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从小学起就是学校里不太听话的那类nV孩子。
别人上课好好听课,她在下面画画;nV孩子下课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她非和男生追逐打闹;别人回家写好作业,她趁课间C的时间偷溜到厕所写完作业。
好在成绩还可以,又没做出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因此也没人指责管教她。
在她无法持续下去的各类兴趣Ai好中,只有一项她坚持下来了,那就是话剧。
四年级时,学校举办了一次话剧b赛。她兴致B0B0地招揽要好的同学排戏。主意是她想的,剧本是她写的,一切都是她张罗的。只可惜b赛当天,评审老师不知是有事还是如何,对她们的演戏心不在焉,中间还出去接了个电话。最后连安慰奖三等奖都没拿到。这是蒋昭第一次T会到一腔热血付诸东流的挫败感。哪怕演得不好,评委老师犀利地指出也没关系,可是他们看都没看啊——
四年级时演话剧的事情,很快就像生活中任何一件cHa曲一样过去了。到了六年级,大家都准备按部就班升入片区的初中。蒋昭的父母为了让她有更好的发展,给她买了一个参加G市最好初中的资格。而蒋昭居然也鬼使神差地考入了。可她并不高兴,因为那是所寄宿学校。虽然可以暂时逃离父母,但一周也只得周末两天能出来“透气”。
她的预测是正确的。寄宿学校压抑的生活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她透不过气,每天固定的生活宛如一个巨大的培养基,养着他们这帮小细胞,目标是将他们送入市内的四大名校。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蒋昭只好用每周末的时间全花费在电脑前,作为对自己苦闷生活的报复X“补偿”。她不玩游戏,不逛网页。就是一部电影接一部电影地看。从库布里克、戈达尔到昆汀,她把被电影学者奉为经典的电影看了个遍。其中她最喜欢的还是韩国导演李沧东和日本导演北野武的作品。他们的电影总有种“非主流”的部分能让她暂时cH0U离平时的生活。看着电影里的主人公,她多想也像她们一样。可是她知道,背对着那所如监狱的学校,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学校里大家都是好学生,争取考上市内四大名校之一,再考入国内外重点大学。“艺术生”几乎是离经叛道、堕落的代名词,仅有几位艺术生也是美术生,跟电影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尝试和父母提几句,但很快被否决了。
“想都别想。”——妈妈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正眼看蒋昭一眼,轻蔑程度不言而喻。
的确,对于身为公务员的父母而言,蒋昭最好的出路就是考上重点大学,选择金融类专业,毕业后拜托身为银行行长的舅舅介绍一个相关的工作,安稳地过完一生。或者父母咬咬牙,把毕生储蓄拿出来,供她出国读书,毕业后努力留在国外,也不枉父母的JiNg心培养了。什么电影啊话剧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蒋昭洗澡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倒不大,瓜子脸。眼睛也不大,有点肿眼泡的内双。鼻子不高,但也算JiNg巧。嘴巴小小一个,有些娇俏。总之这是一张可以称得上清秀的脸,却称不上惊YAn和美丽的脸。事实如何,从同龄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她不是年级里受欢迎、呼风唤雨的nV生,偶然有人追她,但都不帅,所以她都拒绝了。这样并非拔尖的她,想当演员,的确是天方夜谭了。
她的心思从来不在学习上,却因为在“培养基”里不学也得学的氛围里,搭上了“四大名校”的末班车——她的中考分数刚好超过其中一所分数线的7分。
中考后的暑假,父母很是欢心,对她颓废的生活方式也不加指责,只当是“放松”。而她却陷入更大的迷茫,不明白自己以后到底想g啥。
就这样磨磨时间上了高中。高中的束缚远b初中时小,重获自由的蒋昭在学校也活得吃力。高中人才济济,卧虎藏龙。除了英语、语文还可以,蒋昭的理科成绩常在及格附近徘徊。即使这样,她仍然拒绝上补习班,觉得去也听不懂,白费钱。她还是偷m0在晚自习时,看着手机下好里的电影。
高二暑假时,别人都在为高三开学的分班考努力着,蒋昭依然在家咸鱼着,每天上网冲浪。一个偶然,她看到韩国着名经纪公司来她所在的G市招募练习生。哇,那可是大公司。虽然不追星,她也深知韩国经纪公司的专业X和韩流的影响。虽然听说练习生很苦,还得背井离乡,但是b起目前百无聊赖的生活,吃苦仿佛也是一种幸福。她赶紧背着父母报了名,买了卷发bAng和一些化妆品,还第一次戴了美瞳。面对甄选的一切需要,她都细心打点好了。
甄选当天——
“哟,这么漂亮,出去g什么呀?有男朋友了?”妈妈显然被和平日不一样的她惊吓到了。
“别那么八卦,只是和闺蜜出去看个电影!”蒋昭撒这个谎的时候也不敢看妈妈。
“看电影?你好像不是要高考的人哦。”爸爸也丢下了一句酸溜溜的话。
“真扫兴——”蒋昭想着,“不过,这是重要的日子,谁都不能打扰到我的情绪。评委们肯定喜欢热情奔放的人,不能拉个脸!”
