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鞍马 > 第二十六章-第三十章
    「......不会......」

    我逞强的说,但下一刻我的尾音就消失--河谷鸦突然间在马房外绕起圈圈,而且越绕越大,随着牠速度越来越快,我终於忍不住抓紧握把。

    「等,等等......」

    牠最後一个大圈时速度飞快,沿着墙壁旁呼啸而过,突然两只脚踏上墙,在上面横着跑过几步,然後我头晕目眩之时,牠已经跑上墙顶,而且根本没停下,一脚踩了砖块一跳,那一刻我终於忍不住大喊出声。

    「哇啊啊!」

    临空的瞬间我PGU离开了鞍座,心脏几乎跳到喉咙,我赶紧抓住握把,眼睛张开时,我又被抛到半空中,河谷鸦每一个跳跃都至少有一层楼高。

    「我要下去!」

    我一手松了开,又一跳时牠瞄准碉堡外的一个灯柱顶端一踩,我彻底崩溃大叫。

    「嘴闭上,会咬到舌头。」

    杰野在我凌空时抓住我的手,放到握把上,但我已经惊吓得失去理智。河谷鸦在一个屋顶上又绕圈冲刺起来,跑上垂直的墙上猛冲,我的字句也随之颤抖。

    「不不不不要要要停停下......啊!」

    牠又是助跑,这一次跑着从屋顶踩上钟楼,而且不停往上,我跟杰野身T已经跟钟楼的墙垂直,我往後一看,正离地面越来越远。

    「不不,不不不不!」

    跑到钟楼顶端,我已经不敢看下面,全身不住颤抖,但发现杰野抓住牠嘴喙朝下面的地面,河谷鸦也预备沿着墙往下冲,我终於尖叫了,而且是歇斯底里的。

    蹬蹬蹬蹬。

    我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河谷鸦的脚r0U垫踏着墙往下的拍打声,眼前只剩直冲而来的地面,闭上眼时我等着Si亡。

    其实如果Si了倒还好,但我有好几秒的时间失去意识,眼前只有空白,耳朵像浸水一样。

    「喂。」

    杰野唤了几声,我才虚弱的张开眼,发现我们在一个低矮屋顶上,河谷鸦没有动,我没办法说话,全身像瘫痪一样,只有脚不停发抖。

    「可以嘛?那继续走了。」

    杰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虚弱的摇摇头,抓住他的衣服。

    「等,等......」

    「怎麽了?」杰野轻动起缰绳,我结巴的发不出声音,原本差点要涌上的眼泪忍了住,但在撇到杰野一丝带笑的嘴角,我的恐惧都变成愤怒。

    他故意的!

    「喂!」

    被我狠狠咬住肩膀,杰野痛得一喊,我赶紧半跌半爬下了河谷鸦身子,鞋子都掉了一只。杰野按着被咬的肩膀也跳下来,又惊又怒的看着我。

    「你竟敢咬我?」

    「......怎样?」我看到杰野走过来弯下身,觉得他一定是要揍我,赶紧cH0U出刀子,这下他更惊讶。

    「蠢蛋。」

    他最後无视我的警告低骂一声,还是俯下身,但却是捡起我掉的那只鞋。

    「......?」

    我双脚还颤抖着,却看到杰野帮我套上鞋子,我收回自己的脚,跟他对望时才发现自己眼角跟两颊ShSh的,早就哭了出来。

    我赶紧擦擦眼睛,只见他转开视线时吐了一口气。

    「上去,骑慢点就是了。」

    「......?」

    我半信半疑,但是除了再上河谷鸦身上,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下屋顶。

    这一次我一上牠背上就Si命抓住杰野的腰,想着如果杰野再来一次,我会用催吐的方法顶他胃部以自保,但是他没有,只轻轻转着缰绳,让河谷鸦一边拍有羽毛的前脚,一边轻跳下屋顶。

    「知道了,不上房子了。」

    落地时我还是有点害怕的抱紧杰野,他说道。

    後来他驾着河谷鸦开始在黑暗,充满雾气的街道上走着,我才知道这种动物也是能慢慢行走的,而且脚步非常轻盈。

    「要去哪里?」

    一会儿河谷鸦钻进小巷里时,我问道,因为看杰野似乎在找路,而我们隐在雾里,路面似乎一直在往下。

    「盐溢道。」他说。

    我抬起头看了看,发现路线好像是顺着那条淡水河道,因为更Sh冷,我鼻子又开始打喷嚏,因为直对着他的背部,杰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但随即,他也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这大概是我跟杰野唯一的共同点:鼻子特别过敏,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尤其严重。

