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柔是一路哭哭啼啼来的,她父亲嗓门又大,嚎了几嗓子,几乎整条杏花巷的人都围过来。
蒲草堂后院,正在制药的杜鹃也闻声出来。
只见那父nV二人跪趴在蒲草堂前,一副被人欺凌了的惨模样。
江流萤由小悦扶着,面sE苍白。
杜鹃心疼坏了,手里还拿着舂药的石臼,就冲上前来,把江流萤挡在身后。
她并不认得陆心柔,只以为又是来闹事的,大声质问:“你这人胡说什么,我家小姐妙手仁心,从来只救人,怎会要你nV儿的命?”
陆心柔父亲痛呼:“我家心柔患有心疾,唯有留在京都才可医治,如今王妃要赶她出京都,与要我nV儿X命有何区别?”
心柔?杜鹃一下明白过来这对父nV身份,气不打一出来:“好啊!你这老匹夫,养出如此不知羞耻的nV儿竟还有脸来蒲草堂滋事!父nV两个都臭不要脸,滚!给我滚!”
陆父不理她的话,一双眼睛只盯着江流萤,哭号得惨烈:“王妃,饶命啊,饶我nV儿一命吧!”
围观百姓中有人听过外头关于陆心柔与谢景珩的传言,议论纷纷。
“竟然是她?陆心柔!”
“那传闻中救了王爷的命,被接入京求医的nV子。”
“听说王爷十分宠她,还要纳她为妾,王妃不喜倒也正常,只是将人赶出京都,的确有些过分了。”
“是啊,没想到王妃平日看着宅心仁厚,实际竟如此善妒……”
江流萤本就头痛,这些议论之声传进耳朵更令她烦躁。
她不愿因此事影响了蒲草堂声誉,因此即使不愿与陆家人多话,也还是站出来:“我从未说过要赶她离京,谁让她走的,你们去找谁,莫要来此处给我泼脏水。
陆心柔父亲不依不饶:“心柔救过王爷,是以王爷特意将她接来京都,对她也一直是极好的。如今突然说要赶她走,定是王妃您的意思!”
“呜呜呜……”陆心柔手里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王妃,我知道您容不下我,可我的心疾,只有在京都才能得到医治,您……您行行好,我不想Si……”
早在谢景珩第一次让张达送陆心柔走时,陆心柔便给远在凉州的父亲写了家书求助。
陆父生怕nV儿攀不上高枝,立即动身来上京。
昨日陆心柔被张达强行送出城,在夜宿的驿站竟与父亲意外相逢。
父nV二人一合计,都明白若是就此回了凉州,此生再难有荣华富贵的机会。
于是迷晕车夫,连夜赶回京都。
不敢去王府触谢景珩眉头,他们思来想去,决定孤注一掷,来蒲草堂大闹一番。
为的,只是一个机会,留在京都的机会。他们深知,只有留在京内,谢景珩身边,才有希望。
“你根本没有心疾,别再装了。”江流萤眉头紧锁,陆心柔这副矫r0u造作的模样实在令她不适。
陆心柔一愣,蹙眉看向眼父亲。
陆父眼珠子转了转,往前一扑抱住江流萤小腿:“原来如此,王妃,您为了赶走我nV儿,谎称她没有心疾,以此为理由b迫王爷赶她离京,您真是好狠毒的心!”
他边说,边给陆心柔使眼sE:机会来了。
陆心柔会意,cH0U噎着膝行向前,来到江流萤脚边。
江流萤为挣脱陆父,挣动小腿,哪知陆父突然松了劲,她受不住力,一脚踢出,好巧不巧,郑重陆心柔心口。
“啊——!”一声惨叫,陆心柔向后倒去。
她双唇惨白,额上冷汗涔涔落下,身子一个劲儿地发颤,喘不过气的模样:“爹……爹……我的心疾……又犯了……”
这便是他们父nV想到的法子,诱使江流萤与他们发生肢T冲突,再假装受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使为了名声,谢景珩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要能够继续留在京中,之后的事从长计议便可。
此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陆心柔身上,即使她气若游丝,音量甚小,也都听得清晰。
议论声再次响起。
“不的了,王妃把人踢伤了。”
“看那冷汗,心疾定是真的。”
“我没有故意踢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江流萤头痛yu裂,身形晃动。
幸而小悦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姐!”
