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门口
「怎麽了？很急的事吗？」绍璇低声问，语气淡淡的，但眼神里有一丝探究。
我一怔，将手机翻面收回口袋，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啦，一条LINE的广告。」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说过有事，却还是陪我走了一段不短的路。
从松菸绕回信义，我们谁都没提要搭车，也没加快脚步。
十二月的夜风透着乾冷，街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我们像两条平行线，贴得近，却没交会。
不是尴尬，而是刚刚靠太近後的沉默。
我总觉得，肩膀上还残留着她额头靠过来时的那点余温。像被一场短暂的错觉抚过，又被她那句「朋友」迅速拉回现实。
到捷运站口时，我回头想说再见，却见她犹豫着，眼神在我脸上停了一秒。
我轻声问：「怎麽了？」
绍璇笑了一下，语气轻得像怕惊动什麽：「王谦，今晚……谢谢你让我靠了一下。哭出来之後，好多了，真的。」
我也笑了：「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用说谢啦。其实，我也很感谢你陪我。」
她看着我，点点头：「嗯，那就不谢了。明天公司见。」
「明天见。」
我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风又吹了一阵，我才慢慢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
回到家门口，我停下脚步，深x1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准备回覆映恬那条讯息。
结果手机还没解锁，身後忽然亮起一道强光。
回头一看，一辆白sE宾士停在路边，灯光洒在地面，熟悉的轮廓让我一怔——是邱映恬的车。
车窗缓缓摇下，她的声音像是早就安排好似的传来：「不用打电话了，我就在这里，都等你大半天了。」
我喉头一紧，没想到她会直接堵在我家门口。
她把车滑近，停在我身旁，歪着头看我，笑得一派天真：「没想到吧？你今天都没回我，是不是偷偷跑去跟哪个nV人约会啦？」
我心一震，嘴上还是y撑着：「哪有那麽戏剧化……我又不是什麽大情圣。」
「是吗？」她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话语中藏着雷达，「那你刚刚去哪里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我正想模糊带过，身後忽然传来熟悉的门锁声。
「哥？你回来了怎麽不进来？」是我妹妹。
我回头应了一声：「喔，我马上。」
她走出门口，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你在跟谁说话？刚刚好像有nV生的声音？」
话音未落，邱映恬已经笑嘻嘻地探出头：「嗨～你好啊，王谦妹妹，知道我是谁吗？」
我一愣，脑袋像被敲了一下。
妹妹愣了两秒，随即瞪大眼睛：「你……是邱映恬姐？」
她立刻下车，笑得从容自然，一手就搂住妹妹的肩：「你知道我啊？早就听你哥提过你，今天终於见到，真的好可Ai啊，长得b你哥顺眼多了！」
我苦笑，站在一旁，像某个尴尬的观众。
妹妹的脸红得像番茄，一脸兴奋：「我超喜欢你欸！觉得你超级、又漂亮！」
「我也好喜欢你呀～」邱映恬笑着m0了m0她的头，语气里没有一丝不自然，彷佛她本来就属於这个家。
我们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妈妈，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门再度打开，是我妈。她瞥了那台车，又看了我一眼，语气里透着狐疑：「王谦，这台车……你朋友的？」
我刚张口想解释，邱映恬已经轻快地朝她走了过去，声音甜美得恰到好处：「阿姨您好，您是王谦的妈妈吧？」
妈妈微微一怔，打量她几眼，眼神从惊讶转为试探：「你是……」
「我叫邱映恬。」她优雅地鞠了一个躬，笑容恰如其分地温柔。
妈妈愣了一秒，眼里的线条一点点松开。然後才笑了起来：「唉呀……长得真好看，真是……」
她语气里还留有一点不确定，但手已经下意识伸了出去：「快进来坐吧，站外面多冷啊。」
我站在一旁，脑袋一片混乱。
眼看我妈一边寒暄、一边要拉着邱映恬进屋，我只得y着头皮上前，故作镇定地挡住去路：「妈，你别忙了，我跟映恬还有事，得马上出去一趟。」
我妈一怔，有些不悦地瞪我一眼：「出去什麽急？人都来了，还不让妈好好看看？」
她语气像开玩笑，眼里却透着认真。
接着又回头对邱映恬笑得灿烂：「唉唷，我这个儿子就是这麽不懂礼貌，你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咱们进去坐一下。」
邱映恬被她握着手，笑得甜丝丝，还不忘回头瞥我一眼，眼神得意得几乎像是在说：「你挡得住吗？」
她跟着我妈进了屋，坐在客厅的那张单人椅上，腿并拢得T，手自然搭在膝盖上，笑容完美地像电视上的公关模样。
