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仁心医院，连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考量到顾熙辰的身份，他被安排在高楼层的个人病房，因此，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医护人员。
程宛曛低着头，小心翼翼护着手中的纸袋，里头是她方才买来的慰问品，朝顾熙辰的病房方向前进。正当她与一位医师擦身而过时，对方却忽然伸手拦住她。
「好巧啊！」
语气熟稔得让她一时间m0不着头绪，她愣了一下，迎上对方一脸轻浮的笑容。
口袋夹着的证件揭露着他的身份，是位姓吴的医师。
……谁？
程宛曛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刚想询问对方来历，他却抢先开口了。
「程医师今天没穿白袍，是休假吗？」
程宛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把她误认成妹妹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吴医师已经自顾自笑了出来。早已对程宛曦各种铜墙铁壁回覆感到免疫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话像是在找藉口。或许是觉得今天的她特别不彪悍，吴医师便更加踰矩。
「没想到我们这麽有缘，在这都能遇到！刚好，我看诊结束了，既然没班的话，一起去吃个饭吧？」句句带着调笑意味，甚至还变本加厉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忍不住拧眉。
明明是问句，但对方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甚至是解释的空间。
吴医师力道很大，令人挣脱不开。刚想後退一步借势cH0U回手，後背便抵在一个温热的x膛。
下一秒，一只手越过她肩膀，稳稳扣住她被抓住的手腕，轻轻一拉，便将她护到自己身後。
沈稳男声参杂着使人安稳的力量，穿过了空气阻力来到程宛曛耳边。
「不好意思，她接下来的时间是我的。」
顾熙辰那双认真的眼眸，展现在舞台上，此刻也展现在她面前。即使身着病服，却没有瘦弱不堪的感觉，反而像是一道坚实的墙，把她从那份不适中隔开。
就算没有镁光灯照耀，他此刻的气场也强大到足以让吴医师僵住，对方露出一脸吃瘪模样，尴尬地乾笑两声落荒而逃。
顾熙辰这才回头关心程宛曛，她尚有些恍神，原以为她是被那突兀的搭讪惊吓，殊不知自己突然的出现，才是对方迟迟无法回神的原因。
「你怎麽这麽慢？我还以为你临时不来了。」他没松开手，反而顺势牵着她往病房走，边轻声抱怨。
自从知道程宛曛要来医院探病，他就像个等不及放学的小孩，满腔期待得几乎坐不住。掐准时间准备迎接她，却久候未至。还在走廊上看到她被莫名其妙缠上，不假思索就上前了。
程宛曛将怀中紧抱着的纸袋推到他面前，连忙说道：「我绕去买了一些补给品给你。」
……明明只要人来就好了。
她能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最好的补给。顾熙辰在心底藏下这些话，接过纸袋应声感谢，打开一罐果汁，喝得满足，嚷嚷着这是他近期吃到最好吃的食物。
病房映着静谧的光，布帘被空调吹的左右翻动，像幅静物画，柔和得很乾净。程宛曛在一旁陪病床坐下，看着顾熙辰喝饮料的模样，这个场景，似乎还有点像……
「有点像我们初次在保健室见面的时候啊。」顾熙辰关上瓶盖突然笑出声。
心声被说出口，程宛曛一惊：「咦，你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吗？」
「忘不了的吧。」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你那时候明明就忘记了我的长相。」她始终很在意，两人在保健室初遇後隔天，顾熙辰便不认得她了。
见程宛曛委屈的小模样，顾熙辰自觉抱歉地搔搔头。
「抱歉……我近视很深。」
他娓娓道来一段稚nEnG的过往，说是灵感nV神总在深夜降临，因此他总喜Ai在漆黑中创作词曲，确实是累积了不少作品，但也因此长成一个大近视。甚至还笑着调侃着多亏这双眼睛让他连服兵役都免了。
那些原本还耿耿於怀的情绪，被他这番无奈又可Ai的「努力副作用」冲得一乾二净。
刚想笑出声，她便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顾熙辰眸中越来越近，动作戛然而止在约莫十公分的距离，吐息几乎要贴到脸上，一时间让她忘记怎麽呼x1，心跳紊乱如雷。
「以前嘛……差不多要这个距离才能看清你的脸。」他缓缓说。
她的瞳孔微不可查地大了一圈，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深深被他深邃的眼眸x1引进去，吞了吞口水。
「以前……？那现在呢？」
「我去做了近视雷S。」他眨眨眼，咧出灿烂笑容，补充道：「为了不要在未来，又模糊了那些重要的脸。」
这样算不算是……因为她才去做雷S的？
「不过後来想想，看不见其实也没那麽糟。」顾熙辰退开身，将双手交叠於颈後，漫不经心貌。
「欸——」刚刚浮上的悸动感瞬间被浇熄，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顾熙辰笑了笑，抬头望向病房窗外那片银白月辉，嘴角弯起的弧度好像都能化解月sE。
「昏倒之前，有个人接住了我。当时，我的眼前早已经是一片空白，但是，我听得出来，那是你的声音。」
一如当初，面对程宛曛同样是模糊的轮廓，此刻他已经能分辨，这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声息。
他早就记住她了，现在只是看得更清楚而已。
月光透过病房落地窗洒下来，落在两人之间，像是替这段暧昧的空白缓缓铺上一层静谧的光。
程宛曛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被照亮了。
她确实……更靠近他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