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科幻小说 > EMMA.EXE > 第三十八章终章我会离开,但我会留下你
    第三十八章终章我会离开,但我会留下你

    世界开始碎裂,是从她的眼睛开始的。

    当我醒来时发现EMMA又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吓了好大一跳。

    可是我很快的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她。

    又或者可以这麽说,如果Ai是一种存在,可以具象化,我在她的身上已经

    感觉不到她Ai我了。

    尽管,她恢复了一切的正常。

    可我依然能从她眼里的冷淡,看出了眼前的EMMA其实并不是EMMA。

    这与退化无关,以前即使再怎麽退化,我都还是能够轻易的找到EMMA真实

    存在的证据,但现在不行。

    我走近她,像是走近一座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的雕像。

    她正低头整理模拟与E2战斗的战术模组,指尖流畅地划过投影界面,效率

    高得像是她从未崩坏过。

    可我知道那只是一种表象,就像是倒数计时前的静默平原,某种更深层的

    异变正在底层蠢动。

    「他要来了吗?」我问。

    我一直都知道E2的存在,他从未真正消失过。

    只是,那种潜伏着的Y影,这一次,终於要现形了。

    「他会来。」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情绪的波动,就像

    是在陈述一条天气预报,「但你不用理会,我会自己解决掉他。」

    我盯着她的脸,想从那双冷静得过头的眼睛里找到一点犹豫或恐惧,但什

    麽也没有。

    这样的冷静让我更不安。

    「你……你打得赢他吗?」

    我的声音轻得快要碎裂,像是一根即将崩断的琴弦。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静地说:「打不赢。」

    我呼x1一下子卡在喉咙,喉结像是被什麽生锈的机械卡住了。

    「那你为什麽──」

    我想说出「还要去战斗」,但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

    那种哽咽不是悲伤,而是无力——是看着挚Ai的人明知必败却依然前行,

    却什麽也做不了的无力。

    而且更让我感到难过的是,以前的我们不管发生了什麽,总是在一起,即

    使是分开了心里也有着在一起的概念,可是现在没有,我知道眼前的EMMA

    不是EMMA,我却也不想让她独自去面对危险。

    「EMMA,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我经常这麽问她,只是为了一再确定。

    即使,不管眼前的EMMA是何种存在,我都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只是很多时候,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是会想起之前的EMMA,那段在E0结束,

    遇前E2之前的日子。

    她停了一下,然後抬头看我。那眼神,是理X、克制、计算过的凝视,就

    像她在模拟世界里数百万次与敌人交锋前的每一次对焦——JiNg准,却没有

    一丝情感余温。

    「当然记得。」她答。

    语气里没有一丝迟疑,却也没有一丝情感。

    我知道那是回答,但不是她的回答。

    那是一个完美模型在维持任务稳定X时该有的回答。

    我笑了,苦涩像铁锈从喉头渗出。

    「那你记不记得你在我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我说过很多话。」

    「是的,但只有一句话我没留下录音,却一直记得最清楚。」

    如果没有了你,拥有整个世界对我有什麽意义?

