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科幻小说 > 阴阳 > 阴阳之—延寿篇第十五章 镜中幻象
    离开温泉後,石青慢慢的回到旅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冷清之余显得有些寂寞。

    他推开窗户往外看,银白的月光从窗口斜S而入,他眯起眼莫名的感到熟悉,好像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

    脑中忽地有片段影像闪过,他看见自己替了个光头,穿着一件暗sE袈裟在一间房内打坐,旁边还摆着经书和木鱼。

    「奇怪,怎麽又看到这样的景象。」他挠下头,不解皱眉,难道自己上辈子是个和尚不成?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敲门声,石青打开门一看,是陈伯捧着一个拖盘站在外头,脸上挂着忠厚老实的笑意。

    「请问这是……」石青错愕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点点心呀!

    「呵呵,小店招待的自制桂花酿和胭脂糕,我们这里很久没年轻人来了。」陈伯笑着走进房里,在室内四处张望道:「咦!小妹妹不在?真可惜,我准备了三个杯子。」

    「她去温泉了,暂时不会回来。」石青淡淡的回应。

    「既然这样你就陪我喝一杯,我一个老人家很寂寞呀!」陈伯说着拿起桂花酿斟满了两个杯子。

    石青看了连连摆手道:「别、别,我不喝酒的。」

    陈伯啐了口唾沫道:「从城市来的年轻人不会喝酒,你也太没用了!来来,就当陪陪我,你可不能拒绝呀!」

    说着y将酒杯塞到石青手上,石青也看盛情难却,只好y着头皮喝了下肚,甜甜酸酸的YeT入喉,喝起来像是果汁,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不等他回味完口中余香,陈伯又重新斟满酒杯,石青在他的鼓券下又喝了几口,本来只是一杯,後来不由得越喝越多,眼角也染上了几分酒意。

    陈伯见状趁机开口问道:「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全家出游,怎麽你们只有兄妹两个人,你父母呢?」

    在酒JiNg的催化下,石青完全忘了之前对眼前这人得提防,大着舌头回答,「哪有什麽父母?咱俩是孤、孤儿,打小相、相依为命,家里就我们两个而已。」

    「孤儿,好好,真是太好了。」陈伯听了两眼中露出森然笑意,诡异的频频点头。

    「陈伯你说啥?」石青以为是自己喝多听错了。

    陈伯重复道:「我说孤儿好!」

    「你老喝胡涂了,孤儿有什麽好?」石青听了口齿不清的开口。

    陈伯脸上浮现清处的恶意,「当然好,这样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找上门,可说省了不少麻烦。」

    「失、失踪。」微醺使得脑袋运转迟缓,让石青一时不明白老人说的话。

    「不懂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应该觉得头很晕吧?」陈伯加深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字的道:「那你就好好睡上一觉,等醒来就什麽都知道了。」

    陈伯话一说完,石青眼皮忽地沉重了起来,几近涣散的视线中是陈伯放大扭曲的脸孔,他张了下嘴,还来不及让疑问出口,意识就像坠入无底深渊,没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另一头石蕾泡在温泉中,感受着蒸气从毛孔渗入T内游走,肢T内所有的疲劳,瞬间全数被洗涤的一乾二净。

    半眯着眼,她斜靠在温泉边的石块上,让身T轻飘飘的浮在水面上,幻想自己是只悠然自得的美人鱼,大脑自动将周围的声响隔离开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昏昏沉沉中,身旁传来水花震荡的波动,是村里的人吧?石蕾懒懒的泡水里,完全不想转头确认,放任双眼没有焦距的随着水面起伏。

    只不过随着水波震荡越来越大,她有些困惑的皱眉,刚才池子里有这麽多人吗?

    忽然,头顶光线转暗,彷佛月亮被什麽遮蔽似的,她不解的仰首,惊愕的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人,十几个妇人站在四周,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石蕾从那一双双眼眸中看到明显的恶意。

    「你们有事吗?」她深x1口气,努力不使声音听来太过软弱,可却掩饰不了围围颤抖的语调。

    妇人们没有回答,只是维持一样的姿势望着她,每张脸上都挂着同样怪异的笑容,石蕾一时有种看见假人的错觉。

    不舒服的感觉笼罩住石蕾全身,妇人的目光让她联想到盯住青蛙的蛇,而她就是那只倒楣的青蛙。

    冷不防,後颈一阵凉风吹来,如同有人在她後方吹气一般,石蕾登时跳了起来,只觉肌肤上宛如有千万只蚂蚁爬动,她挣扎着想要离开这诡谲的地方,谁知竟有好几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使她无法动弹。

    「放开我,你们想做什麽?」石蕾又惊又怒的叫了起来,可那些人仅是冲着她笑,从小声的耳语到震耳yu聋的猖狂。

    肩膀上的力道加大了许多,压着石蕾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她张开口想呼救,但声音才刚从喉咙挤出,泉水顺势从口窜入气管,呛得她眼泪、鼻涕直流。

    她摆动身躯努力想挣脱箝制,可越挣扎却越使不上力,大量YeT灌入肺部,将空气自内中挤出,可怕的灼热感焚烧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x1。

    好痛苦,谁来救救我!

