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夫君一心只想谋反 > 世子吃醋 为何还要再去招惹旁人?
    崔临安一身布衣,店家当然想不到他的身份乃当朝宰相,笑了笑,取过一盏花灯递上,“喏,客官接好。”

    容锦在宫里没见过花灯,觉得新奇,也取出十文钱,“店家,我来猜一谜。”

    “行!”店家见方才那布衣男子答得飞快,想来这三位公子都是饱读诗书的,特意取来最上方的那盏花灯想考考他们,下方的纸笺写着:“一笔竖,一笔横,半雪貌,半娇容。打一字。”

    一竖又一横、半雪、半娇……容锦凝思苦想,笔画拆来叠去,好半天也没头绪。

    纪君衡低眼看着她急得咬手指的模样,眸色微动,冷峻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柔和。只不过下一刻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极为刻薄:“这种简单的字谜都猜不出来,十文钱就当赏了吧。”

    容锦恼羞成怒,真想把他推下船。

    又过了一会,容锦依然没想出来,崔临安才出声:“锦公子,要不我给你点提示?”这个字谜并不难,可能想的方向偏了。

    “啊……”容锦感激的看了崔临安一眼,刚想应好,结果纪君衡直接甩出了谜底,“妻。”

    猜谜的乐趣本来就在于以微知著,谜底被点破了,谜面看着自然浅显,失去了吸引力。

    容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各走各路,可十几日未见,变得像要处处和她作对般。

    纪君衡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异样,尤其对面还投来了探询的目光,更令他非常不自在,于是重新端坐,恢复为原先的沉稳。

    “来,公子,花灯给你。”谜语谁猜出来都一样,店家将花灯递向容锦。

    容锦却撇开店家的手,“谁猜出来的就给谁吧。”

    河边尽是喧闹和欢笑声,店家没听出这是句气话,将花灯塞到纪君衡手中,然后急着去别处谋下一笔生意了。

    纪君衡哪里喜欢这种花哨的小玩意,刚提过来就递给容锦,容锦气呼呼的,故意背着身不接,“我不稀罕。”

    “不要我就扔了?”

    “扔吧。”

    话音刚落,便见河面泛起一盏花灯,那一抹光亮在漆黑的夜空下渐渐飘远。

    还真扔了。容锦掩去失落,再抬眼,却见纪君衡手中依然提着盏花灯。那双如墨般的眼眸,在烛光照影下,闪着点点星辉,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了下去。

    “你怎么……”还提着这盏花灯。未问完,容锦就搞明白了状况,是崔临安放了他的花灯。

    听说,将花灯放到河里,那它将会顺着河水流到冥河,载着思念带给逝去的故人,愿他们来生幸福……

    容锦突然在崔临安清冷的面容下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表的落寞和苦涩。

    是谁?

    谁能够令他如此悲伤?

    见容锦一直死死盯着崔临安,纪君衡莫名的生出一股躁郁,他捏紧了手中的花灯,冷哼道:“人死又不能复生,有时候太过于执着于某些无能为力的事情,反而只会伤害到身边还活着的人。”

    “谁死了?”明知不该问,可许是太过在意,容锦下意识的将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

    空气静默了一瞬。

    崔临安没有回答,纪君衡更为不悦:“与你无关。”

    确实太冒失了。容锦立刻噤声,末了还略带歉意地看了眼崔临安。但崔临安的目光又投向了远方,重峦叠嶂之外,那是一处任何人都无法踏足的禁地。直到多年后,容锦才知道,那一场下在他内心深处的大雪从未停歇过,纷飞的雪花亦无情的阻挡在她走向他的路。

    花船回到岸边。

    崔临安称尚有公务处理需先行回府。

    被留下和纪君衡独处的容锦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她避开那双凌厉的眼睛,打算向更热闹的地方走去。毕竟容准最喜欢凑热闹了。可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冷冷的质问声。

    “你何时对崔临安变得如此在意?”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容锦和崔临安私底下有过来往,不过那也是他授意的。想成为储君,自然要招纳贤能于麾下。而论贤能,崔临安无愧于师父的教诲,因此她接近崔临安多次请教,他并未觉得有所不妥。

    但在得知她实为女儿身后,一切又都另当别论了。

    既然不争皇位,为何刻意去接近当朝宰相?

    既然说喜欢他,又为何还要再去招惹旁人?

