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末年,天下分裂,战火四起,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生於水深火热中。
然而这样的乱世仅持续不到二十年,便被当时央国国主夜卿缘所结束。
也因如此,夜卿缘让当时撰写史册的李晏对他有了极高的评价:「央国国主,待臣大方,待民和善,以仁治国。且慧眼独具,用兵如神,当称人中之龙。」
自夜卿缘建朝以来,每一任君主皆是雄韬伟略之辈,是以大央虽是建朝已久,却是益发繁荣,不见丝毫颓败之象。且在世佳、洛璿及裕天三帝的努力之下更是开疆括土,版图逐渐扩大,成了连西方渊斯大帝国也要敬畏三分的天朝。
而大央强盛的国势及繁荣的景气,也引来其边境四大民族──熠炎、粤祈、古姜、岑东的依附,於熙宁三十二年七月在大央首都淮宁立下「淮宁之约」,大央助其立国养兵,并承诺护其百年安宁,百年内不对其出兵,不过其也需献上每年一半赋税及其国内之特产予大央,同时依其地理位置及其信仰,以大央创国之初偶然得到之灵玉造立约信物:大央持龙凤合璧佩、熠炎持朱雀令、粤祈持玄武令、古姜持白虎令、岑东持青龙令。
熠炎族,乃大央南方势力最为强大之族,也是四大民族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民族,於四大民族中位居第一。以其族名为国号,立「炎国」,由当时族长炎祁熅任国君,熙宁帝赐封号「yAn」,世人多称其为「祁yAn王」。因炎国以朱雀为尊,又位於大央南方,故又称其「朱雀国」,与大央立约之物为朱雀令。
粤祈族,为大央北方人数最多之族,虽不如熠炎族骁勇善战,但因其位於北方地冻天寒之地,以千年寒冰制兵器b他国锋利坚固,因而在四大民族中一直位居第二。粤祈以其姓氏「月」为国号,立「月国」,由当时族长月逸濂任国君,熙宁帝赐封号「清」,世人多称其为「月清王」。以玄武为尊,故又称「玄武国」,与大央结盟之物为玄武令。
古姜族,是大央四大民族中最为神秘,也拥有最丰富文化之族,善制毒、医术、养蛊,相传每个古姜人皆拥有奇幻法术,不过因古姜祖训曾言:以法术征战,必遭天谴,法术乃上苍赐予上苍赐予古姜之礼,若以自身法术杀生、伤人,将使整个古姜遭受诅咒。因而未曾於他族之人前展现过法术,至今法术是否留存仍是个谜。古姜不善战,但因其善使毒、蛊,且族人不论男nV皆是天资聪颖,故多以智、计取胜。至今仍稳居第三之位。古姜以其族名为国号,立「姜国」,由当时族长巫淩任国君,熙宁帝赐封号「影」,世人皆称巫凌为「凌影王」。以白虎为尊,故又称其为「白虎国」,与大央立盟之物为白虎令。
岑东族,位於大央东边,族人皆不擅长打仗,却是个个皆有颗JiNg明的经商头脑,且岑东族部落又有洛江流经并和外海连接,是以岑东军事能力虽是四族中最为薄弱的一族,在经济地位上却是最不可取代的一族,因为除了岑东以外的其他三族以及大央,皆位於内陆地区,仅能靠与岑东合作来做海上贸易,可以说是若无岑东的存在,其他三族及大央绝无可能有如今的繁华,是以虽其不善战,却也不必担心打仗的问题。岑东以族名为国号,立「岑国」,由当时族长端木凝任国君,端木凝为当时四小国中唯一的nV国主,熙宁帝赐封号「纯」,世人皆称其为「凝纯王」。以青龙为尊,故又称其「青龙国」,与大央缔约信物为青龙令。
而立下淮宁之约那日,正值大央建朝四百年之时。
大央宣元五年,乃大央建朝第五百年。
本应是个普天同庆的好年,却因一事的发生,使这一整年大央都过的兵荒马乱。
朱雀国皇g0ng大内。
朝yAn殿中,龙椅之後,一只朱雀翱翔於祥云之中,眼睛是用炎国盛产之炎红石所制成,璀璨明亮,炯炯有神,羽毛是鲜YAn的橘红,彷若随时都会从壁画中冲出来般,栩栩如生。
炎日锋坐在龙椅之上,已有足足半个时辰未曾动过。
陆齐看主上「去」这麽久都还没回来,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探探主上的鼻息。
忽然,炎日锋眉心微动,眼睛慢慢睁开。