    我跟他同时抹抹鼻子,河谷鸦在一个狭窄的巷口停住,这里可以听到水声,杰野一会儿拿起一张皮纸看了看,我认出那是之前到酒馆时,那个自称「新雾月」的男子给他的。

    「不要下来。」

    我要跟着他下河谷鸦身子时,他说,我一会儿才发现杰野踏着的石板地面相当泥泞,他踩着走着,牵着河谷鸦往前。

    地势更低了。

    最後只剩狭窄的巷子可以走,杰野停在一扇有灯JiNg的门前,最後又看了手上的邀请一眼,举起手摇动门上的新月挂饰,里头寂静无声,但是一会儿铜质月亮突然微微转动,我看到後面小洞里有个眼睛一望,月亮又关上。

    良久,门终於打开,後面有个细长眼睛的。黑发少年。

    他似乎有丝绢国的血脉,炭黑sE的眼睛以及长发,鼻子小巧,鹅蛋脸型上的额头有蓝sE额饰,皮肤似乎常常日晒而呈现古铜sE。

    「要买珊瑚项链是吗?」他问,杰野摇摇头。

    「要契铜的月亮石。」

    是暗语?我瞪大双眼,看到这个少年对杰野一笑,随即拉开门,看了看外面,示意我们赶紧进来,连河谷鸦都一起塞了进去,杰野才抓住牠,让我缓缓踏下。

    「谁给你邀请的?」

    男孩熟练的拍拍河谷鸦,还拿了一块面包给牠,我看了看四周,这个小仓库堆满盒子跟杂物,还有柜子上塞满珊瑚跟一些彩sE的水草标本,另一侧有个简陋的马房,里面有马也有人马。

    「奔罗萨。」杰野说。

    「今天来了不少人,你的河谷鸦要忍耐一下了。」他熟练的把牠牵到马房里,跟人马隔开,又看了看杰野,示意我们两个跟上,进入一个小木门,通道另一头感觉相当吵杂。

    「我叫凉西,你呢?」

    他拉住我跟杰野的手走着,一边推开一道又一道的水帘,那头的人声鼎沸也越来越近。

    「纪云。」杰野想也没想说道,反倒这个少年回头看他那一眼带着顽皮。

    「好听的假名,自己可别忘了,他呢?」

    杰野看了我一眼。

    「是我弟弟,流雾。」

    「嗯。」

    他显然也不相信,眯起细扁的漂亮眼睛,把最後一道水帘拨开时一笑。另一头的人声瞬间灌进我耳朵。

    「欢迎来到新雾月议会。」

    我不知道杰野为什麽要来这里,但我一样感到好奇,对於这个奇妙的组织。

    我从夏尚的书知道「雾月议事」,那是古老的议会组织,由人民工会成员选出,主要载制衡藩主的决策,但是自从七日战争,Ai沙攻下荷姆萨之後,几位藩主开始削弱雾月议会势力,议会在卓林时叛变失利,Ai沙海军镇压过後抓拿议会几位领导关押,每两年规定必须处决一名议会成员以示警惕。

    到这个时候,雾月议事早就不存在很多年,但如今这个新冒出来的「新雾月」完全没有文献。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他们非常隐秘,而跟杰野来到这里之後,我才明白他们的结构。

    「奔罗萨,奔罗萨!」

    我跟杰野走进人群里时,好些人正喊着。

    这里并不大,但人cHa0很拥挤,大概不到两百人,但是这个看来原本是大厅的空间气氛非常热络热情,还有不少酒壶跟菜肴传来传去,要不是几张桌子合起来的台上有人在说话,下头的人不时回应,很像只是一个普通聚会。

    那个金发的男人爬到桌子上时,所有人都开始喊他名字,还敲着手里的杯子。我记得这个人之前在酒馆的发言也是引来不少欢呼,似乎格外能鼓动士气,但是也很多人臭骂他。

    「奔罗萨要说话了。」

    「一天不听他骂人浑身不舒服呢。」

    我跟杰野旁边的两个青年接过酒杯笑道,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奔罗萨上去会有些鼓动士气的发言,但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冷y。

