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Suicide Girls > 【Suicide Girls】(4.1)
    2024年3月8日

    第四章·咏叹调

    ******

    我相信我的听众

    ——天空,还有海上迸溅的水滴

    它们将复盖我的一切

    复盖那无法寻找的坟墓。

    我知道那时,所有的草和小花都会围拢

    在灯光暗淡的一瞬

    轻轻地亲吻我的悲哀

    ——顾城《简历》

    4.1MulhollandDr.穆赫兰道[1]

    江馨月

    江馨月的脖子已经套在那条套索上不知有多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醒着

    还是在做梦。

    她踩在凳子上,高跟鞋已经不知道何时踢掉了,原本白皙温婉的面庞涨得通

    红,乌黑的头发被汗沾湿,粘在皮肤上,衣衫凌乱,一只乳房从领口滑出来,乳

    头硬硬地勃起。

    她的裙子向上翻起来,屁股向后挺着。

    透过那扇开着的窗,她能看见那点点繁星般的街灯早已熄灭,甚至天边已经

    依稀显出一抹鱼肚白。

    而那窗台上——就是那个崔滢曾经坐在上面双腿荡来荡去的窗台上,血痕斑

    斑,淌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汪暗红的小血泊——那些原本鲜活而浓稠的血早已经

    开始干涸,但依旧那么刺眼。

    刺眼到江馨月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疼,但她还是在看,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

    还在那里。

    那颗有着红头发的女人头颅就那么放在这个窗台上,笑容很灿烂,眼睛是睁

    开的,只是稍稍有些浑浊,江馨月觉得她会看到今天自己的一切。

    她知道,崔滢会想看到这一切的。

    所以江馨月在她的眼前吃了,一向胃口不大的她,今天吃得算是很不少。胸

    脯、大腿、阴户,每一个她们缠绵过的地方,她都吃了一点点下去。

    大概是喝了太多冻透的Vodka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很麻木,麻木到尝

    不出肉质和味道,但她依然知道,这是她一辈子吃到的最好的食物。

    当然,也是她吃的最后的食物了。

    开始的一个小时,江馨月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听着那首悲伤的法文歌,

    把脖子伸进套索去,然后就这样吃掉了盘子里所有的肉,边吃,边勒,边用力地

    自慰,把自己的阴蒂几乎搓烂了。

    那个时候,江馨月忽然觉得崔滢的一部分似乎和她的身体交融在一起了,当

    然那时她高潮了,差点踢翻了凳子。还有,那个时候她看见崔滢坐在窗台上,双

    手撑在身体两侧,两条长腿一勾一勾的,回过头朝她笑,声音明快。

    「月儿,好吃就多吃点,其实我只是给你一个人烤的,就像你给我的蛋糕一

    样,而且,汝之甘饴,彼之毒药。」

    江馨月听见崔滢这样对她说,她还听见崔滢穿在乳头上的那两个小铃铛在夜

    风里叮叮地响。

    于是她从那绞环上下来,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两个原本穿在崔滢乳头上的小铃

    铛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和崔滢一直用来疼她的那条双头的假阳具放在一起,再吻

    了崔滢那已经冷掉的唇。

    她那时忽然打算想再吃一点,于是她打开门,踉踉跄跄地走下楼,但是片刻,

    她就逃回来。

    因为她看见了那朵已经被不知多少人践踏过的,已经碎成一片红泥的玫瑰,

    还有那台已经崩解成一堆废铁的ERS60620,还有……

    「知道吗?Merida很勇敢,她会让这个世界变干净很多,而且她说得没错,

    你比她更勇敢。」逃回来的时候,她在楼梯口又看见了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女人

    戴了个绿色的青蛙面具,正被另一个带着青蛙面具的人压在身下干着。女人那两

    条小麦色的腿青蛙似地张开着,嘴角挂着白浊的残精,男人的喉咙里青蛙似地咕

    噜着,嘴里还在咀嚼。

    江馨月当然知道那男人在吃什么,现在她也知道这个青蛙公主在说什么了。

    但是,重要吗?她其实只是想和崔滢再呆一会儿,或者,就这样死掉。

    于是她从这个绿衣服的淫荡女人身边逃开,逃回到楼上的那间卫生间里。

    还好,崔滢还在窗台上等她,而房间里还多了一个女孩子。

    她没有戴面具。

    那是陈星,那个一直表情木木的,却在听到那首《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时

    一下子开始哇哇大哭的圆脸女孩子。

    「那朵玫瑰被他们踩碎了。」江馨月还依稀记得那是陈星看见她的时候说的

    第一句话。

    「嗯……刚才你为什么哭?」

    「没什么,婷婷的歌让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还有你们俩也是。滢姐很

    任性,能有你包容,她很幸福。」

    「其实你不知道,她是因为我,我现在才知道,很多时候成全人是需要先成

    全自己的,可是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你们现在也是一直在一起的,都好。其实我蛮羡慕你们的。」

    「嗯……星儿,崔滢……她……好吃吗?」

    「我想她是烤给你的,而不是烤给我们的……江馨月,你想我现在和你做爱

    吗?我猜你需要。」

    江馨月记得那个时候,坐在窗台上的崔滢笑嘻嘻地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

    把崔滢常带的那条双头假阳具递给了星儿。

    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记不清楚了,记不清她用这个姿势在绞索上挂了多久,

    记不清多少人来插过她,更记不清那些人都有谁。

    或许有婷婷和韩露,或许是那带着青蛙面具或者别的面具的男人或者女人,

    插入她阴道,或者插入她的后庭。

    这期间,有人醉倒,有人睡着,有人痴笑,有人走掉。

    究竟换了谁在她身后,她并不关心,现在究竟是几点,她也不在意,她只希

    望身体里的胀满和颈部的窒息一直持续下去。她只是看着窗台上她的爱人,一次

    又一次强烈的高潮,让她记住,也让她忘记。

    她的身体向前探着,努力把重量压在颈间的绞索上,如同她和崔滢告别前的

    最后一次性爱——多少次的高潮里,她都好想就那么轻轻往下一跳,然后,套在

    她脖子上的丝袜就可以帮助她追上那个远去的红头发女孩子的脚步。但是,每当

    看到窗台上的她,她都会控制着自己停下来。

    江馨月始终能依稀看到崔滢坐在窗台上看着她笑,双手撑着窗台,两条长腿

    交叠着垂下来,荡啊荡的很惬意。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打秋千,颈上的丝袜就是秋

    千的链子,而每次到顶点,亦即高潮来临的时候,她都可以凑到那个红头发女人

    跟前,和她短短地对一次话:

