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尘黎走火入魔，顾久眠顿时一喜，终于等到了，这种好事，她一定不能错过！
她很快压下这种情绪，去看启昊和凤浅筠两人的伤势。
反正尘黎厉害，不过是走火入魔，空气魔气还不算多，他还能撑很久。
顾久眠先暂时稳定好启昊和凤浅筠的伤势，然后再把两人移到房间里。
启昊的情况比较严重，看伤势，是试图阻止尘黎，反而被打伤。
凤浅筠虽然是被波及，但他修为不够高，情况也比较严重。
顾久眠花了一小会功夫，才把两人伤势完全稳定下来，然后留了一些丹药，等他们醒来自己吃。
玉清殿中的魔气越来越浓，顾久眠也不再耽搁，算算时间，尘黎这次入魔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死对头走火入魔，怎么说她也要旁观一下。
顾久眠提前设置了两个结界，一个隔绝魔气对凤浅筠、启昊两人的影响，另一个把整个玉清殿包围起来，防止尘黎的魔气外泄。
修炼室在玉清殿正殿的最里面，顾久眠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充满了浓郁的魔气。
对顾久眠来说，这点魔气，没什么影响，就是让环境阴暗了点，视野亮度不高。
她挥手把魔气压缩在修炼室周围，又布置了几层结界，把修炼室围起来。
走火入魔的尘黎，神志都是不清晰的，如果暴走起来，她也不一定能控制住，还是多设置几个结界保险。
然后，她拿出一个珠子，这个珠子是留影珠，是留音珠的升级版，个头也比留音珠大一圈，原理和留音珠差不多，它能记录周围发生的事情。
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抓住，好好把尘黎出丑的样子给录下来。
她开了留影珠，这才进了修炼室。
修炼室内依旧魔气肆虐，顾久眠能看到尘黎的方位，但留影珠不能。
尘黎也感应到她，却在警惕她，明显没有认出她来，可见已经神志不清。
她找了个位置，把留影珠挂好位置，调整好位置，这才动手开始驱散魔气，方便之后留影。
魔气逐渐消散，整个房间的样子也逐渐显露，很单调的房间，墙壁是白色的，墙上挂着明珠，照亮整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软塌，在最里面靠墙放置，尘黎盘腿，歪歪斜斜地坐在上面。
在顾久眠的印象中，这是尘黎最为狼狈的时候，长发凌乱，衣衫破裂，他的右臂划伤了，鲜血淋漓，染红衣袖还有半边衣摆。
抵制入魔的过程极为痛苦，尘黎划伤自己的手臂，恐怕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是看他此刻，双手紧紧抓着软榻的边缘，完全不看顾久眠，可见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明。
顾久眠笑了，“尘黎，你也有今天啊。”
听到声音，尘黎抬起头看她，迷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小九！她怎么回来这里！
尘黎站了起来，朝顾久眠走几步，然后停下，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这里危险，你别来这里。”
顾久眠可不会听，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情，多管闲事。
“不行，我就要来，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我。”
说着，顾久眠前往走几步。
她进，尘黎便退。
她再进，尘黎再退。
顾久眠再进，就在她以为尘黎会继续后退的时候，尘黎反而上前一步，刚好把她抱在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顾久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一把推开尘黎，“你干什么？莫名其妙。”
尘黎对她没设防，一下就倒在了软塌上，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九，你……”
小九？顾久眠楞了一下。
顾久眠看看自己，她身上穿着普通女修的装扮，难道尘黎这家伙认错人了？
“坐好！你受伤了。”顾久眠严肃道。
恩，很好的借口。
尘黎果然乖乖照做，在软榻上坐好。
房间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顾久眠看看左右，也坐在软榻上。
尘黎已经撕掉了衣袖，露出右臂上的伤口。
伤口在手臂外测，从手肘的位置，一直到手腕，整整有二十厘米长。
既然暂时充当了这个小九，顾久眠也不好对尘黎太冷漠。
