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唉……”
玉清殿大门外，车轮粗的银杏树下，不约而同响起三声常常的叹息。
顾久眠左右一看，启昊叹气，她可以理解。
最近尘黎为了这最后一次机会，整天泡在厨房里，每隔几天，玉清殿的后院就会炸一次。
得亏这玉清殿结实，也不在玄泽宗内的山上，不然山头都不知道要被他炸掉几个。
反倒是凤浅筠，小小年纪，在这里这么伤感。
她用胳膊肘戳他，“怎么了？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在这玉清殿待着，我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凤浅筠捡起地上一片银杏，捻着叶柄无聊地转叶子。
“再过几天吧。”顾久眠也抓了片银杏叶，用手指控制着在空中飘来飘去。
凤浅筠肩膀一沉，有点失望，“你前几天也这么说，这都几个过几天了？”
银杏叶从空中飘落，正想说什么，“轰隆”，玉清殿后院传来巨响。
本来还在扫银杏叶的启昊，立马放下扫帚，走进玉清殿后院。
顾久眠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反正今天是不行，尘黎又失败了一次，你敢这会和他说要开结界？”
凤浅筠当然不敢。
“那你刚刚叹气又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顾久眠不太想回答，“着什么急啊，上次尘黎给你的技法秘籍你学完了？学得怎么样？”
作为一只还在茁壮成长的小凤凰，这种问题相当在假期问孩子，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目送熊孩子一脸沮丧地回去修炼，顾久眠继续蹲在地上，用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数银杏叶。
并非是她不想出去玩，她只是在说服自己。
正如尘黎所说，她如果行事不注意分寸，造成的因果会影响到她周遭的人。
凤浅筠她不怎么担心，既然要做妖族族长，这点风雨总要经历。
她更担忧的，还是子沧。
子沧只是一个散修，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小公子，经不起折腾。
她这段时间，都在推演计算，发现，除非和子沧断联系，否则一定会牵连到他。
毁人修行，是要天打雷劈的。
顾久眠任性惯了，天打雷劈什么的，她可不怕，主要是她为数不多的一点道德感，都和修行相关。
再有，撩了这么久的小哥哥，做饭还这么好吃，现在却不得不把人推远，想到这，顾久眠就不免叹气惋惜。
在顾久眠这，吃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以后，她还能找谁给她做饭呢？总不能指望尘黎那家伙吧。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顾久眠把银杏叶扫落到地上，站起来。
没有子沧，还有施宇麟，施宇麟做饭也很好吃，还和她一见如故，将来还会帮他砍尘黎那老家伙。
既然作出了决定，顾久眠也不需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拿出传音镜，将相应的阵法接除就可以了。
做完这件事，顾久眠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去找凤浅筠。
“走，我们出去玩去。”
凤浅筠正在参详秘籍，“现在？”
“现在。”顾久眠催道，“尘黎那家伙别管他，咱们走后门。”
“那我留张字条给尘黎。”有了上次的教训，凤浅筠可不放心让顾久眠留字条。
顾久眠等着他留字条，还好心的留了一快传音境给尘黎，用来联系她。
两人这次痛痛快快的在凡间呆了一月有余。
顾久眠拿着在施宇麟那里套来的美食攻略，一座城一座城的吃过去。
凤浅筠则是每到一处地方，就往山了钻，似乎在找人打架，锻炼技法。
一日，凤浅筠外出后不久，便给她传音。
顾久眠打开传音镜，却从镜子里听到子沧的声音。
“小九，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你？是你的传音镜坏了吗？”
“小九，你为什么把和我联系的阵法撤除了？”
传音的时间大概是七天前，大概是一直联系不上她，那边发现了问题。
顾久眠轻轻皱眉，“子沧，这是凤浅筠的传音镜，怎么在你手上？”
此时的尘黎，还不知如何说谎，顾久眠回他，他便高兴，顾久眠问了什么，他也答了。
“当时你离开后，传音镜都在我这，我并未给他。”
“你没和他说吗？”顾久眠当时留了两快，并注明，他们一人一块的。
这种自己的安排被人擅自更改的事情，让她心中有点不喜。
尘黎直觉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小九，你把和我联系的阵法撤除了，为什么？”
“那个，是这样的，现在仙魔矛盾很深，所以，我觉得最近我们还是先不要联系了。”顾久眠说。
“那要多久才联系？仙魔之间的矛盾你不用担心，时间长了，矛盾会逐渐化解的。”尘黎说。
这一点顾久眠也清楚，不久后，天道要新开两界，等到那时候，大家自然没什么心思搞仙魔对立。
这事，只有她和尘黎知道，毕竟实力不够强的话，窥探天机，根本承受不了反噬。
只是她没想到，子沧一个普通散修，居然能看得这么深。
