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想起自己的生父戴辛公爵。
血缘是断不了的东西,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我的确跟他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既使听到他的名字,我也没什麽感觉,只有几次没人的时候,在岛国的地理书上看到他的肖像时,我曾顺手拿了一旁的铜镜看了看自己跟他的长相有什麽关联,这种模糊的连结也会让我短暂的想像自己生母是什麽模样。
但是完全无从依据的幻想持续不了多久,「母亲」这个印象在我成长中根本不存在,所以最後我总是放弃。
但就算再无关,想到戴辛公爵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我还是感到奇妙。
戴辛留下我,是为了毒杀杰野。
夏尚扶养我,教育我,也是为了杰野。
而教会我怎麽活,终於不是为了杰野的,是一个名叫「迷利」的人。
尽管她是我见过最怪最奇异的人,但如果没有她,我的命运完全无法想像,很可能已经Si在夏尚房里的床上。
虽然迷利是个男人,但他喜欢我称他做「她」,而这也是他最奇妙的一点。
我不知道夏尚打算拿我怎麽办,他一定有计划,而且任何事情都有好几个备案,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办法下床,也没再去尝试,他对我的耐X也一点一点消失。
「你没有办法走路,不是伤口还没好,是你的心智残废了。」
夏尚一次这麽说,在他拿一只拐杖给我的时候,我虽然可以感觉到他在警告我,但是要我拿着那种东西走出书房,或是像猴子一样弯腰走路,我怎样都办不到。
以前我正常的时候,其他爵爷跟鞍马就可以取笑我的头发,眼珠,说话的口音,现在跛脚走路会是什麽情境,我自己都可以想像。
「夜祖,你的伤口好了,我什麽都无法为你做了,除非你自己试试看,人有各式各样的样貌,我当初挑了你,就是知道你可以生存下去。」夏尚沉沉的说道,我正坐着跟木JiNg玩,他这麽说时,我看了拐杖一眼。
「你为什麽不挑别人?」
我应该有一个月没开口了,声音沙哑微弱,我没看着他,但可以感觉到夏尚因为我终於有反应感到惊讶。
「你可以挑一个漂亮,红发,聪明的荷姆萨男孩,你选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耐,证明你可以把杂种变成名驹。」
我第一次这麽跟他说话,但也惊讶的发现,如果我没这麽想过,怎麽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麽想没有错。」
夏尚过了好久才开口。
「但我那时也想知道,一个长相平凡,耳朵脏脏的戴辛国小杂种,为什麽让我有一丝希望?」
「......?」我不解的看向夏尚,他把拐杖拿了起来,缓缓抚m0时说道,就像在自言自语。
「万物周而复始,刚强的会变软弱,主人成为仆人,平静的海面才会吹起淘天巨浪。这是荷姆萨先祖伯拉帝说的,他当年起义时,身边除了一队渔民,只有一个鞍马陪着他。杰野是最小的儿子,你是私生的h毛小子,我内心还真的希望,有一天你们会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我没有开口,暗自为他那个第一次告诉我这些感到惊讶。
「如果你什麽都没有,我不会挑选你的。」
「......我知道自己有什麽。」我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手杖。
夏尚常说,杰野在叛逆期,其实我或许也是,只是以往没有表现出来。
「你找别人当他的鞍马吧。」
「一个爵爷只会有一个鞍马。」夏尚平静的说道,但我没停下。
「如果旧的残废了,就可以有新的。」
「谁告诉你这个的?」夏尚看着我的表情,彷佛他才第一次认识我。
「青肯就是这样,他们说他可以再找个鞍马。」
我说。他盯着我好一阵,最後眯起眼。
「他们没说错,但青肯没这麽做,你知道爲什麽吗?如果他有新的鞍马,那个瘫痪的男孩就得Si,明白了吗?」
我哑口无言,突然会意过来夏尚为什麽这几个月不愿放弃我,可是,我也想起来自己偷看到青肯对待小唐的画面,而感到心里火烫发热起来,因为不平。
我看过其他爵爷跟鞍马在房里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会以为结杰野这麽待我理所当然。
就连最顽皮的伯帝,都会在他鞍马罗l萨生病时照顾他,而最凶狠的炎旨,我看过一次水荻跳舞时扭伤脚,炎旨帮他每晚用药草泡脚。
「如果你去问杰野,他会很乐意让我Si的。」
我说道,夏尚的迟疑持续了很久,一会儿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爵爷会放弃每晚共枕的人。」
「杰野恨我。」这是我第一次说出来,以往我怕夏尚觉得我不合适,加上我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所以没有说过。
「他不会因为你受伤就恨你,这阵子他只是太忙,那是他的表达方式。」
「我没有跟他睡过。」
夏尚几乎要放弃这对话,我看到他拿起手杖要离开,终於忍不住。
而这足以让他停下,而且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狐疑跟不解的神sE,似乎觉得我在说谎。
原来是个不良品,夏尚的催迷也有失准的时候?
那时贝杂曾经在我发誓什麽都说时这样讽刺的笑道。
我并不是个儿童了,後来我自己想通,以往夏尚要我催迷完跟杰野到帘子後,为什麽杰野都要我把衣服脱下,可是我们躺在那里什麽都没做?
不良品就是我,夏尚的催迷从未成功,我也从未像其他鞍马那样对自己爵爷产生忠诚跟Ai慕,就是因为催迷总被杰野破坏掉。
保命师的催迷之後,鞍马会跟与他最亲密的人建立忠诚,而x1nGjia0ei就是最好的办法。
杰野跟我没有一次拥抱,每次夏尚催迷完,到帘子後杰野叫我脱衣服只是做给夏尚看,所以,我从未对他产生任何的忠诚。
「我们没有x1nGjia0ei过。」
我说,如果我真能让夏尚震惊,一辈子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
「我睡在自己床上,他叫我不要上去,他叫我滚开,也从来不跟我说话,只有别人在,他才会让我亲他脖子。」
我缓缓说道,因为夏尚一眼也没有眨,我知道他相信了,可是他会不会把我赶走,我完全不知道。
「......。」
可怕的一阵沉默,我看到他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既使我当时不到十四岁,我还是可以肯定,夏尚是我一辈子见过最冷静的人,我再也没有看过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在震惊或愤怒的顶点时,只是静静不动。
然而我也害怕了,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脆弱的处境。
他会杀了我吗?
残废,催迷失败的鞍马。他凭什麽要留下?