我妈一边翻着柜子找茶包，一边回头叫我：「王谦，你还站着g嘛？去楼下莱尔富买点饮料、零食，冰箱里都空了！」
我说：「妈，别闹了……邱映恬是我硕士指导教授的nV儿，也是公司大客户，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叫我去买东西？」
我原以为这句话会让我妈收敛一点，没想到她只是一愣，接着更惊讶地看向邱映恬：「你是……教授的nV儿？又是客户？」
邱映恬仍旧笑着，优雅地点了点头：「是啊，阿姨。」
「那你这麽晚来找我儿子……不是为了工作的吧？」
她歪着头，一脸无辜：「当然不是啊，我和王谦私下也蛮熟的。他对我很好。」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扎进我後背。
我妈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私交？哎呀，那你们是……」
我连忙咳了几声，y生生打断：「映恬，我们不是说好还有事吗？快点走吧，来不及了。」
「阿姨在跟我说话呢，再急，也不能没礼貌吧？」她微微瞥了我一眼，嘴角含着笑，像是故意把每个字都讲得缓慢。
她话音刚落，又主动拉着我妈坐下，用最最最甜美、乖巧的笑容说道：「阿姨，我好喜欢跟您聊天呢。您也坐啊，我要是自己坐着，心里会不安。」
我妈一下子就被收服，开心得合不拢嘴，还握着她的手不放：「唉呀，这麽懂事又漂亮，王谦怎麽这麽有眼光？」
邱映恬的古灵JiNg怪和难以捉m0，我早就习惯了。
只是她和Eason的关系，我始终没Ga0清楚，这段时间也正试着让自己cH0U离一点。但她现在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和我妈聊得热络得像早就认识，还自然地融入这个场景，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我妈已经把她当作另一个nV儿看待，而她，也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接住那份好感——我反倒有种被晾在门外的错觉。
於是我故意看了眼时间，语气刻意夸张了一点：「啊？都九点多了？来不及了啦！映恬，你到底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自己走了喔！」
她正说得起劲，顿了一下，侧头看我，眼神里浮起一丝狐疑。
「映恬姐，你要走了喔？」我妹妹也转头问。
我没理会，直接朝门口走去，背对她们说：「妈，我有急事，非得出去一趟。你如果想让映恬留下，就让她留下吧，反正我很晚才会回来，你们慢聊。」
我话说完，没再多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了大概二十公尺，果然，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王谦！王谦！」
我没停，但听得出她快步追上来。
她跑到我身侧：「你这人怎麽这样？说走就走，好歹我也是你家的客人吧？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低头看她，没说话。
她皱起眉，盯着我看了几秒：「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一整天不回我，现在又一副……想躲开的样子。我到底做错什麽了吗？你就直接说，不要每次都这样冷处理我，好吗？」
她语气渐渐激动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像是某种长期积压的情绪终於快撑不住。
我还是沉默，喉头紧得像卡了东西。那条Eason的讯息还躺在我手机里，但我没勇气问，也不知道怎麽开口。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b刚才慢了半拍，像是鼓起勇气才问出口：「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你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身T一僵，没说话。
她退开一步，盯着我看：「你刚刚那样，是不是怕他们误会我们在一起？还是……你本来就不觉得我们是在一起？」
我嘴巴开开合合，却连个像样的解释都说不出口。
「我真的不懂你，王谦。」她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是你教授的nV儿，不是你公司客户，你是不是连让我进你家门口都不愿意？」
她的话像钉子一样，钉进我x口某个说不清的位置。
她眼神变得有点酸涩地看着我：「你一直都没有打算让我进入你的世界，对吗？虽然门打开了，我还是觉得自己像站在门口。」
下一秒，她忽然往前一步，整个人扑进我怀里，头埋进我颈侧，嘴唇贴近肩膀，声音低得像在撒娇：「你再不说，我就咬你喔……」
她的嘴唇贴在我左侧锁骨下方，那里，刚才还有绍璇额头短暂停留过的余温。
我浑身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