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了医院，顾熙辰立刻被推入急诊间，玻璃门关上的一瞬，像是整个世界也一并关上了。
被阻隔在外的程宛曛只能无助站在冷清的急诊走廊，双腿像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姊！」程宛曦满头微汗从诊间奔来。
在知道会送到程宛曦任职的仁心医院时，稍早便有和妹妹联络过，她还披着白袍，匆匆暂停看诊下楼找她。
「宛曦……」程宛曛转头，有些哽咽，像小孩一样扑上去抱住妹妹，整个人颤抖得不像话。
「没事了，吓到了吧。」程宛曦很少看到姊姊这麽失控的样子，只是用手轻拍她背部，试图给她安定感，「那位急诊医师可是我们x腔科权威呢，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们吧。」
明知道知道此刻的程宛曦，除了是家人，也是位医生，但她的身T仍微微颤抖，努力想要平复情绪，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
终於，急诊室的门被推开，那位权威医师走了出来。
程宛曛连忙上前，连话都说不好：「熙辰、顾熙辰……他……」
医师脱下口罩，对着急的陪同者见怪不怪，一脸平静：「他脱离危险了，目前T温、脉搏都正常，只是呼x1有些不稳定，正在补充氧气，尚在观察中。」
短短一句话，却像从天而降的救命绳。此刻的她再也无法维持外表的坚强，像是突然泄了气的饱胀气球，眼泪几乎是当场夺眶而出，所有情绪随泪水一起释放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低声呢喃，双手紧紧揪着妹妹的衣袖。
她怕、她真的怕，怕顾熙辰如果再也醒不来，怕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望着急诊室内那盏亮着的灯，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如果顾熙辰不在了……
我无法想像他不在的世界。
＊＊＊
待自己冷静过後，程宛曛拨了通电话给秦婕茵。将手机贴近耳边的同时，神经也揪紧了一块。
「喂？」对方的声音冷冽，周遭还有喧闹杂音。
「婕茵学姊……我想问一下，《烬与光》现场……还好吗？」
活动还在进行中，但已经快接近尾声。程宛曛虽然联络了实力派韩悦音，但总归来说还是行程以外的安排，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坚持不让顾熙辰出场，而让整个活动乱了套。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一瞬，彷佛穿过层层喧嚣，秦婕茵应道：「活动顺利进行。」
秦婕茵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场状况。虽然韩悦音临时换上顾熙辰要展示的男装，但她不愧是天生的衣架子，有别於原本顾熙辰想展现的浴火重生，她用着「打破X别枷锁的重生」为出发，将身下的「白烬」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宛曛静静听着，心中不禁赞叹：真不愧是韩悦音……
眼看活动还是顺利进行中，她才终於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但随即，她又想起自己早已不是在现场「可以说话的人」，还擅自说什麽「我会负责」这种话。
「学姊……对不起，我擅自下了决定。」
电话另一头一阵静默，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你已经不是负责人了吧？」
「……我知道。」
「不过——」秦婕茵的语调忽然一转，「你做得很好。」
程宛曛心一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当时真的慌了，事後想想，我怎麽可以因为节目流程擅自决定一个生命的重量。」秦婕茵叹了一口气，「果然人在一紧张，什麽事情都做不好，但你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这样的话，从秦婕茵嘴里说出来，b任何表扬都更重。
程宛曛也是因为知道秦婕茵不逊的危机处理能力，才放心来到医院。若没有她临时更动出场顺序、和相关人员做协调，活动才不会这麽顺利进行下去。
「谢谢你……学姊，还好现场有你在。」
窗外的风轻轻掠过玻璃，灯光也柔和了下来。这通电话在两人对彼此简短的一句「辛苦了」中结束，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颗温热的石子，静静落入心湖。
这不是指责与责任的对话，而是两个nV人在高压下彼此托住的证明。
我们都会惊慌、我们都会害怕，但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彼此，就能在失控之後重新握住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