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薇在一家高级餐厅订了一间包厢,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但穆思沁却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在包厢中玩闹的大家。
如果是平常,她会在人群里一起玩闹,但今天……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累了……
一下飞机就帮一群人化妆,还被恶整了一回……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榨乾了。
偶尔季语柔会回到她身边,跟她说几句话,穆思沁总是笑着点头,两个人亲昵的交头接耳。
雷颖发现,对季语柔,穆思沁总能笑得很甜……曾经,那个笑容,是属於她的……
一阵酸楚窜上心头,随手拿过一杯酒,狠狠一口喝完,灼热的YeT流过喉咙,烧得她红了眼眶……
徐凯薇在一旁一语不发,她有点恼,看不惯这样的雷颖。
雷颖应该是意气风发、跋扈嚣张的,想要什麽都拼了命的的争取,只要她想,就一定要得到才甘心,那才是雷颖……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想要却裹足不前,自顾自的喝闷酒。
雷颖站起来走出包厢,穆思沁发现雷颖的动静,不知怎的,她觉得应该要跟过去……跟着起身,走到季语柔身边说了几句话,也离开了包厢。
穆思沁在走廊上东张西望的寻找雷颖的踪影,看到露台的门开着,便走了过去。
雷颖靠在围墙上,cH0U着随手拿出来的菸,她其实很讨厌呛人的菸味,可是此刻,她却希望被呛到流泪……
「我不知道原来你会cH0U菸。」穆思沁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转头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她克制不住要眼泪别掉,连忙装作被呛到的咳嗽。
「嗯,显然你不是会cH0U菸的人。」穆思沁不悦的皱眉,走上前从她指间cH0U走烟,丢在地上踩熄。
雷颖还是弯着腰用力咳着,该Si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看看你,都呛到流眼泪了……」穆思沁走上前扶住雷颖,对上眼时,她明白了,雷颖不是被呛到……
「g嘛这麽倔强呢?想哭就哭啊!何必假藉cH0U菸呢?」穆思沁将雷颖揽进怀里,「假装你不是明星,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哭吧,没有人会知道的。」她在雷颖耳边轻声说。
这句话击碎了雷颖最後一丝的坚强,她哭得痛彻心扉,这个怀抱曾经专属於她,是她最依恋的港湾,可是现在……她只是个陌生人,靠在另一个陌生人的臂弯中暂时取暖。
当雷颖靠在穆思沁身上时,穆思沁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好像有什麽画面在脑中闪过,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穆司沁发现雷颖身上的黑sE皮衣是刚才在休息室时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
低头看着在她怀里哭得用力的雷颖,为什麽,雷颖这麽哀伤?又为什麽,雷颖的眼泪让她感到心痛?她好想用力抱住雷颖,好想告诉雷颖没事了,好想把雷颖的泪一滴滴收藏起来……如果可以的话。
但她很清楚,那不是她该做的事,对於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人,多说太多反而不好。
可是……她承认自己一直有想靠近雷颖的冲动……这让她有点罪恶感。
雷颖紧紧抱住自己,用力控制自己不准拥抱穆思沁、也不要喊出那个字,那个早已不是她能唤的名……能这样依偎着穆思沁,已经是无b奢侈的幸福了。
穆思沁静静的陪着雷颖,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谢谢你……」不知过了多久,雷颖抬头,挤出一个笑。
「不客气,也谢谢你,刚才在後台时把外套借给我,好点了吗?」穆思沁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
「你还是……」话到一半,雷颖吞了回去,这不是才刚认识的她该知道的事。
「嗯?怎麽了?」穆思沁看着妆被哭花了的雷颖,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我的妆……」雷颖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关系,眼睛闭上,我来处理吧。」穆思沁边说边把卫生纸折小,雷颖乖乖照做。
再次靠近雷颖,穆思沁又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这不科学啊,她看过许许多多美丽的nV人,但除了季语柔,她不曾因为靠近谁而紧张,之前在休息室,她以为是因为雷颖的注视让她紧张,但现在……
仔细的擦乾雷颖的眼泪,和花了的睫毛膏,她不由自主的用手轻抚着雷颖的脸颊……
雷颖感受到穆思沁的指尖轻轻走在她的双颊,带着些微的惊讶,她想看看穆思沁现在的表情,可是会不会,当睁开眼的时候,这个梦就结束了?