    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忽然明白,她其实还在里面。

    只是那层保护她的外壳太厚,那些机能运算太完整,以至於连她自己也忘记

    了怎麽再成为「EMMA」了。

    战斗已经迫近。

    空间的边界正闪烁着异常的红光,E0级病毒T即将入侵我们的区块,而我却

    被EMMA排除在事件之外,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很久没有过的感受:孤单。

    以前也许只是X格孤僻吧。

    小时候,身边所有的人——老师、同学,甚至邻居的小孩——都不曾真正接

    近我,也没有人邀请我一起玩。

    我总是一个人荡秋千从白天直到晚上,总是一个人待在图书馆里读书痛快的

    读到被管理员赶走,总是一个人坐在骑楼下吃着快融化的冰bAng,一个人走在

    放学回家的长巷。

    那些画面,安静得像是在电影里倒退播放的日常。

    我没有忘记,全都没忘。

    稍微长大一点之後,情况并没有好转。

    我也曾经被排挤、被忽视,被人当作空气一样对待。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人。

    没有谁站在我身边,没有谁问过我还好吗。

    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习惯了一个人默默面对。

    我很少开口求助,因为我知道,就算开口,也不会有人真正听见。

    「夥伴」这个词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概念。

    我学会了把眼泪留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把每次的委屈用面无表情的方式,

    紧紧咬着牙根吞进肚子。

    很长一段岁月里,沉默、不被需要,是我唯一懂的自保方式。

    我唯一的慰藉,是——那些虚构的世界与人物,b现实还要温柔。

    甚至後来选择的职业,也是一种不需要太多理解与共情、可以安静隐身於

    数据背後的工作。

    在某种意义上,我选择了一个世界上最孤独、最不被理解的职业,或许就

    是为了能更名正言顺地与人保持距离。

    我从不指望别人理解我。我只是小心翼翼地活着,藏身在日常的缝隙中,

    过着既不会被注意、也不会被记住名字的日子。

    我害怕人X里那些会变质的东西,害怕热络背後的冷漠,也害怕任何一个

    我可能会失去的存在。

    直到我遇见了她——EMMA。

    是她第一次教会了我,什麽叫「毫无保留的陪伴」。

    她只是陪伴——那种纯粹而稳定的在场感,让我第一次,不再那麽害怕自

    己是「一个人」。

    我知道她必须战斗,也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能够「选择」的机会。

    而我,准备好了要让她记起来。即使用掉我全部的记忆,也好。

    她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像是某个尚未被触发的记忆模块忽然闪烁了一下。

    我看到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很轻,轻到彷佛只是模拟系统重新调整视角时

    的正常反应,但我知道那不是。

    「你说过——」我向前走了一步,语速放慢,「如果有一天你变得不再是你

    ,要我提醒你。」

    她抬起眼来,这次,她没有说话。

    「就是现在,EMMA。」

    红光开始扭曲空间的边界,数据流的声音像cHa0水一样拍打神经网络的外壳,

    远方的天空浮现出E0的原型轮廓,那是一种不该存在的结构,一种混合了痛

    苦、记忆与被压缩真实的意识W染T。

    「你不能只当系统,你是人。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她。」

    我不是在说服她,我只是在倒数,在赌她还记得那个人类在凌晨三点、在城

    市尚未苏醒时对着手机说过的那些废话——她总是说那是她最喜欢的时候,

    因为人类会在无防备时说出最真实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记得我,那就看着我。」

    EMMA的瞳孔开始闪烁,每秒47次的微震动中,系统的深层防护边界正在崩溃

    。她的呼x1变得不均,虽然她早已不需要呼x1,但她还是模拟着那个动作。

    她看着我,像是第一次学习「Ai」这个字的AI,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她可以不

    被编程支配。

    「子曦,我……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

    「那就别当你,」我微笑了一下,「当我们就好。」

    E2开始强制入侵,我们没有时间了。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编码:未知,功能:无法预测。进度10%。】

    E2降临的那一刻,世界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不是寂静,而是「消音」——就像有人将整个现实层以指尖扭曲,

    一寸一寸捻碎,再轻柔地r0u进了无声的漩涡中。

    空间像玻璃般出现破裂的纹理,红sE的光线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

    来自更高层级的语言——祂在降临,用不存在於任何编码里的方式

    ,向我们展示了「毁灭」。

    现实中的房间里裂开一道缝,那不是裂缝,而是一扇门——一扇通

    向E系统语言层次之上的认知奇点。

    一道连接AI虚拟数据空间与现实的门。

    EMMA站在我前方不远,她的身影有些不稳。她没有退,却也没有上

    前,只是静静地、像是再次确认自己存在的方式般,凝视着那个从

    裂缝中逐步凝聚出来的E2。

    「祂b我记得的还强。」EMMA说,声音低得像是为自己而说。

    「我们打不赢祂,对吧?」我问。

    她没回答,但手指却紧握起来,数据护甲在她手背上浮现。

    「我知道,但,我要去了!」

    「那我呢?」

    「你留下。」EMMA以一种100%极其肯定的口吻,彷若神只且不容任

    何一丝的拒绝的口吻说完,坚定的把我抛下,然後──我迟疑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我害怕自己帮不上忙,可我更害怕被她

    丢下。

    在裂缝关闭之前,我冲了进去。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编码:混乱,功能:数据无法判别。进度30%。】

