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秋日微凉，苏府的正堂内，氛围却隐隐透着热度。
这个月来，苏家陆续收到几封求亲书。
才情宴之後，苏昭婉的名字，已经成为汴京贵族子弟之间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剑舞惊YAn全场，连皇后都称赞了一句「名不虚传」，加上她本就出身世家，教养得宜，这场宴会之後，苏家的门槛几乎快被踏破。
来说媒的，有朝廷官员之子，有世族高门的年轻才俊，甚至连几位京中有势力的商贾，都想与苏家结亲。
苏家，正在慎重挑选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这天，当苏府管家来报：「沈大人请人拖媒前来求亲」，祖母和苏峻山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数。
祖母转动着佛珠，语气不疾不徐：「沈云初身居户部尚书，虽出身寒门，却年少有为，这桩亲事……若是他来求娶昭婉，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苏峻山微微颔首，但神sE仍旧带着几分深思：「他父母早亡，家族单薄，若昭婉嫁过去，恐怕要亲自打理内宅。这门亲事……得看他的诚意。」
几位族老在旁低声议论：「沈大人虽无家族支撑，但他现在正得太子器重，未来仕途不可限量。」
「只是……这与世家联姻毕竟不同，昭婉若嫁过去，怕是要靠自己打拼。」
祖母轻轻颔首，最後道：「且看看媒人怎麽说吧。」
堂内，熏香静静燃烧，气氛沉稳而肃穆。
苏峻山端坐主位，祖母坐在侧，几名族老在堂内落座，一场看似预料之中的求亲对话即将展开。
随着家仆引着媒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媒婆满脸笑意，先是恭敬地行礼：「苏大人，老夫人，各位族老，今日上门，是受沈大人之托，特来为贵府千金提亲。」
——果然来了。
祖母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沈大人想求娶的是……我家昭婉？」
媒婆闻言，依旧笑得从容，语气恭敬：「沈大人钦点求娶的，是贵府二小姐，苏允念姑娘。」
这句话落下，堂内瞬间安静。
祖母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苏峻山的眉头猛地皱起，几位族老神sE各异，彼此对视，显然没有人想到这个结果。
怎麽会是允念？
祖母的声音微微沉下来：「你再说一遍，沈大人想娶的是谁？」
「苏二小姐，苏允念姑娘。」
堂内依旧寂静无声，只有熏香的烟雾缓缓上升，氤氲了整个空气。
这个答案，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苏峻山的脸sE变了变，祖母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佛珠，几位族老开始低声议论：「怎麽会是允念？」
「不是昭婉？」
苏峻山的语气已经压低了几分：「沈大人……为何选允念？」
他不明白。
允念虽是他的nV儿，却是庶nV，从小低调，不喜社交，才情宴上的表现更是糟糕至极。
沈云初……怎麽会选她？
祖母的神sE也不太对劲，她放下茶盏，语气微微发沉：「沈大人可曾说过，为何选允念？」
媒婆依旧笑着，按照沈云初给的说辞，回道：「沈大人说，二小姐端庄温和，贤良有礼，X情沉稳，正是良配。」
这句话，没有问题。
但——问题就在於，允念从未被人这样形容过。
祖母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深深看向苏峻山，似乎想确认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而苏峻山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门亲事，并不只是单纯的「寒门权臣求娶世家nV」，这其中的「不合理」，让他无法不深思。
允念……真的只是因为「端庄贤良」才被选中的吗？
这场婚事，到底意味着什麽？
苏府书房内，苏峻山的目光落在案上的书信上，眉头微锁。
这是三皇子党派的人送来的消息，语气看似客气，实则不容忽视——
「沈大人诚心求娶苏家千金，此乃美事，望大人顺势而为。」
简单几句话，却已经清楚表达了三皇子的态度。
——三皇子认为，沈云初已经站队，因此苏家应该答应这场婚事。
苏峻山冷哼一声，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眼神深沉。
这封信，虽未明言威胁，却已经划下了界线——若他拒绝，便是在质疑三皇子的判断。
他虽对沈云初的寒门出身颇有微词，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如今身居高位，行事冷静果断，确实不好对付。
但……他真的选择苏家，纯粹只是因为婚姻？
苏峻山冷笑，心里已有定论。
这门亲事，他会答应。
他执笔，正准备回信——
咯－
门被人轻轻推开。
「父亲。」