我以为夏尚只有两条路,杀我或是赶我走,但是他走到书桌前坐下,背对着我,我也不敢动,直到顶棚鱼眼的光芒稍暗,灯JiNg的光芒变亮,杰野回来之後,他才第一次抬起眼。
「怎麽了?」
杰野显然一进门就察觉不对劲。我跟夏尚都坐着,而书房里一片寂静。
我以为夏尚已经做出有关我命运的决定,所以才会开口,而他一会儿站起身时,还是没说话,杰野跟他
对望着,正要发问,就被夏尚狠狠打了一掌。
「......!」
我的震惊程度绝对跟杰野不相上下,而夏尚力道之使劲,让他险些没站稳,杰野那眼罩也从脸上掉落。
「你把自己的鞍马毁了。」
听到夏尚的声音,我才知道他有多生气,杰野有数十秒的时间没有反应,他转过看向我,我才发现夏尚那一掌打得有多重,杰野怒目看着我,直到夏尚把他的下巴转过去。
「你没权利打我。」
「相信我,我b谁都有资格打你。」夏尚按住杰野下巴。
「你把夜祖的训练毁了,把我的催迷践踏了,原本他可以对你忠心不二,一辈子就只守护效忠你,现在看他变成什麽样子。」
夏尚转过他的脸向着我,我呆呆的坐着,看到杰野平常没露出的那只眼睛,在微暗中显得毫无光泽。
虽然是夏尚打他,但很显然他知道是我告诉夏尚,而那GU怒火全都转到我身上。
「什麽叫做我的鞍马,从一开始就是你y塞给我的!」
杰野吼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愤怒失去理智的样子,吓得我动弹不得。
「你把一个没人要的戴辛杂种给我,以为这样很有趣是吗?你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拥有一个正常点的鞍马,我告诉你,我什麽都不要,我宁可一个人,也不要一个被C纵感情的玩偶!更何况还是一个又丑又脏的!」
我没想到夏尚会动手第二次,但杰野似乎早有预料,他没闪避,只m0m0自己渗血的嘴角。
「我把夜祖给你,就是不想你跟你那些王兄一样。」
夏尚这次声音放低,一字一句说道。
「你看看他们是什麽样子?把时间花在水晶蛋游戏,挑剔昂贵的食材,打扮跟排场铺张,然後为了挑一个最漂亮的奴隶当鞍马,花下的那笔钱可以让一个渔民生活好几年。你太弱小了,根本什麽也挡不住,如果我当初给你一个漂亮乾净的鞍马,你那对双胞胎王兄也早就把他玷W了,明白吗?」
我盯着灯JiNg的光芒,不想再听他们说,可是那争吵声还是传进我耳里。
「好。」
杰野最後一抹嘴角,神情放松之後反而显得b平常更冷沉。
「随你,你要把他给我,我就收下,既然是我的鞍马,我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
夏尚没有应答,我因为这句不祥的话而身子一紧,看到杰野冲上来更是缩起身子。我以为他会打我,但他抓住我的手,随即把我拉下床。
「啊......!」
我无法站立而往前扑,杰野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但那动作非常粗暴,我恨不得推开他,但是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怕,我只能一动不动,被他抱到书房门口。
「杰野,你要g什麽?」
夏尚看到他踏出门问道,杰野停下脚步时看了他一眼。
「所有我该对鞍马做的事。让他睡在我床上,给我试毒、更衣,还有侍寝。我都做了以後你少来烦我!」
走廊上都是杰野的回音,我希望夏尚救我,可是杰野完全不顾他的斥责。
「你把气出在夜祖身上实在太幼稚了。」
越过杰野肩膀,我看到夏尚的身影越来越远,书房跟杰野房间很近,他踢开门以後把我丢到床上,我看到他锁上门,赶紧要爬起身,但他随即把我按住。
「衣服脱下。」
「不要......」
我看到他压上来,立刻挣扎起来,可是脚无法使力,我除了用手跟他扭打,什麽也做不了。
我猜到杰野要做什麽,那是我无数次在其他爵爷房里看到的,我知道他们对於那种事有多麽享受,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跟杰野要这麽做,而且是这麽吓人的方式。
「呼,哈!」
他光是要我把上衣脱下,就跟我扭打到两个人气喘吁吁。
最後他用鰐皮腰带把我手绑在床头,我终於大叫起来,因为想起当时在贝杂那里的记忆。
「呜哇!」
他用手掌按住我的嘴,我就开始胡乱咬他,但看到他把我衣服都扯下,我还是大哭起来。
「我要回书房,我要回书房!」
「这不就是你要的?」
杰野压住紊乱的呼x1,把我下巴跟嘴按住,我看到他那只平常没露出的眼睛,就像没有生命一样,可是另一只眼却S出可怕的光芒。
他察觉我盯着他那只眼睛看,用力让我转过身子背对他,也让我手上的皮带扯得更紧。
那时的杰野刚满十六岁,其实他终归也是个孩子,而我成了孩子出气的玩具。
他跟我对夏尚的感情几乎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什麽,他会因为那两巴掌而就此爆发。
杰野没有故意折磨我或是弄痛我,但是造成的伤害跟羞耻也足够了。
尽管我对床事一知半解,但是我还是很确定,这不是xa,至少不是我曾经在其他爵爷房里看过的那种。
「你今天跟我去上承载学课。」
朱石日早上,杰野突然说道,让我从枕头上抬起眼看他。
我在他床上已经睡了两周,这两周我哪里都没去,也没见到夏尚,自从那晚杰野把我丢到他床上,把我衣服脱下之後,我天天都被他强迫要做那种事。
起先痛得很,我每晚都哭着睡着,後来还是痛,可是更多的是绝望。
我几乎以为自己得一辈子这样躺在他床上,每晚被他侵犯,结果这天早上他把眼罩戴上後说道。
「不要。」
我说,他一眼也没看我。
「把饭吃下,穿上衣服,不然我直接抬着你去。」
我不懂杰野要什麽,他可以自己上课,而我根本无法正常走路,他不在房间时我曾试过,我虽然可以走,但是那只是接近「爬」的姿势。我的左腿筋被贝杂割断,让我直不起小腿,右脚虽然正常多了,可是太久没下床已经失去力气。
杰野不在时,我为了拿水喝下床到桌子边,一小段路我却不时要用手撑着地面,我不知道怎麽办,只能爬回床上,然後望着杰野房间的小窗,如此整个下午。
「......。」
我虽然缓缓套上衣服,却觉得整个胃都在翻搅,光想到要看到其他爵爷我都浑身冰冷,以往我已经是这些人的眼中钉,怪到不能再怪的东西,现在奇怪的走路姿势会给我带来什麽,我不用想都知道。
我没有吃,杰野示意我下床,我爬到门边,想用门把撑起身子,他拉住我的手,让我勉强站直。
没走几步我就气喘吁吁,在走廊上只能看到地面,偶尔抬起头,杰野的背影就在前方。
或许只痛苦这麽一次......