陆齐大喜,忙沏了一壶热茶端给炎日锋,并高兴道:「奴才恭迎主上归来。」
炎日锋似是极渴,一盏茶一饮而尽。
而後,炎日锋轻轻说道:「陆齐,你可知?孤,适才做了何事?」
陆齐一惊,不知主上此话是何意,只能装作不知:「主上适才不是找周公去了?奴才看您平日里批阅奏摺太累了,便自作主张没唤您起来。」
闻言,炎日锋轻笑了一声,道:「嗯,很好。」
陆齐心里暗松了口气,正想请主上若是太累了便回寝g0ng休息。蓦地,他又听到了炎日锋的声音。
陆齐抬起头,猛然见炎日锋的火红的眸中似有杀机涌现,只一瞬却又消失无踪。
只看炎日锋的唇一开一阖,轻声说道:「嗯,孤适才睡了个好觉。陆齐,你自十三岁起便开始服侍孤了,至今也已有十余年了吧。」
陆齐不知主上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下意识点头:「是的。自奴才十三岁进g0ng开始,便服侍您至今,应该也有十一年了。」
炎日锋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唇角微微上扬,他轻轻说道:「哦,是吗?这样说起来,咱们之间也已有了十多年的情分是吧。」
陆齐不知怎地,总觉得今日主上的话好似皆语带双关,令他有种山雨yu来之感。他不知该如何回话,但又怕被主上处罚,只得y着头皮回道:「如果主上如此说的话,那麽应该就是了。」
炎日锋听了,却没有再说甚麽,只是静静思考着。
陆齐却是越等心越慌,正准备下跪向主上请罪时,突然,炎日锋又说话了。
只听他不再似刚才那般轻声说话,一字一句咬字都咬的极重,似是用尽所有力气说话:「陆齐,既然你服侍孤服侍了这麽长时间,那麽你应该知道,孤有些事情只曾让你一个人知道,b如适才孤做的事,以及等会儿要做的事,这世上便除了天地你我,孤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是孤听到了风声,孤也不会念一点旧情。孤不想杀你,也不想灭了咱们十余年的情分。陆齐,你可有听懂?」
陆齐瞬间就懂了炎日锋眸中杀机从何而来,他立即下跪道:「奴才今日只看见主上在批阅奏摺时,因过於疲惫不小心睡了一觉,其余皆未曾发生。」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陆齐就觉得朝yAn殿中的气氛似是缓和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令人不寒而栗,只见炎日锋心情似乎b刚醒来时好了许多,眉头也渐渐松开,让陆齐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而陆齐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微笑,但下一瞬发生的事,却使他的笑容瞬间凝在脸上。
只见一只青黑sE的蛇蜿蜒着从龙椅下缓缓爬出来,牠的黑sE鳞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彷若生出淡淡的青光,而牠爬行过的地方便如同被极浓的墨浸染了般,染上了似乎不论如何刷洗也洗不掉的黑。蓦然,牠爬行的速度加快,只眨眼间便自龙椅下爬至陆齐的脚边,陆齐似是此时才反应过来,见蛇就在自己脚边,他被吓得腿都软了,可他看主上此时不仅毫不惊慌失措,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和蛇,似是在看热闹,却又像在等着看他如何将这只蛇处理掉。陆齐毫无头绪,只得y着头皮将脚抬起来,准备将这只蛇一脚踩Si。
突然,他看见原本坐在龙椅上的炎日锋竟是像长了对翅膀般,只一瞬便到了他和黑蛇的身边,将黑蛇迅速抱起,并又飞快地坐回龙椅。
陆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炎日锋却像是怒火被点燃了般,朝着陆齐咆哮:「陆齐,你是吃了甚麽熊心豹子胆,连孤的青璃你都敢碰!」