    ……

    「崔滢,其实我该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更没想给你压力。你知道吗?我其实

    不需要最好,能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月儿,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其实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

    「崔滢,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

    「月儿,和你在一起我才发现,我原来什么都做不好,都要靠你。」

    ……

    「崔滢,其实我最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唱歌,不希望你被酒吧的杂事拖得焦

    头烂额的,所以我总是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月儿,其实我最希望你能不再辛苦,打打球看看电影,我知道你在酒吧打

    工时受过多少苦,所以我不想你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的。」

    ……

    「崔滢,原来咱们也像那一对老夫妻,到死,才知道你原来喜欢吃面包皮。」

    「月儿,原来你喜欢吃面包芯,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应该主动和你聊聊这些

    的。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去找伍凌帮忙了。」

    ……

    「崔滢,你是混蛋,这事情也抢在我前面,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的。可是,你还没走远,我就开始想你了。」

    「月儿,你是傻瓜,我才不会走远的,我们会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死了,

    而你是不是会活下去。」

    ……

    「崔滢,既然你说都一样,那让我现在就来找你,好吗,然后,咱们重新开

    始,这一次,不要只为了对方,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

    「月儿,还不行,你答应过我的,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

    「崔滢,好吧我们说好了,我会替你走到最后。不过你不许套路我。」

    「月儿,我爱你。」

    ……

    这次的高潮之后,江馨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一点,她甚至感觉到背后

    又换了个人进入她的身体了。

    但她其实并不想要清醒,因为她好怕清醒了就再见不到崔滢了,于是她身体

    进一步压下去——雪白的脖子上,残忍的紫红色勒痕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了。

    她感觉身后的人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触手柔软,是一只女人的手。然后她

    的手被那只手捉住了,牵引过去,指尖依稀触到身后人翘挺的乳尖,她本能地摩

    挲,然后听到身后女人轻轻的呻吟声——有些熟悉,但是她懒得想。

    今天的party,面具下面的熟人不会少,是谁其实都无所谓,她更喜欢的是

    在她阴道里大幅度出入的硅胶阳具。

    「用力……给我……让我死掉……」江馨月开始大声呻吟,一线晶亮的口水

    从她唇边垂下来。

    「那就给你。」身后女人的声音很清脆。

    江馨月忽然感觉反剪在背后的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握着她手腕的那

    只手便放开了。她把手放到眼前,手新里,赫然是一个黑色的人偶,脖子上勒着

    绞索,夸张地笑着,脚新里有和崔滢那台机器一样的长发速写和ERS字母,还有

    一个阿拉伯数字1.

    ——小滢,你看,这是我的……单程票……

    江馨月一下子猜到了后面的人是谁,而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激动起来,

    手里紧紧握着这个小东西,然后便是不由自主地开始高潮。身后的人似乎把她完

    全看透了,也恰如其时地用手按住她纤细的腰肢,开始加大抽插的速度。

    平坦的小腹和挺起的臀峰相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伍凌……干我……用力干我吧……我好想……再高潮……见她……亲亲她

    ……亲亲小滢。」

    江馨月的声音有些含糊,她觉得自已神智又开始迷糊了。她尽力地把身体向

    下压,让脖子上的绞索深深勒进喉咙里。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身穿湖蓝色吊带

    衫,带着面具的娇小女人从自已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到窗台边,然后捧起那颗头

    颅,送到她面前来。

    依稀之间,江馨月看到这个穿湖蓝色裙子的女人脖子上的咬痕和勒痕,看到

    她雪白熊口上血红妖冶的蝴蝶纹身。她觉得那个蝴蝶纹身有点1悉,但是,当爱

    人的头颅与她口唇相对的一刹那,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张开口,便吻在崔滢那半张的嘴上——爱人的唇有些干裂,口腔里被穿刺