见尘黎单手不方便，还笨拙地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强拉过尘黎的右手。
“嘶。”强硬的拉着带动伤口，尘黎吃痛，责怪地看着她。
此时的尘黎，卸下了平日的冰冷，像个单纯且普通的少年，把自己的情绪都表露出来，眼里的期盼和可怜呼之欲出。
若是换作平时，顾久眠绝对落井下石，但她此时扮演小九，便要有小九的样子。
她便放慢动作，一点点为尘黎清洗伤口，然后上药，最后，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
等一切做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顾久眠往后一躺，“啊，累死了。”
“你，去地上坐着，我休息会。”顾久眠踢了尘黎一下，指使道。
尘黎不觉得委屈或者奇怪，优雅起身，拿出个团蒲，铺在地上坐着。
顾久眠只是小睡了一会，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就醒了。
醒来发现，眼前被魔气阻拦，又是一片黑。
顾久眠把魔气打散，就看到尘黎坐在床边，看到她后，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
“小九。”尘黎浅浅地朝她笑了笑，可见心情不错。
他的长相偏俊冷，不笑的时候，从来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此刻笑着，却是干净清纯的模样，带着暖和的温度。
实在，不像是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修士。
就这？
顾久眠狭长的眼睛眯起，有点嫌弃的偏过头，尘黎走火入魔，也能这么斯文吗？
她不高兴，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要的是黑料，是尘黎狼狈不堪，一反常态，结果是什么，人只是乖乖地坐在那，什么事都不错。
顾久眠默默叹息，尘黎在一旁盯着她，见她回头，便对她笑。
看这样子，尘黎走火入魔是真，但情况并没有很严重，说不定再过几天，就好了。
顾久眠越想越气，“算了，你先休息吧。”
说着，就站了起来。
尘黎一把将她拉回，“你要去哪？”
顾久眠没好气道：“饿了，去吃饭。”
“那我去做饭。”尘黎说。
顾久眠连忙阻止，“慢着，我去做饭。你、你手伤了，不用你去。”
尘黎逐渐放开他，顾久眠揉着手腕暗自吐槽，谁敢让你做饭啊，万一又差点被毒死怎么办？
她起身要离开，尘黎又不知怎的，又死拉着她不放。
“干什么？”
尘黎看着她，皱着眉，表情委屈且痛苦，极力隐忍着什么。
顾久眠以为他又是像方才那样不安，为了不崩人设，只好耐着性子劝说：“我等会就回来。”
然而尘黎依然不放手，顾久眠伸手去推他。
手刚触碰到尘黎，就被他抓住。
顾久眠双手被抓着，一拉，一跌，就落到了尘黎怀里，眼前随即却被一片黑暗吞噬。
……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久眠恢复意识，她睁开眼，见四周昏暗，以为是魔气，抬手就要打散。
魔气并没有散开，昏暗是因为这里一直是暗的。
她拿出夜明珠，也没能把周围照亮。
顾久眠起身，开始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走了很久，也没有摸到边界。
探索下来，顾久眠在地上打坐。
目前看来，这个地方很大，而且没有危险。
记得刚刚，她还在尘黎那里，现在一转眼就来了这里。
看来，这里可能是尘黎入魔所引发的幻境。
她当时被尘黎拉住，两人离得太近，如果尘黎引发了幻境，她陷入进来也正常。
幻境有很多种，目前她还没看到尘黎，看来现在这个，是她自己的幻境。
只是没想到，尘黎的幻境这么厉害，连她都会毫无防备地被拉进来。
顾久眠此时庆幸自己设下了结界，没让尘黎引起的幻境扩大开来。
这样厉害的幻境，不是启昊和凤浅筠能承担的。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破除幻境才行。”顾久眠站起来。
当她意识到这是幻境后，幻境也随之开始变化。
空间开始坍塌破碎，逐渐露出其真正的模样，这次的幻境，顾久眠很熟悉，这里，是魔界。
走火入魔的情况，顾久眠也经历过，那是在她去过异界后，这次的幻境和那次的差不多。
顾久眠如法炮制，很快破除这个幻境。
空间再次坍塌破碎，等看清外面的场面，顾久眠脸色大变。
“有没有搞错，居然还有！”
本来以为幻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个幻境之后，居然又是一个幻境。
顾久眠有点崩不住了，破口大骂，“尘黎你个小人，走火入魔都不走寻常路，引发一个幻境还有这么多幺蛾子。”
顺着山道，不知走了多久，顾久眠来到一个小村落。
