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慕锦华和白止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到京城,城门处的卫兵正在核对文书,确认无误後放行。
白止先将马车驶往自家经营的客栈,顺便将行囊给收拾好,打算明日一早再去皇g0ng面见天子。
白止在店里吩咐着夥计,大掌柜则跟慕锦华汇报近来状况,将刚从各地整理好的消息递上。
「……皇二子如今册封定王,既有府邸又握兵权,算是除了嫡亲皇子中,处境最好的一个了。至於皇三子的状况皆列在卷宗内,包括宸君想知的宋家近况,也都在册,若宸君还有何吩咐,尽管唤小的一声。」
「嗯。」慕锦华捧着白水细喝,眼睛也不往桌上的卷宗瞄一眼。
「那……宸君可还有要事吩咐?」大掌柜不明白他这是能走还是不能走,出声询问。
「不用,退吧。」
「是。」
等大掌柜退下,白止恰好也交代完了,走上前来,看到桌上那一叠卷宗。
「要拿上去看吗?」
「要。」慕锦华扔了杯盏,伸出手臂,白止上前,弯腰一把抱起来。
「怎麽了?」他顺道抄起桌上的卷宗,往楼上房间走去。
「明天进g0ng,本g0ng想带一打的扇子。」
他笑出声来。「阿锦,你一人哪有这麽多手?难道全黏脸上?」
她攀在他肩上,想起小脸被糊上一堆团扇的模样,浑身一激灵,狠掐了他後背一下。
「臭阿止,乱说话。你的手不会帮忙挡住本g0ng的脸吗!」
「那也只有一只手能用啊,我抱着你可没办法遮面了。」
他人高脚长,走了一小会走到最大的那间厢房面前,她伸手推门,他走进去,她又把门关上。
「好了,若你不愿看他,届时我用袖子挡着你可好?」把卷宗放在小案上後,他才放她在长榻上坐下,顺手替她理了理裙摆。「先瞧一下卷宗,我去熬药。」
「嗯。」
说罢,他转身离开厢房,慕锦华信手拿了卷宗翻看起来。
共三。
一是皇三子南g0ng淩近年之事,二是北燕之事,三是皇家与徐、宋两家之事。
看完南g0ng淩的来信,慕锦华再综合之前御医院正传来的消息,心内大抵已有猜测,再阅卷宗,不过是怕误会了人、想再更细地推敲,他真正意图罢了。
南夏天子积毒甚深,前两年又沉迷酒sE不思调理,等到毒发的时候,已败去两年寿命……应当就是今年崩。
她一边细阅卷宗,一边掐指细算,确定她所算的命寿,与御医院正所呈数字相差不多,又去阅徐家和宋家的部分。
徐家终於在五年前,她与白止大婚後不久,将徐贵妃拱上后位,而小徐贵妃晋升为皇贵妃,姊妹俩多年相争,终於在名分底定的时候消停不少。许是明白新的nV人会不断进g0ng,故两姊妹倒同仇敌忾起来。
徐大人也登至丞相之位、皇帝岳丈,至此,徐家彻底风光一把,算是把宋家给踩入泥地了。
其风头无两,朝野上下无人敢直面其锋芒,一时间朝廷上的官员,俱有大部分为其马首是瞻。
至於宋家,则在十三年前,慕锦华将白止带走时,听她命令,在度过几次难关後,慢慢沉寂下来,连宋家家主也卸了兵部尚书一职,提拔了新人上任。
宋家沉寂期间,听说皇三子南g0ng淩去过几次,後来,便再也不去了。
此後,宋家像是被人遗忘,只余故友逢年过节给宋老太爷祝贺,算是没落下去了。
而寄养在徐皇后下的皇三子南g0ng淩,在养母徐贵妃登上后位後,看似毫无作为,但据g0ng内线人来报,不论是徐贵妃封后、丞相顺利收拢吏、户两部,皆有他的手笔。
这几年皇子纷纷成年,除了六、七、八皇子三位皇子外,其余皇子皆先後娶妻成家了。
而南g0ng淩的嫡妻,正是徐皇后大哥的嫡nV徐初晴,素有才名。她十三岁时想登门求亲的人不知凡几,偏在某次入g0ng时撞见南g0ng淩,从此芳心暗许……
「芳心暗许?」慕锦华捻着下颚,认真的思考这几字是什麽意思。
放在一起或拆开她都看得懂,可是与南g0ng淩的名字凑在一起,她忽然就看不懂了。
正巧她歪头思考的样子,被推门而入的白止瞧见,他难得见她这疑惑娇憨的模样,忍俊不禁地问:「怎麽了?」
她素来一副「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现下这般困惑,他有些好奇。
她晃了晃手中的卷宗。「卷宗上说徐家nV对南g0ng淩芳心暗许……我正估m0着这四个字是何意。」
她如实说,倒是没有排斥让他知道内容。
白止没有接,站在桌边给她的药盅搧凉,一边与她说话:「有何好琢磨的?」
「自然有啊。」她说得头头是道:「你瞧,芳心和暗许不论是分开还是放在一块儿,本g0ng都懂,可是跟南g0ng淩搁一起,本g0ng怎地就瞧不明白了?就南g0ng淩那样子……脸皮是能骗人,但那心肝哪能呀!这徐家小姑娘怕是眼睛不好使……」想来想去,这个解释最为合理,她自己下了定论。
他失笑,将药盅和糖罐放到她搁卷宗的小案上。
「还记恨着呢。」
她信手把卷宗扔到旁边,又抓起北燕的卷宗看起来。「哪能不记呀,你心肠软,想以他一句血缘亲情一笔揭过,本g0ng最是护短,哪能任人这样欺你?」她说得漫不经心,北燕卷宗打开後目不转睛地阅起。
没去看白止的表情。
素来清高冷傲、淡若谪仙的一个人,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有温暖柔情,现下,他便是用一副柔情蜜意的表情看着她──真是他的心头血、眼珠子,看哪儿俱好。
盯了她一会,他cH0U起她搁着的卷宗跟着阅了一遍,虽面无表情,可他周身气息沉凝。
她自是感受到了。
却没急着安慰他──安慰作甚,他心有琉璃明镜,哪还需要她开解。
不过,这两个人倒一个两个皆是人才啊。
到底多想要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自古能并天下二合一者,俱是大才。
这两个人,偏生觉得自己能当那大人物?是该有人泼桶水让他们醒醒了。
盖起北燕卷宗,她端过他搧凉的药盅一口闷了,再扔几颗糖入口,满足地叹息。
「阿止呀,进了我玉虚g0ng,就是我的人了啊。」她上身压在小案上,微拉直背脊用指尖去顶他下颔,俨然一副调戏人的口吻。
他配合地微仰脖,露出交叠衣领下优美的脖颈,与他黑发相映,极致的对b下竟有种禁慾的惑感。
纤长的眼睫半敛,在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下,更显清冷出尘,可眼底那丝似笑非笑的笑意,在他眼角晕开一抹妖媚──
十足g人。
「生是你暮锦华的人,Si是你慕锦华的鬼──可还满意?」
她何止满意,欢悦地将手搭在他肩上,咯咯地娇笑,被他抱过去,笑倒在他怀里。
何止满意。
简直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