我告诉自己,以往我虽然总是被以异样眼光看待,可是久了倒也习惯,或许这一次,他们嘲笑我一天,隔天就没事了。
我抱着这种心态,弯着腰缓缓走了,右脚又酸又痛,我努力模仿以往走路的样子,但不管怎麽努力,无法伸直的脚都呈现半弯曲。
承载学是所有未成年爵爷都要上的课程,我绝对避不开众人的视线,但是我可以尽量低调,毕竟杰野总是坐在角落的位置,而我相信其他人也知道我受伤,或许他们会有这麽一次,觉得我已经够惨,暂时不找我麻烦。
然而我错了。
後来我曾经在夏尚的一本书上看到有关社会群T的研究,有许多生物的研究认为,以往人们认为幼童brEn更具直觉感知能力,更不受世俗规范的限制,其实是错的。青少年跟儿童缺乏同理心,在群T的行为表现,往往brEn更直接也更残忍。
「啊,杰野,你看得懂书了?」
我跟在杰野後面,进了承载学的大厅,在门口的水荻正喂炎旨喝药草汁,炎旨看到杰野之後列嘴一笑。
「我会念第一章了。」杰野很认真的点点头,炎旨挑起眉毛。
「喔,你拿的是故事书?你真厉害,能念这个不简单呀。」
「炎旨殿下......」
水荻柔声想制止,我趁着他们说话时想赶紧爬到有椅子的地方,但是水荻在看到杰野身後的我时,却是突然停下声音。
水荻已经是唯一对我友善的人了,可是他看到我手撑在地面上爬行的样子,紫蓝sE眼睛震惊不已,这也惹得炎旨看向我,而他那眼神跟笑容,就跟他看那些人马等低等兽人的眼神一样。
「那不是杰野的鞍马?」
其实我已经在椅子边,但是抬起头发现所有大厅里的爵爷跟鞍马都看着我,室内一阵诡异的气氛。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人。
虽然以往我就知道自己不同,在这群相貌俊美,资质优异而且高雅打扮的贵族面前,我永远是乞丐,但是如今,我才知道杰野想对我做什麽。
原本预备好被取笑,但这种反应简直b轻视还可怕。
我一手扶着椅子,正要撑上去坐着,却再也动不了。
汗水从我额头流下,肩背上彷佛可以感觉到轻刺的奇异目光。
「杰野,你今天带了一只猴子来?」
炎旨打破沉默,这似乎也提醒了其他人,他们感到诡异的原因:看到一个人形的人像动物的举止。
我没办法动弹,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什麽都听不到,我宁愿杰野附和他,宁愿自己被当成笑话,那也b被当成怪物好。
但是他没有。
我知道自己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但是几个月以来压在内心里的酸热,很像突然突然间融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被摧毁的心智。
夏尚没说错,我的心智也残废了。
炎旨走上来的同一刻,我立刻掉头出了大厅,为了赶紧离开,我顾不得自己的姿势多可笑,用双手撑着,能爬多快就有多快,脚绊到门槛的同时我跳了起来,又是用力半跑半爬,大厅里的笑声也被我抛在脑後。
「呼,嗯,嗯......」
我觉得伤口好像要裂开了,钻进树丛里我停不下来,整颗头火热发烫,脸上好像被赏了无数个巴掌一样火辣。
我没有地方去,沿途经过的几个仆人也都停下看我,但我这一次毫无感觉,埋头拚命爬,最後在夏尚的书房外停下。
走廊上都是我呼x1的回音,我抓着门把站起来,把书房关上,用暗语敲门之後,木JiNg就把门打开,我茫然的进了书房,趴在地毯上缓和急促的呼x1。
夏尚不在。
好久没进书房,但我还是知道,如果他在,梯形桌上一定会有正煮着的药水或是化学药剂,而我看了看,药水还是温的,所以他刚走不久。
藏进书房让我感到平静,可是也感觉到身子前所未有的轻盈,好像什麽都不剩。
夏尚不要我了,我很清楚。这几周他没有来看过我,任由我留在杰野房里。而杰野想要我Si。
Si?
我从鱼皮毯上撑起身子,看到书房另一头的镜子,突然觉得一阵诡异的兴奋。
我可以站,当我站起来时就跟以往一模一样,可是踏出一步,我就变得像动物一样的姿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想像Si掉的自己,我觉得异常舒服。
以前我总觉得Si是最恐怖的事,可是为什麽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觉得活着才是最恐怖的事?