到了甄选地点金典中心广场时,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面前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选手大部分还都是家长陪同。看着家长殷勤而骄傲的样子,蒋昭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家长是支持着孩子的“星梦”的,而不是视为是一种大逆不道的事物。参加甄选的有男有nV,一个个都又瘦又高,小小脸庞上化着JiNg致的妆,显然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看着年纪都好小,却散发着一种成熟而坚定的气息。相b之下,蒋昭简直像一个误闯进来的杂牌军。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半路逃跑。蒋昭看着周围帅哥靓nV,尽量不去想自己有多尴尬。
轮到蒋昭时,她按部就班地介绍了自己,唱了布兰妮的”Lucky”:一是自己的nV中音和这首歌的音调b较符合,二是为了展示英语实力。可她却忘了韩国公司重视的唱跳的能力。和她一批受审的选手,大多是边唱边跳,而且是最新的电子风歌曲。只有她,站在原地唱了首十几年前的英语老歌。她巴不得挖个坑跳进去。这次的打击,b四年级演话剧被老师忽视那次来得深刻难受多了。
忘了那天是如何麻木地回到家,只是她知道不用等结果了,反正肯定选不上。她化悲愤为食yu,大吃大喝了几天。朋友叫她去金典中心广场看电影,她也会让对方换个地方。
只是出结果时,她还是去确认了一下结果:
感谢您的对YMP公司的支持,期待下一次看到您。
果然落选了。应该说能入选才有鬼。自己参加的那天,旁边高高瘦瘦的初中男生,练了4年街舞,长得白白帅帅的,他都不一定能被选上,评委是瞎了才会选我。蒋昭不禁这么想到。说不定那天自己身边的某个选手,现在已经被选上了,过几年就会以巨星的姿态出现在大家身边。乱七八糟想了半天,蒋昭越想越乱。
完全没有学习的暑假,开学考就像YMP公司的甄选落选一样,蒋昭毫无疑问没被分到重点班,甚至在普通班的学习,她仍然是中等偏下的。高三这一年,她不是没动过别的心思。不能当演员,能学编导也不错啊。她私下问了几家艺考机构,却总是在父母这关卡住。
“我们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踏踏实实地来。你想走捷径,我告诉你是不合适的。”每次爸爸都这么对自己说。
虽然蒋昭想不通为什么艺考就是“走捷径”,在她眼里重新学一套知识去考没几个学校开设的专业显然是有难度的。但是父母的偏见她也无法纠正过来。再加上准备艺考的时间不多了,她没把握能否竞争得过从高一、高二就开始准备的其他全国各地的考生,她也不愿意再复读一年重复高中单调的生活,于是就作罢了。
但是在填志愿时,她还是都填了B市的大学,只因全国的电影公司几乎都在B市。她只给家乡G市留了一个名额用来保底,以免自己跌到专科。
但是高考结果让她吐血——文综差得一塌糊涂,最后她也没考上B市那几所学校,被G市那所保底学校的英语专业接住了。选英语专业也不是她有多想去学,仅是因为自己英语还可以罢了。面对自己的高考失利,父母没说什么,还说让她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妈妈好像还挺开心蒋昭没考到外地,紧说着要将同事同在大学城就读的儿子介绍给蒋昭,仿佛下一步就是相亲结婚了。
“就当是个照应。”妈妈这么说着。
我需要什么照应啊。蒋昭这么想着,也没说出口,怕局面太尴尬。
不过高三的暑假,她还是做了件大事。父母给她旅游的钱,她没用来旅游,而去了一家整容医院,做了双眼皮和开眼角。早上她若无其事地出门,中午就做完手术打车回家了。妈妈吓了一跳,爸爸说她是“毁容”。蒋昭倒是无所谓,反正木已成舟,父母也拿她没办法。
两个月过去,肿消得差不多了。蒋昭看着镜子中自己,少了几分稚气,YAn丽了几分,眼距也显得没那么宽了。带着这双新眼睛,蒋昭进入了新学校。从军训开始,就偶尔有人要她的微信。可惜没一个帅的,再加上英语专业一共就5个男生,蒋昭知道自己的18年来的单身生涯没准又要延伸4年了。说白了,初中、高中、大学的无聊程度都是一样的。只是严格程度逐步递减。再加上蒋昭是本市人不住宿,又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和班上同学也无过多来往。
虽然上课都在开小差,但是蒋昭凭着较好的英语底子还是将期末考试蒙混过关了。大一的暑假,她仍然关注着网上各类消息,只是不看韩国练习生招募了。国内大部分演艺招募都是骗人的,利用小姑娘天真的成名之心,骗财骗sE。具有基本判断能力的蒋昭在骗子信息中游来游去。“真没趣,怎么都是骗子”蒋昭滑动着鼠标。
忽然,一条微博跳入她的眼底。
一部网剧正在招募演员,选演员地点也写好了,是在B市某个快捷酒店里。所有的信息特别透明,没有提到培训费之类的骗子噱头。其中的一个小配角要求英语好,蒋昭觉得自己还算合适。于是找出了高三暑假高中热Ai摄影的同学拍的一套照片,选了几张给选角导演的邮箱发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蒋昭就收到了回信。
“您好,看过了您的资料。您已通过初步甄选。请于后天来苹果快捷酒店金源桥店405室面试。确认能来请回复。”
蒋昭激动地简直无法相信,反复看了几遍邮件后她才给对方回了信。
“回信已收到,谢谢。我可以参加面试,后天见。”
然后匆忙定了一张第二天飞B市的机票和住宿,等妈妈下班再若无其事地提起要和同学去B市玩。
“啊?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起过的?男生nV生?”
“嗯,是nV生。因为我那个同学也不是很靠谱嘛,怕她突然又不去了,所以才一直没敢说。不过她确定了,然后我们明天就走。很快就回来了。”
“钱够吗?”
“够的,我用之前的压岁钱买的票。”
对不起妈妈,我又撒谎了。只是如果说出实情,家里又要炸锅了。能否成行还是个问题。哪怕这次我也是当Pa0灰,也起码让我试试吧。
蒋昭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