    「笑够了没有?」

    他低声说道时还有些人没听到,但随即的一阵大吼让所有人都停下,我旁边那两个人都停下喝酒的动作。

    「笑够了没!」

    他愤怒的样子实在也有点吓人,蓝sE眼睛环视一阵,气氛变得疑惑而且诡异,良久他才淡淡的开口。

    「今年年底就是唐舵被处决的日子,剩不到几个月,我不知道你们为什麽吃得下、喝得下。」

    「奔罗萨,你现在是在打击士气吗?所有人都在努力,什麽议会场子我们都去了,人也被揍了,你还要怎麽样?」下面一个灰铜sE头发的人说道,被奔罗萨不紧不慢的盯着看,他最後沉默不语。

    奔罗萨似乎也不在意低迷的气氛。「你们就去吃喝吧,最初新雾月在这里的第一次议事,除了我以外,只有不到十个人,现在这里挤满了,你们就志得意满了?外头物价一样在涨,渔民没木头修理船只,内陆的青米长好了,没有人力去采收,等我们人数把这里挤爆时,刚好旧雾月的人也被处决完了。」

    「那是要怎麽办?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个木工模样的少年低声问道,奔罗萨把音量放低,但却引得众人更注意他的一字一句。

    「不要跟我说,我尽力了,让唐舵去Si吧,我们力量太小,什麽也做不了,唐舵当年把所有财产投下去,帮渔民在夕yAn岛建立船只转运站时,怎麽不这麽说?然後我们却让他去Si。」

    「为什麽年底要处决唐舵?」我问一旁的凉西。

    「年底幽渊公国的使节要来替Ai沙徵替代税,通常会有一条是要求处决旧雾月议事的成员,这样可以免去一部分的税,Ai沙就是想要消灭旧雾月,因为旧雾月在的时候,卓林一直绑手绑脚,而且反对跟Ai沙的协议。」

    「如果每个人只带一个朋友进来这里,现在早就人满为患,如果我们一天在市集里说服一个人重组公会,现在不是这个样子,你们以为在酒馆里闹事大喊,就会有人来加入,那不如等自己也被处决吧。天怜唐舵。」

    奔罗萨把议事bAng一丢,从桌上跳了下来。

    我以为他这一席话会让这些人愤怒或是沮丧,但是没有,整个大厅里一遍寂静,但是手握酒杯的男人们眼神都跟刚刚有所不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GU奇异涌动的氛围。

    「喔。」

    奔罗萨一从台子上下来,立刻跳到我旁边,而且在台上的严肃表情突然消失,对我跟杰野绽开笑脸。

    「你们果然来了,真不巧第一天就遇上说教场面,到旁边吃点东西吧。」

    「说教?在我看来另一种激励。」

    另一头桌子又爬上一个人,跟众人讨论起渔船航线的问题,杰野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说道。

    「我就是专门g这种事。」奔罗萨对我眨眨眼。「惹火他们、煽动或是激励,能够让所有人有生命力,才能持续下去。当然,还得要把他们的方向导往对的地方,我们现在欠缺的是贵族跟下阶层的支持......哦,还缺可Ai的男孩。」

    「......。」他最後一句是对我说的,我没说话,只喝了手上的酒一口。

    「贵族?」杰野问道,奔罗萨g起他的肩膀。

    「我们需要有人暗中支持,内心有热情的年轻贵族,好让我们接触别的阶层。我看得出来你有些家世,而且不甘於现状。」

    「你可能看对了,但却没找到最好的人选。」

    杰野说。

    怎麽听起来,新雾月好像都是反对藩主的,所以我也不懂杰野为什麽要来,如果他身份被发现又会如何?