我的脑子很清醒,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决定蔓延全身时,我感到就被打了麻醉一样的无力、平静、舒服。
「......。」
灯JiNg飞到我肩上,陪着我爬到夏尚的桌子边,我看到上面还冒着淡淡热气的药剂,忍不住一笑。
这大概是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的笑容,也或许是我人生到现在最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这不是Si亡,只是消失而已,痛苦跟一切都可以终结,想到这里让我高兴不已。
「氢氧酒。」
我撑在桌子边,闻闻夏尚留下的药剂,知道那是他要做溶解铁锈实验的YeT,我拿起瓶子停了下。
温度正好。
我m0m0瓶身,躺在桌子上,想到夏尚,嘴唇贴在瓶口又停下。
如果说真有什麽好留恋,应该就是不甘心吧。一想到杰野可以从此独占夏尚的关怀,我就有点不平衡。但回头一想,夏尚本来就是属於杰野的,在杰野看来,我才是侵入者。
「......。」
不知道最後是什麽让我屏住呼x1,一口把氢氧酒喝下,可能是我当时被杰野从这里带走时,夏尚的表情吧。
他知道杰野会怎麽对我,但是我看着他时,他只摇头叹气,真正毁了我的是那个反应。
灯JiNg轻扯着我的头发,我抬眼看着顶头关起来的鱼眼,把瓶子放下,在桌上躺下,然後任由眼里的灯JiNg光芒越来越暗。
如果我的人生在此终结,我不会遇上迷利。
夏尚曾说,神明从没有眷顾我,但是总是留了一点运气给我,所以我十四岁那年两次Si里逃生,一次是从贝杂手上,一次是从自己手上。
「我照你说的做了,把他当成我的鞍马,每晚我都上他,他睡在我床上,吃我的东西,跟我一起上课,现在有什麽不对劲?」
「你从炎旨那里学到那种字眼的?」
我昏迷中几度听到夏尚的声音,几次失去意识,耳朵里却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最後一次我尝试闭上眼,却觉得胃部疼痛不已。
「呜嗯......」
我被翻趴在床边,头部向下,腹部撑着一个垫子,我看到夏尚的手把我嘴边桶子里的呕吐物丢掉,里面都是氢氧酒的淡蓝。
「我听不去了,你现在的口气跟炎旨差不多,你知道那跟什麽最接近吗?丧心病狂。」
我乾呕间听到夏尚说道。
「夜祖醒了,你走吧,这阵子别来我这里。」
我关上的同时我又吐出好些东西,都是淡蓝sE的,夏尚把我腹部下垫子拿出来,让我平躺在枕头上,我头晕的厉害,几乎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再吐一次就可以了。」他说,看到我摇摇头,夏尚声音变得严厉。
「再趴下,余毒没清安静,以後Ga0不好瞎眼或耳聋。」
「求你......」
我已经吐得喉咙沙哑,但是他让我趴在床边时,我还是推开那垫子,紧抓住夏尚的手。
「求求你,不要,让我吐......」
「我知道很难过,夜祖,就只剩一次。」夏尚抬起我的脸,我摇摇头。
「我不要吐,求你,让我Si......」
我从来没有这麽真心过,也从来没有恳求过夏尚,以往的训练不论辛苦或是疼痛,再枯燥无味,我都没有半句怨言,如今我连哭得力气都没有,只剩虚弱的低Y。
「拜托你,就这样,我真的好想Si......」
「......。」夏尚好一阵盯着我的双眼,我几乎以为他会答应,但他一会儿轻皱起眉头,又在我嘴边灌下催吐的药剂,让我趴在床边呕吐,我把最後一点微蓝的YeT吐出来,眼泪也滴到桶子里。
「为什麽要救我.......!」
夏尚把我放回枕头上时,我啜泣了起来,还推开他安抚的手。
「我要Si,我就求你这件事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
夏尚轻抚着我的脸,只让我哭得更大声,我哭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发现他还是神sE平静的看着我,一会儿等我cH0U噎完,他才叹口气。
「夜祖,我会让你Si的。」
「那你为什麽要救我?」
我问,他沉默了好一阵,突然把我扶了起来,还帮我套上一件乾净的衬衣。
「外头冷。」他简短的说道,在我身上也套了松线的K袜还有绑腿,但是没叫我穿上鞋子。
「要去哪里?」
我被他抱起来时问道,夏尚没有看我,只让木JiNg拉开门,把我肩膀藏在他披风之下。
要杀我?
我想到他最後一句话,感到一阵害怕,可是又想不透夏尚为什麽救我又要杀我,只能把脸埋在他披风里。
已经到雾月了,天气变得又Sh又冷,我两只脚有绑腿保暖,但露出来的脚底还是有些冰冷。
似乎是深夜,碉堡里没什麽人在走动,我又冷又虚弱,再回过神时,已经感觉到夏尚正把我抱下阶梯。
荷姆萨地处海边,建筑大多是石板,可是夏尚正往下时,脚踩的却是木阶。
「......?」
我把头靠在夏尚x口,只觉得头晕想吐,一会儿他停下时,我只看到眼前摇晃的一扇木门,边框还装饰了一些五颜六sE的花。
「看来他在。」
夏尚自语的说道,他把我放了下,进到门里里头的温度温暖不已,我觉得脸颊都燻到壁炉跟火盆的热气,而一踏在地上,软软的垫子还有毛皮让我脚底更暖活。
「夜祖,我让你在这里待一阵子,到时会来接你回去。」
夏尚扶着我,让我蹒跚的走着,一边奇异的看着这个摆满花朵的长厅,躺椅,茶几上都有紫sE的饰品跟小水池,而且有些JiNg是我看也没看过的。过去我不知道有花JiNg跟石JiNg,而这些妖JiNg似乎没什麽功用,只在那里玩乐。
长厅地上每一寸都铺着软毯,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华丽的服饰跟帽子,小巧可Ai的粉玉杯里装着茶,旁边还有用金玉器装着的点心塔,这种甜甜的味道跟香水扑鼻,让我更想吐。
我不懂夏尚为什麽带我来这里,这地方感觉是公主的园院,而且里头还一直传来歌舞声。
长厅深处有人在笑闹的声音,隔着水母丝的水廉,我看到好些身影正在舞动,夏尚在那水帘前停下。
「夜祖,这里有个叫迷利的人,你跟他一阵子。」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眉头深锁,但又不太确定自己的选择似的。
「如果她也救不了你,到时我会让你Si的,明白吗?」
其实我完全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看着水帘後的歌舞声跟人影,我疑惑又紧张。
这里有什麽样的人?要我做什麽?
