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空还带着微灰的云层，徐暮穿好外套，拉开公寓门，脚步一如往常地迈出社区。
只是今天的空气，似乎有些不同。
她边走边整理手机行事历，余光却总能瞥见身後某个方向似乎有什麽动静。她停下脚步，回头，空无一人。再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仍是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机车呼啸而过的残影。
心中某处泛起一丝凉意，她加快脚步，直到走入地铁站人cHa0中，才慢慢舒了口气。
到了公司，刚进电梯时，江骏凯刚好从另一侧走出来。
「徐暮？」
她微愣，还来不及开口，江骏凯便皱起眉头打量着她：「你脸sE怎麽那麽差？发生什麽事了？」
她顿了顿，如实说道：「可能是我想太多……刚才出门时，总觉得有人在後面，但我没看到任何人。」
江骏凯脸sE微沉，语气颇为认真：「现在这种时候你不能不小心，小心点，你现在可是周雅欣的头号眼中钉。」
「我知道了。」徐暮微笑淡淡，「也许真的只是错觉。」
「错觉也要当警讯处理。」江骏凯语气少见地坚定，「晚上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今晚有私人活动，地点也不方便。」她婉拒。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後方传来：「什麽活动？」
两人同时回头，李朝从另一个电梯走出，身形笔直，眼神沉稳。
他听见他们的对话，一双眼直直落在徐暮脸上。
「我去参加一个私人朋友的聚会，跟合作无关，不想麻烦你们。」她语气自然，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不放心。」李朝眉头轻皱，语气低沉，「昨晚我们刚处理完对JM的举报，现在正是对方最容易狗急跳墙的时候。」
「我会注意安全的，别紧张得像我今晚是去打仗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活动结束给我打个电话。」李朝不再多说，只丢下一句。
徐暮点点头，转身走入电梯。
夜sE渐浓。
徐暮下班後简单换了衣服，搭车前往活动地点，是位於市郊山腰的一处老宅，朋友承租来举办展览与品酒会。
展区里人声鼎沸，乐声与轻笑混杂成一片。她礼貌寒暄、观展赏酒，但心里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格外躁动。
直到接近散场时间，她独自离场，走向山腰外的小路等车时，手机忽然没有了讯号。
远处树影晃动，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侧面窜出，快速b近。
「你徐暮？」
来不及反应，对方猛地扑上前。
她惊叫出声，踉跄後退，一掌劈空。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抓住她手腕将她往路边推倒。徐暮反击，踢中对方膝盖，趁机逃脱。
刚要转身奔跑，却听见另一道怒喝声从黑暗中炸响——
「住手！」
李朝不知何时出现，一记过肩摔将袭击者拉开，两人纠缠倒地。
打斗中，另一名潜伏在暗处的同夥也窜出，试图从後方偷袭李朝，徐暮尖叫：「小心！」
李朝回身拉开第一人，反被第二人狠狠撞上肩膀，整个人失去平衡，身T踉跄——
然後被狠狠地推向路边。
「李朝！！」
一声急促尖叫刚出口，黑夜中，一道刺眼的车灯猛然照亮整条山路。
来不及煞车的汽车急冲而来——
「砰——！」
金属与骨骼碰撞的声响划破夜空，李朝的身T被撞飞数公尺，重重摔在柏油路上。
「李朝！！！」徐暮的尖叫声撕裂空气。
李朝倒在地上，血迹迅速染红衬衫。
两名歹徒见状惊慌逃窜而去。
徐暮冲到他身边，整个人瘫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想要止血。
「李朝！撑住，李朝——！」
他睁开眼，呼x1微弱却还有意识，伸手紧握住她冰冷的指尖，轻声：「我……没事……」
「你根本就没事！」她哭得声音都变了调，焦急地回头喊人。
直到救护车呼啸而至，李朝被送上担架，医护人员神情严峻地说：「肋骨骨折合并内出血，送急救室！」
而她，手中还残留着李朝温热的血，久久不愿松开。
医院走廊的灯光昏白，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却仍亮得刺眼。
急救室的红灯亮着，像悬在半空的警示，不动声sE地提醒着所有人——生Si未定。
徐暮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她的衬衫还沾着些许血迹，分不清是李朝的，还是刚才她跌倒擦伤的。
脑海里仍是那一幕。
李朝冲出来，一个人对抗两名歹徒，下一秒，他的身T被猛力推向马路——
「——李朝！」
车灯如骤亮的天光，紧接而来的是撞击声与尖叫。
她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那一刻她才了解，李朝在她心中早已经生根，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暮暮，喝点水吧。」江骏凯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神情凝重。
她摇摇头，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还在里面……」
「医生会全力救他。」江骏凯坐下，沉声安慰。
几分钟後，蒋欣蓉也赶到，看到徐暮那苍白的模样，急忙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你受伤了没？没事吧？」
「我没事……」
「他呢？他情况……」
「医生还在抢救。」徐暮语气冰冷，像是自责已经凝固成了冰层。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推门而出。
「李先生目前脱离生命危险，但肋骨多处骨折，导致肝脏严重破裂，若不尽快进行肝脏移植，恐有生命危险。」
「肝脏移植？」徐暮呼x1一窒。
医生点头：「我们已经为家属安排配对检查，李先生的母亲已经cH0U血，但初步检测不符合移植条件。我们需要找到其他亲属，才能尽快进行手术。」
就在这时，李朝母亲——李雪芮，走了过来，眼眶泛红，神sE却极为冷静。
「请让我跟你们单独谈谈。」她看向江骏凯，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骏凯一怔，隐约察觉到些什麽，仍跟着走进旁边的会议室。
门关上。
李雪芮将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语气低沉：「骏凯，你的配对结果，是唯一符合的。」
「……你说什麽？」
「李朝的生父，是——你父亲。」
空气瞬间凝结。
江骏凯怔在原地，脑海中彷佛炸开。他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
「那段时间，我和他曾短暂交往，後来……你母亲出现，我选择退出，也从未让他知道孩子的事。」
李雪芮低下头，声音微颤：「我以为这件事能一辈子埋在心底，但现在，我没资格隐瞒了。」
江骏凯後退一步，x口像堵了什麽，情绪翻涌交错。
原来……这些日子，他视为对手的人，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
「所以你让我来，是要我救他？」他声音沙哑。
李雪芮抬眼，眼中满是恳求与歉意：「我不是以这种身分求你……而是以一个母亲，求你救我的孩子。」
会议室外，徐暮站在窗边，双手cHa在风衣口袋里，望着窗外Sh漉的街道。
江骏凯走出来，看了她一眼，神情说不上复杂。
「怎麽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他沉默片刻，只说：「我答应了，明天进行配对复检。」
「你……真的愿意？」
「嗯。」
「谢谢你。」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藏着万分感激。
江骏凯勉强扯了扯嘴角：「要是他敢再让你流泪……我可不会再救第二次。」
两人都笑了，却都没有说出心里最重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