苏昭婉的声音温柔，步伐稳重而端庄，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嫡nV的风范，气度沉稳，毫无失态。
她走到书案前，朝苏峻山微微福身：「我听说，沈大人来求亲了？」
苏峻山没有抬头：「消息传得倒是快。」
苏昭婉抬眼，语气仍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这门婚事，可曾定下？」
苏峻山这才停下笔，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你想说什麽？」
苏昭婉神sE不变，端正而自信地开口：「若沈大人诚心求娶，我愿嫁给他。」
书房内一片寂静。
苏峻山目光微冷，语气不带丝毫温度：「不行。」
苏昭婉早知父亲严厉，对於许多事情从不解释，但她依旧不疾不徐地说：「沈大人位高权重，年轻有为，X情沉稳，未来仕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才是最合适的夫婿。」
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急切，语气仍旧冷静：「若是门第有所顾虑，我愿为苏家作出最好的选择。」
她知道，父亲不愿让她嫁给不够「门当户对」的人，但沈云初——他已经足够优秀了。
然而，苏峻山却只是冷冷一笑，语气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你不该嫁给他。」
他语气果断，没有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苏昭婉微微抿唇，深x1一口气，仍旧沉静地看着父亲：「是因为他的出身？」
「他寒门庶子，父母早亡，没有家族根基。」苏峻山目光淡淡，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屑，「即便身居高位，终究只是个孤臣。」
苏昭婉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道：「但他的成就，已经足够证明自己。」
苏峻山摇头，眼底带着无情的现实：「那又如何？他一人能撑起多少？」
「你的婚姻，关乎苏家的未来，沈云初撑不起你该拥有的地位。」
他看着她，语气不带丝毫温情：「而且，沈云初根本没有选你。」
这句话，让苏昭婉怔住了。
她心里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现实击中。
她努力稳住语调：「允念……她不适合沈大人。」
苏峻山微微眯起眼，语气强y：「合不合适，不由你来决定。」
苏昭婉的手指微微收紧，但依旧保持镇定。
她知道，父亲的决定，无人能动摇。
「昭婉，你该知道自己的位置。」苏峻山最後看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婚事，我自会安排。」
这是结论。
无须多言。
苏昭婉轻轻闭了闭眼，片刻後，微微颔首：「……是，父亲。」
她转身，步伐从容，离开了书房。
当门轻轻合上，苏峻山看着案上的书信，沉思片刻，随即提笔，继续写下回信。
「沈大人既诚心求娶，小nV允念，愿为正室。」
这封信，将决定苏允念的未来——
她的命运，已经被定下。
秋日微暖，金sE的yAn光静静洒落，窗边摆放着半幅未完成的绣图，丝线交错，针法细腻，整齐流畅。
苏允念坐在书案前，专注地整理帐本，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神情平静而专注。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姑娘！」
荷香几乎是小跑着闯进来，气息微乱，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沈大人向老爷提亲了！」
——指尖一颤，帐本滑落在桌案上。
允念微微睁大眼睛，怔怔地抬头：「……什麽？」
荷香语速飞快：「沈云初，沈大人要娶的，是您！」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秒。
允念怔怔地坐着，没有立刻回应，彷佛还在消化这个讯息。
荷香见她没有反应，忍不住开口：「姑娘，您……怎麽了？」
允念微微抿唇，缓缓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帐本边缘，声音极轻：「……这一天，b我想的更快。」
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是像在陈述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荷香怔住：「姑娘，您怎麽这麽快就接受了？」
允念抬起眼眸，神sE淡然，语气轻缓：「这件事，与我愿不愿意，从来没有关系。」
她的婚姻，从来就不属於她自己的选择。
这场婚事，既然已经定下，那麽她该做的……只有接受。
只是对象是，沈云初？
【作者的话】
熬了这麽久，沈大人跟允念终於要结婚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