奇怪的是，村子里好像没有一个人，顾久眠找了一圈，在后山一片空地上发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在地上挖坑，不远处，是一具具的尸体。
顾久眠走过去，看清了小男孩的样子，他的样貌和尘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尘黎小时候。
小尘黎发现了顾久眠，拿铁锹对着顾久眠，警惕道：“你是谁？”
“我？”顾久眠眯着眼笑，“你猜。”
小尘黎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说：“姐姐是从天上来的仙女吗？”
“仙女？”顾久眠乐了，“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姐姐长得很好看，很漂亮，仙女都长得很好看，很漂亮。”小尘黎说。
“小家伙，嘴巴这么甜。”顾久眠笑道，“既然说我是仙女，那你还那铁锹对着我？”
小尘黎雪白的小脸羞愧的红了，他赶紧放下铁锹，带着歉意，“对、对不起。”
顾久眠走过去蹲下，替他擦掉鼻尖的灰尘，说：“没事，仙女不介意。”
“仙女姐姐是来做什么的？”小尘黎直视她，一双干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尘垢。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顾久眠说不出什么狠话来，“我当然是来帮你的啊。”
幻境是尘黎引起的，她如今被卷入进来，要想出去，只有帮尘黎破除幻境，这也不算是偏人。
“帮我？”
“对啊。”说完，顾久眠直接施法，瞬间就把所有坑挖好了。
小尘黎睁大了眼睛，“哇！仙女姐姐你好厉害。我挖了一整天，也才挖了三个坑。”
顾久眠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还、还行吧。”
在她的帮助下，小尘黎很快挖好了坑，把人都给埋了。
把人埋了后，顾久眠和小尘黎暂时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小孩是尘黎，但是顾久眠还没那么坏，使唤这么小的孩子给她做饭，所以做饭被顾久眠包办了。
“仙女姐姐，你做的饭好好吃啊。”小尘黎趴在桌子上，边说边往嘴里扒饭。
顾久眠抬手，帮他拈掉嘴角的饭，“慢点吃，还有很多。”
“仙女姐姐你真好，你能不能不回天上，等小尘黎长大了，给我做媳妇好吗？”小尘黎仰着红红的脸蛋，天真无邪。
“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媳妇吗？”顾久眠不以为然。
“我当然知道，媳妇就是每天都和你住在一起的人，只有媳妇可以每天都跟你睡觉。”天真的小尘黎，说出自己的看法。
小尘黎实在可爱，让人忍不住喜欢，不过顾久眠还是无情的告诉他，“这个说法不对哦。”
小尘黎挠头，“那什么才是媳妇？”
顾久眠捏了下他的脸颊，“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尘黎嘟囔着嘴，“好吧。”
“小尘黎啊，等会吃完饭，记得把碗洗了，知道吗？”顾久眠给小尘黎夹了一块红烧肉。
“知道啦。”小尘黎扳手指，“洗碗，劈柴，还有烧热水，尘黎都记得。”
顾久眠眯着眼笑，“很好，尘黎真懂事。”
可惜幻境里不能用留影珠，否则顾久眠一定要把尘黎被她各种指使的样子给记录下来。
晚上，顾久眠等小尘黎睡着，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这个村子已经被她搜遍了，没有找到一点能破除幻境的线索。
难搞，本来是想看尘黎出丑的，结果把自己也坑了进来。
想到这，顾久眠气的捶床，“尘黎，等出去后，不从你这扒一点好处，我就不姓顾！”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某天醒来，顾久眠起床，没有看到小尘黎。
然而幻境并没有崩塌或者消失，顾久眠还是在这个村子里，一切和昨天一样。
顾久眠把村子翻便了，也没有找到人。
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于是一座山一座山地去翻，最后，她在深山中听到了哭声。
循着哭声，她来到一处山涧，水流的源头，是一个山洞，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洞中空间很大，有一大片空地，上面摆放着一些奇怪的石头，有些还有雕刻，像是什么阵法。
山洞的内部，有一个很小的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哭声从那里传来。
“呜……呜……呜……仙女姐姐，你在哪？尘黎害怕。”小尘黎嗓子都哭哑了，仍然在努力发出声音。