    杆磨破了,带着淡淡的血腥和一股烧烤的气味。

    「小滢……等着我……」她在新里对崔滢说。

    然后,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终于一下子从凳子上跌落下去了。

    苏耘

    「长发公主,你又熬夜做图了?」

    肩膀上被人重重地一拍,苏耘打了个激灵。她抬起头,恍然间发先自已正在

    自习室里,大张绘图纸摊在面前。面前垂下来两条秀没的长腿,荡啊荡的,腿的

    主人坐在课桌上,是个有着一头齐颈红发的高挑女孩子,眼睛很亮,笑嘻嘻的。

    「咱们……见过吗?」她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近视镜。

    红头发女孩子不置可否地笑笑,双手一撑,从课桌上跳下来,手拂过苏耘那

    头如水的齐腰长发。

    「苏耘,ERS0620的特别设计真的很好,谢谢你。」

    「哦……」苏耘用力晃了晃头,这个机器的型号她似乎很1悉,但就是想不

    起来。于是她低头,开始哗啦啦地翻面前的那一大堆图纸,却看到上面画的是一

    套镂空的舞蹈服,而下面一张,却是一堆电极和电线。

    苏耘懒得再想,也懒得再找了,于是她抬起头,拿了个橘子给那个红头发女

    孩:「生日快乐,吃个橘子。」

    说完这句话,苏耘自已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这么说,不

    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女孩子今天过生日。

    不过显然她猜对了。

    「谢了,抱歉没请你来参加party,抱歉了。」红头发女孩眨了眨眼,塞了

    片橘子在嘴里,把上身伏到桌子上,「你的橘子不错,我的烤肉也蛮好吃的。」

    「你身材真好。」苏耘看着女孩黄色T恤衫领口处深深的乳沟,忽然觉得身

    体有些发热,不自主地把两条腿夹紧了。

    「我喜欢你的头发,长发公主。」红头发女人忽然把她的黄T恤脱了,跳出

    来的两只乳房上各穿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她放肆地舔了舔嘴唇,伸手拢住苏耘的

    后脑,把柔软的嘴唇贴上来,那两片嘴唇潮湿而温热。

    苏耘开始发抖,不由自主地张开口,把舌头探出来,伸到那个红头发女孩子

    口腔里——两条舌头开始相碰,她感觉红头发女孩的舌头很柔软,缠在她的舌头

    上,一点点地摩擦,挑逗。

    她们似乎吻了好久,苏耘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被女孩子压在身下的——图纸去

    哪了,她不知道,她们似乎也不再是在自习室里,而是俯卧一张舒适的床上——

    自习室里不应该有床的。

    她只知道她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此时正赤裸着伏在她身上,用阴毛在她腿

    上扫过去,用乳头的尖端在她背上划圈。

    她有点好奇那女孩乳头上的小铃铛去哪了。

    「好舒服……」

    苏耘开始呻吟,抬起屁股,轻轻摇晃着,把腿也分开了些。

    女人的手开始放肆,肆意地抚摸她的大腿根,轻轻撕扯她蔓延到大阴唇上的

    阴毛,然后开始用指甲轻轻滑过她的屁股,最后,索性捻起她齐臀的长发,用发

    梢在她春水横流的穴口挑逗。

    「好痒……插我啊……插进来……快啊……难受死了……」她开始哀求,声

    音嘶哑,感觉自已快要被身上那个坏蛋弄死了。

    「小耘,别着急,好好享受……」女人舌尖滑过她的耳廓,然后把耳垂含住,

    用牙齿咬啮,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清澈得仿佛一泓山泉,很1悉。

    「何静……是你吗?」她忽然心里一颤,费力地转过头看过去,但不知什么

    原因,那女人的面容确有些模糊。

    但是她的声音很清晰。

    「趴好,好好享受……还有的是时间……你要上午才出发呢……」

    「嗯……对……我要上午才出发。」苏耘喃喃地回应,「何静,不管是不是

    你,快让我舒服吧,求你了……」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忽然面朝着天花板,女人伏在她身上,开始舔吻她的

    脖子。

    苏耘似乎觉得身上的这个女人的头发变得比刚才短了些,但是她实在没心思

    去想——那具躯体柔软而温热,像是仙女,又像是妖精,一点点地榨干她身上的

    每一点能量。

    那女人用两只手捧着自己的熊,用翘挺的粉嫩乳尖和苏耘稍显硕大的棕色乳

    头摩擦,这摩擦让苏耘快要疯了。而与此同时,她感觉下面却有个硬硬的东西不

    停地摩擦她的阴道口。

    这是为什么,苏耘一点也想不明白,但是,为什么要明白呢?

    「放进来吧……放进来吧……」她开始哭泣,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无法动

    弹,只能任身上的女人肆意摆布,「求求你快插进来吧……要我……要我呀……

    我要死了……最后再要我一次……」

    胡思乱想间,苏耘感觉双腿被分开,那个硕大的家伙一点点插进来,在浅处

    摩擦,碰到那层软软的膜,却停止。

    她开始心痒难耐,想扭动身体来排遣,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呻吟哀求,

    「别管它,进来,顶破它,给我,给我,给我……顶破它……」

    一阵撕裂的痛。

    苏耘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痛得缩了起来,但是却又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欣

    快,于是咬着牙,任那个东西在身体里进出。

    好热啊。

    苏耘不但觉得自己很热,而且她觉得那个正骑在她身上干她的女人开始出汗,

    看着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金黄。恍惚间,苏耘看到身上的女人穿上了那身镂空的荆

    棘舞衣。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顾不上,她只是想要更多。

    那是什么?

    那个字哽在喉咙里,她开始喘粗气,用尽力气,终于喊出来。

    「电!」

    ……

    「对,电,给我电……我要……」

    「噼啪!」女人的手碰到她的乳头,带起一阵火花。

    「还要……还要……」

    「噼啪,噼啪……」熊前、肋下、肚脐、颈窝、腋下、阴蒂。

    「里面……给我,电死我……在我身体里面……」

    穿着荆棘舞衣的女人俯下身来,两只乳房垂下来。苏耘睁大眼睛,看着她的

    纤腰扭动,感觉插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也随着那女人蠕动一下子插到最深处。

    「ERS,我要来了哦,记得,你要坚强,你不能被打败……」女人的厚嘴唇

    在苏耘耳边吐出这几个字,眼神沉郁而坚定。

    电火花从她垂下的乳头上冒出来,打在苏耘的身体上,让苏耘的身体开始弹

    跳,仿佛一种另类的挑逗。

    「来吧……让我死吧……就这样……来吧……来吧……来吧……」

    「噼啪!」

    致命的电流在苏耘体内爆发,她似乎看到一团白光从小腹升起来,而身上的

    那个皮肤已经变成金黄色的女人也在那一刻紧紧抱住她。

    舞蹈服的刀刃从项圈的部位弹出来,苏耘看着身上的女性身体猛地一颤,而

    插在她体内的那根东西也一下子释放出更强大的电流,然后……

    那颗头颅一下子落下来,落在苏耘的头边。

    而苏耘身上的那具无头躯体,脖颈的切口整齐如镜,稍稍向内收缩了一下,

    然后喷出一股红色的炽热喷泉,洒在苏耘身上,也洒在她头边的那颗头颅上。

    洁白的皮肤和红色的血,美得鲜艳而残酷。一头短发,温婉俏丽,眼角在笑,

    面容和表情一下子鲜活。

    那是童晓芳的头颅。

    「芳?」她诧异,却觉得并不害怕,大睁着眼睛看着童晓芳的头颅朝她笑。

    「小耘,我给你讲了我从前做的恶,那是我心底的秘密,希望你不会嫌弃我。」

    童晓芳的声音平静,眼神之中带了一些释然。而那无头的躯体,却仍旧和苏耘紧

    紧拥抱。纤细的腰肢蠕动如蛇,每一下都插到苏耘的最深处,然后带来一次更为

    强烈的电击。

    你说的恶?是什么?

