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走下台,冷静地不似刚刚在官媒上大闹了一通,只是漂亮的眼睛时不时瞥向塞恩斯,看着多了几分心虚。

    他本来不想说话的,伊威尔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不能说话,不能说话,可是那媒体是在是太气人了,让他没忍住要塞恩斯出头。

    虽然塞恩斯确实有点吓人,也有点气人,但谁听不出来那问题里明晃晃的舆论引导,回答与否都落不得好下场,只能庆幸现在站在这的不是两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苏瑜冲动起来,能骂得在座的所有人族谱都变成死亡笔记。

    苏瑜始终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从一开始胆战心惊害怕罚钱,变到现在完全摆烂,罚就罚吧,如果重来一次,他会用最优美的语言骂最狠的人。

    但苏瑜不知道的是,那段表演效果太好了,好得让伊威尔都觉得惊奇,几乎一瞬间没有人在攻击塞恩斯失败的前任婚姻,几乎所以虫的注意力都在这场雄追雌的旷世狗血大戏上。

    苏瑜没有说清楚故事的来龙去脉,适当的留白更加惹虫遐想,他这副卑微地爱着塞恩斯的模样也十分符合大家对草根嫁豪门的想象,里都那么写的,换个性别就更新颖了。

    事实证明,不管在哪个星球,霸总配娇妻都是爆款中的爆款,虫族世界的娱乐业因为思想限制更没有多大发展,哪里看过这种好东西,论坛板块几乎被猜测他们故事的血洗了。

    因为他家境贫寒,所以有虫猜他是在送外卖的途中一不小心撞倒了塞恩斯,把自己的外卖撒到了他身上,而塞恩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冒犯自己的虫,一下就为他倾心了。

    他们在论坛接龙,编出苏瑜是豪门私生子,被恶婆婆刁难,塞恩斯是他的丧母仇人,被打断了腿,换了一颗肾,毒哑了嗓子,越到后面越离谱,有虫编他和塞恩斯结婚之前,因为心灰意冷,偷偷流掉了两个孩子。

    视奸舆论的伊威尔没忍住,在底下匿名评论:“可他是只雄虫啊。”

    没看过什么狗血剧的虫们很快就把这唯一正常的评论刷过去了:“好可怜,好悲惨,好虐,还好最后是he。”

    苏瑜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曾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他们离开会场需要直播一段坐车离开的画面,伊威尔坐在副驾驶,前后隔着挡板,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塞恩斯不爱搭理他,没有人说话,无聊得很。他兴致不高地窝在座椅里,上辈子几乎手机不离眼的年轻人始终接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哪怕塞恩斯看起来肱二头肌比他的头还大一圈,他还是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磨蹭过去:“上将大人…”

    苏瑜过来一点,塞恩斯脸色就冷一点,一直到苏瑜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几乎动用了全身肌肉才没能让自己本能做出反抗,所有雄虫和他说话都不必使用敬称,在他看来,这只雄虫估计是想借着下午的事,准备在车上强暴他。

    也不怪他这样想,在前一次那样糟糕的婚姻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他第一次就是被当着司机的面奸辱的,他在雄虫素和性虐的双重痛苦下,头被皮鞋踩在脚垫上,哭着承认了自己只是一条狗。

    苏瑜眼馋地扣了扣塞恩斯的手环,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听上去像个傻子:“这个可以给我玩一下吗?”

    他偷偷观察到伊威尔用这个浏览看上去像网页一样的东西,觉得新奇又心痒,他那可怜的记忆里,明明去酒吧的路上他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手环,今天早上在酒店就不见了。

    苏瑜本来就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性格,丢手机这种事经常发生,更何况手环本就不是他的财产,他也不好意思叫今天认识的人帮他找,他见塞恩斯不排斥他,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一点:“可以吗?”

    塞恩斯应激地浑身发毛,他没想到是这种小学生缠着管雌父要光脑玩的剧情,他把光脑从手腕上卸下丢过去,苏瑜立马兴高采烈,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

    塞恩斯的光脑没有密码,而里面的APP只有图标,没有文字,苏瑜只能一个个试,越试越胆战心惊,因为每一个APP里面都是大段大段的文字,他这个中专生光看着就头晕。

    完蛋,不会真的被当成外星人灭口了吧!苏瑜欲哭无泪,他头一回恨自己的网瘾,此刻把光脑还回去也不合适,更让人怀疑他不会用。

    “这个是新闻。”塞恩斯说,他见苏瑜迟迟对着一个页面眼神涣散地发呆,叹了一口气,问苏瑜:“打游戏还是看动画片?”