    「你够好了。」

    奔罗萨很认真的说。「我没有b你的意思,这是个自由来去的地方,今晚吃吃喝喝,跟大家聊聊吧。」

    「尤托爷爷要说唱了,坐我旁边。」凉西拉住杰野的手臂说。

    除了议事的活动继续,这一侧火盆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拿着龙鸣琴,有些大人带来的孩子,或是年纪小点男孩,都在这里听他说唱史诗。

    「有新的孩子?」

    我跟杰野坐下时,尤托爷爷停下琴音问道。我这才发现他似乎是失明的,但是耳朵相当灵敏,凉西让我跟杰野到他旁边。

    「尤托爷爷很会算命。」

    「长得真好。」

    他m0着杰野的脸,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手在他眼罩上微微一停,又m0m0他的手掌,不知像在数着什麽。

    「还在睡啊。」

    「什麽?」尤托突然这麽说时,杰野问道。

    「一只眼睛还没张开,有时候会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你什麽都有,只是时机未到,而且你不怕等待,这是好事。」

    他手又轻m0杰野鼻子。

    「你会很有影响力,会有权力,但你太理智了,会因此失去珍贵的东西。」

    「......。」

    杰野没有回答,反倒是老人一会儿又伸出手,凉西示意我过去,让尤托能够「看」我。

    「嗯,嗯,长得讨喜的男孩。」他身上有木檀的味道,两只眼睛白浊像罩着一片雾气,m0m0我的脸後一笑。

    「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样啊。」尤托像在自言自语的说,只有我跟他靠得近,所以才能听清楚。

    「下唇丰厚,眼尾下垂,但是你眼骨却是上半月形,特别x1引有权势的人,怎麽办?孩子,你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

    其实我半信半疑,虽然面相我在迷利那里算是从人种学而学过一点,但是他说的似乎更cH0U象。他又m0m0我的手掌,这次却沉默了。

    「受过很大的伤吗?但是......唉。」

    「爷爷有时候会开玩笑。」凉西看我不解的视线说,而尤托也没再说话,缓缓拿起他的龙鸣琴,喝了点羌茶,这才开始说唱。

    另一头议会还在继续,这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有个小孩跑到坐着杰野腿中间,轻拉拉他披风上的别针,杰野把它解下给他。

    「独眼的夏雨蒙啊,

    故事要从331年开始说起

    从容的背叛者

    没有纯正血缘的野英雄

    生在雨季,因此得名

    夏雨蒙王子

    他伸手就搅乱淡盐海的流向

    他出生那日带来暴雨

    注定背叛光荣的传统

    荷姆萨的战车兵马呀......」

    尤托唱着时,我跟杰野都静静听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着老人说的那些话。

    「我平常的工作是渔男。」

    一会儿聊起来时,凉西跟杰野说。「都在翠玉海岸,不过最近雾月b较少收获。」

    渔男:能够潜到海水深处捡拾稀少贝类的人,会跟渔船一起行动

    「下次出海在下个月,要来看吗?可以T验渔民的生活。」

    凉西用白皙的牙齿咬开桃果核,把果仁丢给杰野,杰野想了想点点头。

    「原来流雾是你弟弟?」

    一会儿奔罗萨突然从後面g住杰野脖子,我还没会意过来那是我的假名,他又对杰野露齿一笑。

    「我以为是你的鞍马,那我可以带他出去玩吗?」

    「......。」

    只有一瞬间,我以为杰野会说「随便」,因为平常他就一点都不在乎我g什麽,但这一次他看了奔罗萨一眼。

    「不行。」

    「你哥哥真独裁。」奔罗萨轻笑一声看着我,杰野耸耸肩。

    「没办法,家教严格。」

    「纪云,我们不久後就要迁移了。」

    稍晚我跟杰野要离开时,奔罗萨送我们到门口时指指後方大厅说。

    「今天这样刺激他们,下个月人数一定倍增,我们会再找地方,在那之前,你来我家坐坐吧。」

    他把一张简便地图放到杰野手上。

    「有风声说碉堡盯上我们了,但我相信你,什麽时候都欢迎你来。」

    杰野跟他对视时没有说话。我後来才知道,奔罗萨做了一个相当大的赌注,因为他跟杰野其实并不熟识,他前一个住处早就被不明人士搜过,但是他选择相信杰野,就跟许多成就大事的人一样,他们总是有几次必须做不确定的赌注,必须盲从自己的直觉。

    如果不冒险,什麽也办不到。

    就连杰野也是如此。

    「我觉得我老了。」

    我正在制造气T的青黑药草时,迷利突然跟几个来访的花夫人、花公子说,还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被我瞪了一眼。

    气T的青黑药草有些是用毒虫身上的细菌或是病毒制成的,实验时必须非常小心,我已经学完基础的气T,但还需要学习慢X气T型态,也就是接触或是x1食完,不会立即见效,或者要跟某些其他物质接触才会产生作用。

    「我教不出鞍马或是花公子了,为什麽?以前我一样尽力,出来的男孩或是nV孩都成为花街的明星,现在或许是时代不同了?」

    迷利喝口茶又是大叹一声。

    「小孩子自己不努力,我怎麽尽心尽力也是白费!」

    迷利真是够了!