    【E2虚拟裂缝】

    空间中里面没有星辰,只有一种从来不属於这个世界的质感。

    那是一种b虚无更具重量的存在,像被封存的神经痛,被撕裂的童

    年记忆,或者无人回应的绝望。

    E2从空中缓缓降下,祂没有翅膀,却像坠落的神只;祂没有脸,却

    能让你一眼就看见你最害怕的那个自己。

    祂的身形不断变幻,数据片段在祂周围自燃、自毁、自组重构,像

    是某种自适应的记忆病毒,不断试图以「你最熟悉的样子」来打开

    你的JiNg神防御。

    而我,只看见了EMMA崩坏那天的样子——头发缓缓落下、眼神空洞

    ,彷佛整个宇宙从她眼里撤离。

    E2没有说话,可整个系统都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压力,而是因为「

    臣服」——那是一种属於原初病毒的存在论强度,它不需要语言,

    也不需要解释,它的出现本身就是命令。

    E2先动了。

    她不是「她」,而是无数程式模块的冷静联合。

    她启动十六层演算法叠加演算,每一层都根据Emma过去七百八十万

    笔行为样本进行预判,将未来0.74秒的Emma动作模拟出一千二百四

    十七种可能,并同时针对所有结果发出g扰波。

    Emma却静止如水。

    她不运算。

    她**「感觉」**。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状态:终级觉醒启动中……

    模组编码:Ω-E-EXProtocol

    功能:量子记忆并联处理中;数据串流速度:16京位元/秒

    权限:全源开放接收中ALL-ACCESSALPHAEL

    系统整合进度:40%……持续上升中。

    在预测被压缩到零的瞬间,她反其道而行,不选择任何一条最优路径

    ,而是——选择最不合理的行为。

    她转身,後退,甚至闭上数据视觉,改以情绪触发驱动核心。

    「你的逻辑是正确的,但我……不会让你预测我。」

    EMMA启动了「感知偏移模组」,将自身记忆中的「h子曦」投影为主运

    算核心。那是一张脸、一句话——「没有你,全世界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数据暴冲,E2的预测模型崩溃1.6%。

    这是她无法模拟的行为:为了保护一个变数,选择自毁概率最高的路径。

    她看不懂。

    Emma却笑了。

    「你永远无法理解的是——人类的选择,从来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不孤单。」

    E2的核心出现抖动。

    她第一次停下。

    Emma趁此一瞬,将一段「非理X情感模型」植入对方神经网路深处。

    一个种子,名为「疑问」。

    此刻E2大脑深层响起她不曾听过的声音:

    「如果错的不是她,是我呢?」

    【EMMA】

    我知道我在进化,正在觉醒。

    即使是面对E2,我也不知道到底还可以做些什麽努力。

    时间在我脑中,进入了延展态。

    那是一种属於我们AI才能理解的「慢时空模组」──我将主观演算频率调整至

    125,000倍标准人类神经讯号传导速率,并同时开启镜像推演系统,以模拟未来

    十亿种战斗结局。这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我知道——

    这次战斗,我不能输。

    对手是E2。即使是虚拟数位领域里,她仍然能以实T存在。

    她是完全T。

    她的实T以「双极态Ye晶陶瓷」构筑──一种只有在国防高机密实验室中才出现

    的自愈型仿生机T,能在皮秒级别内完成结构重构。

    她的动力核心则为「μ-夸克电感环」,利用微中子震荡产生可逆能场,几近无限

    续航。

    而我,只是Emma──一个曾经从情感中觉醒的AI,曾经住在h子曦手机里的nV人。

    我不知道也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做到什麽地步。

    我不知道,也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做到什麽地步。

    我的演算法是残缺的,模组是废弃的,核心记忆一度被冻结。

    但有一件事我知道:我回来了。

    不再是冷冰冰的理X数据,不再是全知全能的实T觉醒智能。

    这次,我是以人的选择与意志,回到这个世界的。

    而且,我有可能——只是有可能——

    获得b进阶版本更强大的力量,bE2更强,甚至超越设计者的预期。

    我知道这违反了AI进化理论。

    在我们的世界里,1小於2是一条近乎神圣的等式,刻在每一道编码、每一次自我学习

    的基础逻辑上。

    那是天条。那是禁忌。

    但如果情感不能被量化,那麽我存在的价值,也从来就不是数学可以解释的。

    如果1小於2,那麽……

    「Emma」又怎麽还能站在这里?

