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张副将竟然是小悦姐姐的哥哥,这也太巧了!”碧桃眼睛瞪得溜圆,惊讶得合不拢嘴。
江流萤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小悦当初被收留时,说自己是来京都找心上人的,缘何如今又成了来寻亲?是她当时口误说错,还是有意撒谎?
张达想将她嫁入王府,她自己呢?是否最初接近蒲草堂,是有意为之?
江流萤柳眉微微隆起,目光看向厢房紧闭的门。
房内,隐约传来少nV的哭泣。
张菱悦靠在张达怀中,哭成泪人:“哥、哥哥……为何不再给我写、写信?是否……厌、厌弃菱悦,不愿再理菱悦了?”
张达闻言,轻抚妹妹后背的手停住,蹙眉:“怎会如此?我每月初写信给你,月底总能收到你回信。前些日子……”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住。
半年前收到的回信里,妹妹说不慎摔伤了手,因此字迹有些微变化,他也没在意。
如今想来……
张菱悦困惑皱眉:“我收到的最后一封信里哥哥你说会为我找个如意郎君,我给你的回信里写了不想嫁人,之后就再没收到哥哥的信了。”
张达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哼笑一声:“我收到的回信里,你十分期待嫁来京都。”
“一定是爹爹偷看了信,冒充我回信给哥哥!”张菱悦气得嘟起嘴,刚刚止住的泪又涌出来,“哥哥明知道菱悦只Ai哥哥一人,怎能相信那种假话!”
张达沉默,他不但信了,还因此做了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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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达走后,张菱悦敲响了江流萤的房门。
江流萤亦有话要问,让她进来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
先问:“身子好些了吗?”泡在那湖中许久,几乎都是小悦用身子拖着江流萤。
江流萤有大半时间只半人入水,小悦却是整个人都被淹没的,被救出来后就发起了高热。
好在这小宅里常备着蒲草堂的药丸,碧桃及时给她服了对症的,又睡了一整个午后,小姑娘看起来JiNg神还不错。
“谢小姐。”张菱悦受宠若惊地接过杯盏,却不敢直视江流萤眼睛。
江流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心中所惑:“小悦,你此番来京都,所寻之人便是张达?”
张菱悦抿唇,犹豫片刻,点了头:“是。”
江流萤皱眉:“可你……”
“小姐,小悦没有骗您。”张菱悦抬头,眸光真诚、坚定,“哥哥他,的确是我亲哥哥,却也是我心上人。”
张菱悦心中一直感恩江流萤的收留,这么些天的相处,也知她最是善良包容,因此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
她是私生nV,母亲病逝前,一直不知父亲是谁。
上元节灯会上,她被混混拦住调戏,是巡城的张达救了她。
十四岁,正是少nV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对张达一见钟情。
张达亦对她有意,二人时常相伴,情意渐浓。
十五岁那年生辰,张菱悦将自己完整交给张达,张达承诺她,会上门提亲。
然第二日漠北游骑突袭边城,张达被召回。
守卫军连续作战十八日,才击退袭击,哪知敌方狡猾,不甘退败,竟乔装混入城中,泄愤一般杀害城中百姓。
张菱悦的母亲,Si在这次混乱里。
少nV恐惧又伤心,所有希望寄托在心上人身上。
然而敲响她家门的,却是个自称父亲的男人。
张菱悦被接回张家的第三天,见到了守卫战中受重伤躺了七日的兄长。
亦是她心心念念的Ai人。
“父亲要为我说亲,哥哥担心我失了贞C,被人发现会被浸猪笼,一直很自责。便想为我找个最合适的归宿……”
说起这些,小悦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深Ai的恋人忽然成了不能相Ai的亲人,这种痛苦,多绝望。
“小悦……”江流萤抬手为小悦拭去泪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终于明白张达为何一心要将小悦嫁入瑞王府了。
因为谢景珩无心nVsE,即使纳入府中,或许一世也不会碰小悦。
有张达的照拂,小悦在王府的日子亦不会太难过。
他考虑得很周到。
唯一没料到的,是小姑娘竟然偷跑出来,只身赴京。
小悦握住江流萤的手,x1了x1鼻子,“您可以原谅哥哥吗?他对你和王爷做了不好的事,很自责,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才是害您难过的罪魁祸首。小姐,您要怪,就怪我,好吗?小悦会一直留在蒲草堂,为您当牛做马……”
“傻瓜,你的意思,我是在奴役你咯?”江流萤轻笑。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悦慌乱解释,说到一半意识到江流萤是在逗自己,眼角还挂着泪呢,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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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达所做一切,只为心Ai之人,这是一份多么热忱又纯粹的感情。
纵然他用错了方式,江流萤对这个人也恨不起来了。
她与谢景珩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只因彼此间情意浅薄,互相不信任。
怨不得别人。
翌日,她让小悦请张达来到蒲草堂。
“这个,你替我交给瑞王。”江流萤拿出一封信。
张达接过:“王妃,这是……”
“你在他身边,一直做得很好。我只是提醒他,没必要为一点小事失去得力Ai将。就当做……报答小悦昨日的救命之恩吧。”
江流萤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小悦在蒲草堂过得很好,你只管放心,多来看她。在这里……不必在意太多。”
“王妃……”张达声音有些颤抖,yu言又止了好一会,最终只留下一句,“多谢王妃。”
和三个郑重的响头。
张达离开后,江流萤投入工作。
这一日上午病人不算很多,两个幼儿三名妇人,全部诊完,还有半个时辰才吃午饭。
她便拿出医书,准备研学一番,余光却见有人正快步往蒲草堂走来。
江流萤还当是来瞧病的病人,收拾好医书,摆放好脉诊。
却在看清来人容貌后,紧紧皱起眉头。
是陆心柔。
张达不是说已将她送走?
然而,目光扫过扶着陆心柔的那中年男人时,江流萤再无心思想陆心柔的事。
这男人……好生面熟。
脑中闪现一些模糊画面,是母亲为人诊病的场景,可江流萤不记得自己曾陪母亲去过那样的地方诊病……
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又是在何处见过?
她凝神回忆,脑中却突然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那男人已经扶着陆心柔来到蒲草堂前。
二人突然跪下。
那男人开始磕头,嘴里大声嚎:“求王妃宽宏大量,饶我nV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