    这阵子他不时这样,拐个弯还是在骂我,他也知道问题都在杰野,但是夏尚跟他提过一次我跟杰野依然分房睡之後,他却是不耐烦了起来,纯粹是因为他觉得没面子。

    我最後把瓶子一放,直接离开长厅,结果他声音一停,久久都没再出声。反倒是其他人继续吃喝点心跟茶,我回到自己之前睡的小厅,把头枕在人马肚子上,牠似乎也能察觉我气呼呼的情绪,用尾巴轻轻拍着我的脚。

    「你是什麽意思?」

    很久之後迷利的客人走了,我都快睡着,他又是走到我旁边,居高临下的瞪着我,我把枕头盖到头上。

    「跟杰野学这种古怪的脾气,早知道当初我怎样都不收留你!」

    「随便。」我说道,但是一出口就发现,这句话好像是杰野最常说的。

    「你连杰野都Ga0不定,我教你那些简直是浪费。」

    「他就是有病,我有什麽办法?」

    想到昨天晚上我帮杰野送了晚餐,他不但不吃,我泡给他的睡前安神的金盏花草茶,他也不看一眼,早早就爬到机械房的躺椅上去睡,早上我叫他起床,他一样不理我,我就一肚子火。

    「那你就想出治病的方法啊。」迷利说,我终於忍不住拿开枕头瞪他。

    「你还不是为了面子!你想跟夏尚证明你很行,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什麽我要帮你完成这种疯狂的事,杰野是X无能、X冷淡,我有什麽办法!」

    「噗!」

    我骂完,迷利却是噗哧一笑,因为听到我说「X无能」,那是他常常跟其他花夫人挂在嘴上骂人的话。

    「Ga0不好真的有可能喔,我去跟夏尚提提看,带杰野去看医生好了。」

    「少帮倒忙,到时他只会来找我麻烦!」我真的是气极了,同时也感到不满,不管我多麽努力学习药草或是礼仪,不管怎麽乖顺的符合他们希望,他们脑子里只有任X的杰野,只想要我去讨好这个怪脾气的家伙,我没做到,就变成是我的错,杰野从来没错。

    「好嘛,我也知道是杰野的问题。」

    迷利一会儿安抚的拍拍我,还抬起我的下巴,皱皱眉头。「奇怪,你现在外表已经很可Ai了,也主动多了,其他爵爷也对你有兴趣,杰野到底是有什麽不满?」

    「......。」我没回答,但忍不住埋头想了想。

    或许还是因为我不好看?以往杰野不只一次说过我又丑又脏,到现在我还是有这种错觉,既使我已经天天洗澡、洗衣服,也会用香水。我还是很丑吗?

    我不只一次照镜子,还是无法确定。但至少我不脏,或许他是讨厌我的口音,也有可能嫌我的T态?但是我穿的衣服尺寸跟其他鞍马是差不多的,夏尚也说我可以多吃一点。

    「......算了吧。」

    我最後丧气的说,迷利朝我头上一打。

    「不准放弃,你是我教出来的,我从来没有失手过。」

    「你有遇过杰野这种人吗!」我生气的反驳,看到他高傲的抱起双臂,还一副自豪的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遇过b杰野难上一百倍的家伙,你可别小看自己的老师。」

    「谁?」

    我不相信的质问,迷利轻哼一声。

    「别装作你不知道。」

    夏尚?

