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庙矗立在深山林,早些年因为真的转运很招人们迷性,无论何时何地香火不断,在哪里都能看到人们虔诚的跪拜祈福。
秦晤从被秦家找回来以后,除了第一天进门去了趟老宅,之后的日子都被藏在家里,关于他的消息只有本家寥寥几个人知道,不少外人都以为他是现在当家人的私生子。
可见他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假少爷”秦嘉祈,毕竟被秦家养了18年,从小就开始接触FIN课程,嘴上讨论的都是A/C和A/O,而这些秦晤都不太懂,他学习并不好,做什么都不拔尖,放在人群是会被泯然的存在。
因此,秦晤并没有影响到秦家本来的计划,在南山祈福做法事,往自己名声上添一点颜色,许是为了安抚,竟然把秦晤也给带上了。
“带他做什么?”说话的人许是秦家的长辈,语气间不免严厉。
“什么事都不会,在家里养着就行了。”另一个长辈也冷着脸。
有了这两个秦家颇有威望的长辈打头,小辈们自然也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你看那拖油瓶在做什么?”
“谁知道啊,他怎么和三哥比?废物一样。”
“祈哥刚刚还在这儿,现在人呢?”
“人家早就第一个进去了,你当他是我们啊?”
“……”
他们嘴里的“废物”秦晤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说不难堪是假的,秦晤什么都做不好,唯独皮相是真没得说。
秦晤像极了他母亲“南山第一贵女”舒鄢,一双含情眼像是有汪汪春水,白腻子般的皮肤如同白玉,只是用眼睛盯着你看,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软,就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捧到他们眼前,要是有钻石和珠宝,更是恨不得拿出最漂亮夺目的一颗哄他们开心。
“你在这儿不要乱走。”舒鄢看了看时间,她也该进去找住持了,勉强把一点点耐心分给自己真正的亲子。
两双相似的眼睛互相眨巴着,舒鄢先是软下语气。
“我一会儿来找你好不好。”
秦晤昨晚睡的有些晚,大脑好久才通电,别人和他说话感觉就像水里的气泡一样,啪嗒啪嗒几句就消失在了脑后。
他其实根本没听到舒鄢说了什么,但点头总归没错。
秦晤点了点头,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露出一颗虎牙。
舒鄢嘱咐的话语一顿,破天荒的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转头就对刚才那几个说坏话的小辈冷下脸色。
“让你们陪从把你们都带回去,跪一跪祖宗祠堂,学一学怎么说话。”
两个长辈不免有些吹胡子瞪眼,他们还以为这个小孩只是私生子,这些年被秦嘉祈压着没处耍威风,刚想给秦晤一个下马威,转头又被舒鄢下了脸。
舒鄢嘴上不饶人“我看两个长辈要是困了,上完香就离开吧,不然这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可就是大事了。”
她语气软绵绵的,可话语却不见得多温婉,这么多年她懒得搭理,许多人倒是忘记,这位贵女最是会使棉刀子,慢慢剜心。
秦晤见他们几个人都一起走了,有些无聊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踢不动的地方他就蹲下身体瞧瞧看,果真有小块骨头一样的玉石。
他打量着不免走了神,恍惚间就来到了一处通幽处。
四面寂寥无人,他往前走了走,看到一个阿婆摆着卜命摊子,大概是太冷清了,他走上前让婆婆算了一卦。
阿婆浑身穿着黑衣,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她手上带着绮丽的首饰,声音略显沙哑“二星夺命,一迷一伤;蝶引金笼,困生。”
秦晤有些疑惑,正要细细地问是什么意思,突然传来一阵迷风,他闭上了眼睛,等到再一次睁眼,眼前早就换了一副景象,刚才的老婆婆早已不见踪影,手心里的骨头也早已消失。
秦晤叹了口气,只能原路返回,可他看不到,在他身后从脊椎最开始的地方开始泛出白光,玉石骨头和他本来的脊骨慢慢相融,一点点改造着他的身体。
等到秦晤走出来已经过了有一个多小时,他的速度越走越慢,本身他体力就不是很好,因此也没往身体那方面思考。
“站住。”
秦晤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动了动耳朵,才慢慢抬眼,居然是秦嘉祈,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又低下了眼睛。
“你不听话,妈说让你在那里等着,为什么乱跑?”秦嘉祈语气淡淡,表情好像有一些担忧。
或许这样你会以为他是个冷漠有责任心的人,但不是,秦晤找回来一个月,因为不听他们的话,被关禁闭已经有很多次了,每次监督的人都是秦嘉祈。
秦晤暗道不妙,先一步软下语气“对不起,我没有听清,下次不会了。”
“一个小时。”秦嘉祈通知了他。
秦晤点点头,这才一个小时,算是少的了。
许是他表情变得有些放松,漂亮的眼睛像个狐狸一样打着转,他的尖牙抵在下唇,落在秦嘉祈眼里像是嘟着嘴在撒娇一样。
秦嘉祈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秦晤,语气变得有些缓慢“一个小时是最少的,下次听话一点,嗯?”