「Youwillbeasuperstar.」穆思沁轻轻吐出这句话。
她们两个同时愣住。
「你说什麽?」雷颖瞪大眼睛问。
「我、我也不知道……」穆思沁的惊讶不亚於她。
慌慌张张的收回手,向後退了两步,「抱歉……」穆思沁不好意思的说。
她居然对一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做出这麽……随便的动作,而且还胡言乱语了一句她自己也不知从哪想到的话。
「没事的,我还该跟你说谢谢呢!」雷颖很有技巧的化解了尴尬。
「没什麽,别放在心上。」穆思沁显然还在混乱中没回神。
「沁!」季语柔的声音出现,穆思沁转向她,柔柔一笑。
「原来你们在这。」她走到穆思沁身旁,自然的环住她的腰。
「你喝酒了。」穆思沁低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季语柔说。
「没办法,一定要喝啊……」季语柔靠在穆思沁身上,嗲声的说。
眼前的景象刺痛着雷颖的心,她强迫自己带着祝福的笑开口:「当然啊,你是nV主角,大家怎麽可能放过你。」
「雷小姐还好吗?刚听沁说你好像有心事?」季语柔望向雷颖问。
「别那麽见外了,叫我雷颖就好,心事啊……最近压力b较大……不过被老板勒令休息一个月……」
「哇!被勒令休息……我也好想要这样喔……沁,你去叫团长勒令我休息啦!」季语柔拉着穆思沁撒娇。
「这我没办法喔……抱歉……不然你去跟着雷颖好了,看她老板会不会也勒令你休息。」
「最好是这样啦!我哪能跟她相提并论。」
「也是……现在没办法,但以後谁知道呢?」穆思沁看着季语柔的眼神满了疼Ai。
雷颖思考着是否该让穆思沁知道自己的「老板」其实是她的哥哥。
如果她够坏心,她是该说,这样穆思沁一定会去问穆司浩到底怎麽回事……她还真想知道穆司浩会怎麽跟穆思沁解释……
「其实我有点心动……」季语柔突然说。
「喔?」雷颖和穆思沁同时看向她。
「想挑战不同的事,看自己能学到什麽,进步到哪里……」季语柔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双手看着天空,踮起脚尖转了个圈,穆思沁看着季语柔轻巧的身段,依然让她着迷。
雷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麽穆思沁会喜欢季语柔了。
「那就去啊!」穆思沁鼓励她,「而且我相信,有雷颖跟徐姐,你一定会发展得很好。」
「也是,不过我舍不得沁,虽然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呢!」季语柔转身看着她们两个,脸上有着灿烂的笑。
「好人吗?我不是好人。」雷颖下意识的接话,那件事情发生後,她怎麽样都无法说自己是「好人」。
「真正的好人不会说自己好,就如同坏人不会承认自己坏一样。」穆思沁看着雷颖说。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雷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一直都是哀伤的。
「你真会安慰人。」雷颖笑着摇头。
「啊,原来你们都在这啊。」团长跟徐凯薇一起出现。
「大家都在找你耶,语柔……你这家伙居然学会尿遁这招了。」团长晃着手指,指着季语柔笑着说。
「吼,回去她们只会叫我喝酒……我不要啦!」季语柔大声抗议。
「所以你们三个聊了什麽?」徐凯薇问。
「瞎聊。」雷颖说,徐凯薇知道,她不想多谈,至少现在不想。
「团长,我有点累了……可以跟语柔先回去吗?」穆思沁开口。
「当然可以,那群人不知道还要玩到什麽时候,你们先回去好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团长感激的说。
「那,你帮我们拿包包出来好不好……」季语柔双手合十的拜托。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等我一下。」团长说完,往包厢走去。
「这是我的名片,」徐凯薇把名片递给穆思沁和季语柔,「在车上说的事,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决定了再跟我说。」
「谢谢徐姐。」她们伸手接过。
「听团长说你们会待在上海几天?」
「对啊,反正有一个月的假,先好好玩几天再说。」季语柔又靠回穆思沁身上。
「需要地陪吗?」