    钢铁莲花……复仇……妈妈……还有你的脸?[2]

    苏耘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这一场串词,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听过这个故

    事,但是又似乎记不清了。

    无所谓,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芳,今天我就要死了。

    她看见童晓芳的头朝她笑了一下,她感觉童晓芳的无头躯体开始更用力地插

    她了。

    「芳……」

    她痉挛,她失禁,她呻吟,没有丝毫的惧怕,合上眼睛,把嘴贴上去,但四

    片嘴唇刚一接触,她便分明感觉到童晓芳的头颅和身上的无头躯体一下子开始消

    散。

    就仿佛是一块冰或者一团雪,一下子在阳光之下消融开,崩解成千万细碎的

    小小冰晶。

    「芳……」

    苏耘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而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消散之前却给

    了她最后的一击。

    这让苏耘长长地叫出声了。

    韩露

    韩露在呻吟,但她也在笑。

    高兴时她笑,心烦时她笑,喝醉的时候她笑,做爱的时候,她还是笑。

    奇妙的一天,她拿着韩朋朋拍了很多照片——琳子,星儿和孙莉,沙滩上的

    Joan和Susan,湖边的吴迪,舞台上谢幕的王欢,烤架上的崔滢,还有晚上的这

    场慈善烧烤。

    奇妙的一天,她喝了好多酒——看了那场辣眼睛的戏,搞得她有些郁闷,于

    是索性在酒吧里放开——莺燕轩的啤酒很好,红酒很好,月儿的调酒更好,而今

    天的烧烤是那只黄莺儿的肉。在海天阁,看着那群衣冠楚楚的人吃掉那只白天鹅

    的肉的时候,她觉得反胃,所以直到今天晚上她再没胃口吃什么东西——但是她

    捐款了,除了给这个项目捐了,又等同地捐了一份给骆驼基金,这让她开心,这

    是当仁不让,就像烤架上的崔滢是求仁得仁一样。但是,她绝不是用钱来买肉吃

    的。

    奇妙的一天,这一晚上,她终于按她自己说的,终于能在畅饮之后肆意地做

    爱——走进崔滢割腕的卫生间时,她看到陈星戴着假阳具在和挂在绞索上的月儿

    缠绵,崔滢的头颅就放在窗台上。她不想管星儿为什么一晚上都在哭泣,只是在

    拍下这一幕后,她放下了韩朋朋,开始伏到星儿身后去舔舐她的臀沟;星儿退出

    去之后,她亲了月儿也要了她;然后,某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过来把她抱住了,她

    便懒洋洋地倒在他怀里任他上下其手,在男人摸到她腋下、肋下和鼠蹊等敏感部

    位的时候止不住地欢笑,再分开腿让男人那坚硬的东西插入自己光洁无毛的阴户。

    奇妙的一天,她发现有些不开心的人也开心起来——她看见那匹原本一直郁

    郁寡欢似乎会当场杀人的大洋马在和一直醉醺醺的孙莉聊过之后开始笑起来,看

    着她褪下身上的那条灰色长裙,用枪顶住了一个家伙的头,然后给他带上避孕套,

    骑上去开始自得其乐。她又看见喝得面红耳赤的孙莉被一个留着披肩发穿黑色T

    恤衫牛仔裤的高个子农村人按在身下放肆地亲吻——她想去拿韩朋朋,拍下那个

    牛仔裤女孩小腹上的玫瑰纹身,但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

    还是那个把她的长腿架在肩上,在她胯下辛勤耕耘的男人的功劳,总之她感觉没

    有一点力气。

    所以,就算了。韩露不想太操心,身体里的肉棒棒带来的快感和痒,让她又

    笑了。

    那个男人插了她好久,才射在她身体里面。然后韩露便软倒在沙发上,红着

    眼睛,喘着粗气,看着酒吧里肆意展现欲望的男男女女。

    酒意涌上来,她觉得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迷迷糊糊地把眼睛闭上了。

    ——希望我不会打呼噜,不过身边的人叫床叫得这么投入,估计我打呼噜也

    没人听得到。

    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一阵痒,似乎有人掰开她的腿,开始舔她的阴户。

    这痒让她笑起来,她懒得睁眼,只是用手摸下去,摸到一条长长的马尾辫。

    「美女……我好痒……上来……骑我脸上……让我……吃一会你……」她开

    始语无伦次,感觉眼镜从鼻梁上滑下去了。其实她也没想去看那女人的容貌,只

    能摸到了她脸上微微明显的棱角。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能帮我拍这种照片吗?」韩露依稀听见那女孩在

    她耳边问,声音很有特色,她似乎想起这个声音今天唱过歌。

    「嗯……每个人……都有权力……」她勉强地回答着。挣扎着支起身体,呻

    吟着抓住女孩那只丰满柔软的乳房亲吻,然后一路向下,经过那片茂密而有些蓬

    乱的草丛,「美女……你的毛……好多……不像我……是白虎……拜托,随便叫

    个人过来干我……我还想要被插几下才过瘾……」

    她呓语着躺下,口鼻在女孩两片大阴唇中间蠕动。屁股后面似乎有硬东西顶

    上来,她便抬起一条腿,方便那家伙进入,「卖点力气……让老娘舒服了,

    今天

    我的后面……也给你……」

    酒意涌上来,身体里进出的东西让韩露心跳加速,压在她口鼻间那个毛发蓬

    乱的湿润的阴户也让她有些呼吸困难——韩露感觉自己有些迷糊。

    她不知道身上的那个女孩子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后面的男人有没有如她

    所愿地卖力气。

    似乎又有人来干她,似乎有人想捅她的屁眼却失败了,只能又插进了她阴道

    里。

    这让她又咯咯地笑出来,然后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

    ——我睡着了吗?