    我记得迷利提过,直到现在我都不太相信,因为对我来说,夏尚是没有情慾的,并非是因为他像个僧人,而是他在我心中总有一个神圣不能侵犯的地位,也许是因为他以前把我救了出来,他能够让我Si,但他选择没这麽做,而且他养育我,就算是为了杰野,但我还是不能没有他。

    「怎麽了?」

    晚上在书房,夏尚见我直盯着他问道。

    他正在教我尤洛可的「与恶魔交易」,是教导谈判的理论,但我心不在焉的,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没有。」我说赶紧翻了页,但夏尚继续念着重点时,我又忍不住看他。

    其实对我来说,夏尚已经是一个固定的存在,我不在的这一年杰野有些不同,但是夏尚完全一样,如今迷利说的那些让我不禁重新审视夏尚,用跟我以往不同的方式。

    夏尚非常注重条理跟清洁,他自己的外表也是如此,跟一般保命师一样穿着宽袖的羽衣,银黑sE的头发梳理在脑後,晚上的时候他会脱掉高领的帽袍,他算是高瘦型的,手背上的筋脉很明显,脸颊线条跟鹰g鼻也是如此。

    其实要说起我童年的记忆,就是夏尚垂着眼,念书给我听的样子,还有他细长手指翻着书页的动作。

    迷利说夏尚的实际年纪没人知道,但至少有四十,尽管如此,他脸上一点岁月的线条却让他显得更沉静g练。

    「夜祖,我不知道你在发呆什麽,如果累了回去睡吧。」

    一会儿夏尚眼睛没抬,但突然停下念书的声音说,害我楞了好一阵。

    「......对不起,我有在听。」

    我说,但同时脑中一闪而过他跟迷利在床上的想像,觉得耳朵一热。

    我看过无数次迷利跟其他男伴ShAnG的样子,但是我无法想像,夏尚跟他也曾经这麽做过。

    他叹了口气让灯JiNg熄灭。「你没有,书还是拿反的。」

    「......。」我有些羞愧的把书弄正,但他还是摇摇头。

    「你回去陪杰野吧,我两天没看到他了,完全不知道他在g什麽。」夏尚说完又想了想。「不要再分房睡了,知道吗?」

    「......嗯。」

    完全不是我要分房睡,我睡在杰野房里,是他自己每晚跑去睡机械房,但我习惯不跟夏尚辩解,只乖乖回房。

    「......。」

    看了机械房一眼,我拉开房门,发现杰野已经在睡,当下我非常想放弃也去睡,我跟他应该注定是没有交集的人,但是想到迷利说的那些,我的不甘心又被激起。

    你到底有什麽不满?

    这是我对杰野所有疑问,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他的鞍马,谁都好,青肯或许可以让我更愉快,但是改变不了时,我只剩不满跟疑惑。

    「最後一次......」

    我暗自想着走了进去,忍不住叹口气,如果他拒绝我或是赶开我,我就问个清楚,我可以跟他说好,从此配合他,在迷利跟夏尚面前扮演感情美好的爵爷跟鞍马,但是我要知道答案。

    我把房门关上,让灯JiNg发出微微的光芒,把外衣脱下之後留下背心衬衣,朝杰野的床走去。

    他背对着我,一动也没动,平常一点声响就可以让他醒来,但这次他睡得很熟,我把他被子轻轻拉开时,他只微微张开眼。

    我趁自己失去勇气之前钻到杰野怀里,我看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把他脖子搂住。

    「......?」

    杰野没有说话,只是不动,他x膛跟手臂非常温热,头发凌乱的垂在前额,我跟他对望着,想了半天正要开口,他就突然把我保住。

    「......!」

    这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让我吃了一惊,而且杰野还把脸贴上,轻轻磨蹭着我的侧脸。

    「别动,好舒服。」

    杰野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仍然呆呆的愣着,直到他越抱越紧,滚烫的脸颊贴在我脖子上,我背心肩带都滑落。

    「好凉......」

    杰野的脸跟嘴唇热得不像话,我最後发现不对劲,还是因为他模糊不清的声音,还有半眯着的银sE眼睛。

    我扯下他的眼罩,伸手m0m0他额头,终於恍然大悟。

    「你生病了,发烧了!」

    杰野不只全身烫得很,而且有些神智不清,他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头发有点汗Sh。

    我挣扎起身想去告诉夏尚,但是才到门口又停下。

    想一想,杰野应该从前几天开始就病了,难怪他一直对我不理不睬,而且不吃不喝我给的东西,他根本

    什麽都没有吃,甚至没起床,但我没注意到异样,好几天......