不是谁在撒娇啊?
秦晤有些气恼,他跟在秦嘉祈的身后翻了个白眼,气不过又吐了吐舌头,做完这一切心里好受一点才恢复成沉默寡言的样子。
可困意却慢慢萦绕在他身边,他一路上哈气连连,眼角都因此挂了一滴泪,秦晤惺忪着眼睛,有些迷瞪。
秦嘉祈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人走得东倒西歪,本来想叫醒,可是看到秦晤眼角的绯红,他还是叹了口气,动作轻柔的抱起,稳当地下山。
“你...怎么抱我?”秦晤恢复了一些意识。
“再让你走你就该摔倒受伤了。”他将人在怀里颠了颠,很瘦,抱着有些硌手,偏偏脸颊却还是有肉的样子,实则被养护的不是很好。
秦嘉祈不免想起这孩子一个月前刚来的样子,明明是和舒女士一样的长相,性格却没有舒鄢那样强势,他像是被挽留在人间的一抹雪,安静,脆弱,风吹都会碎掉吧,把这人放进圈子里,不受欺负都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丢失了十几年,价值在潜意识中已经废弃,发挥余温的是血脉作用,因此秦晤的身份并没有广而告之,到现在也只是不清不白的养子,
“到车里了,睡吧。”秦嘉祈给自己的陪从打了个手势,过了几分钟,车窗被轻轻扣了几下。
秦晤身边的陪从正跪在地上,“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
“人丢了不会找?”他的尾音下压,藏着些阴狠,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跪在地上的人刚想开口大声说话,却被眼疾手快塞了一个毛巾。
秦嘉祈捂着少年的耳朵,把人揽在怀里,因为距离很近,鼻尖可以闻到一股兰花香,柔柔淡淡的抚平了他的怒气。
秦晤困得睁不开眼,但又不能坐视不理,只能轻轻晃了晃秦嘉祈的衣袖,轻摇了摇头,然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能潜意识也觉得秦嘉祈很可靠。
实际是因为秦嘉祈身上的沉木香太助眠了,车上又不能施展开身体,还不如抱个抱枕安安稳稳地睡觉。
秦嘉祈住了口,只能懒散的挥了挥手,这件事被轻轻拿起又放下。
待车驶离,方一才抓起方七的衣领,“你疯了吗?”
“不好好完成任务你想死吗”
“想回去重新受训趁早回去。”
方七低沉着脸,“因为他,我才一直训练到现在,他不想待在这儿,我也是完成任务。”
方家世代培养侍从给秦家,打从根上起是暗卫,一直绵延到现在是陪从,两个人从出生就绑定在一起,每个助理身上都只有特定的解药,方一本来是跟着秦晤的,但一切错误的发生,秦家很早就知道不对劲,但已经发生,从七年前就开始重新培养陪从,直到秦晤被找到,方七才开始启用。
“主子的事情你少管。”
“下个月解药没了,你给我小心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