“这个，怎么找也要两百年吧。而且，我之前在仙魔大战的时候，收了点伤，这两百年我要好好闭关，疗伤，我们暂时别联系。”顾久眠说。
迂回战术，顾久眠不是第一次用了，就在她以为子沧会信以为真的时候，那边却突然反问她。
“小九，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保证吗？”
顾久眠：对不起，不能。
不管是魔族还是修真者，只要是修习之人，这种保证是不能说的。
否则容易道心受损，不利于修行，将来容易走火入魔，严重程度不是被天道封修为能比的。
顾久眠的沉默，就像是尘黎猜测的印证。
他抓紧手中的传音镜，耳边想起顾久眠之前在大殿说的话。
“她不会是骗你的吧。”
这句话反复回应在他耳边。
因而，他继续问道，“有个魔族和我说，魔族如果不将真名告诉别人，说明他只是想和那人玩玩，是在骗那个人。小九也迟迟不告诉我真名，也是在骗我吗？”
是那个傻逼说的，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顾久眠心里吐槽，但下意识笑着给自己开脱，“当然不是，小九是我小名，也是我的真名。”
“那小九的真名是什么？”尘黎问她。
如果你不问这个问题，我们还能好好说会话。
顾久眠又沉默了，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怎么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既然都决定不联系了，她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嘛，直接不离子沧不就好了？天地这么大，她能不能再见到子沧都是问题呢，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于是快刀砍乱麻，“啪”的一声，传音镜被她一把拍碎。
顾久眠拍拍手，扫掉桌上传音镜的灰尘，“好了。”
接下来，让她想想中午吃什么好呢？
吃货在食物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顾久眠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
等她睡了个午觉后，凤浅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打架不太顺利，他头上的毛都被烧没了。
顾久眠捂嘴笑，“你们妖族打架这么幼稚，居然流行烧头发。”
“我……”凤浅筠绷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最终也没能喊出几句怒骂。
和顾久眠说是没用的，说不定，她知道了，还会嘲笑两句他功夫不到家。
“行了，你先吃饭。”小孩自尊心强着呢，顾久眠也不说什么，只扔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放着保温的饭菜。
凤浅筠做到桌边，一边摆饭菜，一边说，“我们出来这么久，是不是该回去一躺了。”
顾久眠立马说：“回去做什么？继续玩，只要尘黎别又走火入魔，就不会有人来催，你就放心玩。你现在学的秘籍，就需要一些实操，整天在玉清殿练练把式，进步也不大。”
这些天，凤浅筠感觉自己的招式的确越来越熟练，进步是比在玉清殿时要快。
“那好吧，尘黎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还会走火入魔。”凤浅筠说。
“他心魔不除，走火入魔是无法根除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老呆在玉清殿，只有玉清殿的结界能困住走火入魔的他。”顾久眠说。
心魔一事在修真界是常识，倒是野生野长的凤浅筠不太明白。
他想了想，说：“那把心魔根除不就行了，尘黎的心魔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顾久眠敷衍道。
“哦。”凤浅筠点点头。
所以说，尘黎有时候忽然转变气势也是因为压不住魔气的原因吗？
这么说，他还是挺惨的，也不知他心魔到底是什么。
顾久眠看他满脸好奇的样子，怕这小子之后作死去问人家的心魔，又说道：“心魔一般与本人心中极私密的事情有关，不会轻易告诉他人。”
“恩恩。”凤浅筠点点头。
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刚说完心魔的事情，启昊就传音过来，“魔尊阁下，老祖他似乎又有了入魔征兆。”
顾久眠立马从躺椅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似乎是与一女子有关，老祖和她联系完，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了。你给我的探测珠就有了反应，只是当时情况并不严重。”启昊说。
“行，你先稳住局面，等我回来。”顾久眠交代他。
“好。”
“你个乌鸦嘴，尘黎又要入魔了，别吃了，回去了。”顾久眠收了桌上的饭菜，拎起了凤浅筠。
凤浅筠比她半个头，但还是被她一把拎了起来，挂在半空中。
“我自己飞，你别抓着我。”他挣脱身后的手，整理着衣襟。
他好冤枉啊，明明是顾久眠先提起这事，尘黎入魔怎么就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