    意识渐渐散离,印入眼中的景物也变得模糊,她听见那些人在窃窃私语,什麽十年、祭品、少nV灵魂之类的。

    Si亡濒临的恐惧b得她不住发抖,石蕾用尽残余的力气向垂Si的天鹅般拉长颈子,转头狠狠朝离她最近那人Si命咬下。

    满满的血腥味充斥口中,一声惨叫随即响起,石蕾身上压力顿时减轻,她使力将旁边的人撞开,顾不得自己只围了件薄薄的浴巾,赤着脚飞快的往旅馆的方向跑。

    她拼命的跑着,脚底板被碎石子刮出大大小小的伤口,村里的nV人紧追在她身後,两眼出血发红,嘴里吐出野兽似的嘶吼。

    到底怎麽回事,这些人疯了吗?

    脑中想归想,石蕾动作丝毫不敢放慢,好不容易旅馆就在前方,她一把推开门冲入,将大门从内反锁,靠在门板上喘息,一转头却看到有只手伸了过来,吓得她当场尖叫出声。

    「小妹妹别怕,是我,你没事吧?」陈伯见她脸sE很是难看,赶忙出声安抚她。

    石蕾看见是熟悉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哽咽道:「外头、外头那些人像疯了一样攻击我,还说什麽祭品。」

    陈伯听了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真可怜,你一定吓坏了,我扶你回房间吧!」

    「谢谢你,」石蕾感激的笑了笑,「可她们不会攻击你的旅馆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陈伯说着撑住她往住宿的房间走去。

    可奇怪得是房间的门拉开里头一片漆黑,石青躺在床上,手脚被童军绳绑起,嘴也被用胶带贴了起来。

    「哥,」石蕾惊呼着跑进房中,试着解开他身上的绳子,「陈伯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石蕾转头瞪着一脸和善的老人气击败坏的怒吼,陈伯沉默的看着她,半晌丢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之前是不是问我村人会不会攻击我的旅馆?」

    石蕾戒备的瞅着他,不知道他想表达什麽。

    「她们当然不会攻击我,」陈伯张嘴朝她吹了口气,「因为我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石蕾只觉鼻间嗅到一GU香甜的异味,接着脑中一阵晕眩,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前,最後印她在眼中的是陈伯扭曲的笑容。

    ***

    不知过了多久,石青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手脚捆绑的放在祭坛边,而石蕾被放在中央高台上,她双眼紧闭像熟睡一般,身上的衣物被换成纯白的长袍,微微起伏的x口是生命存在的证明。

    「放心,在仪式完成之前,她不会Si。」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石青眼前贴上一张苍老扭曲的面孔,陈伯穿着一件暗sE斗篷,头上带着cHa有羽毛的帽子,看起来像是少数民族的巫师。

    「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快放了我们。」石青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两眼似要喷出火来。

    「这是不可能的,」陈伯的笑吾带着一丝嘲讽,「我们等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符合条件的年轻人。」

    他第一次透过电话听见那nV孩的声音,就知道她是他们在等待的人。

    陈伯望着石蕾的眼神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今晚过後,她的灵魂将与神合而唯一。」

    「那是谋杀,你这个变态。」

    陈伯挑了下眉,轻轻的摇头道:「那是世俗中人无知的想法,要我说这是净化,神将因她的灵魂而重生。」

    「我呸!」石青忿忿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哪里有需要牺牲人命的神,那根本不是神,是该下地狱的恶鬼!」

    「你从城市来的之人,居然敢侮辱我们的神!看来我大发慈悲让你能够开口的想法是个错误。」这话一出口陈伯脸sE刹时变得十分难看,扬手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後取出一块破布塞入他嘴里,「幸好我还来得及挽救这个错误,等仪式结束我再割下你的舌头,向神陪罪。」

    此时人渐渐多了起来,祭坛周围站满了黑压压的人cHa0,似乎全村的人都齐聚此处,石青看见其中有些是和他们同车的旅客,他试着想像他们求救,但这念头只出现一下就放弃了,因为他看见陈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那模样看起来竟很是熟络。

    他想起石蕾提过,要来这地方旅行是必须先审核资料的,看来对方根本是早早就向准了他们。

    随着月亮逐渐升上天幕中央,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几个中年男子用轿子抬着一尊兽形的陶像走近,村人们见状纷纷跪了下来,恭敬的膜拜着。

    石青定睛细看,那兽的羽毛五彩斑斓,模样有些神似凤凰,可却生了九个脑袋,而且每颗脑袋上头都镶嵌着一张年轻nVX的脸,只剩下最後那颗脑袋,还是鸟形。

    是九凤!一个名词忽地浮现脑中,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认识这种奇特的生物,但脑中却清楚浮现相关资讯,彷佛他对这方面相当的熟悉。

    九凤,以九头鸟形象的出现,最早源於楚人的九凤神鸟。《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说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

    感受到他热切的目光,陈伯瞧了他一眼,好心的解释道:「我们村子是楚国的遗民,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则传说:当少nV的灵魂与神鸟结合,神nVnV岐将现世,重新恢复楚国的荣耀。」

    什麽楚国,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况且九凤的存在不过是个神话呀!

