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桉看了看旁边还在服侍的刘管家和几个丫鬟，摆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只剩下了低着头脸脖子都红了一截的姜姚。
段桉沉默了一会，薄唇难得的勾了一抹温柔的笑：“能被姜姑娘看上是段某的荣幸，但是……”
他停了停，余光看了看姜姚，见姜姚水红唇上没了血色，还是残忍地说了下去：“我并没有心悦姜姑娘。”
姜姚一言不发，等眼泪停下来了。
段桉拒绝过不少姑娘，但是没见过，他走上前拍了拍姜姚的头。
想到自己被拒绝了才能得到段桉的温柔，姜姚哭得更厉害了，她把头贴在段桉胸膛上，能听到段桉心跳的声音。
用两只手揪紧了段桉胸前的衣服，趴在段桉身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段桉觉得按照姜姚抓自己的力度来看，等姜姚哭够了，自己的月白衣袍故意也粥成烂白菜叶子了。
姜姚其实也不想哭的，但是眼睛酸得她睁不开眼睛，只能一个劲儿的落泪。她哭得呜呜咽咽的，仪态全失，泪水染了段桉胸前衣裳的一大半。
这些泪水全都是因为他的拒绝。
段桉伸出手，犹犹豫豫的，但还是轻搭在姜姚肩膀上，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气。
“没事的，你才十七，还这么小，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的。”
段桉刚说完，感觉揪紧自己衣袍的手松开了，接着那只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了自己胸口一下。
不过重是对于姜姚说的，段桉感觉就像小猫挠了他一下。
打完这一拳姜姚也清醒了，她把头埋进段桉胸口，问道：“将军连追求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段桉放下拍着姜姚背部的手，低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这句话一下子让姜姚清醒了，她站直身子，马上后退几步。把自己哭得酸肿的眼睛遮住，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段桉看着落荒而逃的姜姚，又看了看自己被哭得湿了一片的月白锦袍。凤眼微眯起来，他知道，他与姜姚一直以来维持的平衡打破了。
“夫人，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采薇在厅子外面正等着将军和夫人谈话，稍微溜了神，一抬眼便见夫人模样狼狈地冲了出来。
她赶忙去追，追着追着发现姜姚一歪，摔倒在了一条青石板路上。
凌乱的额发遮住了姜姚的表情，但采薇也看到了姜姚猩红一片的眼眶。
晚饭的时候，姜姚没有出现。
段桉看着空着的座位，叹了口气，让刘管家把桌上的饭分一半，送进姜姚房间里。
姜姚被采薇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里之后，就逃避似的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发现自己不仅眼睛酸账不已，而且脚踝还隐隐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悄悄伸手按了一下，有些痛但也不是忍受不了，应该只是有点红肿。
采薇看着夫人睡醒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咱们今日还过去吃完饭么？”
姜姚把自己沉到被子里，揉揉发红的一对杏眼：“不去了。”
没想到才说完没多久，刘管家便敲响了姜姚的门，带着几个丫鬟布了菜，见姜姚还躺在床上，也没有打扰的意思，把采薇叫出去就关上了门。
“等夫人醒了，你伺候夫人把饭吃了。”
采薇恭恭谨谨地点头：“我知道的，刘管家。”
等采薇出去后，姜姚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拿下来。看着布满桌子上的饭菜，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应该是段桉觉得歉意让厨娘做的。
但姜姚久违的觉得自己没有胃口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来，恰巧遇见采薇推开门进来，采薇也察觉到了夫人昨日的告白结果不是很好，她脸上藏不住事，看着姜姚的目光有些同情。
这是姜姚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她穿好绣鞋，脚踝处一阵无力，姜姚这才又想起自己脚踝肿了。采薇连忙走过去扶着她坐在凳子上，刚想劝几句让姜姚好好吃饭。
没想到夫人拿起了筷子，红着眼睛蹙着眉，没有感情地夹起食物在往自己嘴里塞。
行吧，好歹是吃了饭。
麻木地吃完饭，姜姚去沐浴换了身衣服，接着躺在床上乖乖的被采薇涂金创药，她看着问道：“采薇，若是我与将军和离了，你是待在将军府还是跟我走？”