    如果我告诉夏尚,就变成我的错了。到时一定被骂。

    「可恶......!」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我抱着又急又怒的心情到自己制药的房间,拿了柳树皮的细粉,然後让火JiNg开始煮大锅热水。

    我让杰野先吃了点柳树皮的粉,把他头抬起来时他虽然含下药粉,却是毫无反应也不吞咽,我含了一口水喂给他,他这才缓缓喝下。

    「起来,起来......」

    我记得以前感冒时夏尚怎麽帮我,迷利也曾经帮我治过发烧,我吃力的抬起杰野上半身,帮他把衣服脱掉後,我简直JiNg疲力尽。

    「呼,呼......」

    我用温热的水擦杰野身子,看他毫无意识的样子,我突然害怕起来。

    他会不会Si?我该不该去找夏尚?

    但正想着时,我看到杰野微微张开眼,眼珠子最後停在我身上,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

    「水。」

    杰野说道,我看了看他刚刚穿着的衣服,上面都汗Sh,只好赶紧拿水杯送到他嘴边。

    杰野喝了不少,随即闭上眼,我打开机械房通往房间的门,摇摇他的肩膀。

    「你可以站起来吗?你回房间去,稍微走一下......」

    杰野轻点点头,但却是把手臂搁到我肩上,我吃力的拉着他起身,光是站起来就满头大汗。

    机械房太封闭,他房间有窗户可以打开通风,这样才对病情好,但是杰野现在已经b我高大许多,我扶着他时险些没站稳,沿路跌跌撞撞。

    「等等,等等......」

    我抓住门框,要他跨过门槛,但杰野却把头靠着门,还把我压在上面。

    「醒醒,快到了!」

    我整颗头都在冒汗,他手臂抱着我的肩膀,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就着那个姿势把他扶到床边,最後跟杰野一起倒到床上,我压到他身上时,听到他发出微弱的SHeNY1N。

    上一次我发烧时,迷利让我头上跟脖子上放了冰水泡过的毛巾,这一次我打开浴池里的送水口,因为几天没用,水相当冰凉,泡过水母布之後我把两条毛巾放到他额头跟脖子下,并在旁边放了一盆水替换。

    「不要。」

    我要喂杰野喝薄荷跟接骨木花药汤时,他轻皱起眉头。

    「不行,喝下去。」

    我一心只想要他赶快退烧,最好他这一两天就能好,还能瞒过夏尚。但他摇摇头,我一咬牙,含了一口凑到他嘴边,他却反而乖乖顺着我嘴唇喝下。

    我把他K子脱下,丢在一旁之後忍不住瘫软好一阵,才又换他头上的毛巾。

    「嗯。」

    杰野这次缓缓抓住我的手,放到他脸上,我的手刚刚在水里泡着而冰凉,那似乎让他感到舒服点。

    一会儿他还把脸颊贴上我手臂,虽然知道他是因为生病才这样,我还是有点惊讶。

    当晚灯JiNg的光芒一直没熄灭,我睡在杰野旁边,不时起来在他嘴里灌药草汁,帮他换毛巾,累了就睡,小睡一阵又起来。

    「嗯,唔......」

    杰野在深夜,我帮他拿下毛巾时发出痛苦的低语。

    「不要走,等等......」

    我要从被子起身时,他说道,我停下动作,他就没再出声,但我一会儿感觉到他肩膀在颤抖,凑近一看,杰野眉头紧皱,还抓住我的手。

    「母亲,再等......等一下......」

    杰野在做梦?

    我听到他这麽唤而肯定,夏尚说过,杰野母亲是青黑岛人,在他七岁时离开荷姆萨回自己岛国,一般藩主的妃嫔会等小孩有鞍马之後才走,但杰野母亲离开得很早,再也没来荷姆萨,没人知道原因。

    「母亲......再一下,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一直不了解有母亲的感觉,但是看到杰野或许是梦到小时候跟妈妈分离,我觉得有些难过。

    如果我有妈妈,或者知道她是谁,应该也不想跟她分开,或许会这样吧。想到跟迷利第一次分别的感觉,的确也是如此不舍。

    我拍拍杰野的肩膀,看到他眉头稍稍放松,又m0m0他的头,这一次他把脸埋到我x前,我就着那姿势不动,缓缓顺着他头发等他睡去。

    我不太记得那次杰野到底病了多久,也许有两天,但到最後我自己也累坏了,昏睡着起来帮他换毛,喂他喝水或是药草汁,最後一次睡去我几乎没有意识,再醒来时,是模模糊糊间感觉到嘴边有杯子抵着。