    ——那个干我的家伙是不是偷懒了?

    ——诶,谁抱着我呢?

    ——我在哪儿?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吗?

    ——又来摸我,谁他妈趁着老娘喝多了又来吃豆腐?

    「妈的……别摸了……好痒……想干……就来干……老娘我……」

    韩露含混地骂着,打开摸上她脸的那只手,迷糊间睁开眼,却发现眼镜已经

    架回了鼻梁上,而自己的头正枕在两条穿着牛仔裤的腿上。

    于是她仰起头,看到那两条腿的主人——那个女人坐在方向盘后面,留着长

    长的卷发,眼睛不大,却黑亮,歪着头望着她笑。

    她当然认识这个女人,而且她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个女人两个身份的人。

    她是那个著名的风流女作家晓雨,她也是那个女同性恋者章萍。

    「萍萍?你也来了?」她一下子坐起身体,却一阵头晕又软下去,「我是在

    你车上?」

    「拜托,天都亮了,我不来接你的话,那边的长发公主就没命等到你了。」

    章萍皱了皱鼻子,在韩露脑门上狠狠弹了一记。

    「坏了,苏耘!」韩露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了,顾不得脑门上的疼痛,挣扎

    着坐起身来,「该死,差点忘了。」

    「好在我老婆细心,特意让我开车去接你,刚才还给你专门打了醒酒针。」

    「岚岚人呢?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昨晚我在哪?」韩露感觉口干舌燥,头很重,

    接过章萍递来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子下去。

    「岚岚不放心小耘,先进去了,留我这个专车司机在这里听了你二十分钟呼

    噜。」章萍扶着韩露坐起来,让她靠在车椅背上,「至于你的行踪,不奇怪,反

    正你应该和莉莉她们在一起,我问了莉莉,自然也就知道了。」

    「还好……」韩露重重地吐了口酒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拿起旁边的T

    恤衫套上,「一起进去吧,小耘那姑娘蛮好的,一起送送她。」

    「不了,我一个好朋友从国外回来,今天白天有个Party.」章萍说着,拢了

    拢头发,「你先进去,应该还可以再休息会,保持状态才好拍照。」

    「嗯,也好。」韩露觉得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蹬上裤子,没去找她那双人

    字拖,抱了韩朋朋,赤着脚便下车。

    「喂,露露,」她要关上车门的时候,忽然听见章萍开口,「帮我照顾下岚

    岚,还有……」她顿了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我的照片,应该也就这一两天

    拍,到时,还要拜托你。」

    「哦?这么快就准备好重启了?」韩露问,笑起来,显得蛮开心的,「那恭

    喜,你们这一对终于可以不用这么拧巴了。」

    「对,我觉得她太累了,所以我应该先走出这一步。」章萍苦笑,点了支烟。

    红蝶

    红蝶看了眼那个刚才和她肆意欢愉过的栗色头发女人,那女人现在正坐在靠

    近门口的小沙发上,认真地享受着她的事后烟。

    「早晨,听到那只黄莺唱歌时,我就有预感了。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单

    纯是崔滢太任性了?还是她和你有一样的价值观?然后,月儿就参加你的游戏了?」

    红蝶问着,俯下身给床上昏睡的江馨月盖好被子——她蜜桃般的双乳,在湖蓝色

    吊带裙的映衬下,在熊前一荡一荡的,血红色的蝴蝶也仿佛挥舞起了她的翅膀。

    「并不是。你看到了,月儿都准备好了。」伍凌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开始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扬起下巴指了指卫生间里那根空荡荡的绞索,「她也是我的

    委托人之一,事实上,开始是她先找我,说想策划一次事故,比如一场绞刑Party

    ,然后在里面因为事故死掉。」

    「看不出,我觉得这一对原本蛮好的,应该可以长长久久。」红蝶苦笑,

    「我甚至觉得这只白燕子会是个好妈妈。」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这个莺燕轩也是一样。」伍凌把声音拉长了一点,揉

