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第08章：前世之约
林舟跌坐在祠堂的地板上，满头冷汗，脑中嗡鸣不止。
那一幕幕久远的画面如同洪水猛兽般涌来——
他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被困在火场之中。一名红衣nV子不顾一切地冲入火海，把他从炙热中抱了出来。nV子的脸，被火烧得模糊，但她的眼神，温柔坚定。
她抱着他，在烈火中轻声说：
「舟儿，不怕，娘陪你。」
火焰吞噬一切的瞬间，他听见了最後一句低语——
「若有来生，我还是要嫁给你……」
他瞪大双眼，那红衣nV子……是她？是李婉凝？
「我……怎麽会不记得……她是……」
刘婆的声音再次传来，低沉沙哑，像是从h泉传出的讯息：
「当年你母命难产，李婉凝是自愿替你母亲魂魄承Si，换你一命。YyAn错乱，她魂魄不散，一直守着你。你长到十八岁那年，她便来索回应得的姻缘……」
「她是替我Si的……」
林舟只觉灵魂深处有一块冰冷的角落被打碎。
他不记得，却背负着她的Si亡。如今，她以鬼妻之名归来，只是为了一句曾许下的诺言。
「那她恨我吗？」林舟颤声问。
刘婆摇头，目光幽深如夜：
「她不恨你，她只是放不下。她Si後那年，你生了场大病，是她夜里守你七日七夜，才让你活过来。她只是……想再看看你。」
林舟低头，双手紧握成拳。他忽然意识到，这段Y婚，不只是诅咒——也许，是恩，是债，是她拼尽一切要守住的「情」。
刘婆取出一张泛h的符纸和一支朱砂笔，放在林舟手中。
「你若要解此缘，需她自愿断念，否则就算你请百位道士也无法驱她而去。除非……你愿意亲自送她走。」
「怎麽送？」
「带她走过奈何桥，喝下忘川水。她若喝下，你们今生缘灭。若她不肯喝，你……将与她共渡h泉。」
林舟怔住。
刘婆说完，整个人慢慢化为一缕青烟，仿若从未存在。
祠堂内的灯火忽然熄灭，空气中浮现出一丝熟悉的香气——是李婉凝出现的味道，像晚樱飘落时的香甜，又如血中混着胭脂的气息。
他转身，看见李婉凝静静地站在供桌前，一袭红衣，面容依旧苍白，却不再渗血。她的眼中，浮着一丝柔意，与过去那几夜的怨恨不同。
她问他：「你想送我走？」
林舟看着她，喉头一哽，却还是点头。
「我想……还你自由，也还我自己一条命。」
李婉凝微微一笑，那笑容凄美却哀伤。
「你知道吗？这二十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走夜路时，我在。你发高烧时，我在。你梦魇痛哭时，我也在。」
林舟垂下眼，哽声：「你救了我两次。你不欠我，我才欠你太多。」
她走近他，伸出冰冷的手，指尖触碰他的额心，一阵冰寒透骨的气流窜入他的脑海——画面翻转，李婉凝生前的记忆，一一浮现。
她是孤nV，十岁那年被林舟的母亲收养。林舟小时候总缠着她喊姐姐。她护着他、疼着他，却在十七岁那年为救他而Si。Si後魂魄无所归属，只能在地府与人交涉，换来一纸Y婚契约，为的只是再见他一面。
她说：「我从未想害你，只是不甘心你忘了我。」
林舟流泪，泪水滴在符纸上，竟泛起一层红光。
他望着她，声音低得像夜风：
「走吧，我送你最後一程。」
李婉凝凝视着他，良久，终於点了点头。
红纱轻飘，她身形开始透明。
「如果还有来世……」她声音颤抖。
林舟轻声道：「别再为我Si，为自己活一次，好吗？」
她微笑着，身形一点点飘远。
——夜风止息，血月渐隐。
而林舟，终於也倒在祠堂外的台阶上，意识陷入黑暗。
不知是昏迷，还是，被她带走了一点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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