    “打游戏。”苏瑜简直被塞恩斯的善解人意感动得眼泪汪汪,雌虫在手环上迟疑地翻找几面,最后点进系统菜单,找到了每一个光脑上出厂自带的小游戏。

    这也是他光脑里唯一的游戏,苏瑜乐呵呵地接过,是俄罗斯方块,在虫族不知道叫什么名,他一开始玩游戏,就算是这种幼稚的游戏,都会十分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雌虫死死地盯着他。

    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停下来的时候苏瑜刚刚死掉,在塞恩斯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时候,这个雄虫对着屏幕怪异地嘿嘿笑了一声,老实地把光脑还了回去。

    塞恩斯甚至都没想到雄虫能还,他在车上看了一路苏瑜的脸,除了这个雄虫怪异的举止,他更在思索那些光脑里那些珍贵的信息需要多大代价才能拿回来。

    伊威尔下车了才看见塞恩斯神色冷淡地把手环系回自己手腕上,不知自已地想到了论坛上已经把细节润色到“苏瑜无意中看见塞恩斯光脑信息,上面是不知名贵族雄虫给他发的消息,宝贝,今晚等你”

    他憋笑憋得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凑过去搭上老友的肩:“尊贵的雄虫大人用你光脑做什么。”

    塞恩斯说:“关你屁事。”他想要退出小游戏界面,又被伊威尔抓住了手,后者随便一扫,眼睛都要瞪出去了:“我草,他用那么短时间打了个全星系第一!”

    塞恩斯不觉得这个第一有多重要,不耐烦地朝伊威尔挥了一拳,把后者打得向后踉跄几步,军雌皮糙肉厚,做这种动作就像拍打一样,伊威尔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收你这狗脾气…”

    他没有说后半句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谁才受不了。

    苏瑜站在家门口,机器人给他拿来了拖鞋,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先等主人进去再换,他茫然地站在门口看着下面两个雌虫打打闹闹,心里对今天自己的花瓶工作更加满意。

    看亲爱的老板因为他知实务留空间,和朋友玩得多开心。

    苏瑜完全被金钱打动,抱着一种皇上高兴,老奴也高兴的心态,慈爱地看着下面的雌虫,而后他马上被两道狼一样的视线锁住,吓得他浑身一抖,又恢复了那个不做表情的沉默花瓶形象。

    伊威尔以为苏瑜等得太久,导致檐下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冷意,吓得急忙拍了塞恩斯一下,催促他抓紧回去,塞恩斯一步步走上台阶,眼睫低垂着,浑身散发着一股抵触的情绪。

    苏瑜不知道怎么老板就不高兴了,他大气不敢出,动都不敢动一下,塞恩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面前跪下了。

    是真的跪下,双臂支撑着地面,背部绷成了一个平面,塞恩斯一举一动都优雅有力,这身军装穿了一天,如今跪趴着,后背都看不出一点褶皱。他的跪姿很标准,比起一只虫,他更像一个打扮精美的脚凳。

    苏瑜不明所以,甚至被这动作差点吓哭出来,他的手指死死地扣着身后的雕花墙面,不知道塞恩斯想干什么,他更不敢乱动,脖子都僵硬地发酸的时候,他听见塞恩斯嘲弄的笑声:“您是指望我用嘴来吗?”

    苏瑜不用脑子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像个被抓住的小偷,贴着墙壁飞速地蹬掉自己脚上的鞋,伸手去扶塞恩斯,旁边一个侍从模样的雌虫沉默着走上前,飞快收走了他的鞋。

    卧槽,怎么还有第三个人。苏瑜的脑子宕机了一秒,他还握着塞恩斯的手臂,几乎不能思考,塞恩斯狼狈地跪在地上,原先精细梳在脑后的头发垂落下来,平静又讽刺地看着他。

    苏瑜的声音在颤抖,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处理这么荒诞的一幕:“你站起来啊。”

    塞恩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他的身高,苏瑜抬头看着他,能感觉到很重的压迫感。苏瑜一时间不敢想雌虫是为什么才跪着的,他在脑子里把所有对封建朝代的认知全都过了一遍,最后发现他学过的历史课本上并不会教这个。

    塞恩斯问:“您一直看着我,要在这里用我吗?”