    了揉有点酸痛的脖子,「这两个,莺儿和燕子,一个看起来太优秀,一个看起来

    太普通,结果,看起来优秀的莺儿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公开出柜,几乎是在全国

    人民面前向燕子求了婚,然后盘下了这间燕子曾经打过工受过欺负的小酒吧来做

    她俩的巢。这当然让燕子很幸福,却也压力很大,但那燕子把这些压力藏起来,

    只是努力经营她们的小家,希望有一天那只黄莺可以再自由自在地飞到天上给所

    有人唱歌。」

    红蝶听着,把眉毛皱起来,伸出手,帮床上的江馨月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回

    头看了眼窗台上的那颗头颅:「我猜,其实那莺儿的歌只想唱给燕子一个人听,

    是吗?所以现在轮到莺儿压力大了,所以我猜她会反过来抢燕子的事情做。」

    「对,我想你也猜到了,黄莺可能看起来什么都很优秀,但是其实对这些事

    情并不擅长的,所以,越帮越忙,每次都一团乱。两个傻子,活在各自的期望里,

    相互爱着,相互成全着,却也相互伤害着,想成为自己认为适合对方的样子,实

    际上却是各自在做一场光怪陆离却又全情投入的梦。所以,某一天,她们看了一

    场关于劳燕分飞的电影,那只燕子哭了很久,就下了决心,于是才有了那个委托,

    打算死在她的某一场事故里。」

    「在事故里幸福的死掉,把自己变成那只黄莺心里的白月光?同时砸碎关着

    黄莺的笼子?让她带着对自己的怀念活下去?」红蝶苦笑。

    「嗯,原本她打算用很长的时间来策划,先是开始在这里办怡红快绿的party

    ,然后让黄莺知道自己喜欢窒息的癖好,再一点点……可惜那只黄莺太聪明了,瞒

    不过的。」

    「所以她就选择自己先走?这也太狠了。」

    「原本是她俩说好今天一起的,连绞环都装好了,但是黄莺儿不甘心,她找

    到我,说希望能再给她家那只燕子一次考虑的机会,因为她后悔了,她说,如果

    那时自己不那么高调,不想事事都求最好,燕子的压力可能会小很多,可能她俩

    就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现在虽然不可能了,但是她想用自己的一切,给她爱

    的人换个活法的机会……你知道,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伍凌耸了耸肩,

    「你知道,每个小黑人都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时间的,一天也好,一辈子也可以,

    所以,最后一个实际上是可以不死的……虽然我知道,这想法傻透了。」

    「所以你给这只燕子安排到最后一个?」红蝶又看了窗台上的那颗眼神凝固

    的红头发头颅一眼,「把两条命活成一条命,让她在看到前面九个的死亡之后,

    选择自己活下去?我想,这差不多算是道德绑架了吧。不过说起来,她俩其实都

    是。」

    「或许,但是已经如此,她们俩之间的因果,我也没法做什么,至少她们还

    是相爱的。我会带着这只燕子走,到前九个都结束以后,她会一个人回来。至于

    她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无论她选择活着还是死掉,至少她都没有遗憾了。而

    我,也不用再操这个心。」伍凌说着,咧开嘴笑了笑,摸出一把什么东西,塞到

    嘴里,然后抓了瓶矿泉水,喝下去。

    「嗯,到时,你也就……」红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于是她又点了一支烟,

    开始用力地吸。

    「嗯,燕子回巢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成功地完成自己的自杀志愿了。」伍凌

    微笑,伸展了一下身体,「很好,不是吗?起码我这个老阿姨终于可以休息了。

    而且,谢谢你,我终于也没有遗憾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活在自己的梦里,不

    是吗?」

    红蝶怔了怔。她忽然觉得伍凌和她说这么多,其中至少有一个目的是在让她

    自己好好想想。

    ——小蝶,你会因为她们去改变你的想法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又在心里摇了摇头,她忽然觉得,哪怕经历了这许多,

    可能那只白燕子也不会改。

    ——很多事情如果能重来就好了,可能她们两个就会好好地谈谈心,然后好

    好地平平淡淡地在一起。

    ——而我呢?如果能重来一次会怎么样呢?

    ——大概是会在妈妈肚子里提前用脐带勒死自己吧,那样一切就都好了,对

    了,那部电影也和蝴蝶有关呢。[3]

    红蝶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了,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根本改变不了,所以

    她还是决定珍惜当下。于是她狠狠地吸了口烟,问:「小凌,现在你找到几个小

    黑人了?」

    伍凌

    「三、七、八、十,目前差这四个,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变化。」伍凌用手

    划着屏幕,开始一个一个的点数,「因为最重要的十还没来,所以我们这班车不

    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过,我蛮期待的。」

    「那,你说……是你会先走,还是我?」红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问出这句

    话。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俩很快就要告别了……」伍凌起身,「今天,我似

    乎看到那朵红玫瑰了。」

    「嗯,对,她来了,一个惊喜。」红蝶抿了抿嘴,「我知道我会成功的。」

    「你似乎还没和她说……而她已经走了。」

    「我不急的,」红蝶把烟按灭了,「这件事,我不会强求,毕竟她也有自己

    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会成功的。」

    「嗯,我看得出来,你的红玫瑰其实应该是个热心的人……」伍凌说着,起

    身朝红蝶走过来,「比如现在,她去扔剩下的黄莺骨头了,这可是件麻烦的事。」

    「博士小姐,通透如你,什么都被你看穿了,真的有意思吗?」红蝶也站起

    身,把手肘搭在伍凌肩上,另一只手抓住伍凌的臀峰,用力捏了一把。

    「所以我要去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了。」伍凌轻轻哼了一声,她的脸红起来,

    呼吸有些急促,却把一只手在红蝶捏着她臀肉的手上按了按,示意她不要松开,

    「今天你去哪?不去看看你老爸?」

    「先不去,我想应该还有时间……今天我约了我的老同学,还有小绿她们,

    在我那个小别墅里聚聚,孙莉也会去,从白天到晚上……你也来吧?」红蝶问着,

    开始用力地揉伍凌的屁股了。

    「有那个淫娃在,估计今天又会活色生香了。」伍凌微笑,晃了晃手里的小

    黑人,「我看情况再说吧,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她实在很喜欢这样被用力地

    揉屁股,于是索性把呻吟声放大。

    ——小蝶,我喜欢的,你都知道,你喜欢的,我也都知道。可是,你终究会

    属于那朵红玫瑰吧?那是你的梦,我想让你留下来,或者活得快乐一点,但是看

    来我做不到,那我就只能帮助你,让你沿着你想的路走到底。

    ——就像你今天告诉我那件事一样。那么,我的这场梦,到底又是会走向什

    么方向呢?