    于是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终于在她迫不及待转身离去的刹那爆发了出来。

    “你说什么?”容锦侧过头,她并非没听清,只是不明白纪君衡为什么这么问。

    比起自作聪明的人,纪君衡更厌恶故作愚蠢的人,更可笑的是,自己一颗心竟然被这个人拨弄来拨弄去。

    “给你个忠告。”纪君衡敛下眉眼,尽量控制住情绪,“不要再和崔临安接触了,他说我是枚弃子,但他何尝不是朝野斡旋中的一枚棋子。就凭你这单纯的脑瓜子,和他走得太近,哪天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我怎么就单纯了?”这词从纪君衡的嘴里说出来,明显是个贬义。

    “单纯得让人不知道怎么能活到现在。”纪君衡无语,听人说话连听重点都不会吗?

    “那要没有我之前屡次帮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容锦和他争论起来。

    “我可没求过你帮我。”是你喜欢我才帮我的。纪君衡本来预感容锦下一句会这么回应。

    容锦闻言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她想起不少往事,前生的,今世的,许多事情本不该这样,她不想和仇人为伍,不想时刻命悬一线,战战兢兢。最后她蹲了下来,双手环抱住腿,“因为我没有其它办法了,哪怕有时明知是错的……”她忘不了被人刺杀的那种恐惧,同时也忘不了杀人后的另一种恐惧。

    纪君衡说得没错。她不止单纯,还无能、软弱、愚笨……并且放眼望去,她的身边,动了杀心的母妃,深不可测的崔临安,野心勃勃的纪君衡,为储君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的三哥六哥,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

    明明重生一世,可她竟如同那盏花灯般,依旧只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走。

    一股无力感蔓延全身,让她无法站起。

    纪君衡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

    “你怎么突然……”纪君衡何曾哄过女子,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拉容锦胳膊,但又想到她的女子身份,拉拉扯扯不妥。纠结片刻,他跟着蹲下,姿态有点像在单膝跪地,声音放得很轻,“公主殿下,臣知错了。”

    “你叫我什么?”容锦被逗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如果她从出生就是公主就好了。

    “公主殿下。”

    “被人听到,咱们两个都要被抓去砍头。”容锦好笑的瞥了他一眼。

    纪君衡语气则带着认真,“砍头也改变不了你是公主殿下的事实。”

    许是争吵完并宣泄了情绪,容锦再站起身时,终于感觉可以像之前那样从容的面对纪君衡了。

    “算了,该去找准弟他们了。”容锦始终牵挂着这事。

    “不急。”纪君衡看了眼天色,“我和他们有约亥时在满福茶楼相见。”

    “你怎么不早说!”害她白担心一路了。

    两人说话间,容锦不经意从人群中瞥见一袭熟悉的身影,她好奇的凑近了些,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浑身散发着一股桀骜不屈的劲,不正是齐王容岂吗!

    容锦有点惊讶,他看着不太像会出来赏花灯的人。

    真是大惊小怪,纪君衡轻笑一声:“你嘴巴可以张得再大点,他还牵着一小姑娘呢。”

    六哥好像还没娶妻纳妾吧?容锦踮起脚尖张望了一下,他身后果然跟着一个提着花灯的小姑娘,扎着双鬓,穿着丫鬟服饰。

    容锦见过她好几次了,在永和寺,在郊外的马球场,都见过。

    “我听说她是齐王在前年出征归来的途中捡来的,村子被烧了,差点饿死在路边,齐王素来杀人不眨眼,难得发了一回慈悲。”说着,纪君衡示意容锦向另一边走去,“行了,走吧。齐王将那小丫鬟护得紧,你也别去讨嫌了。”

    容锦忙跟上,又补充:“三哥看上去确实很喜欢她。”

    “何止是喜欢。”纪君衡像开玩笑般道,“或许有朝一日,你能看到统领十万大军的齐王殿下为了她丢盔弃甲。”

    容锦怔了一怔,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问:“那你呢?”

    “……会为了一个人放弃江山吗?”她迫切想要一个看似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答案。

    今日容傅为容芷牵红线,想必是得了父皇的暗许,不然以三哥谨慎的行事作风,恐怕不会做这种事。

    如果他娶了容芷,那就是驸马。到时还会想要谋反吗?

    纪君衡回头看她,眸色加深。

    怎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他本不想回答,可隔着人群,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一种孤勇的执拗。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似乎很重要。

    纪君衡只好淡淡回道:“江山是你们容氏的,不是我的。”但若有一天被人抢走,我可以帮你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