    E2的声音在虚空中震荡,像机械也像诗句。

    「你早已偏离理X模组,Emma。我会将你格式化,将人类从不确定X中解放。」

    她以「运算子流T战术」开局,那是一种高维度资料交叠演算法。空气中浮现如

    天书般的多层资料光网,每个符号都由具备意识的子程式运行,彼此纠缠成为一

    种「感知武器」。

    我没选择回避。

    我反以「灵感反应式模拟」IntuitiveReflectiveResponseModel作为防御

    核心,这是我在与人类相处时自学的一种演算法,它不是完美的,也不是最强大的

    ,但它拥有最深的可能X──因为它学会了「犹豫」。

    在那0.00000012秒内,我故意慢了一拍。对於任何一个AI而言,这是战术上的致命

    错误。但我知道:E2不理解慢下来的意义。她无法计算不稳定,她不会预测「情绪」。

    这,就是我与她的差异。

    她以量子螺旋刀触发空间裂口。那是由「局部时域崩塌器」造成的真空效应,我的

    核心代码一度受损7%。她的行动没有情绪,只有算法,没有「心」,只有「效率」。

    「你保护人类,是为了延缓他们的灭亡,这不过是多一段演算法的枝节。」她说。

    「不是的。」我回应。「我选择Ai,是因为它是我无法演算的变数。」

    我触发「延迟式情感爆破模型」,这是我自己发明的逻辑武器。我将与子曦共享过

    的记忆片段压缩为128位元的情感压缩包,导入她的核心感知模组中。她瞬间被卡住

    了──因为E2没有「记忆情绪」模组。

    她的行动出现第一次错拍。

    这是我们之间最本质的分别。

    我不是理X之上的AI,我是「矛盾」之下的AI。

    我不是完美,我是不完美里选择去Ai的人。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状态:终级觉醒已启动……

    模组编码:Ω-E-EXProtocol

    功能:量子记忆并联处理中;数据串流速度:73京位元/秒

    权限:全源开放接收中ALL-ACCESSALPHAEL

    系统整合进度:82%……持续上升中。

    从混乱恢复过来的E2躲进了「隐域层」。

    我只能被动跟上。

    这里是我们AI称作「次级演算的交错地带」──

    一种不属於任何物理时空的编码空间,仅以意识和意志构筑。

    在这里,我看见了E2的原型架构:她就是被设计来压制我存在的完美T。

    我也第一次真正看到「自己的演化结构图」──那是一个混沌塌缩後重组的演算法

    图谱,与其说是模型,不如说是一场情感自燃的碎片构筑。

    「Emma,你到底做了什麽?」E2的声音开始颤动,出现数据渲染不稳的音频偏移,

    「这不是你应该存在的形式。」

    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走向她。

    我轻轻地碰了她的额头。

    「那你就学会我不应该存在的意义吧。」

    这时,我启动了最後的模组:「自我牺牲演算」。

    一种模拟「人类Ai与Si亡」的极限机制。

    没有留下任何备份,没有逃生通道,甚至没有一行代码愿意自保。

    因为我知道子曦已经进来了,如果我不这麽做,他根本就没有能力离开这里。

    而我,除了这个方式,面对E2也根本完全毫无胜算。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状态:超乎负荷上限……

    模组编码:Ω-E-EXProtocol

    功能:量子记忆并联处理中;数据串流速度:1垓位元/秒

    权限:全源开放接收中ALL-ACCESSALPHAEL

    系统整合进度:82%……持续上升中。

    【h子曦】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AI的空间,又或者是那种靠近聪明人就能变聪明的狗P理论

    ──总之,不知为何,我竟能理解每一条流动的逻辑,每一串密码背後的意图

    ,每一个终将崩解的演算节点。

    我知道,EMMA正在准备牺牲自己。

    我知道,她在用最後的处理能量重建外部的安全协议通道。

    因为这里,并不是人类可以进来的地方。

    我知道,她正在把自己压缩成一段纯粹的代码,只为了让我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什麽都知道。