跟夏尚穿过那帘子时,我们肩上都粘到滴下来的紫sE跟粉红sEYeT,它们在我头发上变成水珠,夏尚叹口气把肩上的水珠跟光粉拍掉,这才带我走进去。
「......?」
站在水帘外头的时候,我以为里头有好几个人,可是走进来之後,才发现粉sE烟雾弥漫之下,有好几个身影并不是人,而是人马。
而好几只木JiNg正在水池边的竖琴上弹奏,这个地方让我眼花缭乱,身上泛着紫sE的鱼人看到我跟夏尚,害怕的又钻进水池里。
「怎麽啦,你也有来找我的一天?」
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我这才发现身上挂着花朵的人马中间,有个妆扮华丽的nV人,她两只白白的长腿从裙摆中间露出来,原本哼着歌,在看到夏尚时停下。
「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哦,夏尚,要我帮你染一下吗?」
「我带个孩子给你,想让他在这里待一阵子。」夏尚无视他的玩笑,对我说道。
「这是迷利,跟他问个好。」
「......仰空神的荣光照拂你,夫人。」
她正cH0U着的酒烟散去,我才看清她的长相。我很少接触到nV人,所以这个基本的问候也不太熟练,对她行礼时,她看似迷醉的双眼停在我脚上,一会儿微微挑起有着紫sE亮片的眉毛。
我看不出她喜不喜欢我,以往我对鄙视跟厌恶的反应很熟悉,她却像是在审视我一般,把我从头看到脚。
「夜祖,这是迷利公子。」
夏尚似乎早就预料到而说道,而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夏尚,又看看面前这个人,还是觉得夏尚在骗我,然而这个反应也让迷利大笑起来。
「看看这下是谁Ga0错了!这个小瘸子还质疑你呢。」
他的脸长长瘦瘦,这样笑起来时我才看到一丝成年男子的轮廓,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果桃眼,鼻子高挺,可是那句话却是让我受伤了。
「我又不是保姆。」
「这孩子我训练到一半,他是杰野的鞍马。」夏尚说道,对方听到「鞍马」两个字微微瞪大双眼,最後冷笑一声。
「让他待上一阵吧,如果连这里也无法容身,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怎麽样我也不要收一个瘸子。」他说这话时紧盯着我,我只看着自己脚,除此之外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很久以後才知道,就是我这个毫无愠怒的反应让迷利念头一转,不过当下他什麽也没表现出来,只看了夏尚一眼。
「不满意我随时可以把他还你。」
「我只担心以後你不想还我。」夏尚淡淡的说道,让他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指示木JiNg继续弹琴,缓缓x1了一口酒烟之後又瞪了夏尚一眼。
「怎样?我还得送你到门口吗?」
「夜祖,你知道怎麽做,一切尽力就是了。」夏尚离开我之前说道,但我什麽都不知道,看到他要离开,我还是害怕起来。
「下周就来看你。」
他说。
迷利的身份,来历还有年龄我完全不知道,说实在,一开始我连他的长相都Ga0不太清楚。因为他每天的打扮都不一样,化妆也非常夸张,我从未看过他朴素未上妆的脸。
「宝贝,想Si我了!」
半夜我被从隔壁迷利寝房传来的男声吓醒,还看到一个绑着酒师发式的高壮男子跑了出来,从客厅里取了一条长巾,靠在迷利房门。
「今天我要好好处罚你,束手就擒吧,美人!」
里面一阵笑闹声,我看了看水钟,午夜丁时,而那房里的声音也变成SHeNY1N跟喘息,那个酒师还不停求饶。
「别咬,蜜糖,轻点......」
「哎。」
我大吐一口气,把绕颈的羽毛枕盖到头上,但那声音还是响亮不已。一旁被我躺着肚子的人马也甩甩尾巴,把头埋进一大堆刺绣的抱枕里。
我在这里好几天了,不过迷利夜晚出现的男伴还没重复过,每个都是高挑健壮的身材,我蛮确定昨天来的那个是碉堡的护卫长,他一头红发跟褐眼很显眼,我记得以前听过几次厨房的nV仆谈到他,似乎很多nV孩喜欢他。
「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在水里g你......」
我差点能无视他们的声音睡觉时,酒师又抱着迷利走出来,让我赶紧缩到人马肚子後。
「啊?怎麽有个孩子?」
酒师发现我缩不进水母毯里的脚时停下,我从人马背上偷偷探出眼睛,见迷利抱住对方脖子时一笑,眼里都是刚刚cH0U下那一筒酒烟的迷炫。
「我生的。」
「是我的种吗?」酒师压低眉头问道,迷利在他唇上一吻时低声说道。
「是秋坎的,你也知道他之前每晚都来......」
「我今晚绝对要吃你个五十回。」
「小瘸子。」
更晚我又要入睡时,迷利又从他房里喊道,我很讨厌他那样叫我,但还是不得不爬起来,人马让我扶着他的肩膀,我找到夏尚留下的拐杖这才缓缓跺过去,他房里一片宁乱,酒师已经走了。
「去泡点醒酒的东西给我。」
他衣不蔽T的躺在紫sE毯子上,拢起粘了金粉的长发说道。
「白花茶吗?」
「我怎麽知道?反正泡来就是了......等等,帮我把这脱下。」
我正要转身离开,他抬起穿着丝袜的两只腿说道,我只能不甚熟练的帮他解下。
迷利的厨房里有很多药草,但乾燥罐上都是灰尘,他也不煮饭,厨房大概是唯一不凌乱的地方。
夏尚教过我醒神的药草茶,不过我看到一旁还有一些蛋h草跟百米花,便一起加进去煮,那可以让味道更好。
来了好几天,迷利就是叫我做这些事,使唤我做些奇怪的事情如煮饭或是帮他调配化妆的颜料,缝补衣服袜子,打扫等等,还要喂人马跟鱼人。
打扫我没问题,可是在这里完全没意义,就算我帮他把几百双丝绸的袜子都洗好折好收好,隔天又是一团乱。
「你再慢呀,我头都要裂开了。」
我正要把煮好的茶倒进他那个紫染珍珠杯里,迷利就已经低骂着进来。
「别端过来,每次茶都撒出来,你是第一天当瘸子吗?」
他跑到我旁边,我一把冷却豆放进去,他就SHeNY1N的扶着头,把茶喝下一大口。
「这什麽?」我正洗着煮壶,他就眯起眼问道。
「白花茶。」
「我以前喝过的白花茶不是这个味道。」
他说,我以为他不喜欢,但从他又喝了好几口的的动作跟神情看来,他应该是喜欢。
「瘸子,你加了什麽让茶这麽香?」
「其他相融属X的调味药草,然後,我叫做夜祖。」
忍了好几天我终於忍不住补上最後一句,让他从杯口抬起眼,那一刻我有点後悔,毕竟夏尚绝对不希望我跟他顶嘴。
「呵。」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但不是嘲笑或挑衅。
「我就在等你告诉我,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名字?这世界上的人可以帮你取千百种难听绰号,你不说谁知道原本的名字呢?」
「......。」
我把药壶擦乾,看到他对我gg手指。
「来这里。」
我跟了上,迷利带我出了他长厅的那扇花门,沿着雪sE木头往上,虽然他走在我前面,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会用眼角瞄着我蹒跚不稳的脚步。
我闻到花草的味道,看到灯JiNg醒来的那个二楼室内,有着一座小型温室,夜晚之下水晶的顶棚里,还有一群雪花虫,在空中轻轻飘着。
荷姆萨人厌恶昆虫,可是迷利好像完全不在意,他走到几个盆栽边,要我跟过去,并轻轻抚m0那几株杂sE的花朵。
「知道这花叫什麽吗?」
我摇摇头,看着紫白相间的小花朵。
「这种花就叫夜祖,意思是杂交或是配种失败的植物。」
「......。」我记得夏尚帮我取名字时曾经提过,但我从未看过。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它为什麽会有这个名字。」
迷利似乎很擅长园艺,我看他熟练的检视花草根叶,一会儿叫灯JiNg熄了亮光,然後捻起那个名为「夜祖」的花。
「看到了吗?」
我在黑暗中眯起眼,看到他手里的花瓣透出奇妙的sE泽而惊讶不已。
沿着花瓣边缘,有着蓝紫sE的雾sE亮光,让那花突然变得绚丽。迷利看着我的表情说道。
「只有在夜里才能看到这样的颜sE,所以叫夜祖,夏尚帮你取这个名字,并不只因为你是私生子。」
迷利的脸上也染到花朵的光泽,我忍不住伸手抚m0那花瓣边缘,却突然感觉到指头一刺,痛得我缩了回来,引起迷利的笑声。
「美丽的东西最危险了。」
他翻给我看花瓣边缘的地方,就是上面的细毛发着迷炫的光芒,但是细毛顶端却像尖细的针一样。我手上被刺的伤口蔓延出深紫sE的纹路,但是灯JiNg一亮,那颜sE就不见了。
「以前人会拿这个来染布,当做夜晚的穿着,不过後来发现这个汁Ye含有微量的毒素,长期穿着有大量夜祖花染sE的衣服会被毒素侵袭。」
迷利举起我的指头,我呆呆的看着他今天薰成桃红的眼珠子。
「明白了吗?有高贵出身跟漂亮的外貌,不代表他有多贵重,反之又丑又穷的人,也并非永远受人轻视,任何人想要都可以变成美丽的物种,而且又美又危险。」
他最後一句话的坚定跟迷人笑容让我一直忘不了。「关键只在於怎麽散发出这种力量。」
他说的话我一知半解,但是想到以往别人看着我带刺的目光,我只依靠夏尚生存的日子。
杰野想bSi我,而我竟然也差点如他所愿,一切只因为我不漂亮,而且血统不纯正。
我想知道迷利在说什麽,他又能改变我什麽,h发,瘸腿的鞍马,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改变?
