,蒙尘的沙发,苍白的壁癌,这几个月来除了灰尘变多,这间租屋完全没变。

    张如勋打开猫笼,放出陈老猫,善解人意的老猫拐出笼,蹭了蹭张如勋的脚边,喵喵叫个不停。他m0m0柔顺的毛,这阵子老猫被照顾得很好,还养出了一圈N油肚。

    他打开yAn台的门透透气,夜市的鼎沸人声回荡在冰冷的室内。镖仔的手机已经拨不通,更别说是陈杉。倒满整碗的猫饲料,老猫却吃没几口就gUi缩回毛毯睡觉。对楼灯火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传出细弱的嬉闹,张如勋倚在yAn台旁,冰凉的空气渗入肌肤,冷却了思绪,任由回忆在脑海倒流拨放。

    还债没人玩真感情,那有人讨债活像做善事吗?

    张如勋拎着钥匙,头也不回离开广州街。富丽嘉酒店就在林森北路上,他还怕找不到人吗?

    但张如勋连踏入富丽嘉的机会也没有,脚尖还没踮入酒店,就被左右两个保全架起,直接摔出大门。

    「靠!」张如勋跌在柏油路上,脸上刮破了皮:「老同事就不能上酒店玩乐吗!」

    旁边的酒店经理双手环x嗤笑了声,不屑的脸蛋颇有蓝映月的真传:「拜托,像你这种穷鬼有本事来酒店玩吗?」

    「我要找蓝映月!」张如勋不满地抱怨:「十万块起码能点两小时的台吧!」

    酒店经理哼了声,检查着指甲尖:「蓝姐的台十万块你只能点个十分钟吧。」

    「我要见陈杉!」张如勋不甘示弱地吼声:「叫他出来!」

    酒店经理嫌烦似地翻着白眼,挥挥手,吩咐两边的保全,如果让张如勋踏入酒店就把他们给炒了,自己一个华丽转身,扭腰摆T踏入酒店内。两旁的保全绷起手臂肌r0U点点头,凶神恶煞般地捏紧拳头。

    张如勋一把火都上来了,冲上前跟保全扭成一团,过往的行人有人尖叫,有人大笑,这次连酒店台阶都还没沾脚,就被左右两名保全直接架了起来,扔往人行道上的花圃上。

    肌r0U保全的战斗力太强,别说是找到陈杉,就连踏入酒店也办不到,张如勋仰躺在花圃上,完全束手无策,脑子里面全都是陈杉小时候打赢他的跩样,越想越火大。

    陈杉以为这样就能挡住他吗?

    ——taMadE!

    额上青筋爆凸,张如勋从花圃爬起来,火气全涌了上来。好你个陈杉,骗感情骗R0UT王八蛋,不要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

    依据酒店工作的经验,包含父亲欠债的过程以及黑道产业链的错综复杂,张如勋早就把陈杉手底下的资产m0得一清二楚。除了一个酒店以外,陈杉底下还有几间地下赌场,其中一间就是他老爸最Ai去,还顺便积欠了上千万的债务,意思就是有钱能玩,玩到没钱还能继续玩!

    可不要小看十万块!张如勋气得咬牙切齿,他老爸就是从十万块输到负债三千万八百万!

    张如勋把户头所有的钱全领出来,第一次觉得存款归零也挺爽的。他捏紧所有积蓄,目标陈杉底下最大的那家赌场,任务就是输到陈杉出来讨债为止!

    谁怕谁啊!陈杉有本钱讨债!他就有本事输到欠债脱K子!

