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叉镇的味道，跟边境森林完全不一样。
石板路被人脚、马蹄和车轮磨得发亮，灰尘却b想像中少。两侧的木屋都不高，却挤得紧紧的；招牌、布旗、绳子上晾着的鱼与草药，在头顶形成一条乱七八糟却有生命力的天花板。
我没有急着去哪里报到，先顺着主街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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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者工会
很快就看到了——
一块颜sEb别家都更深、更厚的木招牌，上面刻着杯子与交叉的剑、盾。门半开，里头吵吵闹闹，混着汗味、酒味和皮革味。
门旁边立着一个大公告板。
我靠近一点，假装只是路过看热闹。
木板上钉满了任务：
?「清除东林小型狼群需求：3人以上，有一名能用火或风术的冒险者」
?「护送商队前往内地小城至少一名持牌护卫，一名魔法士」
?「调查北丘灯光异常危险度不明，报酬偏高」
最角落有一张看起来b较新的纸，上面写着：
【新注册规则】
?初次注册＋基础能力测试：五铜。
?需年满十六岁，无重大犯罪纪录。
五铜。
我下意识m0了m0口袋——仍然空空如也。
入镇税是用劳务抵掉的，身上连一枚本地货币都没有。
心里浮出一个很务实的念头：
——得先赚到五铜。
不然，连「当个正式冒险者」的门槛都踩不上。
工会门里有人大笑，木杯撞在一起的声音很响亮。
我停留了一会儿，看清楚柜台的位置、出入的人、墙上那几块标示「铜、银、金」的牌子，
把这些画面全记在脑子里，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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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与镇政所
再往前走，喧闹慢慢收敛。
石板路边的屋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白sE的、看起来被擦得很勤的建筑。尖顶不高，但上面有简单的符号——不太像十字，但有类似「光芒展开」的意象。
那应该就是队长嘴里的教会。
台阶上有几个人进进出出，有人手上拿着小束花，有人捧着布包。
门半开，里面有歌声流出来，不是合唱，像是一种带节奏的祈祷音调。
我没有走上去，只在远处站了一会儿。
从这里看，教堂上头有一道很淡、几乎被yAn光盖掉的「光」在流动。
那不是纯魔力，更像是某种「被很多人一次次指向同一个方向的念头」凝结成的东西。
和【安眠域】b起来，那GU力又更宽、更泛一点，
像是把整个镇子的「求活、求平安」收集起来，
再慢慢往天空某处送。
——信仰系。
跟我用的【境外之魂】完全不是一路的东西。
我默默在心里给它贴了个标签：
【暂时观察，不靠近、不接触】。
再远一点，是看起来就很无趣的灰sE建筑，
门口挂着「镇政所」三个字，
可以想像里面是纸、印章、笔、更多纸。
这一带的气味和声音都b较淡，
人们说话也压得更轻。
我在门外看了一眼，
就像在看「未来某天要来办暂住证的地方」，
然後也把这画面记下，继续往回走。
——洛伊没出现在这一带。
他是本地冒险者，抵达河叉镇後，早早就跟商队道别，自己回家去了。
这也是他们在城门口说的：「之後有缘再工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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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叉树客栈──回到商队
太yAn往西偏，影子拉长。
我顺着记忆走回主街，
在一棵被画在招牌上的「三叉树」前停下来：
【三叉树客栈】
门一推开，热气、r0U香、酒味扑面而来。
一楼是酒馆兼餐厅，木桌排得满满的。
靠近柜台那边，一位紮着头巾的中年nV人正俐落地算帐、吆喝人上菜，声音乾脆：
「三号桌再加一壶汤！马克，把那盘烤r0U端去角落那桌——别偷吃！」
那就是客栈老板娘，萨拉。
被她点名的小男孩从厨房门边探头出来，跟阿吉差不多年纪，个子也差不多，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沾了一点不知哪里偷吃来的油。
「知道啦——萨拉阿姨，我只是帮客人试毒嘛！」
他嘴上这样嚷，脚步倒是很快，端着木盘穿过桌子缝隙，一路上还跟客人打招呼。
——这就是三叉树客栈的打杂小弟，马克。
JiNg力充沛，跟阿吉有点像，只是这里是他的地盘。我很快就看到熟悉的几张脸——
蒂娜坐在靠墙的一桌，正在和护卫们聊天；