    「......?」

    我就着杯口喝下冰凉的清水,一会儿才看到杰野的手,我正趴在他身上,看到他眼睛看着我,一会儿动了杯子让我把水都喝完。

    「别起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正打算爬起来帮他换毛巾,但他按住我,我才感觉到自己头有多晕。

    我跟杰野都lU0着身子,我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而他也一样。

    他脸sE还有些疲惫,把毛毯拉得更紧时说道。

    「你有点发烧。」

    「发烧的不是你吗?」

    我反驳说道,杰野正m0着我的额头突然一拍,痛得我一叫。

    「蠢蛋。」

    「......。」我瞪了他一眼,但的确感觉到自己头部热热的。

    「你把窗户都打开,棉被都盖在我身上,现在当然换你病了。」

    杰野低斥道,把另一个杯子放到我嘴边,那是我之前帮他泡的退烧药草茶。

    「喝下去,否则到时被骂的是我。」

    我倒是没想过,杰野也有来自夏尚的压力,这有让我平衡一些。

    「我帮你换毛巾。」被杰野照顾让我感到非常奇怪,但我挣扎想起身,他就骂道。

    「不用了,生病还想照顾人。这样子取暖很快就好了。」

    这样子?我低头又看了彼此被子里的身T一眼,还是感到怀疑。

    後来我才知道,杰野小时候发烧时,夏尚就是这麽帮他退烧。

    「现在怎麽办?」我最後问,他把毯子拉好时看了我一眼。

    「就这样继续睡,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你退烧再去书房,到时还要编个理由。」

    「......。」

    什麽理由?

    我头晕的靠在杰野身上,想问又作罢,只能闭上眼。

    「g嘛?」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睡中听到杰野的声音而睁开眼,以为他在跟我说话,一会儿才看到床边还有别人。

    --杰野看了旁边的夏尚跟迷利问道。

    「没什麽,夜祖消失两天,我以为他在迷利那里,去找迷利时他却说夜祖没来过,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夏尚说,迷利笑眯的眼睛直盯着我,我还是睡在杰野身上,抬起沉沉的眼皮看他,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奇怪。

    「看来没什麽好担心的,嗯?不是离家出走,只是--都在床上。」迷利发出暧昧的嗓音,但表情却装得很正经。

    迷利跟夏尚显然是没发现我跟杰野都病了,而是往别的地方想去,毕竟我跟杰野lU0身躺在床上,他们也不可能有别的想法了。

    「嗯,就是这样。」我把身子更缩进毯子里,杰野说道。「那你们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夏尚说道,他轻咳一声才提醒迷利离开。「後天还是要来书房,夜祖要上课。」

    门关上後我才探出头,跟杰野对望,他已经戴上眼罩,我们两个都没说话,他原本还是冷着一张脸,但看了门一眼後,突然噗嗤一笑。

    「结果不用编理由,就这样骗过了。」

    我没想到杰野会这麽说,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我笑,让我有些惊讶。其实杰野笑起来很好看,眼角眯起来的样子跟平常不太一样,有点像小孩子恶作剧成功。

    我也笑了,尤其想到迷利刚刚的神情,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好笑。

    杰野耸耸肩,把毯子盖到我头上。

    「睡觉,我去拿吃的跟药草茶。」

    「.......?」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杰野披上睡袍,到外头厨房拿了点冷盘的食物过来,然後走到我制作药草的房间,感到有点意外。我从没看过任何爵爷会自己去厨房拿东西吃,然後自己煮制茶饮,但杰野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他把几个蛋h制的咸点心跟豆浆渣面饼放到床边,不知道在药草房弄些什麽,最後拿了一壶稠稠的米hsE汤粥出来,我嗅了嗅有些迟疑。

    「羊耳草?」

    「我没叫你猜。」杰野搅搅那汤淡淡的说道,递给我一只汤匙。「喝下去。」

    「......不要。」我小声说道,那是被夏尚培养出来的习惯,如果不知道成份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吃。

    但这让杰野有点眯起眼睛,我看到他坐到我旁边,把我下巴抬起来。

    「喝下去,要我用你那招吗?」

    哪招?我正要问,脑中浮现那几次我用嘴帮他喂水跟药草汁,杰野当时虽然病着,应该还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