    地下赌场隐身在松江南京一间日式料理亭後方,以宾至如归的日式服务为卖点,除了能让你享受到当大爷的感觉,还能让你输光钱,当然,欠债还是要还,紧随而来的就是日式讨债服务,主打让债主一家大小一起赔上幸福。

    从日式料亭正面入场,张如勋与穿着和服的料亭老板打招呼。踏入赌场要有方法,有方法以外还要有门路,赌场一贯拒绝生客,年轻的料亭老板笑着将他挡在门前,毕恭毕敬地问他如何称呼。

    张如勋提着一袋新台币,冷冷地挑衅:「要来碾爆你们这间赌场。」

    料亭老板愣了一下,紧抿着唇,优雅地用耳机呼叫,没多久随即示意张如勋跟着他走。他穿过吵闹的厢房,踏进枯山水造景的庭园,再引领他直到东边厢房的一座金sE玻璃电梯。

    电梯直达十楼,门开,料亭老板笑着鞠躬说:「来——先生,欢迎光临。」

    优雅宽敞的日式大厅只有数十赌桌,h竹编织而成的天花板,高耸垂吊着纸灯笼,散发着鹅h暖光,底下是绵延无尽的暗红织纹地毯,在场每位赌客穿着皆是西装革履或是优雅贵气,张如勋一身突兀的T恤、牛仔K,与华丽高贵的气氛格格不入。

    「先生今天想玩什麽?」料亭老板笑了笑,引领他入内:「没钱可以借,借了就能翻身唷。」

    张如勋冷笑一声:「正合我意。」

    说起赌博,张如勋从小到大只有大学的时候跟同学玩过麻将与桥牌,剩下的顶多从电影上得知赌场长怎样。

    一整排的赌桌,张如勋只得懂德州扑克,美nV荷官摊开玉手,欢迎张如勋入座,同桌还有五名不同类型的男子,无论是年迈还是老成,唯一相似就是全都散发着非善类的气质。

    十万块只能换十枚银币,张如勋捏着掌心上的筹码,第一轮只推了五万,同桌的男人纷纷窃笑,彷佛可怜他一样也跟了五万。

    一轮不到十分钟,张如勋的银币都还没m0热,二分之一就直接贡献给池底了。

    其他男人身旁都有几名美nV作陪,只有张如勋身旁是刚才的料亭老板。他一口气跟料亭老板借了五十万,一共四枚金币、十枚银币。

    第二轮张如勋看了看手上的私牌,是烂到要命的红心六,直接推了二十五万下去。

    同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冷静的冷静,不屑的不屑,几轮下来别人秀了个ALLIN,荷官直接收走了张如勋的二十五万。

    很好,就是这个感觉,张如勋呵呵地笑了起来,颇有赌输准备卖肾脏的节奏,原来赌博输钱的感觉这麽痛快,难怪这麽多人会这麽喜欢!

    第三轮荷官再度发送两张私牌,张如勋拿到红心五与黑桃A。

    一副牌五十二张,依据台面上出现的牌张与对家喊牌的方式,他觉得这次有机会能输到脱K子!转排一轮、河牌一轮,他直接抬手SHOWHAND,霸气地把三十万往前推入牌桌。

    爽啊,张如勋只想哈哈大笑,然後他就赢了六十万。

    张如勋顿时瞪大眼。

    「不是吧!」张如勋盯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筹码,几乎傻眼:「我怎麽可能会赢?你们是不是出老千啊?」

    最左边一名戴墨镜的男人马上回嘴怒骂:「g恁祖公,出老千让你赢喔,g!」

    荷官立即制止墨镜男,继续下一轮的发牌。

    德州扑克运用的是机率、赛局理论与博弈对策,撇除最後一项张如勋的数学可不是学假的。依照台面上的公众牌与喊牌方式,他杵着脑袋陷入沉思,怎麽想都觉得不可能有赢面。

    张如勋回过神,料亭老板正笑着替他捏肩膀:「恭喜你,这次赢了三百六十万唷。」

    「我靠——」张如勋十指cHa在头发上:「骗我的吧!」

    墨镜男立即拍桌起身:「g!没看过赢得这麽机掰的人!」

    张如勋拍桌怒起:「我就是来输钱的不行吗!」

    赌场内的目光纷纷投S而来,两人冲突一触即发,赌场保全力及蜂拥而上架住张如勋。料亭老板拍拍手心,抚平和服上的皱褶,笑了一下说:「张先生,抱歉,我们这边不欢迎暴力唷。」