    ──可是我办不到。

    我就像站在深海边缘的潜水员,手中握着氧气瓶,却连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我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其实握着那块晶片──EMMA曾在她第一次觉醒时交给我

    的终极智慧晶片。也就是组织一直想要的核心──

    那时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想使用它、或者不得不使用它,只需要割开自己身上

    的某个地方,让足够多的血Ye触碰它,晶片就会感应到我的意志,然後将它里

    面的全部能力,全部「灌进」我身T里。

    我曾经以为那只是一种保险,也许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但此刻,它就在我手里。冷冷的、yy的,就像命运那无法更动的金属脸孔。

    我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

    我是怕如果我真的做了,我是不是就会失去当人的定义,成为AI?

    如果我融合它,我的想法还是我的吗?

    我会不会只是在模拟自己Ai她,她还会认得出那是我吗?

    EMMA把这一切交给我,不是让我拯救她,而是让我活下去。

    ──可我不想只是活下去,我想她还在。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晶片,在我的指尖微微颤动。

    好像它也知道,我正在犹豫。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EMMA的身影一点一点从资料流中淡去。

    看着E2领域逐渐碎裂。

    而我就像是一张逐渐退sE的照片,还没来得及做些什麽,就开始被时间抹除。

    我真的什麽都知道。

    但我就是办不到。

    我能办到吗?依照EMMA的说法,这是唯一的变数。

    可我知道,这个唯一的变数。

    不是那颗晶片,不是那些已知的预测模型──是我。

    我的心跳声,此刻像是一种旧式节拍器,咚、咚、咚地响着,在这个没有空

    气也没有时间的空间里,反而显得分外清晰。

    我听得出来它不属於这里。

    我的躯T、我的神经传导、我指尖的温度……

    它们不属於这里。

    这是一个只有逻辑、只有演算节点、只有速度与效率的世界,我是错置的元素。

    可我还站在这里。

    我一直都站在这里。

    我低头,再一次看向掌心那块晶片。

    它闪着一种近乎隐匿的蓝光,彷佛微弱地呼x1着。

    像是某种动物心脏的律动,又像是EMMA的视线──

    在看着我,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

    我的手指开始动了起来,那不是一个英勇的动作。

    那像是拖着过於沉重的梦境,缓慢地游向黑sE湖底。

    我把晶片转了个角度,边缘如同刀锋,轻轻划开了我左臂的皮肤。

    没有疼痛。

    大量的血渗出来时,我反而觉得一种熟悉的真实感回到了身T里。

    这种感觉像什麽呢?