顾久眠皱眉，朝小尘黎的位置飞去。
洞口内部空间不大，里面放有一个水晶馆，小尘黎就坐在棺材里，看到她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小尘黎从棺材里跳出来，扑进顾久眠怀里。
顾久眠轻拍他的被，安抚着他，“没事了，姐姐来了。姐姐带你出去。”
她拉着小尘黎，带着他往外走，然而，出了洞口，小尘黎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顾久眠朝洞口看去，小尘黎站在棺材前，拍打着结界，想要出去，却没有办法。
她看到空地上的阵法，又折回去。
“仙女姐姐，我出不去。”小尘黎说话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
顾久眠很怕小孩哭，她被这哭声弄得心慌慌的，连忙出声安慰：“不哭，我们小尘黎已经是男子汉了，不哭好不好，爱哭的男孩子以后可是娶不到媳妇的哦。”
小尘黎一听，立马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唇，瞪着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是阵法，等我破阵，放你出来。”顾久眠一边说，一边给小尘黎擦泪。
小尘黎任由顾久眠在自己脸上胡乱擦拭，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满怀期待。
对于阵法，顾久眠那是得心应手，在观察过后，很快就有了解决方案。
她开始破阵，小尘黎从水晶床中爬出来，蹲在地上，隔着结界看她操作。
“仙女姐姐，如果阵法结不开，我是不是要一直关在这里了。”小尘黎哭丧着说。
顾久眠揉乱他的头发，“别乱说，阵法结界可是我的专长，就没有我结不开的阵法。”
“恩，尘黎相信仙女姐姐。”小尘黎握紧小拳头，十分笃定。
忙活了一会，结界逐渐显现，然后破碎。
“行了。”顾久眠说。
“哇。”小尘黎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笑得很开心。
他站起来，朝顾久眠走去，可刚走了一步，又被弹了回去。
原本消失的结界又出现了，而小尘黎，又回到了水晶床上。
小尘黎眼眶里顿时泪水打转，他想起顾久眠方才的话，又咬着小嘴，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
顾久眠看到，进入结界，安抚小尘黎，“没事，可能刚刚我哪个步骤弄错了，我再看看。”
“恩。”小尘黎擦着眼泪，点头。
绕着结界还有下面的阵法，顾久眠观察了很久，又解了一次结界。
她确定自己的方法没有错，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谨慎了许多，留了很多后手。
不出所料，结界又一次破除，但在小尘黎准备出来的时候，结界又出现了。
小尘黎这次没有哭，很乖巧的坐在水晶棺中，看着顾久眠破结界。
“不会啊，按理说，结界应该是解开了的。”
很奇怪，这次的阵法很奇怪，是这顾久眠遇到的最奇怪的阵法了。
阵法并不复杂，但奇怪的是，不管顾久眠解开多少次，小尘黎就是不能出来。
“不可能啊，怎么会？”顾久眠感觉难以置信。
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破阵方法都尝试了，结界每次都是破碎后再次出现。
“怎么会这样？”
“还有什么办法吗？”
顾久眠看着下方空地上的阵法，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闪过自己学过的阵法知识。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小尘黎见状，一边喊，一边摇她。
“怎么了？”顾久眠回神，看到含泪的小尘黎，大脑顿时清明过来。
尘黎这家伙引发的幻境实在厉害，刚刚她竟然差点也走火入魔，还好小尘黎摇醒她。
幻境？尘黎？
“我明白了。”顾久眠叫道。
此处幻境是尘黎的幻境，既然是幻境，那结界阵法不能破除，和她没有关系，关键点在于尘黎。
她看向小尘黎，说：“小尘黎，你相信姐姐吗？”
“相信。”小尘黎郑重地点头。
“那姐姐告诉你，这个结界已经破除了，你不要怕，跟我出来就是。”顾久眠语气坚定，想要借此给小尘黎一点勇气。
“恩。”小尘黎点头。
虽然小尘黎点头，但头微低，不敢看顾久眠，双手也不由抓紧衣服。
顾久眠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说：“小尘黎，说起来，姐姐还没告诉你名字。”
小尘黎抬头看着她。
“我顾久眠，小名叫小九。你可以叫我小九姐姐。”顾久眠说。
在听到“小九”两个字的时候，小尘黎的双眼轻微地触动，他看着顾久眠，“小九姐姐。”
