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空气飘着微微细雨,雨点打在车窗上,拉出一条条如同泪痕般的水痕,车阵里喇叭声此起彼落,彷佛要驱散这一片拥挤又烦躁的氛围。
私家车内,陈欢支着头,困意袭来,刚闭上眼便被突然响起的噪音惊醒。
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前面路口发生什麽事?」
司机从後视镜偷偷观察他的脸sE,连忙回答:
「前方出车祸封路了,可能要堵个几十分钟。您要不要...」
「不用。」
司机立即闭口,收回视线,专注开车,不敢再分心。
陈欢拿起手机,讯息连环跳出。
【在吗?】
【在吗在吗在吗】
【陈欢~~】
【欢酱~饿饿饭饭】
【我一天没吃饭了,你能亲手做给我吗[撒娇.jpg]】
陈欢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了谈成这次交易,他已经连续加班近一个月,罐装咖啡喝到能排出一个「Si」字。
好不容易结案,有了喘口气的时间,却被某只疯狗般的人用讯息狂轰乱炸。
他r0ur0u眉心,调整情绪,想着:堵车这麽久,也许找个人聊天似乎还不错。
於是回了句:
【没吃饭你不饿吗】
对方秒回:【饿啊,所以...?[祈求.jpg]】
陈欢:「……。」
【别饿】
对面停了几秒,然後讯息如瀑布般刷来:
【可是欢,我今天太累,不想煮饭】
【而且你知道吧,我不喜欢吃外卖】
【虽然我很累,但洗碗洗菜我都会帮!我还可以帮你打扫!所以我可以蹭饭吗?】
後面还有七八条,但陈欢只抓到关键字,便回:
【别累】
聊天室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反反覆覆。
不知哪部分戳中他某根神经,陈欢微微笑了一下,又迅速把表情收回,偷瞄司机後又盯回手机。
司机感受到视线,瞬间坐得更直,心中哀嚎:「我什麽都没看见,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怎麽忍心这样对我】
吐槽点太多,陈欢开始後悔:明明能闭眼休息,为何要浪费时间回讯息。
【求求你了~】
陈欢:「……。」
想到眼前讯息的发送者是一个快一百九的成年男X,他J皮疙瘩差点喷出来。
【我现在在你家客厅,顺便添了几样食材放冰箱,我真的不添乱,拜托嘛[祈求.jpg]】
陈欢惊:「!?」
哪个疯子会突然跑进别人家?
【你哪来我家钥匙】
【我又不是什麽好人,闯进来这点小事啦,你不是知道?】
【滚出去^^】
到家时,门缝透出的光,让陈欢的心凉了半截。
他深x1一口气,打开门。
听到声音的林盛立刻丢下手机,张开双手冲过来:
「小欢欢~欢迎回家!」
陈欢立刻往旁一跃,咬牙切齿:
「滚,恶心。我要吐了,我跟你很熟吗?」
林盛被拒绝也不尴尬,自顾自得意道:
「难得听到你一口气说这麽多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陈欢怒火中烧,加快步伐离开他身边。
陈欢咬牙:「你JiNg神还挺好嘛?」
林盛没回应,只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装忙。
陈欢r0ur0u太yAnx,看着这个在他客厅「晃来晃去」的人,头更痛。
「你怎麽回事?」
他终於理解,为什麽那些人都不想跟林盛合作:这人太烦、太没分寸。
「最近那个连续杀人案,是你?」
林盛淡淡地「嗯」了一声,彷佛那是天经地义的小事。
陈欢挑眉:「安全屋被发现了?」
林盛沉默不语。
陈欢也不再多问,转身走进厨房处理食材。
林盛跟过来,像只大型犬般yu言又止。
「你不想问我为什麽杀那些大老板吗?」林盛小心地问。
「你这麽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陈欢侧头瞥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来我家,不要碍事。」
林盛一怔,点点头,又轻声道:
「……谢谢。」
他走上前,自然地接过陈欢手上的刀具。
陈欢:「?」
——
吃饭时,电视播放着案件报导。陈欢听着,毫不掩饰地笑了:
「这麽狠啊?挺不像你。」
林盛哑口无言,只能安静扒饭。
「你有没有受伤?」
被突然关心,他愣住了,甚至背脊发凉。
「你、你什麽意思?」
他想装淡定,但明显心虚。
陈欢淡淡道:「有伤口的话,你就完了。」
後来看到林盛背上那道又深又长的刀痕时,陈欢整个人快爆炸。
「你不痛吗?」
林盛差点说「还好」,但不敢。
最後,他被迫躺在床上。
陈欢无奈地骂:「疯子。」
他交代了几句,带着复杂的表情离开房间。
"我为什麽不好好当医生,要来这里自找麻烦……?"
他越想越後悔。
四年前。
那时的陈欢是名声响亮的医生,有前途,有梦想,有个要好的幼驯染。
夕yAn下,青年笑得灿烂,夏蝉叫得吵闹,风带着暖意。
贺平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
「我那学生自以为聪明,结果被我抓包还想装没事,笑Si」
没听到回应,他看向陈欢。
「嗯?」陈欢回。
贺平假装受伤:「呜呜~伟大的医生大人不听我说话,我好伤心……」
本想安慰,但陈欢想了想,淡淡回:
「你不该当老师,该去当演员,这演技都可以拿奥斯卡。」
「真的?!」
「假的。」
贺平眼角cH0U了两下。
但陈欢拿起手机看讯息後,他的语气又变柔和:
「又有事?」
「嗯。」
「加油啦。反正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永远都是你最大的靠山。」
陈欢微笑,r0u了r0u他的头发。
「我错了,下次见面买点心给你。」
贺平抿唇,想说什麽却没说出口。
後来陈欢离开时,他还不忘喊:
「掰掰,我要吃起司蛋糕。」
陈欢只是笑着挥手,不回头。
——
几个月後。
陈欢接到贺母哽咽的电话,说……已签下病危通知书。
那瞬间,他彷佛被人从x口T0Ng了一刀。
赶到医院时,医生摇头:
「节哀。」
他走进探视室,看着那张熟悉却静止的脸。
他颤抖着手,替对方抚平了头发。
那曾经笑得最灿烂的人,如今安静得像一张旧照片。
走出医院,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回到了两人最後见面的巷口。
记忆涌上来,他忍不住失声落泪。
「平平……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丢下我……」
泣不成声。
「如果这只是恶梦……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