「我也想当夜祖花。」
我看着手上小小的伤口说道,迷利这一次收起笑容,放开我的指头。
我总觉得自己终於做对什麽事了,除了在他茶里加香料之外。
「你会的。」
他用诱人的气音说道。
我还是一样,煮饭,煮茶并且整理迷利的长厅跟房间,可是不同的是,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前面几周,我有点战战兢兢,因为迷利对於我的吃相还有卫生变得非常挑剔,然後一些礼仪跟说话语气,甚至咬字也盯了一阵。
他并非不满意我的口音,而是把我不标准的荷姆萨文导成了另一种语调。
虽然平常很少用荷姆萨语,但是他说,祭祀跟重要场合就会用上,他还让我背了一些祝福以及仪式的诗篇。
「脏Si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我洗澡时说的话,一直说了一个月才停止。我被迫用他给的香料泡澡,晚上还得含着矫正齿形的香石,白天呼x1跟说话时都会有香气,我记得以往其他鞍马也是这样,而迷利对於味道跟香味特别挑剔,我记得他第一次帮我选择泡澡的香料时,竟然是叫我脱光衣服,把我头发腋下还有各个部位闻过一次,吓得我缩到人马芙西身後。
「自然一些,纯洁点的,不过要点旗花香,不然跟T味不搭。」
他若有所思的把罐子里的乾花瓣跟细草夹出来混合,还拿到厨房烘烤处理,叫我每天用那泡澡。
「最重要的......」
一天早上他帮我矫正完发音後说道。
「站好,你的瘸腿问题一定得先解决。」
「......。」
我跟人马芙西同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迷利歪头想了一阵,入神到都忘了一旁自己的染眼瞳薰彩要煮焦了,还是我把火弄小。
我能蹒跚的走,身子会很不稳而且晃动,所以有时候我还是用爬的,迷利不要我用拐杖,他想想出一个放法让我走路好看点。
我身上跟脚上的疤也让他头疼好一阵,每晚睡前他会b我喝一种臭Si人的药草,喝了好久我皮肤变白,他在我疤痕上用薰彩调出的肤sE敷料薰了好一阵,最後疤痕变得非常淡。
他教了我各种走路方法,老几次我都摔倒,而他也陷入瓶颈之中。
「总之,我会想出办法,你每晚睡前运动左脚,两脚粗细不同就不好看了。」
他说。
他没有动我的衣服,尽管他看我那身当初穿来的单肩衫,K袜跟绑腿非常不顺眼,但迷利坚持,他不会让我空有一身漂亮的皮毛,脑袋却是空空,粗鲁而且盲目。
「谈吐、气质是你内在的表现,外表是点缀。」
他难得严肃的说道,想到他每天为了保养皮肤花了多少劲,我极力忍住才没笑出来。
「才艺是必要的,男人,尤其是爵爷最喜欢虚容的感觉,所有人的鞍马都美,那麽唯一能竞争表现的就是才华。」
其实我也是男人,但是我不明白那种心理。迷利是聪明的,他教我男X的思维以及nV人的心态,但是他从没要我去认同,只是理解,以及如何应对及取悦。
而人的心理就像大海一样,永远探索不完,但至少,他给我描绘了整片海图。
「夏尚教过你认识肌r0U跟骨骼,那麽你就清楚脸部表情的运作。」
迷利让书JiNg拿来一本有人脸各个角度的剖析图,一一指给我看。
「笑的时候是这里的肌r0U在牵动,这是自然的笑,所以这个地方紧绷的话,就是假笑。不过假笑也有很多种,紧张的,讨好的,礼貌X的,长期仔细观察这些,你就可以透视人心。」
我渐渐明白夏尚当时为什麽对迷利说「只怕你不肯把他还我」,迷利是个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他尽管会对我学得慢感到不耐烦有几次还气到摔东西,但是我表现好时他b谁都高兴,而且不是为了自己,以往夏尚奖励我,是为了杰野,可是迷利不管高兴生气,都是为了我。
关於走路,是我们第一个克服的难题。
「迷利,迷利!」
下午时分我正在厨房烘烤晚餐的鱼糕饼,外面响起的吵闹跟笑声几乎灌满整个长厅,我从厨房往外看,发现一大群nV人跑了进来,而且每个都花枝招展。
迷利几乎不吃r0U,鱼糕饼是他唯一的r0U食,其他时候他都吃糕点以及点心,素菜,或是药草汤。
「夜祖,不用煮了,这群疯子帮我们带来晚餐!」
迷利一会儿从外面喊道,我关掉炉火,正打算回他房间去读书,但他把我叫住,要我到那群客人身边。
「......。」
生平第一次站在这麽多nV人面前,我有点紧张,而我走过去时,其中一个红发的nV人看着我蹒跚的脚步。
「......愿仰空神的荣光照拂,各位夫人。」
我行了个礼说道,没想到惹来她们的笑声,而我这才发现,里面有几个男人。
「迷利,这是你教的?」
「我怎麽可能教他这种正经八百的东西?是夏尚训练的。」迷利对那个盯着我看的红发nV子说道。
「快想办法,露姬,光看有什麽用?」
「好,我看看该拿这个小帅哥怎麽办。」对方本来板着一张脸,看到我照着迷利指示走过去,突然露出笑容。是个有点年纪的nV子,但是眼尾的纹路并不明显,他全身戴满红sE玉石跟黑sE缎带,手放到我肩上。
「你能单脚站立吗?」
「只有右脚可以。」
「嗯。」她站了起身,弯下腰仔细看我的脚踝,并叫我不用拐杖走路给他看,我走得摇摇摇晃晃,想要姿势看起来正常点,就会很慢,想要快点,我的下半身就会一扭一扭。
「夜祖,你试着把重心放在左脚,然後右脚尖往内点拐。」
我觉得她的要求很怪,因为我的右脚其实状况b较好,我都把重心放在右边。
而一但这麽做,我走路时就会扭动。
「嗯。」
所有人看着我走路都沉思起来,迷利不耐的催促露姬。
「想点办法呀,能不能做个辅助的义肢?」
「等等嘛,那是最後方案。」
露姬对他搧搧手。「你把背直起来,再走一次,对啦,慢点,重心往左。」
「......?」