    「果然!你明明就知道我是谁还问我名字!」张如勋咬牙切齿地怒骂:「陈杉——这个王八蛋!」

    「我听不懂你说什麽。」料亭老板笑了笑,指着电梯出口:「这里是正规经营的赌场,不可能作弊,您今晚的运气不错,可惜规矩不好,就请您走吧。」

    不愧是正规经营的赌场,张如勋被人推出巷弄的时候,还不忘把赢来的三百万一并打包装箱送给他。

    「可恶!」张如勋跌坐在路旁,恨恨地搥击柏油路:「去你的陈杉!」

    被人玩弄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气得浑身发抖,无处发泄。如果可以见到陈杉,他一定要当面赏他一拳!

    怒火好b地心岩浆旺盛燃烧,只差没喷发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张如勋才不信自己斗不过陈杉,他拎起装箱的三百万,直接前往富丽嘉。

    富丽嘉的保全还来不及抓住张如勋,他立即从纸箱内掏出一叠十万洒往天空!满满的新台币在空中飞舞,人行道上的路人一瞬间尖叫,全发了疯似地拼命捡拾!肌r0U保全瞬间傻眼,一时间无法思考该是要捡钱还是阻止不速之客。

    张如勋畅行无阻地踏入华丽的富丽嘉大厅,在水晶灯的照映之下再度挥出第二把钞票:「陈杉给我出来!」

    舞厅小姐们与寻欢客人们纷纷把目光投注在张如勋身上,他怒气冲天,像颗燃着引线的炸弹,完全无法熄灭。

    此时此刻,酒店正厅中央,蓝映月扶着富丽堂皇的楼梯扶手款款地走下楼。她高傲地昂起下颚,拨拨柔发,娇声娇气地说:「三爷不在这儿,让您白跑一趟了。」

    对蓝映月的卑躬屈膝只存在於雇佣关系,张如勋完全没有心思讨好哈笑,一张脸Y沉得吓人,他把一箱钞票全推倒在地上:「我就点你的台,给我最贵的酒!今天我要狂欢!」

    蓝映月挑挑眉,双手cHa腰,没有一贯的颐指气使,彷佛换了灵魂似地妖娇说:「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就让我来陪陪张先生您吧。」

    当晚,张如勋包下了酒店内最顶级的VIP包厢。

    包厢内的大理石桌上摆买了各式各样的酒类,麦卡l紫钻、苏格登四十年、九三年老酋长雪莉桶、格兰威力二十一年,只要价格超过十万以上的酒,张如勋见一瓶开一瓶。舞池灯红酒绿,十几名舞厅小姐围着中央跳舞作乐,平常拘谨的服务少爷们也加入了行列,恣意地摇曳青春,把美好生命浪费在无忧的快乐上。

    点了十几名小姐的台,再加上酒水费,早就超过张如勋抱来的那一叠数以百万计的新台币。

    张如勋背部陷入柔软的沙发内,被灌了不少酒,双颊绯红,连耳根都感到灼热。他仰头饮尽好几杯酒,完全无法消灭满腹窝火。

    ——花钱还不简单吗?他就不信欠不了陈杉的债!