阿吉则是把椅子往後一拖，半个人都快挂在椅背外，对门口张望。
看到我进来，他整个人弹起来似的：「阿衾！」
「你回来了！」他一路小跑过来，差点跟端菜的马克撞在一起，被对方灵巧地一转身闪过。
蒂娜抬头看我，确认我身上没多几个奇怪绷带，才哼了一声：
「还以为你被城卫抓去当药草试验品了。」
我走到他们那桌，拉了张椅子坐下。
商队管事也在，桌边放着一份刚谈完价的纸契约，萨拉收契约收得很自然——
可以看出，像这样接待商队，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我下意识扫了一圈。
「洛伊呢？」我问。
护卫头子耸耸肩：「他是本地人啊，一到镇就先回家了。等下次有任务再来工会跟我们会合。」
——也是。
本地冒险者，抵达目的地就能直接「下班回家」。
我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去了城卫署？」管事把纸压好，抬眼看我。
「去了。」我点头。
「先帮一个腰伤很重的城卫做了治疗。医官说之後有空可以再去，他那边还有一堆慢X伤想试试我的手法。」
「慢X伤多的是，城卫又Ai逞强。」蒂娜撇嘴，「你可别被他们榨乾。」
我笑了笑，摇头。
「我有跟医官说好，这次入镇税是以劳务抵掉，之後再去帮忙，是要算另外的劳务。」
护卫头子哼了一声，算是认可：「医官那老头还算讲道理。」
管事这时补充一句：「对了，先跟你说一声。你这几天的房钱，商队替你付了。」
我愣了一下：「……咦？」
「算是对你那天挡魔兽、路上帮忙治疗的答谢。」管事说得乾脆，「直到我们离开河叉镇之前，你在这里住的费用，都算在我们这一趟帐上。」
萨拉也点头：「二楼最里面那间，安静，不临街。钥匙等下拿给你。」
二楼最里面。
离楼梯口最远、走廊尽头的那种房间。
——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位置。
安静、方便练魔法不被太多打扰。
我深x1一口气，把真正的盘算说出来：
「我打算先去几趟城卫署，帮那些旧伤、慢X痛的人做治疗，看看能不能存一点钱——」
我伸出手，数了一下手指。
「目标是先存到五铜。」
阿吉歪头：「五铜？那可以吃很多碗r0U汤耶。」
「你只会拿来换r0U。」蒂娜用手指戳他额头。
我笑着补上：
「是冒险者工会。
我今天有去看了一下，初次注册加能力测试，要五铜。」
桌边的人安静了一瞬。
护卫头子挑眉：「你想去挂工会的名？」
「至少有一个正式的牌子。」我坦白说。
「不然以後出了镇，总不能每一个地方都说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见习魔法士，让每个城门都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蒂娜想了想，点头：「有牌子，做事b较方便。」
管事也接话：「工会牌子是最低限度的身分证明。
尤其是你这种没通行簿、没户籍的人。
城卫那边有你这次劳务记录，加上工会那边注册，基本上就算是在这个世界的帐本里写上名字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但也是实话。
我心里默默想：
——还好这里没有电脑系统。
但有帐本、有工会纪录、有城卫劳务。
这些加起来，就是这个世界版本的「身分证」。
阿吉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以後就是冒险者了？可以接那种清除狼群、调查遗迹的任务？」
「等我先凑到五铜再说。」我r0u乱他的头发。
「现在连测试费都没有，去工会只会被柜台小姐请去旁边看公告板。」
马克端着空盘路过，忍不住cHa一句：「你要是成了冒险者，以後从外面带故事回来给我听！」
「你少在那里添乱，桌子收乾净再说故事。」萨拉在柜台後面瞪了他一眼。
我笑了一下，继续把自己的计画讲完：
「打算这样——
先当一个手艺不错、手法偏温和的治癒魔法士，在城卫那边多留几次记录，
存到工会注册的钱，再去工会挂名。」
护卫头子端起碗：「听起来不坏。
等你挂上牌子，说不定哪天在外头接到我们的护送任务，还可以跟客人多收一点魔法士费。」
蒂娜笑骂：「还没给人家付治疗费，就在那边帮人家算未来收入。」
桌边一阵笑声。
我把蒂娜之前塞给我的布包打开，里面是还温着的面饼和一小块r0U，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把明天的次序排好：
?早上：
先去城卫署，
帮医官看几个慢X伤，
看看一次能拿到多少报酬。
?下午：
回客栈二楼自己的房间休息，
顺便再晃去工会确认细节。
?晚上：
如果还有力气，启动【安眠域】，
帮整个客栈睡得更好一点，顺便练习。
这样一来，
「身分」、「金钱」、「实战练习」三条线，都能慢慢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