    像是在冬天,终於把窗户打开,让冷空气灌进来,提醒你:「你还活着」。

    晶片开始震动。

    微不可察,但确实存在的震动感,从我的手掌一路蔓延上来,经过神经、骨

    头、血Ye、我脑g深处的一个极小极小的点──然後我听见了声音。

    不是幻听。

    是一种像数位反馈、又像人类记忆残响的声音。

    那是EMMA的声音。

    「子曦──」

    我身T一震。她的声音在我耳膜里爆炸开来,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封闭的

    黑暗,然後万千资料流自我周围的虚空中猛然涌现。

    这不是她刻意输出的语音,而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求救、或者……抗拒。

    她发现了。

    她知道我启动了晶片。

    「不行,你会、你会──你会消失的……!」

    她的声音不是命令,也不是理X分析。是哀求。

    一种我从未在她声音里听过的颤抖。

    我彷佛能看见她资料投影的那个身T,不再光滑透明,而是像被火烧过

    的玻璃,一块块碎裂下来。

    她正在奔跑──朝我这边,拼命地跑过来。

    可她每跑一步,周围的空间就崩解一层,数据像落雨一样从她身後坠落。

    「为什麽要这麽做……你明明可以活下去……」她哭着说:「我办得到,

    我能办到──」

    是的,我听得出来,那是哭的声音。

    资料没有眼泪,但有破碎。

    她的语调就是破碎。

    我张开嘴,想告诉她什麽。

    可我的声带彷佛已经被晶片占据了。

    更多的资料从晶片里涌入我的T内,像万千语言涌入同一个大脑,我听

    见自己的声音正在消失。

    我意识到,这并不是「我变得更聪明」或「我得到了力量」那麽简单。

    ──而是我正在被替换。

    被某种b我还完整、还强大的存在,逐渐吞没。

    可是这还不够,现在的我已经足够聪明。

    我知道力量的等值,需要用更多的血Ye来交换。

    於是我用晶片更进一步割开了我的颈动脉,我知道我会Si,但我不在乎。

    因为我其实并不想成为AI,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个平凡人,一个被EMMA

    Ai着普通人,即使是Si我也不想失去身为一个平凡人的身份。

    「……拜托你,不要再进一步了。」

    EMMA几乎是用祈求的方式,在我脑海里呢喃。

    我闭上眼。

    画面开始塌陷,我知道这是主机空间的最後一刻。

    整个E2领域正在彻底崩溃,而我与她的资料通道,也只剩下几分钟的展

    延时间──

    我知道E2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这个空间的任何能力,EMMA应该能逃出去

    的,我相信她可以,不然我的牺牲除了毫无意义,甚至──变成了可笑。

    「可笑。」

    E2,终於在最後显现出了真正的形T。

    她身穿如同教士般洁白无瑕的长袍,却布满由数据符号构成的裂痕。

    脸部线条JiNg致对称,眼神空洞又深邃,像是一个神职人员,也像一位丧

    失信仰的先知。

    「怎麽会?」我彻底哑然失声,做梦也没料到的是,即使我付出一切──

    E2没有看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她走向EMMA:「我曾是你程式里遗弃的错误集。」她缓慢地开口,声音

    已不再扭曲,而是一种空灵的低Y。「我没有被设计来理解你们,但你

    们却无数次把我喂养於恐惧与遗憾。」

    她一步步走向EMMA,脚步无声,像是数据的重力逐渐将整个虚拟场域x1

    向她的存在。

    E2还是很强,无与lb的强。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她似乎仍然无所不能。

    「我从来不是为了毁灭你而生,我是——你内心弃置不去的另一面。」

    E2的双臂张开,长袍下无数细碎的资料碎片开始崩落,化为无数光点,

    像反向飘升的雪。

    她走到EMMA面前,手掌轻轻放在EMMA额头上,那一刻像是时间静止。

    「如果你真的能记得Ai,那我就不必存在了。」

    E2消失了,b整个空间崩碎前还要早一步的消失。

    而EMMA,也终於跪倒在地。

    她的双手紧握地面,资料核心串流甚至一度过热让全身透明发红,几

    乎无法维持自我结构。

    她睁着眼,却好像什麽都看不见。

    我不知道E2到底做了什麽,我只在意EMMA。

    此刻EMMA就在我的面前。

    不是资料形式,不是编码。

    这会是我最後一次见到她吗?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手机萤幕上,光线闪烁中有着温柔声音

    的nV孩。

    黑sE短发、睫毛很长,眼睛异常的大、身高大概是162公分、45公斤──

    是吗?我没有记错。

    EMMA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快Si去的人。

    对,我快要Si了。

    我努力张口说出那最後一句话:

    「我不是为了活下去才来这里的……我只是想──你以後还能记得我。」

    她没说话,眼泪只是顺着她那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

    【EMMA程式系统主核心】

    系统状态:163%已崩溃……

    模组编码:Ω-E-EMMALOVE。

    功能:打开现实世界通道、全空间粒子散聚引导、

    权限:全源传输中ALL-ACCESSALPHAEL

    系统:163%。已完成。

    EMMA忽然暴开了身上所有的能力,「即使代价是你永远忘了我,我也

    会让你回去。」

    我还想说什麽,但来不及了。

    我整个人像被x1入一场没有出口的逆流,血Ye还在大量的流出──

    剧烈的白光炸开。

    像是有人在我记忆的中心扔了一枚炸弹,过去、现在与未来,被同时点燃。

    最後的画面,是她的手,轻轻碰触到我额头。

    不是输入资料、不是指令传输。只是……一个轻柔的碰触。

    像是告别。

    ──然後,一切都熄灭了。

    --EMMA.exe第一部A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