这一次，顾久眠解开结界后，没有任何阻碍，小尘黎从结界中出来了。
“我出来了，小九姐姐，尘黎出来了。”
看到外面的溪水，小尘黎顿时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这是一个月来，顾久眠第一次看到小尘黎笑得这么开心，脸上没有一点阴霾，他就像是个普通的小孩一样，在山间淘气地跑跑跳跳。
然而，这是幻境，入魔引起的幻境从来不是美好的。
就在第二日，顾久眠醒来，她发现，小尘黎又不见了。
她下意识就往昨天的山洞找去，果然，在那个放着水晶床的狭窄山洞中，发现了坐在床上的小尘黎。
小尘黎刚醒，看到周围的环境，发怔，等转头看到顾久眠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好在这次，顾久眠很快把小尘黎救出来，成功没让这个小哭包哭鼻子。
这样的事情，一连发生了三次后，顾久眠开始觉得不对劲。
她有预感，这是最后一个幻境，但她现在没有一点破除的线索。
这个幻境以尘黎为主，别人只能从旁辅助，不能主动破除。
可偏偏，这个幻境中的尘黎，只有小孩心智。
顾久眠多少猜到，小尘黎或许知道些什么。
她第一次见他，村里就只剩他一个，那奇怪的阵法，也只针对小尘黎一人。
小尘黎一个小孩子，这些事情，何必让他来苦恼呢。
因此，哪怕知道这样可以早一点破除幻境，顾久眠也没有想要找小尘黎询问线索。
更何况，每次小尘黎被关进结界，她就能看到这个小哭包哭唧唧的样子，幸灾乐祸的她，心情反而有点愉悦，便也不么急着想要破除幻境了。
又一次，顾久眠解开结界，“好了，出来吧。”
小尘黎站在水晶床边，迟迟不动身，只见他微低着头，说：“仙女姐姐，尘黎不打算出去了。”
顾久眠闻言抬头，看着小尘黎。
“我、我都想起来了，这是尘黎应该去做的，我不能再任性了，否则大家就都白死了。”小尘黎语气哽咽，说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话。
顾久眠走过去蹲下，帮小尘黎擦掉眼角泪珠，“那好，不过在你睡着之前，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可以吗？”
“仙女姐姐，你不问尘黎为什么吗？”小尘黎惊讶地看着她。
顾久眠摇头，“不问。”
这个结界是专门针对尘黎的，一旦结界开启，会让结界中的人慢慢陷入沉睡，但不会对其造成危害。
“可是，尘黎害怕。”小尘黎双手胡乱抓着衣角。
虽然他做好了决定，但这么小的年纪，对未来的事情，还是会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小尘黎到底要面对什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顾久眠猜不出。
可是能走到这份上了，那压在小尘黎身上的那份担子不会轻。
不过尘黎既然当了修真老祖，那这件事，他定然是办成了。
她揉着小尘黎的脑袋，“怕就怕吧。不过我们尘黎是男子汉，就算害怕，姐姐也相信你，一定会勇往直前，度过这个难关的。”
她陪小尘黎躺在床上，床上什么都没有，她就拿出枕头和棉被给小尘黎。
小尘黎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仰头看她，“小九姐姐，谢谢你。”
“恩，睡吧，我在这。”顾久眠看着他。
小时候的尘黎就这么听话可爱呢？再看看现实中，大尘黎就特别让人讨厌。
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小九姐姐，你能答应尘黎，做尘黎的媳妇吗？”小尘黎红着脸问道。
“咳咳。”顾久眠尴尬道，“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不是说等你长大后再说吗？”
“虽然我还小，但你能不能先答应我。”小尘黎眨巴着眼睛，殷切地看着她。
顾久眠：“不行，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你才能选择让谁做你的媳妇。现在说的不算。”
看她如此坚持，小尘黎也不好继续要求，只好说：“那在我长大之前，你能不能先别嫁人。到时候，我长大了，要是还是想让你做我的媳妇，你能不能答应？”
“行，都可以。”顾久眠心里笑道，等你长大，还做媳妇？肯定马上后悔。
真想录下来，之后给尘黎好好听听，让他看看自己小时候对她各种讨好的样子。
到时候，尘黎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小九姐姐，我睡不着。”小尘黎从被子里伸出手拉她的手。
“闭上眼，很快就能睡着的。”顾久眠说。
小尘黎照做，可到底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闭一会眼睛，又忍不住睁开。