我走得有点汗流浃背,觉得姿势仍然很怪,可是这些nV人都点点头。露姬叫我跨大步一点之後,迷利突然一拍掌。
「啊,这是水雾夫人的云流脚步吗!?」
「没错,我就是要他练这个。」
露姬骄傲的抱起双臂,我记得「水雾夫人」是迷利好几本教导我的书中,曾经有个章节提到的绝世名妓。
「水雾夫人其实有一腿也是不良於行,所以她独创这种微微扭动下身的走路方式,结果一度造成流行呢。」
露姬说道,但所有人看着我走,都不甚满意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像在跳一支奇怪的舞。
「扭得太大了,而且太偏右。」
「试试重心回右?」
「露姬你让他先用辅助器嘛!」
「好啦,今天到此为止!」
一会儿我不知道第几次摔倒,迷利终於对她们喊道。「等等夜祖连本来怎麽走都忘了怎麽办呀?夜祖先吃饭,露姬你接着再来几趟帮他练习。」
「我可是要收学费的哦。」露姬拿起粉叶sU一咬说道,还对我抛了个媚眼。「床上的事也可以顺便教一下,包你迷Si一挂爵爷。」
「你们构造不同,还是我来吧。」
迷利推开她让我在中间坐下,露姬笑了笑,在我嘴里塞了一个h瓜饼。
「好吧,看在这个小家伙可Ai又听话的份上,我多来几次就是了。」
「当心,露姬是打你cUIq1NG香料的主意。」一旁的可可说道,他感觉没b我大很多,但打扮跟迷利他们差不多。
「送你就是了,但得保证把夜祖教好。」迷利耸耸肩说道。
「哪,我明天就来教你走路。」
深夜要要离开时,这群人已经x1酒烟到半醉,露姬俯身在我额头上一吻,让我有些惊讶。因为以往从没有人亲吻过我。而他们愿意让我坐在一起,一起吃点心已经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有双漂亮的眼睛,夜祖,只是需要点眼影。」
露姬眨眨眼说道,我看着其他人搀着她起身,这才发现她裙下的一脚上有走路辅助器。
「用力点。」
晚上我像平常一样帮迷利按摩,迷利喝完茶以後躺在那里休息,平常他都闭着眼指示我或轻或重,不过这次我帮他压着腿部拉筋伸展时,却发现他盯着我看。
「帮我卸妆。」
迷利一会儿躺下来说道,平常这件事他都自己做,不过今天他的朋友走了以後,他却板着一张脸。
「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自己会一直待在这里,等到夏尚要你回去,你就要滚了。」
我用玫瑰JiNg油膏帮他擦掉嘴唇上的口红时,他突然冷淡的说道,让我一愣,但我稍後才感觉到,他并不是生我的气,而是在提醒他自己,我终究要离开,这或许跟今天那个小聚会有关,因为露姬今天看了我後开玩笑说,「迷利的母X又发作了」。
「他什麽时候会要我回去?」我问,迷利不耐烦的闭起眼。
「谁知道。」
「在那之前,你会不会赶我走?」我犹豫一下问道,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可是还是这麽问,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做了一件任何孩子都会做的事:撒娇。
「......赶你走,你一定会跑回来的,我g麽白费力气?」迷利用鼻子哼了一声,睁开一只眼看着我。
「越看你这张脸越不顺眼。」
「......。」对於自己长什麽样子,我从来没有任何看法,我也很少照镜子,只知道反正其他人都觉得我不好看,久而久之,我也没有对自己外表有任何希望。
不过迷利不满的似乎是别的东西。
「坐下,每次看你杂草丛生的眉毛就一GU火。」迷利一手抓起一只玉制的夹子按住我的下巴,但是拔起第一根眉毛我就尖叫着跳起来。
「痛!」
「给我忍着!」迷利两眼发出蓄势待发的光芒,就像要清洁久未整理的房间一样,我看到他拿出个是各样工具,忍不住後退。
「坐好!」
「嘶!」我被他押在镜子前,眉毛被拔起时痛得眼泪掉出来,要不是瞥见他那个化妆的箱子里有小戳刀,我绝对会Si命逃开。
迷利完全杀红眼,拔完眉毛还帮我修掉脸上的汗毛,他拿出一大盒不同颜sE的睫毛凝胶,b对最接近我发sE的一个,涂在我睫毛上。
「烦Si了,偏偏是一头h发,这个颜sE很难买,下个月我要帮你调个染发剂......」虽然嘴里骂着,但他一边抹着粉底,嘴角却兴奋的弯起来。我看了一眼早上才帮他整理好的房间地上又是一片杂乱,叹了口气。
两只人马一会儿也跑了进来,窝在我脚边,迷利索X在牠们脸上试着不同眼影跟唇sE,然後才给我用。
「我想睡了。」我说,但我也心知肚明,在化妆,调香还有选搭衣服时候的迷利,耳朵是完全关上的。
「一点珍珠光泽,没错,小糖果,这个嘴唇连我都想咬一口......」
看他狂热的瞳孔我都害怕起来。
「金发配透明蓝眼影,一点点这个,我最可Ai的,小小的修边sE......」迷利弄完我的眼部,我已经在打嗑睡了,他又拿东西在我脸上抹来抹去,最後满意的一笑。
我只觉得眉毛痛得肿起来。
「整T淡化一下。」他用一长薄纸在我脸上贴了贴,慎重的让灯JiNg在我脸边各个角度照了照,最後叫人马把镜子递上来。
「......。」
我以为自己会看起来像化浓妆的弄臣,可是拿起镜子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拿歪了,镜子照到旁边人马的脸,但是定睛一看,那的确是我。
迷利弄了半天,我以为自己整张脸都被妆盖住,可是没有,那是很自然的一张脸,只是不太像我。
「喂,再不喜欢也要说句话。」
迷利看我的反应有点生气,我觉得这样的自己让我有点害羞,因为第一次看到脸上有像其他鞍马那样的妆。
「......很像别人。」