采薇看夫人冲出来的模样，就知道夫人被将军拒绝了，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和离的地步。
她虽然喜爱夫人，但将军府吃住都是上乘的，月钱给的也多，若是跟了夫人，就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了。
但她又转念一想，夫人脾气虽软了些，但待她非常好。若是下任将军夫人像之前看过的柳家姑娘那脾气，她还不如跟着夫人。
“我跟着夫人。”采薇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人不能没良心。
姜姚这才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让采薇把床四周的帷幔放下来。
以前姜姚是不会放下来帷幔的，很多次段桉睡着的时候，姜姚都会睁着眼睛偷看段桉。
姜姚起得很晚，想到自己被段桉拒绝了就荒废武功，她觉得有些羞愧。
段桉昨夜见姜姚床边放下了帷幔，就知道姜姚还在消解自己被拒绝的心情。
今天早上段桉习武前等了一会，到天亮了也没见姜姚。他想这样也好，让刘管家继续把早饭送到了房间里。
姜姚开始吃饭的时候菜有些凉了，
“刘管家请夫人过去一趟。”门口一个丫鬟恭敬地福着身子请姜姚过去。
姜姚将嘴里的饭吞下，意兴阑珊地问了问：“何事？”
“刺史府的柳姑娘过来找将军了，刘管家觉得不应该让两个人独处，便让奴婢请夫人过去。”
“行。”
姜姚虚弱的坐起来，采薇还想给姜姚梳妇人髻，姜姚摆摆手拒绝了，让她给自己扎少女髻。
为了让夫人输人不输阵，采薇今天给姜姚梳妆得分外用心，原本来红肿的眼睛居然不是很明显了。
等到了正厅，姜姚看着相距不到两米，并且动作亲昵的段桉和柳盼。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太行，她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柳盼见姜姚过来了也没害怕，更没有打招呼。
倒是段桉，凤眼一直盯着姜姚有些跛的右脚，知道姜姚又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弄伤了。不仅脾胃虚弱，身上也是三天两头的不是水泡就是刀痕，现下还崴了脚。
细看还能看到哭肿的杏眼，头上还赌气式的梳了少女髻，倒是让段桉眼前一亮。现下站在门厅入口，也一幅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
柳盼见段桉一直睨着姜姚，撒娇似的摇着段桉的衣袖，嗓音甜得发腻：“段哥哥，救救我，让我在将军府住一段时间罢。”
段桉见姜姚抬眼看了过来，不知为何心下一慌。赶紧把袖子从柳盼的手中抽出来，还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柳盼把段桉对自己的疏离都怪在了姜姚头上，她皱着眉打量姜姚，看到姜姚头发时，突然发问：“段哥哥，将军夫人头上的簪子是不是要送我的那个？”
……
确实是当时买来想送给柳盼做生辰礼物的，段桉看着姜姚苍白的脸，有些不想再伤害她了。
姜姚把簪子拿下来，是一个蜻蜓状的鎏金细簪子，工艺繁琐至极，普通的金匠是做不出来的，得是上好的金匠花费数月才能做出。
姜姚本身就害怕虫子，也不喜欢蜻蜓。但这个是段桉成亲前送给她的，所以她戴在头上的次数最多。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所谓的成亲礼物居然是段桉买给柳盼的。不知什么情况段桉没有送成，所以随手送给了她。
她把簪子在手里晃了几圈，在柳盼的目光下，啪的一声把簪子摔在了柳盼身旁。
不仅把柳盼吓了一跳，也让段桉心头一惊。
“既然是柳姑娘的簪子，那柳姑娘自己收好罢。”
段桉观察着姜姚的反应，发现她气得胸前微喘，一脸恼羞成怒的模样，发起火来挺可爱的。
柳盼看着摔在地上的簪子，没捡，她又挽上段桉的胳膊：“段哥哥，我回去会没命的，让我留在将军府罢，我给将军夫人做小也行。”
……
这话算是触到段桉的逆鳞了，他猛地掰开她的手，他脸色阴沉：“柳姑娘自重。”
接着他疾步走到姜姚身边，胳膊揽住姜姚轻轻发颤的肩头：“我有夫人了，你也有婚约，人要知廉耻。”
姜姚见他又把自己当成挡住柳姑娘的棋子，她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躲开，段桉施了点力，姜姚便动不了了。
她想也不想的扭头死死咬住了段桉的胳膊，贝齿丝毫没有留情，段桉感觉自己的胳膊快已经出血了。
他无意再伤害姜姚，便放下了搁在姜姚肩膀上的胳膊，有点好笑的看着强劲的手臂上的一排整齐牙印。
姜姚不想在待在这里了，她脑袋里有根弦一直绷着，让她觉得好累。
她叹了口气，还是往常软软糯糯的语气，不过却带了些往常没有的杀伐果断。
“为何要委屈柳姑娘做妾？”姜姚把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将军没告诉过柳姑娘吗，我们快和离了，。”
“若是柳姑娘愿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都是柳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