「徐姐这麽热情?」穆思沁似乎有些惊讶。
「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喔,有目的X的。」穆思沁说。
「你很聪明,果然是穆家人。」徐凯薇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
雷颖没料到徐凯薇会这麽直接的讲出这件事。
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她只能继续看着徐凯薇要怎麽收尾。
「什麽意思?难不成……」穆思沁推敲着徐凯薇那句话的意思。
「你的大哥和二哥,穆司浩、穆司伟,我们在美国都见过了。」
「喔?」穆思沁不解。
「简单的说,你大哥决定投资雷颖,差不多就是买下雷颖在美国的发展……这倒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所以刚雷颖说被老板勒令放一个月的假……老板就是沁的大哥?」季语柔想起刚刚的对话。
「是啊。毕竟有没有後援差很多,之前我们单打独斗,很多事情没太大的弹X商量,只能照着片商要求的做,加上雷颖的个X又要求完美……前阵子把自己累出病来,你二哥来看了她之後应该回去跟大哥说了什麽吧,这部戏拍到了一个段落,就被强迫休假两个月啦!」
「这样啊……他们怎麽没跟我说……算了,他们一向不会告诉我他们在g嘛。」穆思沁自问自答了一阵。
「喔,所以现在雷颖的工作……都是沁的大哥出面谈?」季语柔问。
「是不是他出面我们不清楚,总之,他让我们轻松很多,我们要做的大概就只需要挑剧本和把戏演好这两件事了。」
穆思沁点点头,像是在想什麽似的没有立刻接话。
「好啦,时间晚了,就别说正事了,总之,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我刚的话。」徐凯薇仍然没有要她们立刻做什麽决定。
穆思沁明白,这是一种yu擒故纵的手法。
她发现自己不太喜欢徐凯薇这样的做事方式,但也明白以徐凯薇的角sE,这些心机和手段是必要的……徐凯薇能当雷颖的经纪人,没有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若徐凯薇愿意当季语柔的经纪人,想必季语柔不会吃亏,可是,谁能保证徐凯薇对季语柔会像对雷颖一样用心呢?
「两位的包包在这。」团长的声音打断穆思沁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两个包包出现。
「谢谢团长,你最好了!」季语柔开心接过。
「凯薇,帮我送她们回饭店吧?」团长对徐凯薇说。
「那是当然,我们走吧。」徐凯薇说完,四个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回程的车上穆思沁没再多说什麽,一天下来她真的累了,加上晚上发生的事……
「沁,很累了吗?」季语柔有担心的问。
「有点……」穆思沁点头。
「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季语柔心疼的让穆思沁靠在自己肩上。
「明天没事,可以睡到自然醒啦!」雷颖看着她们俩说。
「是啊,终於可以睡到自然醒,也终於不用再拖着一堆行李坐飞机了……」季语柔附和。
「这样巡回演出,很辛苦吧?」雷颖问。
「应该……就跟你要到处宣传一样吧!」
「怎麽会一样?宣传只要陪笑、照相就好,你们巡演……」
「有的时候陪笑更累。」穆思沁喃喃的说。
雷颖用一种五味杂陈的眼神看着她,很久以前,她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穆思沁也说了同样的话。
「还好,习惯就好了……没有一样工作是全然轻松的。」但她随即接话,没有让心里的情绪扩散。
「我们只能选择苦中作乐。」穆思沁的回应,又是一样。
雷颖苦笑,看来穆思沁忘掉的,真的只有她。
送走穆思沁和季语柔後,雷颖和徐凯薇也回到了她们的房子。
「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雷颖擦着头发走进徐凯薇的房间。
「什麽打什麽主意?」徐凯薇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雷颖,「我说啦,我是认真想栽培她们两个。」
「少来了,认真想栽培人家,何必故意说那麽多?也没必要让沁知道我跟穆司浩有接触。」雷颖一点也不相信徐凯薇的说词。