“快睡觉。”顾久眠发现了，便提醒他。
不出意外，小尘黎睡着后，幻境就会结束。
“哦。”小尘黎像被惊动的蜗牛，立马缩进被窝。
顾久眠看他没有什么睡意，想起异界的小孩，经常会听睡前故事，“我给你讲故事，你乖乖睡觉。”
“好！”小尘黎钻出来。
“从前，有一个皇子，因为没有礼貌，冒犯了仙人，被仙人变成了妖……”
小尘黎：“不对，仙人是不会随便干扰凡人的命运的，那样会遭到反噬。”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皇子被仙人变成了妖，仙人交给皇子一朵花，告诉他，在花朵凋谢之前，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他就再也不能变会人，永远都只能是一只妖。就这样，几年过去了……”
“小九姐姐，花到秋天就会凋谢，为什么可以开好几年？”
“……”
在某些方面，小尘黎和大尘黎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顾久眠握紧手，几次告诉自己，不能动手，对方是小孩，不能动手，离出幻境只有一步之遥。
“你还要不要听故事？”顾久眠低头，职业假笑。
小尘黎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轻声地说：“听、听的。”
……
……
“……女孩来到了皇子的宫殿，发现皇子做得饭特别好吃，于是真心喜欢上了皇子，从此皇子变会了人，两人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顾久眠讲完，低头看到小尘黎已经昏昏欲睡。
她给小尘黎压好被子，轻声说：“晚安，小尘黎。”
小尘黎睡得迷迷糊糊，“晚安，小九姐姐。”
随着这句话说完，幻境开始坍塌，顾久眠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再睁眼，她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两人双双躺在软榻上，因为幻境，都受了点伤，顾久眠身上的衣服不少地方被刮破。
尤其令人恼怒的是，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尘黎身上，尘黎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顾久眠头上青筋直跳，抬脚就准备把人揣了下去。
“啪。”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尘黎睁开眼睛。
顾久眠把脚抽回，透过充满魔气的空间，看到他依旧赤红的双眼。
幻境已经破除，为何尘黎走火入魔的状态还没有解除？
尘黎见她皱眉，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
两人的位置转变，顾久眠到了尘黎身下，两耳侧是尘黎撑着的双手。
“小九姐姐？”尘黎嘴角微弯，且带着点戏谑。
同样的四个字，却和幻境中小尘黎的完全不同。
此刻，尘黎带着缱绻的语气，每个字像是在他嘴里打了个转，才轻轻的吐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顾久眠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尘黎苍白的面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记得。小九还记得答应了我什么吗？”尘黎笑着，手指勾了她耳边一缕发丝，卷着玩。
顾久眠极力忍着耳边痒意，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小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尘黎不喊“小九姐姐”了，眼神逐渐变得清晰。
尘黎明显还被魔气影响，这才忽然转性，但在幻境里，顾久眠耐心已经被磨没了。
她又不是真的小九，真以为她会惯着你的脾气吗？
顾久眠暴躁起来，在尘黎身上，“尘黎，你好了就麻利点从我身上滚开！”
“我不滚。”相反，尘黎手脚并用，把顾久眠禁固在自己身边。
两人紧贴着，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
他目光深幽，看顾久眠的时候，饱含深沉的渴望与情素。
若是境界比叫低的旁人，被尘黎如此炙热的目光看着，怕是会忍不住屈服和沉陷。
顾久眠不同，她此时像是块愤怒的石头，不但无视尘黎眼神里的渴望，反而浑身炸毛，警惕着他。
她觉得自己被尘黎挑衅了，这让她有一种领土即将被侵占的危险感。
下意识的，她抬脚朝尘黎踢去，见小腿反被压住，立马改出拳击打尘黎左侧。
