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宛曛的假日,大概从午後雷阵雨落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场翻云覆雨的序章。
早上的她,搭着随意煮的早午餐,聆听着顾熙辰参与的广播节目,中间虽然接了个韩悦音讨论关於歌曲制作的电话,但气氛仍然惬意得近乎慵懒,堪称美好的周末早晨。
边哼着歌洗碗时,窗外忽然一道白光划破天际,紧接着雷声滚滚,雨丝像银线般倾泻而下,织在玻璃窗上形成一张网。
就算淅沥雨声连绵不断,也没能撩起她心中半点烦躁。反正她今天也没任何出门计画,这场雨对她而言,顶多只是个让人得提前收衣服的提醒罢了,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嗯……在接到程宛曦的电话之前,她原本都是这麽想的。
「姊,医院宿舍因为暴雨停电了,一时半会估计修不好,我今天可以去住你那吗?」电话里,程宛曦的语气十分困扰,连带抱怨着因为这场临时的大雨,现在整个宿舍瞬间像是逃难,去饭店的去饭店、找朋友的找朋友,直接闹空城。
事出有因,程宛曛便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你几点到?」
「我早就出发了,快到你家门口了。」
说到底,程宛曦早就吃定了姊姊会答应,早先一步收拾好行李,已经在途中了,电话根本只是形式。程宛曛满腹无奈,还是宠妹妹,嘱咐她天雨路滑注意安全,才挂断电话。
原本正懒散窝在床上的她,扫视一圈屋内,衣服挂在椅背、书本摊在桌面、几张便条纸零星散落在地板……称不上凌乱,但肯定也谈不上整齐。
虽然来的只是妹妹,但她还是升起了保护形象的意识,给自己打气般拍了拍大腿,才终於起身收拾。
就在她折好雨衣准备塞进cH0U屉时,她忽然发现,那把她最常用的褐sE雨伞不见了。
思索几秒,才忆起那把雨伞还在顾熙辰手上。
他什麽时候才会来还伞啊?虽然这麽想,却没有丝毫埋怨,反而是一种期待感,藏在x口不自觉地柔软。
「叮咚——」
门铃声响起,看了一眼时间,程宛曛心里只想着:程宛曦也太快了吧!
诧异之余,还是老老实实去开门,没想到见到门後之人更是震惊。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程宛曦,而是不断在她脑海里搁浅不走的那个人,刚刚还找不到的褐sE雨伞此时还淌着水地拿在对方手里。
「你怎麽来了!」所有惊讶化作语言直觉地被喊出口。
顾熙辰虽然撑着伞,但奔跑而来的斜雨直落,让雨伞根本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衬衫Sh了一大片,发丝黏在额头上,K管也都是水渍。
明明狼狈不堪,但程宛曛却只在意他大口喘气,久久没回话的模样,这也让她有些心急。
「笨蛋!跑那麽急g嘛?又想回医院是不是!」
呼x1混着雨水蒸出的雾气,还在顾熙辰嘴边打转,没有回话,只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念着。
她担忧的眼神,像是把自己带回到他们的回忆,在初遇的保健室、在重逢的高中礼堂、在偶遇的《烬与光》後台……,每当他身T微恙时,程宛曛总是露出b他更担忧的神情。
从以前到现在,原来都是你在守护着我。
听到对门邻居开门声,深怕被目睹知名偶像出现在住宅区引发轩然大波,程宛曛赶紧先把他推进屋内。
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书桌上关於他的杂志、收藏簿、小卡,全都摊在本人的眼前,场面静得像被时间凝结。
本来心情还有些忐忑的顾熙辰,望见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明,心里突然踏实了起来,难掩唇角一笑。
「你有我的周边啊,而且还搜集的蛮彻底的嘛!」
程宛曛心虚地瞥过头,y是挤出个藉口,「呃……那是我妹的。」
顾熙辰莞尔一笑,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润早已出卖了自己。他俯下身,程宛曛以为他要倒下,心急之下就上前扶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靠近,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贴合的恰到好处,像是找到最安心的依靠。
「程宛曛,你是我的粉丝吗?」藏着笑意的嗓音尽管轻得像风,却是阵阵柔暖的暖风在心尖悄然拂过。
重逢时,顾熙辰就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程宛曛些微不解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明明你也不差我一个粉丝吧。」
「很重要,不是你不行。因为——」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像是强调语句中的严肃:「我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像是静水滴入深潭,激起万千涟漪,顾熙辰感受到怀中的人似乎震了一下。
他的身T很热,炽热的气息吹过颈侧,热度也跟着蔓延到程宛曛身上。
「你……发烧了吧?」
冒雨而来,怕不是感冒了吧?程宛曛将怀中的人扶起身,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不知道是顾熙辰的额头热,还是自己的手心热,只感觉围绕在两人之间的热度越来越上升,m0不出个所以然,似乎还得靠专业道具。
「我去拿温度计。」
见她转身要走,顾熙辰心急地拉住她,从背後环住她的颈脖,前额轻轻抵在肩头,不希望她去任何地方。这种直觉的反应,似乎也反映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感情。
「程宛曛,我——」
「叮咚!」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程宛曛这才蓦地想起,稍早程宛曦有说过今天要来借宿。
有鉴於程宛曛常常工作伴音乐,以至於听不到门铃声的情况,她便索X将备用钥匙交给了程宛曦,反正她信的过自己亲妹妹。
但她现在无b後悔这个决定。
程宛曛脑袋飞速转动,思索着到底该先去开门还是先把顾熙辰藏起来?
但显然,她的犹豫b妹妹开门的速度还慢了一步,「喀哒」一声,程宛曦早已转开锁心,正缓缓地推开大门……
「等、等、等一下!」
程宛曛从来没有这麽慌乱,顾不得矜持,试图把顾熙辰往房间里面推,没想到自己一脚踩空,拖鞋一滑,整个人向後倾倒。顾熙辰眼明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往前一拖,她整个人又落入他的怀中。
门「吱呀」一声全然打开,程宛曦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拉着行李箱,一边蹲下脱靴一边碎念:「姊,你是不是又在听顾熙辰的歌,都没听到门铃——」
程宛曦视线往上一抬,见到眼前的男nV以一种宛如偶像剧慢动作般的姿态定格在玄关,距离暧昧的彷佛容不下任何人。
她话说到一半,动作戛然而止,一时之间,连空气都忘了怎麽流动。只剩下肩上的金属长链包不合时宜地从肩膀滑落,砸在地垫上发出「啪」的一声。
程宛曦,仁心医院x腔外科里最年轻的nV医师,「气质翩翩」、「从容不迫」、「温婉优雅」都是医院同仁对她的评价。
无论看诊时遇到什麽无理取闹病人都能笑意盈盈,g走不少病人的心。
无论开刀时遇到多少个与Si神拔河的病人,都能面不改sE冷静拆弹。
这样一贯沈稳专业的她,看着两人相拥着美幅画的画面,说出的第一句话——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