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光与肩胛
「站这麽久，我都有点累了。」
绍璇轻声说，语气温柔中带点试探，眼神不经意瞥了我一下，像是想打破刚才关於cH0U菸的沉默。
「要不，我们沿着池边走走吧？」
我点点头，没多说。自从那晚在平台聊开後，我就发现，和她并肩走路，是我最能安静下来的时刻。
微风吹过池面，我们顺着堤岸慢慢前行。她走在我左侧，灰sE呢大衣轻轻晃动，白sE针织衣在月光下显得乾净柔软，裙角若隐若现，脚步不急不缓，像她整个人一样。
风拂起她的浏海，发丝轻贴脸颊，一双眼睛在路灯下透着晶亮，像藏着什麽没说出口的话。
我们走过长椅时，前方一对情侣正拥吻。夜sE为他们掩护，他们也毫不避讳。
绍璇明显愣了一下，耳根泛红，赶紧低头快步前行。像是偷看别人的亲密举动，反倒让她自己害羞了。
我也配合放慢脚步，默契地跟上。
等走远些，我回头看她，她也刚好抬眼看我。四目交会，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笑容淡淡的，却像什麽被默默理解了。
月光落在她眼睛里，笑意像水波一样荡开。
「你家在哪？」我问，想让气氛不那麽容易静到沉。
「中部一个小镇，环境很单纯。邻居都很热心，常送水果来，还会帮忙介绍对象。」她笑了笑，语气有点像自嘲，却也很自然。
「听起来……挺温暖的。」
「嗯，我爸以前是做传统手艺的，後来去念专科，当了教授。他啊，脾气很y，也不太会照顾自己……其实有点像你。」
她话音刚落，忽然靠近一步，几乎与我肩并肩。
月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而她的额头，轻轻停在我左侧肩胛的位置，像落下一片暖意。
我心脏一紧，以为她会扑进我怀里。
但她只是把额头，轻轻靠在我肩上。
「他前年过世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怔住，还没开口，她已经轻声补了一句：
「我想哭……让我靠一下，好吗？」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搂住她。
她的发香很近，像刚晒过的衬衫上残留的洗衣粉香，混着淡淡T温与她特有的乾净味道，柔柔地抚过我的x口。她伏在我肩头，身T微微发抖，过了几秒才啜泣出声。
「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我低声说，一手扶着她的後脑，另一只手轻揽她的肩。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靠着，像终於卸下一点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止住。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抖了一下，小声说：「你有讯息。」
我轻笑，「我知道。」
「不看看吗？」
「不急。现在b较重要的是你，好一点了吗？」
她没马上回答，只是抬起脸看我，眼神亮亮的，像刚被擦乾的星星。
我不敢看她，仰望天空装镇定。
她忽然笑了一下，声音b风还轻：「那就……再靠一下吧。」
她又靠了回来，这次贴得更近了些。
我听见自己心跳有点快，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风继续吹，池水继续流，她就这样靠在我身上，静静的，一动不动，像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地方。
这时，我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没动，但余光瞄到萤幕上跳出的名字——邱映恬。
那一瞬间，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罪恶感也随之涌上来。
如果说刚才绍璇靠进我怀里，只是因为想起她爸爸、情绪崩溃而无意识地寻求依靠，那麽现在她还不动声sE地靠着我，肯定是有意识的。甚至——带着某种暧昧的默许。
我忍不住心跳加快，脑袋也乱了起来。
她……她不介意吗？她愿意我这样抱着她？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样的拥抱，已经不只是朋友该有的距离了。
我原本以为她情绪平复之後会退开，可她没有。反而更轻地贴了上来。
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会不会……也对我有点什麽？
要是邱映恬看到这一幕，她会怎麽想？
天啊，我到底在g嘛？我该继续待着不动，还是该松手？
我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整个人像卡住了一样。
就在我混乱不已时，一个稚nEnG的童音忽然响起：「欸欸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在抱那个阿姨欸！」
接着是一道明显压低的nV声：「不要乱看，走路看前面，东张西望做什麽？」
绍璇的身T顿了一下，下一秒，她迅速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连头也不敢抬，快步走向一旁。
我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对年轻爸妈正牵着一个大概五岁的小男孩朝我们这边走来。
那位妈妈像是怕小孩多看什麽，还直接伸手遮住他眼睛，一边小声念着：「不是跟你说走大路？偏要从这边绕，看吧，看了些什麽东西？现在年轻人真的是……」
那爸爸倒是一脸淡定，还笑嘻嘻地说：「这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你当年不是也——」
「你要Si啊？在儿子面前乱讲什麽！快走啦，以後别来这种地方了，这里不适合小孩。」
「蛤妈妈，什麽不适合小孩呀？」
一家三口叽叽喳喳地从我们面前走过。
等他们走远了，那个爸爸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人真好啊……」
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我才缓过神来。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偷，满身罪恶感。
我走到绍璇身後，手足无措地说：「欸，那个……绍璇？」
她像被吓到似的猛一抖，转过头来：「啊？什麽？」
我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麽，只好鬼使神差地说：「他们……走了。」
「喔……是喔。」她低头，有点尴尬地说，「那我们……也走吧？」
我一愣：「欸？现在就走？」
她没回头，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而且也晚了，先走吧。」
我心里有些发愣。不是说要陪我散散心吗？怎麽突然就变得这麽急？
还没想明白，她已经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便快步往回走去。
我连忙追了上去：「欸，你怎麽了？有什麽急事？」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我，语气平静得有些刻意：「王谦，刚才……我心情真的有点低落，才会那样。你别多想……我只是那时太难受了，一时没想太多。只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信得过你，所以才……才那样的。」
我心一沉。
原来，真的只是朋友。
刚才那些心跳的感觉，果然还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强撑着笑容：「我懂啦，人在难过的时候，本来就需要人陪在身边。我真的不会误会什麽，放心吧。」
她点点头：「嗯……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她深x1一口气，抬起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现在好多了。」
我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嘛，我一直都在。」
她看着我，眼神柔了一下，但语气还是轻轻的：「嗯，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我听懂了。
不是喜欢，也不是暧昧。只是朋友。
她说得这麽明白，我也只能接住。
我心里微微苦笑，但还是点点头：「好啊，那……走吧。」
她「嗯」了一声，我们开始往回走。
气氛稍微沉了一点，她像是想转移话题似的，突然说：「对了，你刚才不是有讯息吗？还不快看看？Ga0不好有什麽急事。」
我「喔」了一声，随手拿出手机，点开萤幕。
画面上，是邱映恬的讯息——
「你怎麽都不回我？是不是偷偷跟哪个nV人约会！」
我盯着萤幕看了几秒，像是有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背脊发凉，额头有点冒汗，刚才落在肩胛上的月光和她的T温，一起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