    只要在这个家里,他的表情永远是这样嘲弄的恭顺,苏瑜回头看看这座庞大别墅满屋子的侍从,一时以为自己耳鸣,而塞恩斯已经又跪下去,用嘴解他的裤子。

    塞恩斯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裤子,柔软的嘴唇就像是贴着他的性器向下舔,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几乎一秒就硬了,苏瑜吓得肾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非常清楚,如果他的裤子在这里被脱掉,他一辈子都要精神阳痿了。

    他急急忙忙,一只手推开塞恩斯的脸,一只手拽住露了内裤边的裤子,他的脸几乎涨得要爆开,啪地一下,真的腿软跪在了塞恩斯对面。

    两只虫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抱歉。”塞恩斯不知道这只虫发什么神经,但头先磕了下去,他就算做这种动作也十分优雅,背后挺直的脊梁仿佛不会弯曲,“给您增添不快,请雄主责罚。”

    苏瑜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侍从端着托盘站在他身侧,他们训练有素,好像这种事发生过成千上万遍一般,低垂着眼眸熟视无睹,苏瑜探头看了看,托盘上摆了一根长着长长尖刺的鞭子,他好奇地拿下来,手指刚碰到刺,就被扎出了血。

    这是硬的!

    苏瑜痛得一下把鞭子扔出去,而塞恩斯抬起头,似乎想要再过去叼回来,给苏瑜吓得半死,他想要制止塞恩斯,又不知道他这副模样能拦住他哪里,只好扑过去把他抱住:“不要!”

    “不要,我不需要,什么都不用…”他不知道自己的尾音在发抖,全身都抖得厉害,他抱着塞恩斯的肩膀,一下都不敢低头,不敢看雌虫的脸:“我们…我们能不能先进门,不要呆在这里…不要。”

    塞恩斯只是扬起他的头,沉默地看着苏瑜,苏瑜花了全身力气把塞恩斯拉起来,雄虫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了,他用力抓着塞恩斯的手,生怕他一言不合又跪下。

    苏瑜前世因为打游戏有点心脏问题,总觉得再经历一遍,他就会当场猝死过去。

    雌虫沉默地跟在他后面,进入了这栋房子,塞恩斯今天下午表现的所有强大凶悍似乎消失无踪,他尽力表现的柔顺,尽管那张脸始终透露着顺服不了的野性。

    他低垂着头,只在雄虫找不到路的时候,低声提醒往左往右。等到房间的时候,他又问苏瑜:“您需要我服侍您洗浴吗?”

    苏瑜宁可塞恩斯像下午那样用凶狠的语气和他说话,他魂不守舍,几乎是甩着关上了浴室门:“不用!谢谢你!”

    他低头,去认淋浴器的标记,没有看见塞恩斯跪在浴室门口,沉默地看着玻璃上他的影子,然后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啊啊啊啊!”苏瑜捂住自己的脸,在花洒下崩溃地尖叫起来。

    他只敢在浴室里发泄他憋屈的情绪,天地可鉴,苏瑜一路单身到现在,平日里只敢逛女主播直播间偷偷看跳舞,做得最出格的是对着教学片手淫,在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之前,性取向从来是性感大姐姐。

    就连恋爱也只在初中偷偷谈过一次,只是他一根筋,刚约会完晚上就没憋住和妈妈讲,给好生揍了一顿惨淡离场,只留下他最甜蜜的回忆——和女生在体育课偷偷勾小拇指牵手,在学校外咖啡店喝一杯冰沙。

    然后今天,他不仅对着一个男人硬了,那个男人还邀请自己去打他,可脸上就差写着抵触和不甘。他想起那根鞭子上的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都不敢拿起那根鞭子,更不敢打在塞恩斯身上。

    苏瑜想要不被发现是个陌生的灵魂,就要装成自己还是那个“苏瑜”,他从拥有的记忆来看,似乎这个世界大家都是这么对雌虫的,记忆里“爸爸”也会殴打他的五个“妈妈”,原主也是那样默不作声地走过,或者随手给两巴掌。

    可是他是人。

    塞恩斯虽然凶的要命,但和他结婚就有二十万,哪怕舆论全都是针对他的。自己在严肃的场合乱说话,也没有怪自己,还愿意教自己玩游戏。就算这些都没有,塞恩斯难道不也是个人吗?

    为什么会这样,苏瑜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那些侍从熟视无睹的眼神,几乎戳破他对这个人模人样的世界所有认知,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和他记忆里的那颗星球有多不一样。

    苏瑜在水流下捂住了脑袋,他不想装雄虫了,他真想冲出去和塞恩斯大喊,我是外星人,是不属于这里的妖怪,快点一枪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