陆齐直接傻了,孤的?青璃?这只蛇是主上的?那我这个贴身内侍怎麽不知道?但陆齐眼看主上又要发火,只得按捺住心中诸多疑问,下跪认错:「奴才知错,但是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只蛇乃主上所养,是以见到这只蛇时有些手足无措,还请主上恕罪。」陆齐说罢,又磕了三个头。
炎日锋见陆齐这般慌乱,又知他也是无心之过,便挥挥手让他起来,不耐烦道:「罢了,罢了,起来吧,顺便给孤滚出去!」
陆齐听到这句话,知自己今日是无法得到心中疑问之解了,虽有些遗憾,却也心下暗喜,赶忙谢恩。
随後陆齐便站起身来,退到门外。
但在陆齐正准备将朝yAn殿门关上时,他却想起了炎日锋适才所说,等一下要做的事。
陆齐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再加上心中的诸般疑问,虽然他知道t0uKuI主上是大罪,却还是禁不住在关门时留下了一点小缝,偷眼往殿中瞧,他所见的那一幕,却让他屏住了呼x1。
只见炎日锋怀中一缕青黑之气升腾,逐渐幻化rEn形。
便又听得殿内一nV声响起,既妩媚又慑人心魄,饶是陆齐跟在炎日锋身边十一多年,也未曾听过这般令人浑身筋sU骨软之声。只听那nV人说道:「炎日锋,你答应本尊的事,到底何时才要实现?」她似是十分恼火,语气非常不善,但却因她那极为g魂摄魄的声音,让这句话不似动了气,反倒多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陆齐看这nV人对他服侍了十一年的主上这麽凶,心中不忿:「哪来不知规矩的nV人,竟敢在我们朝yAn殿中撒野!到底有没有把我们主上放在眼里!」陆齐一气之下,差点儿就冲进朝yAn殿中,幸好他猛然想起自己是在t0uKuI,按捺住了,不过他依然是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陆齐在朝yAn殿外气得七窍生烟,在朝yAn殿中的炎日锋却是笑得合不拢嘴,满眼的sE授魂与,他大笑道:「好了好了,乖青璃,好青璃,别气了。来,快来让孤抱抱,孤已经想你想了好久!」说着便起身要去抱青璃。
青璃?青璃不是主上养的那条蛇吗?怎麽又变成这讨人厌nV人了?难道......?陆齐一惊,下意识後退两步。
而这个角度,也刚好让他将青璃的容颜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一对眉好似一弯墨月,此时因动了气,微微蹙起。一双黑瞳炯炯有神,却似无穷无尽的黑夜般深不见底。眼尾稍稍g起,彷若摄魄的妖JiNg,随时都能g走他人的魂,。鼻子小巧JiNg致,嘴唇鲜红无b,肤如凝脂,模样妖YAn动人,可谓是倾国倾城。
青璃眼见炎日锋就要靠过来,心中更加恼火,一缕青丝自她手中S出,到炎日锋身边时竟幻化成万只小青蛇,全向炎日锋心口袭去!
炎日锋急忙往後躲闪,却仍旧是慢了一步,已有上千条小蛇钻入了炎日锋T内,接着朝yAn殿传出了炎日锋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陆齐在门外也是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吓得脸sE惨白。
青璃冷笑一声,怒道:「炎日锋,你还要不要命了?事情还没办好就想对本尊上下其手,想Si本尊成全你!」,青璃说着便加强对炎日锋的禁锢,痛的炎日锋又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这麽没用?本尊不过使出了万蛇钻心而已,这就昏过去了?」青璃蹲下,拍拍炎日锋的脸,「人果真是贪婪又不堪一击,早知我就自己做了,虽然有伤道行但至少还能快一些。」说罢,青璃站起身来,走到桌边。
她直接拿起茶壶,往炎日锋身上砸去,把炎日锋泼醒。
醒来的炎日锋不敢造次,恭敬道:「青璃主子可有吩咐?」
门外的陆齐再次傻眼,青璃?主子?这不知哪来的蛇妖是主上的主子?主上还对她恭敬成这样?这青璃到底是何方神圣?让素来骄矜的主上还要听她指使?