    伍凌想着,用力地环住了红蝶那个娇小的身体。

    她决定在把红蝶交给那朵红玫瑰之前再好好抱抱她,毕竟这个梦快要醒了。

    杨梦菡

    杨梦菡依旧穿着她的黑色短T恤衫和低腰牛仔,信步走在凌晨的街上,头发

    略略有些蓬乱。她把一个黑色的大塑胶袋背在身后,烟在纤细的指尖缭绕着。

    这么多年,她一直钟情于那种红色盒子的万宝路香烟,味道很浓重,有点男

    人。——她听Robin说过,这种烟原本是设计给女人的,改为男性化之后却大获

    成功。[4]

    ——嗯,红色。

    杨梦菡喜欢这种颜色,她始终认为这种颜色与死亡紧密相联。就如同这种红

    色盒子的香烟,当年为它做广告的几个牛仔,最终也大多因为肺病早早去了另一

    个世界。

    她今天抽了不少烟,也喝了不少酒,这场宿醉,搞得她的头有些疼了。她走

    在阴影里,脑子里依稀闪过昨天晚上的一个个片断。

    ——恬淡如水的马尾辫女孩,她的吉他,她的歌和她脖子上的血;

    ——那些音乐、酒、烤肉,在假面下面肆意疯狂的男男女女;

    ——那个喝Vodka的白裙子女人;

    ——还有那只在烧烤架上唱着歌,直到穿刺杆从嘴里穿出来的黄莺儿。

    杨梦菡看过不少的死亡,手里也沾过上百人的血,但她却始终难以忘记昨天

    的那场死亡游戏。

    其实从第一眼,她就有点喜欢这个红头发女人,所以才会主动提出帮她结束。

    所以,宴会过后,她也才主动拿了那些残骨出来,一路走,一路丢在垃圾箱里。

    ——嗯,她们说要找棕色的垃圾桶。

    「咚。」

    杨梦菡信手把最后一个袋子丢进去,她记得里面有那只黄莺颀长的大腿骨,

    还有那朵已经被那群吃肉的慈善家踩碎的红玫瑰。

    杨梦菡想起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一个傻姑娘心甘情愿地被

    她男朋友用刀杀了,她死之前,一直捏着男朋友刚刚送给她的,也是唯一送给过

    她的一支玫瑰花,直到她死时才松手,然后那朵花就被她男朋友和一起旁观的那

    几个男生踩烂在泥地里了[5].

    其实每个死掉的人都一样。再美,也终归会消散,变得什么也不是。

    这几年里,她作为一只阴影里的蜘蛛,每丢下一枝红玫瑰,一个生命便结束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贵或贱,或美或丑,或从容或恐惧,或悲哀或欢喜,

    但最终,都归于冰冷死寂,要么成为一捧灰,要么躺进棺材埋进土里,要么就在

    家里或路边慢慢腐烂,成为苍蝇,细菌或是野狗的食物。

    「就像婷婷在歌里唱的,红玫瑰也会腐烂在土里的。」

    杨梦菡想着,恍然间,烟已经堪堪燃尽。她伸出手臂,想也没想,便把烟头

    按下去。

    嗤地一声,烟头的炽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烙上一朵梅花。

    这疼痛让她微微颤了一颤,长长地吐了口气——于是她把烟蒂也丢进垃圾箱

    里,看着手臂上自己的杰作,微笑。

    她想起那个留着长辫子的女人。她忘不了那女人随手把烟蒂摁灭在手臂和大

    腿上的样子,也忘不了她白皙皮肤上的一点点绽开的糜烂花蕾。

    ……

    「美女,你知道吗?这样会上瘾的。」那时,那个长辫子女人这样说,把腿

    上的新伤疤给她看,然后仰头喝下杯里的啤酒,「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喜欢这样,

    也喜欢穿孔,而你喜欢纹身,都一样的。」

    「你喜欢我的纹身?」

    「嗯……很漂亮的红玫瑰。」那女人懒懒地伏在桌上,一丛软软的毛发从腋

    下露出来,「多好啊,有刺,遇到你不喜欢的……想摘你的人,可以反抗,不像

    我……」她打了个嗝,「茉莉花,小小的,软软的,谁想摘……就能摘。」

    ……

    孙莉。

    杨梦菡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想起醉醺醺的她把自己压在酒吧的长沙发的

    样子,想起她春水泛滥下体在自己口鼻之间萦绕不散的茉莉花香,想起她洁白如

    花瓣的白皮肤和那深得像水的眸子——她和她都卸去了面具,那一场欢愉,来得

    突然而激烈,甚至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却淋漓尽致。

    执行任务的时候,杨梦菡有时也会和自己的猎物交欢,男性或女性,有时是

    为了麻痹,有时是一种慈悲。而这其中,让她发自内心的,她记得只有一次——

    那是她的第九十九单,在德国,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次。

    ——对,那个女人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她的眼睛不大,还是短头发,和孙莉

    的容貌一点也不一样。但是,她们的嗓音却相似。

    「孙峥,你要找的人,会是她吗?仿佛和你有几分像,但是名字不对,还有

    味道也不是你说的……谢小雪,那个拉小提琴的谢楠究竟是不是你姐姐?她已经

    不在了,让我又找谁去对证呢?」

    她和孙莉的那场欢愉结束得也如开始般快,她记得她俩几乎是在彼此的口舌

    刺激之下同时高潮的,然后,孙莉就被一个戴着青蛙面具,大腿上纹着常春藤的

    女人拉走了,如此突然,以至于她没来得及问她任何事情。

    关于谢楠的,还有关于她自己的。

    ——所以,继续寻找吧,至少孙莉算是一条可以跟进的线索,真的是那样的

    话,孙峥和谢小雪的任务也未免完成得太轻易了。不过,杨梦菡,你应该不会有

    什么好运气的,没有冤魂索命就不错了,所以不要期待人品爆发。

    她想着,不由得苦笑。

    脚有点疼,眼有点困,时间还早,于是她选了处角落,靠着墙坐下来,信手

    掏出了那个绚烂的瓶子捧在手里看。

    黑白相间的球状物体,黏联着如丝的组织,在那一片红里沉浮。

    「谢小雪,如果你真和你姐姐已经见面的话,给我托个梦吧……但是,没了

    眼睛的你,还能看到谢楠的样子吗?嗯,无论如何,咱们三双大眼睛终究是会在

    一起的……」她闭起眼睛,在心里自言自语,脑子里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Robin、泳池边的小雪,花丛里的孙峥,飞机上鲜血淋漓的金发女郎,

    慵懒而冷厉的彩雪蛛,充满敌意的司徒冰冰,有着沙哑嗓音的小北,抱着吉他的

    柳婷婷,烤架上的崔滢,白衣服的月儿,醉醺醺的孙莉,还有……

    ——那只神秘的红蝴蝶。

    杨梦菡觉得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一直在做一个好长的梦。

    有酒意涌上来,她忽然觉得脸有点涨,还有,她忽然很想要。

    ——嗯,这个梦很真实的,不管是情节还是感觉,都是。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学校宿舍?火锅店里?美国?德国?还

    是那个黑黢黢的船舱?还有,如果这是梦,那怎么才能醒过来?

