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慕锦华不能行走,天权便为她做了张实木的轮椅,又特地在轮子的地方做了改良,让她不愿给人推着的时候,能自己移动。
艮山g0ng也因为要让慕锦华更方便出入,最近花了不少人力在整修,故这几日慕锦华歇在偏殿。
白止自从上次侍寝後,只要他在g0ng内,一到晚上便会到艮山g0ng去服侍她,然後再一人回到主殿休息。
亦是此後,慕锦华随身携带团扇在身上,心蓝见她终日不见笑颜,更用心服侍,连遮面的扇子亦变着法子的给她换图腾、换款式。
──如此僵局已有两个半月。
慕锦华之前行动不便,不想劳驾一大群人来挪动她,基本上都待在艮山g0ng里,平安脉也从原本的两天一次,到七天一次。
这一次,是天璇来请的平安脉。
慕锦华被心蓝推到偏殿外的小院坐着,看天边云卷云舒,稀薄的日光落在身上一点也不烈,暖得人一片舒沁。
「宸君心绪郁结……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天璇收回手,目光仍几分定在她的腕骨上。
宸君近来……消瘦的厉害。
「无事,就是身子疲乏的紧。」慕锦华从轮椅扶手边拿起牡丹团扇,遮住自己下半张脸。
「宸君……」
「本g0ng身子无恙,照样能吃能喝能睡,你们甭担心。」她轻嘲一声,缓缓垂下眼,扇子叩了叩鼻尖。「一个两个三个……都要违逆本g0ng的意思,本g0ng不愿意……一个两个就这样对本g0ng,嗯?」轻如飘絮的音调,却重如千斤的沉击落在心头。
天璇连忙起身跪地。「属下不敢。」
慕锦华不想瞧他们这样的姿态,撇过了头,慵懒地支起颊畔。
「你们不敢,还有他敢。」
天璇没有说话,垂下的首好似b方才又低了些许。
「……天璇啊。」她姿态随意,语气淡若云烟,这一声喊却喊得他心内慌惶。
「属下在。」
「你知道为什麽本g0ng给他取名叫白止吗?」
天璇不甚确定地回忆当初天枢的话:「宸君说过,乃是取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为意。」
「对。那你知道,为何本g0ng对他有这等期许吗?」
「……请宸君示下。」
「诚王一事,乃是因先皇后在内g0ng受人毒害、诚王不堪挚Ai下场凄惨,才妄想逆天行事、颠倒人l……阿止自幼丧母,他心中柔软的那处并未消失,只是被他保护起来。皇g0ng凶险,连亲生兄长都不能信,你知道他有多苦吗?」她沉声一叹,眼里尽是怜惜。
「他可以在母亲Si後,每年忌日皆回中g0ng待一整日,又能对关Ai他、维护他的宋家时时施以援手,毫不惧怕遭受牵连……所以本g0ng担心,若是他执念太深、因情入狂,会入了魔障……故唤他白止。惟愿他心怀虚空至静,方能得净世纯白、吉祥福祉。」
天璇哑然。
「他不明白也罢,可是你们怎麽也跟着他胡闹?本g0ng气恼,是恼你们一个个短视近利、不知惧怕!但後来转念一想,」她冷哼,「对你们来说,牺牲一个白止换一个宸君,再划算不过,况且他本就是要牺牲的、他又是心甘情愿,你们由着他,纵着他,却不会心疼他。」
「到头来,心疼他的人还是本g0ng。」
慕锦华低低一叹,这两个半月以来,她省思太多,他当日说的话每一次静下来,就会不断在她耳边回响,每一忆起,俱能感受他当时究竟是如何的心如刀割……
是了,她确是那样残忍地、自以为地对他好,实际上是毫不留情在剜他的心。
她的确是作贱他。
认定他事事顺着她、依着她。
「你们也不替他想想,要是他真成了药人,本g0ng一Si,他怎麽办?成了药人,生Si命运不随天,也不随己,他若想Si,你们谁杀得了他?连他都未必能负责的未来,你们凭什麽以为自己能?天璇,你能回答我吗?」
天璇抿紧唇,冷汗从鬓边落下。
──他不能回答。一字也反驳不了。
他是医者,能明白药人是怎样的存在。
药人血,能增习武者数十年功力不等;药人r0U,更有解天下百毒、延年益寿、回春长生的功效──
重点是,药人百毒不侵、长生不老,受重伤也难以Si绝,若是白止真成了药人,以现下他身上的灵力相辅──不老不Si,长生甚至与天同寿,皆有可能。
想明白了,才知道当真是多残忍的一件事。
人间沧海桑田,他一人看遍,但这世间,已无半个他熟悉的故人。
他犹在忖量,她的嗓音幽幽续道:「我教他痛了,他要这样对我,我就会受着。所以,你不用劝我什麽,我自有分寸。」
「宸君,属下……」
「我今日与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劝他或劝你们。阿止X子拗,怕是下定决心要我妥协了──」
「天璇,你可否告诉我,若我应了,往後我不在的日子,谁能陪他?」
天璇是第一次,听见从来x壑素有成算的宸君,这样迷茫惘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