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身体攀上了江望,李听内心还是不安稳。长期的家庭漠视和哥哥的欺凌辱骂,在自己低谷期被告知是世界的炮灰,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艾尔尼斯这段扭曲的剧情几次被世界线修正,自己都毫无办法。
唯一想清楚的是,顺从剧情扮演好那个拨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恶毒角色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活着成了他最低也是最高的奢求。
幸运的是世界线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男性都对他这具特殊的身体都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迷恋与热忱。
这或许是家人厌弃他身上唯一带来的、扭曲的好处,也成了他在几个危险男人之间周旋试图保住性命的可怜资本。
很可悲的是,即使到了这种进退维谷身心皆不由己的地步,李听也从未想过自杀。
求生的意志像石缝中挣扎的野草,顽强得可笑,他想的永远是如何在夹缝中呼哪怕姿态狼狈,浑身泥泞。
想的太多了,第二天一早李听差点迟到。
因为到的晚只能坐在大家都不愿意做的第一排,李听孤零零的在第一排喘着气。
快响铃前三十秒,一抹金发碧眼悠悠然进课室,坐在李听旁边的位置上。
李听身体僵硬起来。
尽管意识已经决定了要扮演恶毒炮灰,但长期以来浸入骨子里的,属于普通人的安分守己和道德感,让他下意识地对艾尔尼斯产生了愧疚。
前几天他才说喜欢艾尔尼斯,因为哥哥突然回来让他决定当个小贱人,昨天和江望做爱,还说了艾尔尼斯的坏话。
但是……自己是炮灰啊。
想到这李听又突然放松下来。
炮灰不需要良心,炮灰只需要推动剧情,然后努力在剧情的夹缝里求生。
想到此,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试图挤出一个符合恶毒人设的、带着点挑衅和无所谓的表情。
李听内心波动很容易展现在脸上,在想什么艾尔尼斯一目了然,内心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贵族少爷模样。
讲台上,年迈的教授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枯燥的理论,声音平稳得如同催眠。
在课桌的遮蔽下无人可见的阴影里,艾尔尼斯伸出了一只手精准地握住了李听放在膝上,正渗着冷汗的手。
艾尔尼斯没有看他,目光似乎专注地落在讲台上,见李听苍白的脸和死咬着下唇的血丝,手上的力度变得更大,指节收紧几乎要捏碎李听的指骨。
疼痛让李听差点失声叫出来,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忍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摊开的课表空白处,艾尔尼斯用另一只手,飞快地写下了一行流畅而充满威胁的字。
“叫出来,就当场操你。”
字迹优雅内容却粗俗而冰冷。
是报复吧?
报复他勾引了江望。
李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能感觉到艾尔尼斯指尖传来的力量和在皮肤上摩挲时带来的、如同毒蛇缠绕般的触感。恐惧沿着脊椎爬升,但与之同时升起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他可是恶毒炮灰。
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模糊的计划迅速成型。他深吸一口气,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颤抖着却坚定地在课表上,在那行威胁的字迹旁边,用力写下了回应。
“放学后,器材室,和你解释清楚。”
他写得很慢,确保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艾尔尼斯瞥了一眼那行字,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和探究。
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却依旧没有放开,反而变成了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揉捏,仿佛在把玩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李听强忍着不适心中冷笑。
他当然不会真的解释什么。
他想的,是在那个通常放学后无人、堆满运动器材的狭窄空间里,利用艾尔尼斯对他身体的兴趣进行一次大胆的勾引与反击。
他要将艾尔尼斯也拖下水让他成为自己这个炮灰的裙下之臣,用最直接的方式,在这扭曲的关系中为自己争取一点点可怜的主动权或者至少,是一道护身符。
既然无法摆脱这既定的炮灰命运,既然活着如此艰难,那他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出卖这具身体和灵魂,也要在这泥潭里挣扎着呼吸下去。
接下来的课程,对李听而言成了漫长的煎熬。
艾尔尼斯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时而用力握紧带来疼痛的警告,时而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动,带来暖昧的折磨。
教授的讲课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李听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身旁这个危险的男人和那只被禁锢的手上。
他能闻到艾尔尼斯身上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香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艾尔尼斯落在他侧脸上的目光,那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要剥开他的皮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象征下课的电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沉寂,学生们开始收拾课本,嘈杂声四起。
艾尔尼斯率先站起身,他松开了一直握着李听的手,那只手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禁锢和压力而显得有些麻木冰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器材室。我等你。”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想逃,宝贝,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他不再看李听,转身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那耀眼的金发很快消失在门口。
李听坐在原地,缓缓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掌心还残留着艾尔尼斯的体温和力道,以及那被书写威胁字句时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课表上那两行并排的字迹。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混合着恐惧、屈辱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兴奋。
是啊。
一见钟情艾尔尼斯想要追他是真的,但是为了活下去做这些下贱事情也是真的。
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他厌恶这个世界,但他心里还有有些偏爱艾尔尼斯。
他慢慢收拾好书本站起身。脚步最初有些虚浮,但很快变得坚定。他走向与教学楼相隔不远的体育馆方向。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听走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如同他此刻的处境。他回忆着哥哥的辱骂拳头,回忆着父母冷漠,回忆着得知自己只是炮灰经历剧情变故的那份绝望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股冰冷的力量。
他要活着。
不惜一切代价。
走到体育馆的器材室门口,周围已经十分安静,学生们大多已经离开课室去食堂。李听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漆成绿色的铁门。
器材室里弥漫着橡胶、灰尘和隐约的汗水混合的气味。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各种球类、垫子、鞍马等器械杂乱却有序地堆放在四周,使得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艾尔尼斯果然已经到了。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扇气窗投下的光柱里,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几乎在发光。他正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弄着一个篮球让它在自己的指尖旋转。
听到开门声他停下了动作,却没有立刻转身。
李听反手轻轻关上门,甚至……中扣上了那并不算牢固的插销。这个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艾尔尼斯终于缓缓转过身,他逆光而站,搁着飘浮的灰尘李听看不清他的神色。
“解释?“
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回音,充满了嘲弄。
“我很好奇,你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听听。是关于你如何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爬上江望的床?还是关于你在他身下是如何评价我的,嗯?”
他果然听到了全部,语气很平静,但话语里的尖锐和压迫感几乎让空气凝固。
李听没有立刻回答。他迎着艾尔尼斯的目光,一步步向他走去。心跳如擂鼓但他强迫自己脸上露出一个与恶毒炮灰人设相符的,带着点挑衅和媚意的笑容。
他走到艾尔尼斯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解释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李听抬起眼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柔软。
“艾尔尼斯你真正想听的,真的是那些苍白的话语吗?”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艾尔尼斯,而是轻轻放在了自己衬衫的领口,解开了第一颗纽扣露出了一小段纤细的、带着昨日未消红痕的锁骨。
因为穿的时间久了,白衬衫隐约能看到年代的黄泽。这是哥哥的衣服,他捡来穿的,因为他没有钱买新衣服。
但是他们不知道。
主角团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怎么会知道他这种炮灰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李听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缓慢地向下,解开了第二颗纽扣。
“我找上江望也是真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坦诚,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试图抓住艾尔尼斯的目光。
“因为我害怕,艾尔尼斯。”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
“我害怕你们,害怕这个世界。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让我觉得安全的地方,即使使用的方式很卑劣。”
第三颗纽扣被解开,衬衫微微敞开,露出更多白皙的皮肤和隐约的轮廓。
“你说我坏,说我贱,说我不知廉耻.....我都都承认。”
李听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凄然和诱惑。
“但这就是我,艾尔尼斯。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