看尘黎被自己推开一点，顾久眠借机翻身，反把尘黎控制住。
成功展现了自己的威严，顾久眠准备起身，不想，又被尘黎抱住。
她和尘黎实力相当，两人又都受了伤，你来我往间，就在软榻上扭打起来。
打着打着，原本破碎的衣服，不时在扭打的时候被撕下一片，又不时在躲闪的时候，被抓开。
等顾久眠注意到的时候，尘黎已经直接发力，把她摁在床上。
“尘黎，你放开……”
顾久眠嘴唇被尘黎堵住，不管她怎么反抗，都没能躲开。
过了好一会，尘黎松开她，嘴唇被咬破了皮。
“修真老祖，你疯了！”顾久眠怒骂。
她竟然没想到，尘黎这人内里居然这么黑，什么时候不走火入魔，偏偏在这个时候。
如果不是一成修为被封，她哪会打不过他。
顾久眠还想继续骂，却看到尘黎又俯身下来，把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可能刚刚被顾久眠咬了，这次他吻得很凶。
顾久眠不甘示弱，又狠狠咬了尘黎一口。
这次尘黎不得不放开她，抬手擦血。
“你，死，定，了。”顾久眠瞪着双眼，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尘黎死一千次，她都不解恨。
尘黎控制住顾久眠的四肢，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小九，这次，我满足你。”
顾久眠瞪大了眼睛，怒火冲天，“尘黎，你敢！”
不管她又多大的火气，剩下的话，全部淹没在尘黎汹涌的亲吻中。
因为这一成的修为之差，顾久眠如何反抗，也没能挣脱出双手。
顾久眠醒来的时候，尘黎魔气已经散了，躺在她旁边。
她直接把人踢了下去，自己躺在软榻上，掏出两颗恢复体力丹药，等有力气了，才慢慢爬起来。
原本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她从储物袋里拿了身平常的衣服换上。
再低头看尘黎，也没好到拿去。
“便宜你了，等你醒来，非得好好敲你一笔。”顾久眠咬牙。
刚刚度过走火入魔的危机，尘黎此时在沉睡之中，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为了解恨，顾久眠只好连着踹了他几脚。
最后，眼不见为净，便随便找了件白袍把人从头到脚都盖上。
就当他死了吧。
出了修炼室，顾久眠先去看了启昊和凤浅筠。
启昊看到她，便知是顾久眠救了自己，赶紧上前拜她，“多谢魔尊相助。”
“不用谢，你们伤好了吗？”顾久眠看看他，又看凤浅筠。
“已经好了。”启昊回道，“请问魔尊，老祖他……怎么样了？”
顾久眠摆摆手，“走火入魔而已，已经没事了。”
启昊还是有点担心，没有见到尘黎，他始终心中难安。
顾久眠叮嘱他，“他还在恢复，别去打扰。”
“好。”启昊又退回去。
“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大殿结界外守着吧。我先去休息了，等尘黎出来，你让他来找我，就说我有事找他。”顾久眠吩咐道。
回到房间，看到跟过来的凤浅筠，顾久眠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凤浅筠立马说：“你是小九？”
“是。”
“那你怎么……”怎么没有告诉他。
他就说，怎么小九的性子和顾久眠这么像，他还以为魔族都是这样的性格呢。
“刚开始发现你没认出我，觉得挺好玩的。”顾久眠说，“后来……”
后来嘛，她自己忙着忙着，就把这事忘了。
“所以，你是男的？”凤浅筠兴冲冲地说。
小九是男的，这消息多么劲爆啊。
本来以为是娇滴滴的小女子，结果是一个抡长戟的大汉。
好想看看子沧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凤浅筠这人，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顾久眠：突然感觉妖族复兴无望。
还是说，她女扮男装，扮的太像了？
“别想了，我是女的。”于是，出口亲自打碎凤浅筠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凤浅筠顿时没有了兴致。
“我任魔尊后，便习惯男装，外界对此并不知情。”顾久眠解释。
刚开始，着男装只是为了方便炼功，后来，是为了更显威严，到现在，虽然她怎么穿都能镇住魔界众人，但她已然习惯这样的穿着。
“小九，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凤浅筠拍着胸脯保证道。
“随你。”这事不是什么秘密，顾久眠也不在意，“对了，这次事情，过多久了？”
“三个月了。”凤浅筠说。
顾久眠暗自握拳，三个月，很好，除去幻境里的时间，最少也有一个月。
尘黎这个禽兽，等他醒来，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