    石青口中不住怒骂着,可透过布团只传出呜呜的破碎声。

    「你是不是想说那只是神话而已?」陈伯看出他的想法道:「我一开始也是这麽想的,但你看看上头,已经有八张人脸,只cHa最後一张神nV就要苏醒了。能见证如此神圣的时刻,你应该感到光荣。」

    石青看着九凤像频频摇头,他难道没有发觉吗?那些少nV的鬼魂在哭泣呀!每张人像的脸上,都挂着两行血泪,虽不晓得此Y毒的仪式是如何流传下来,但可以肯定酝酿而出的绝不会是任何神nV。

    可陈伯哪知他的想法,以为他的反应是太过震撼的缘故,狞笑着站到石蕾身侧,取出个银sE的小铃铛。

    陈伯喃喃地念起了石青未曾听过的咒语,铃铛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动了起来。

    轻脆地铃声敲响在空气中,气流顿时有如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震动了起来,村人们配合着铃声的节奏,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那歌曲和摇篮曲有点像,但又不完全相同,反而透着淡淡的哀伤,石青蓦地感觉脸上一凉,赫然有泪水落了下来。

    歌声越来越大,诡谲的氛围环绕着整个村子,同时铃铛上散发出青sE幽光,跟着表面透出十几圈血红的纹路。

    石青心底生出GU奇特的感受,整个人飘飘,彷佛要飞起来了,就在此时从石蕾天灵盖的地方,缓缓飘出白sE的灵气,那灵气cH0U离她的身T,在半空中凝聚成淡淡的人形。

    绝望的感觉盈满石青的x口,石蕾Si了,他唯一的妹妹就这样Si在他的面前,耳中是陈伯得意的笑声,像一把刀狠狠刺入他心脏。

    可才几秒时间那笑声就突兀的终止了,陈伯张大的眼写满了惊恐,那灵气中的人脸并不是石蕾,而那铃铛还持续在召唤她T内的灵魂。

    「不、不可能,怎麽会有这种事。」陈伯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好几度,「双魂,一个人T内怎麽会有两个灵魂?」

    那nV魂没有理会他,朝着石青g起一抹飘渺的笑,那笑容有着让人心痛的熟悉,让他的心紧紧揪成一团。

    她飘到石青前方,如星子般的眼幽幽地注视着他,两片薄唇上下开阖,柔柔地吐出一句话,「师兄,你还要困在幻象里多久。」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一道惊雷劈落,记忆宛若朝水流入他的脑中,顷刻间回想起自己真正的身分。

    他之所以会一直有自己是和尚的印象,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和尚,他不是什麽电脑程式设计师,而是九华山祉园寺的和尚时清。

    想起自己是谁的瞬间,控制他的幻术也随之消失,没有布团、没有绳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跟着景物也产生了变化,跪在地上的村人形貌渐渐改变,皮r0U慢慢熔解腐烂,仅於一具具的白骨。

    「怎麽Ga0得,你做了什麽?」陈伯难以接受的咆啸,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们世世代代的传说,就快要实现了呀!

    「你还没想起来吗?」时清怜悯的看着他,「你已经Si了,不只是你,村子里所有的人都Si了,在你召唤出神的那一天。」

    在意识恢复的那一刻他就懂了,这些人早就已经Si了,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因此不断重复着Si前最後的行为。

    「胡说,我明明活得好好的!」陈伯大声的反驳。

    时清并不与他争辩,迳自念起了佛号,半空浮现无数卍字佛光,点点金光中,重塑失落的记忆。

    那天他凑齐了九个祭品,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只手却生生扭断了他的脖子,一夜之间全村都遭到屠杀,因为这Si亡记忆太过惨烈,所以他们选择了遗忘,在时间的夹缝中一次又一次重复Si亡。

    「原来我真的Si了。」看完影像後,陈伯豁然开朗,常常嘘了口气,这也没什麽不好,至少不用再杀人了。

    陈伯的身影转趋透明,然後消失不见,而由鬼魂们意念支撑的空间也因而崩解。

    时清抱着昏迷的夏蕾,看着空中少nV虚无的影像,口中有千言万语想说,末了全化为一声长叹。

    少nV俯身,微笑亲吻他的额头,他脑中响起柔软的声音,「我一直在你身边,过去、未来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