杜鹃气得眼睛都红了:“小悦,你先扶小姐去里面,让碧桃泡安神茶。”说完一步跨出来,叉着腰,指向交头接耳的那些人,“你们,都给我闭嘴!”
说得最来劲那几人,口袋里还揣着陆家父nV给的银子,怎会就此作罢?
“哟,这么横,连话度不让人说?”
“瞧瞧这nV掌柜的泼辣样,不知道的,还当这蒲草堂是什么土匪山寨!”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妃竟为了争风吃醋会不顾人X命。”
“往后,谁还敢来蒲草堂医病啊?若是惹了她不高兴,有病没病都是她说了算……”
忽然,一道响亮尖脆的声音响起:“放你们的P!蒲草堂给那么多人看病,除了药钱,收过你们一个子儿诊费?听风就是雨,一个个都没脑子的吗!”
众人闻声望去,人群外,一个身着红衣,手里牵着个孩子的明YAn妇人气势汹汹走来。
“王夫人!”杜鹃惊喜。
“杜鹃姐,有架吵怎的不知会我?我整日在家中,都闲得心慌了!”王夫人几步来到杜鹃身旁,把小宝交给杜鹃照看。
自己则蹲下身,不怀好意地歪嘴笑着,若有所思地观察地上那对父nV。
陆父跪趴在台阶上,防备地瞪着她。
陆心柔则捂着x口歪坐在一旁,发丝凌乱,面sE苍白,当真一副病弱模样。
“啧啧啧——”王夫人伸手抬起陆心柔下巴,一边摇头一边露出怜悯表情:“陆姑娘如此演技,真是可惜了……”
她手上忽然用力,控制住陆心柔的脸不让她动,然后另一手上去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狠狠一抹。
“啊——”陆心柔立刻捂住脸,好似被人掌掴了一般,肩膀cH0U动。
王夫人却已经松开了手,在众人责难的目光里站起身,将手掌摊开。
yAn光下,她掌心似覆盖着一层白霜。
“来吧,都来看看,我手上这是什么?”她将手伸到人群面前,展示给他们看。
见大家纷纷露出狐疑神sE,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还当你们京城人士见多识广,竟也如此好骗。”
说罢,她将那掌上白霜刮取下来,涂抹在自己唇上。
方才还容光焕发的美妇,顿时唇sE苍白,一脸病容。
又抬起手,手中捏着的帕子在额上擦了擦,鬓边立即有晶亮“汗珠”缓缓落下。
咬唇,蹙眉,捧心……病弱娇柔模样b陆心柔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哟,要命哦,怎么碰一碰陆姑娘,奴家也染上这心疾了呢?”王夫人故意将手上的帕子举到众人眼前。
有眼尖的发现:“这不是方才陆姑娘手里那帕子么?”
陆心柔听见了,惊慌失措,松开手寻帕子。何时不见的?
头顶上,有什么淅淅沥沥滴落。
她抬头去看,见自己的帕子被拧成细细一条,不断有水滴落……
王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展开那帕子往陆心柔脸上大肆r0u抹。
她动作很快,陆心柔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待王夫人丢开那帕子,真相便已然大白。
不过眨眼功夫,苍白柔弱的病人不见了,出现在大家眼前的陆心柔,皮肤黝黑,唇sE棕红,面上无丝毫病气。
“哇,你长得……怪不好看的。”王夫人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看了眼旁边傻眼的陆父,又啧啧,“不过老哥,你nV儿长得蛮像你的。”
“啊啊啊——”陆心柔疯了似地捂住脸。
她最恨被人看到自己不化妆的模样,也最恨有人说她长得像父亲。
“心柔,心柔!”陆父搂住nV儿,指着王夫人,“你这毒妇,竟然如此欺辱我nV儿,她可是瑞王殿下的救命恩人!今日之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他的话被响亮的马鸣打断。
谢景珩骑着高头大马出现,马鞭在空中挥出一声脆响。
“若是被我知道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