我说。镜子里的脸让我有点惊讶,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可以在自己跟其他鞍马身上找到共通点。
整齐圆润的眉型,嘴唇也透着淡淡的粉肤sE,我看不出来迷利到底做了什麽,让我的脸好像突然有了特sE,鼻子也变挺了,眼部也变深了,整张脸好像亮了起来。
「像怎样的人?」
他从镜子後问道,我犹豫好一阵。
「......像个鞍马。」
「说过迷利有魔法吧?」他笑眯眼,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把早上我折好的衣服都翻出来,还兴致B0B0的拉出一大堆我帮他洗好的K袜。
「把这换上,既然都化妆了,衣服也换一换!」
「唔?」
我接下一件蓝sE的鱼线K袜,犹豫一阵才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松垮的绿sEK子,迷利开心的哼着歌,在人马身上配着各种单肩衬衣跟背心。
迷利保持着苗条的身材,所以他的几件K子我穿起来不算大,我偷偷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还是爲那张脸感到不可思议,觉得那很不像我。
「两个颜sEGa0定!」
最後选定一套,他拍了拍手,叫人马递给我换上。
「大了点,没关系,帮你加个腰带,幸好你挺瘦的。」他把我身上的衬衣拉好,露出一边肩膀,还戴上一个臂环。
「腰带是这样绕,哪。」
我全身都是他衣服的香味,感到有点不自在。以前夏尚只给了我几件杰野小时候的衣服穿,那是爵爷的款式,b较注重手臂跟腿部的装饰,我穿起来不太合适,夏尚从未在我外表上要求过,我只以为乾净就好,从来不知道衣着搭配需要如此讲究。
我知道其他鞍马都很注重打扮,就连爵爷也是如此。
「看吧,谁说h发不能搭出衣服?」
我看着迷利手里的镜子,一时间这身漂亮的装扮让我动也不敢动。
我穿着白sE的单领衬衣,露出的上臂有手环,衣服有点大,但是迷利用hsE的腰带系上,显得很自然,下半身是紫sEK袜跟白sE绑腿。
这是我第一次,看起来像碉堡里的人。
「夜祖,来试试看迷利最宝贝的情人。」
他笑YY的从一个玉sE盒子里拿出一双鞋。虽然迷利平常就容易因为小事开心或发怒,但是当他自称自己名字时,表示他真的很兴奋。
这是一双镶着白银的碉堡鞋前低後高,是鞍马会穿的款式,既使我对衣饰一点也不懂,也觉得非常漂亮,有几次看到迷利挑选鞋子时把它拿出来,但是最後总是很宝贝的把它收回去。
「穿穿看。」
「你不是很喜欢这双鞋吗?」我问,他抱起双臂。
「喜欢啊,这是优洛街一个名鞋匠的作品,这可是我十六岁时要求的生日礼物。」迷利捧着它,彷佛那是圣杯一般。
「那我还是别穿了吧,那是你的......情人不是吗?」鞋子看起来很新,就像没穿过一样,但是迷利指甲戳戳我脑袋。
「再也穿不下的情人。拿着,我帮你套上。」
我第一次穿这种鞋子,站起来时身高变高了,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但迷利却是开心得很,两只果桃眼都在发亮,还骄傲的叹口气。
「当初如果我是你的保命师,你唯一的烦恼就会是:怎麽办?迷利,那些爵爷快把我烦Si了。」
「......。」我又看了镜子一眼,还是不知道要说什麽,而他拍拍手。
「走路看看,快,用露姬教你的那样,别怕跌倒,我扶着你。」
我抓着迷利,试着回想那个奇怪的扭动步伐,一旁的人马担忧的扶着我,迷利还轻数着拍子,要我跟着他滑步。
「你可以的,不过就是扭大点,一,一二,一,腰,用腰力,脚不会痛吧,啊?」
迷利跟我都喘息着,但是绕着房间时我们都感到有趣不已,而他牵着我也越走越快,我头有点晕,但是奇妙的是,这个撑伞脚跟的鞋子,加上迷利的节奏,我好像抓到点什麽。
「继续,别停下,夜祖,再走!」
迷利放开我的手,我努力维持直起腰的方式,虽然不如以前平稳,但我感觉到身T好像把那不稳的扭动变成了规律的舞蹈,我越走越快,而且兴奋的喘息,好久没能像以往一样直立行走,而且不靠拐杖。
「小心,夜祖!」
迷利喊了一声,我抬头才发现门口有个身影,我急着要停下,一时间没站稳,而在那里的夏尚赶紧抓住我。
「呼,啊!」
我大口喘着气,感觉到腿软,夏尚抓着我让我得以脱下鞋子。
「你不懂得敲门吗?」迷利接过鞋子说道,夏尚看了看我的站姿。
「我敲了,但你把木JiNg喂太饱,他们都睡着了......夜祖现在可以走路了?」
我点点头,感觉到他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这才想起来这身装扮,而夏尚的视线也让我感到有点别扭。
「......现在乾净多了。」夏尚最後只这麽说,我不确定自己这样是不是很怪,而他也没表示好或不好,让我更是不知所措。
「怎样?你要把他领回去了?」
迷利故作无所谓的擦擦鞋子,夏尚摇摇头後他才收起盒子。
「我只是来看看他如何。」
我第一天来时,夏尚原本说一周後要来看我,但是他没来,至今好几个月了,我才觉得的确好久没见到他,而他看起来眉宇间有些疲惫。
「还能如何?破口音我帮他改了,餐桌礼仪还有祭祀那些无聊的诗也背了,你要验收成果吗?」迷利问道。
「调香学了吗?唱歌?」夏尚问我,我点点头。
「学了一些。」
「读心术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问,但迷利的确有教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