不过青璃倒是十分满意炎日锋的态度,她扬起嘴角:「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你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吗?」说罢,她却歛了眉,肃容道:
「将朱雀令取来。」
殿外偷听的陆齐听到「朱雀令」三个字,更是惊异。
朱雀令乃炎国与大央的结盟信物,自立下淮宁之约那日起,便由历代国主亲自保管,全天下仅有炎国国君自己知道朱雀令何在,其余举凡太后、皇后、太子等皆是不知,只有在现任国主将亡之际,才会让下一任国主知道,且当时在场之人,除太子外,皆赐鸩酒处Si。
此时青璃一提出要求便触犯了每任炎国国君大忌,这样主上应该不会再让步了吧?陆齐心想。
不料炎日锋却道:「主子有令,日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取一朱雀令,请主子稍候。」
只见炎日峰徐徐走到龙椅之後,身子还因适才青璃所使的万蛇钻心而微微颤抖,因背对着殿门,陆齐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陆齐却觉得,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场b平时更为严肃,也b任何时候都有帝王之气势,为此时的气氛添了些诡谲可怖。
炎日峰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壁画上朱雀的璀璨之眼。
陆齐只觉眼前一花,炎红石顿时散发出了明亮的红sE光芒,却只一瞬,就又恢复平常。
朱雀壁画却彷佛被人y生生撕开了般,从中裂出一条大缝,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炎日锋收回了手,似是有些恍惚,他盯着那与殿中真实华贵不符之虚无黑暗,良久,似是下定决心,踏出了第一步,却又停住,紧抿下唇,似在思考些什麽。
在一旁看着他进退两难、踌躇不前的青璃在他又停下来时,终於爆发:「炎日锋,你到底走是不走?」她一面发火,一面做出万蛇钻心的起势,威胁着他,「你再不走,本尊就让你再嚐一次万蛇钻心的滋味!」
不料炎日锋却不似适才那般懦弱无胆,他目光清明,回首盯着青璃,反倒是青璃先败下阵来,她觉得不自在,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g什麽一直看着我?」她说着又有些恼火,「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回头看我作甚?还不快走!」
炎日锋忽尔一笑,收回视线,嘴唇微动,低声说了些话。
在殿外的陆齐听不清炎日锋说了麽,却见青璃张大了嘴,呆愣住,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只听她开口道「你......你敢!」她的语气不再嚣张,多了些恐惧与惊异。
炎日锋不理她,只喃喃自语:「我......终究......呵......」他话未说完,却又轻笑一声。
忽地,炎日锋看向殿门,似是在此时才发现在门外偷听的陆齐。他嘴角微扬,说了句话。
青璃虽说是千年蛇妖,但也不是所有语言皆JiNg通涉猎,是以她无法听懂炎日锋在说什麽。她微微皱眉:「你嘀咕些什麽呢!」
炎日锋却自顾自转身,不再犹疑,抬步走向黯黑之中,在他全身消逝在黑暗之前,又抛出一句话:「你尽管放心,吾平日里虽是不太可信,但也是一国之君,於家国大事上不会儿戏。然,吾也望你能信守我们立下之盟约。」随後,他消失在如无星辰之夜的深黑之中,自始至终都未曾再回头。
青璃看他走了,暗松了一口气,坐到龙椅之上,撇撇嘴嘀咕:「盟约?哼,五百年前他祖宗的帐他都还没偿,敢跟我谈条件?何况也没个白纸黑字,到底哪来的约定?」她又叹了一声,「唉,罢了,反正大央留着於我也是个祸患,趁早拔了也好。」而後,青璃阖眼,盘坐,在龙椅上修炼养神。
陆齐有些愣。
刚才那句青璃不懂的话,此时却烙印在他脑海中,「Taupas,Mi-sa-duka,lum-ha-’aka-su.」是熠炎族族语,若用大央的汉语来说的话,意思大约就是:「拓拔斯,看够了,你该走了」拓拔斯是陆齐熠炎族的名字。
他思考主上语中深意,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陆齐最终选择遵循主子之令,他轻掩殿门,蹑手蹑脚地离开朝yAn殿。
宣元五年二月,朱雀令碎。
七月上旬,朱雀国国主炎日锋以:「朱雀令碎,淮宁之约百年之期已至,将开疆拓土,拚得天下」为由,向大央出兵。
中旬,领二十万大军自央、炎边界京满关攻入。
九月,於京满郡懿德城外燕山上与央朝军队交锋,大胜,无损一兵一卒。
大央五万先锋全军覆灭,主帅大央二皇子夜长明,与五万大军一同命丧燕山,史称「燕山之役」。
十月,京满郡沦陷。
十一月,朱雀国大军向凌云县进攻。
大央派十万大军与之抗衡,对峙近半个月。
十二月,大央军队突发暴毙,三万人成白骨,原因不明。
宣元六年一月,两军再次交锋,朱雀国占上风。
二月,朱雀国大军突遭毒蛇侵咬,无人幸免,亦查无原因。与去年大央军队暴毙事件合称「天谴」。
朱雀国灭,纳入大央版图。
而自朱雀国亡国後,大央边境只余三国,除青龙国外,余下两国皆蠢蠢yu动,但皆未与大央有过正面交锋。
自此,淮宁之约於白虎、玄武两国形同废约,两国不再守约,与大央、青龙仅余表面和平交好。
注:「Taupas,Mi-sa-duka,lum-ha-’aka-su.」在书中为熠炎族族语,实为台湾布农族族语,熠炎族为虚构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