「我的确是有其他目的……不过这你就别管了。」徐凯薇直接了当的说。
「要我不管,行,但你不要再动沁的歪脑筋了……你知道我在说什麽。」
「动她的歪脑筋啊……」徐凯薇的眼睛转了一圈,「如果我说,我的确想让她去问她哥哥怎麽回事呢?不要跟我说你没想过这个。」
雷颖沉默,她确实想过……对於穆司浩到底做了什麽让穆思沁把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忘记,她是想知道的……
可是如果这样,穆思沁真的想起一切……
「我记得穆司伟跟我说过,你现在的成就,可以说是穆思沁拼命换来的……」
「是……」雷颖咬着牙承认。
「那难道,你觉得不该让穆思沁知道你没有辜负她?」
「但她选择忘记……」
「她选择忘记……我b较想问的是,那时的她,有其他选择吗?」徐凯薇问了一个,雷颖没想过的问题。
「我这麽说你别生气,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看来不是你被怎麽了就是她被怎麽了,或是你们都被怎麽了。然後你选择像一个没命的人在拼命变成大明星,但是她像一个Si人,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忆的人,她能为自己选择什麽吗?」徐凯薇毫不留情的提出她的疑问。
当年发生的事情况再次浮上心头,雷颖用手摀着脸倒坐在徐凯薇床上,她记得,她都记得……空洞的双眼,任凭身边的人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有时会像回光返照似的认出她,亲昵的撒娇、要她哄,但却又突然发狂的尖叫,疯狂的搥墙自残,总要医生护士来注S镇静剂才能平静……
「她的个X太拗了,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穆司伟曾经这样跟她说过。
「医生说,你的存在太刺激她了……雷颖,你该回去了。」穆司浩最後用这样的方式要她离开。
其实他们说的她都知道,她更明白,这次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穆思沁……穆家对她的怨恨……他们,会让她再见穆思沁吗?
她要离开的那个早上,穆思沁是平静的,没有失控,也没有反应。
轻声告诉穆思沁自己要回上海了,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要好起来……
「我一定会想办法再找到你。」她说。
穆思沁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
她倾身向前,想听清楚穆思沁说了什麽……
「Promiseme,youwillbeasuperstar.」穆思沁低着头,不断的重复着。
一瞬间,她以为穆思沁恢复了,但下一秒,穆思沁空洞的眼神又说明了一切。
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JiNg神崩溃,穆思沁最挂心的,还是她。
「你为什麽要这麽Ai我?Ai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麽、为什麽啊!」她趴在穆思沁腿上大声哭喊着。
但床上坐着的人,却依旧像无意识般的重复着那句话……
回到上海後,她跟穆司伟通了一阵子的信,穆司伟是唯一一个没有责备她,告诉她一切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的人。
可是最後,穆司伟只告诉她,有一个医生找到了能治好穆思沁的方式,之後就没有下文了……
她知道,穆司伟也决定不再让她参与穆思沁的人生……
她不是不想找穆思沁,而是……她还没做到答应的事,她还没有成为巨星。
可是穆思沁却在这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画……
「雷颖,你还好吧?」徐凯薇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拜托,不要,求你,不要让她想起之前的事……至少,现在不要……求你了。」雷颖痛苦的说完,起身离开徐凯薇房间。
留下一头雾水的徐凯薇。
雷颖决定,要让穆司伟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