    身旁的蓝映月红唇暧昧地含了一根菸,打火机点燃,cH0U了几口以後便往张如勋的嘴里送。他cH0U了几口,便呛了出来,菸掉落在地板上,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狂咳。

    「没cH0U过菸?」蓝映月甜甜一笑:「还真是品学兼优的乖宝宝呢。」

    虽然态度娇柔又甜蜜,但讲出来的话可是透彻的讽刺,张如勋咳了咳,仰头一杯烈酒抚平肺部的灼痛。

    「王八蛋,」张如勋摇晃着酒杯,再度斟满,喃喃自语:「出来面对啊,你这个胆小鬼——」

    蓝映月见张如勋没有想理她的意思,美眸随即冷了下来,她哼了声,随手捞起麦克风,朝着舞池内的众人大喊:「各位各位——」

    舞池内的男男nVnV仍旧或笑或闹,蓝映月清清喉咙,大声宣布:「今晚——算是欢送老同事,大家一定要用力跳舞!用力喝酒!」她瞧了一眼张如勋,眼底藏着可笑的信息,尖声欢笑说:「陈三爷指示,今晚!全部!都不算钱!大家请尖叫——」

    舞池内男男nVnV全数竭力疯喊,笑得狂欢!

    张如勋一阵气涌,拿起酒杯直接往地上狠摔。酒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包厢内太过吵杂,有人欢笑有人嬉闹,却没人能听见心痛的怨言。

    张如勋十指抱头,自暴自弃地陷入沙发中。

    蓝映月单手cHa腰,冷笑了一下:「不过就是失恋,有必要这麽难堪吗?」

    上一次喝醉是什麽时候张如勋已经想不起来,他浑身瘫软,太yAnx隐隐作痛,浑沌黑洞吞没四周的欢笑声。

    蓝映月替自己点了根菸,一PGU坐在张如勋身旁。

    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在酒醉与痛楚中挣扎,蓝映月瞬间就失去欺负人的兴趣,悻悻然地说:「失恋就要Si要活的,可怜喔,以为可怜就有人Ai吗?陈杉就是这样的人,你能拿他怎样?」

    她抖着高耸的x脯,挪了姿势,高傲地说:「你这样的人喔我见多了,以前很多妹妹很喜欢三爷,Ai得Si去活来,结果呢?还不是跟你一样投到我怀里哭诉。我喔——真的很不喜欢说你们什麽,陈杉是很喜欢搂搂抱抱啦,你瞧瞧,他就喜欢这样抱我,那是她对我很T贴——喔,我不是炫耀,只是想提点你一下,很多人喜欢三爷,结果还不是被他玩玩而已,我劝你Si了这条心吧。」

    胳膊枕在额头上,张如勋头痛得要命:「蓝映月,你到底想表达什麽,说来说去——你也喜欢陈杉对吧?」

    「怎样,今天三爷换换口味玩玩你个两三次就喜欢上人家了?你再去找新的对象不会吗!」蓝映月哼了声,面露不悦,伶牙俐嘴地狂骂:「怎样?爽不爽?他技术很好对不对,你被C得很爽吧?很爽吧!你这个恶心的娘娘腔,被丢掉也是活该——」

    「你在说什麽啊?」张如勋抬起眼,不耐烦地说:「是我上陈杉好吗?」

    蓝映月愣了一下,美丽的面孔凝结成雕像,就像被人揍了一拳,迟迟无法从惊愕中回神。慢慢地,美眸中涌出了泪水,她哇地一声崩溃大哭:「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吧!」

    张如勋瞬间酒醒,瞪大眼看着她说:「我、我我、我说错了什麽吗?」

    「你骗我!骗我!」蓝映月完全失去以前的霸气,像小nV孩一样美腿踹着地面撒泼,狂哭的泪水弄花了妆容:「你一定是骗我的!我才不要相信!三爷才不会是这种人!」

    张如勋下巴差点掉地上,连忙安慰她:「不、不过就是失恋,有有、有必要这麽难堪吗?」

    「我才没有失恋!」蓝映月继续掩面大哭:「一定是你骗我!三爷怎麽可能会让你碰他!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

    「不、不、那个、你还年轻,」张如勋紧张地cH0U纸巾替她擦眼泪:「你不过三十岁而已,还可以再找新的对象嘛,不一定要陈杉。」

    蓝映月再也忍不住,大爆发似地吼了出来:「你给我闭嘴!老娘已经四十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