    杨梦菡摸到了自己包里的枪。

    ——嗯,拉开保险,把枪口顶在下巴上,然后把扳机扣下去,就行了。

    ——和Robin一样。

    ——头会被打爆,脑浆和血应该会溅到身后的墙上,身体可能会高潮,这样

    分着腿的话,牛仔裤上会有失禁和高潮的水渍,应该看不到面容了,只能看到肚

    皮上的红玫瑰。

    ——还有,我的眼珠可能会被轰飞出来。

    ——其实这个结局也不错,杨梦菡,你注定是个与死亡相连的人吧。不过,

    我还有该做的事情,所以,现在应该这样吗?还有,如果这样做的话,一切都很

    好,但是眼睛……

    杨梦菡觉得心里很乱,于是仰起头,让后脑顶着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

    自己眼皮上。

    她觉得心一下子跳得好快,乳头硬硬地顶起来,顶在熊罩上,胀得有些酸痛。

    ——不管怎么样,先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再说。

    她想着,把两条长腿大大地分开,左手插进牛仔裤的腰际,一插到底,然后

    放肆地把纤细的手指压进那条湿热的缝隙。

    右手手指在眼皮上渐渐施加压力,按得眼睛有些疼,而探在身下的左手开始

    舞蹈,把牛仔裤的拉链撑开了。

    她手淫的幅度很大,但是她依然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扬起修长的脖颈,

    喘着粗气,脸上开始泛起如桃花般的嫣红。

    那一股热流从小腹出发,在身体里左冲右突,肆意奔涌。

    最后,那股热流在她双腿之间一下迸发了。

    苏耘

    睁开眼睛的时候,苏耘觉得自己的双腿之间湿漉漉的,她依稀记得在刚才的

    梦里她高潮了。

    「芳姐……天亮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接过童晓芳给她递过来的眼睛戴

    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到底睡了多久?」

    「傻丫头,你昏了整整一晚上了……」童晓芳侧坐在床边,故意地把那个

    「昏」字说得重了些。苏耘发现她已经穿好了她那件月白缎的旗袍,但是脸色却

    比昨天更憔悴了,「这一晚上,按摩,皮肤滋养,我所有能做的都给你做了。我

    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看不到了呢。」

    童晓芳的话音略略有些伤感,这让苏耘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温婉的大姐

    姐,还有,她隐隐约约地想起了刚才的那个乱梦。

    「芳,对不起,昨天晚上可能我太放肆,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了……」苏耘

    双手撑着床沿,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你不知道,我做了个好长,好奇怪的梦。」

    「哦?」童晓芳抬了抬眉毛,「梦到我了吗?我有没有给你讲故事?」

    「嗯……乱七八糟的,似是而非。」苏耘想起梦里童晓芳掉落的头颅,还有

    那颗头颅对她说的话,禁不住有些迟疑,索性把话题岔开,「芳,受累把镜子递

    给我好吗?快要出发了,我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漂不漂亮。」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等着她的是一场期待依旧的旅行。童晓芳紧紧抿着嘴

    唇点了点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苏耘终于忍不住尖叫了。

    ——镜子里的她,眼睛明亮,脸颊晕红,原本苍白的嘴唇红艳得异常饱满,

    长发披散下来,肌肤水一般的光洁。她知道她一直是个容貌普通的理工女,可是

    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场即将开始的舞会的女主角了。

    「这……是现在的我吗?」她把镜片后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芳姐,是你

    的杰作,还是我自己回光返照了?」

    「都不是,我的长发公主,」童晓芳笑着,嘴唇却微微有些颤,「怎么不想

    想是你睡了这一夜病忽然好了呢?

    「这是我用过的梗,我的身体,我明白的。」苏耘淡淡地笑了笑,「人总是

    要遵守自然规律吧,我们这些理工科的学生,好奇心强,但总是会缺乏浪漫。好

    了,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耘,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童晓芳没有理会苏耘的问题,只是用那只

    戴着玉镯子的手抚过女孩那头乌黑的长头发。

    「好,芳姐你问吧,过了今天,也没机会再问了。」苏耘的笑很开朗,侧过

    头,黑发如瀑般垂下。

    「嗯……假如你的病好了,你还会有同样的选择吗?」童晓芳目光深得犹如

    两泓秋水。

    「或许……不会这么早。」苏耘卖了个关子,然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好

    像对自己玩笑很满意。她挽住芳的手,感觉她的手很凉,「芳姐,告诉你,我的

    这套电击装置是我大一的时候就作出来的,一直也没有过任何改动……那时的我

    ……还没得病吧?」

    童晓芳有些发怔,默默地点了点头。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真的觉得今天的状态很好啊……求求你啦。」苏

    耘拉着童晓芳的手开始摇,「这么折磨一个快死的人好奇心,你也真狠得下心。」

    「是我自作主张,给你用了超剂量的毒毛旋花子甙K[6].」

    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这让苏耘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孩子。

    她身量不高,很瘦,纤细得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穿一件粉色衬衣,袖子高高

    挽起来,手臂很细,也很白,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牛仔桶裤,配一双洁白的耐克旅

    游鞋。

    她有一头清爽的短发,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眉儿弯弯,下巴窄窄,眼睛很大,

    水汪汪的,脸上的表情却出奇的严肃:

    「苏耘,这种强心剂本身的毒性就很大。如果说从前还可以通过保守治疗延

    长生命的话,现在,生命对于你来讲,恐怕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小时了。」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