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男神被快穿拆坏了 > 王爷的烽火 你说说你,没事质疑“神”做什么?
    那挟持陆嘉意的青年,直接摔死在他面前。

    陆嘉意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脑袋在自己的耳朵旁边摔得爆裂,脑浆混着血淌到自己的皮肤上,黏糊糊湿漉漉。

    他看见那青年睁着发黄的双眼,死不瞑目。

    他听见温渔呼唤着自己,从坡上冲了下来,扶起自己。

    但他站不起来。

    他的手摸了下去,探到了完好的膝盖和小腿。

    膝盖以下的部位一点也不疼。

    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陆嘉意就此落下了心病,站不起来了。

    因为军师受了伤,返都的计划暂时延误。

    温渔找工匠为他临时打了把轮椅,让他坐着。同时,温渔还找了些机敏的精锐,作为他的贴身防卫。

    温渔注意到,军师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此时身体发生的意外。

    他又回到执政最初,那种时不时眺望远方的迷茫神色。

    找遍城中的大巫小医为他治疗,但大夫们都说军师的骨骼完好静脉通常,站不起来不是身体有损,而是心病。

    温渔看他那么平静,若不是知道他确有心病,根本无法想象。

    这天,秋风料峭,吹得陆嘉意微微咳嗽。

    温渔见他吹了太久的风,想把他从瞭望塔上带下来,刚旋动轮椅,就被他制止了。

    “军师?”

    陆嘉意依旧盯着灰暗的天际,“你说,这仗,还要打多久?”

    温渔看向战场的方向,无法估算,只好说:“在下才疏学浅,不足知矣。”

    “我在这一日一日,看着人间化为炼狱。”陆嘉意眯着眼,像是怀疑自己,“有时,我都依稀觉得,是我泯灭了人性,还能苟活于此。”

    温渔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军师的样子,端着蛇章国主印一脸惊讶,像是承受不起权力的重量。

    如今战事延长数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那懵懂无知的少年郎,竟憔悴至此。

    “军师,”温渔低声道,“我们回都吧。”

    陆嘉意却摇头,“那人说的对,城墙守住了城内的人,城外的,又当如何?”

    “军师,天下虽奉你为神师,但您自己不能迷失。”温渔警醒道,“在下虽不知那城墙如何做到,但军师若再三为难自己,只会有损于自己。”

    “我知道。但周鹤庭若在此,也一定会明白我的考量。”

    陆嘉意摆摆手,示意温渔推他离开。

    温渔刚转完轮椅,又听见他说:“召集智团开会,我有个些许疯狂的想法。”

    陆嘉意想救助难民。

    毫无疑问,智团八人,全员否定。

    “我们只对宣地负责,只对王爷负责!”智团年长的一位如是说。

    陆嘉意却毫不退却,“我不想听立场。我要的是为民请命,宣王也定会如此。我召各位来这里,是因为各位的政见必定比我高明,能看到浅薄如我所看不出的弊病。我希望你们帮我分析,而不是妄图制止我。”

    “你不过是个军师!”

    “是我自称军师。”

    陆嘉意声音向来温柔,此时他第一次端起架子,反而具有柔和的震慑意味。

    “别忘了,宣王将军权交付于我,你们是他的幕僚,此时也是我的幕僚。对他负责的同时,也需要对我负责。”

    “这……”

    “所以,”陆嘉意挑眉,“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吗?”

    “……”

    军师态度决绝,但同时还手握强权,出于各种考量,智团的诸位成员也不能擅自作主,因此也只能冷静下来,同年轻的军师分析利弊。

    “难民身带疾患,恐有引发瘟疫的风险。”

    “军师也已眼见,难民聚集在城墙外,引发各种暴-乱。若不是军师神迹,怕不是要殃及城内!”

    “城内存粮有限。先前军师引走暴民已经挪用军粮,此时若再用军粮救济,后果不堪设想。”

    说是分析利弊,陆嘉意这么一听……

    不全是弊么!

    这帮老头子根本没想过要为难民考虑。

    陆嘉意寻思片刻,开始反驳:“救济难民不仅仅是为了所谓大义,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城内百姓。首先,瘟疫的传播途径,若是空气水源皆可,那死者越多,瘟疫的程度就越大。其次,难民们转而为稳定的居民后,带来的是人口、是劳动力,怎么就能说毫无益处呢?”

    智团一行人听着陆嘉意半古不白的陈词,理解得磕磕绊绊,但也不觉得全无道理。

    “益处自是有的,”一人说,“但弊大于利,这便是在下愚见。”

    愚见就不要说了。

    陆嘉意很想这么怼回去。

    但他压抑着怒气,还是稳下来:

    “或许,诸位可以试着换位,站在难民的角度上想一想?这些难民,他们生来,可有选择的权力?”

    “敢问军师,又可否为城中百姓思虑?他们本可安生无忧,凭空被军师一纸军令,无端增了作息的风险。他们又可有选择?”

    作出这番回应的是温渔,他确实站在民生角度来考虑,这番话反倒被陆嘉意听了进去。

    陆嘉意觉得有道理,只忖度稍许,就有了主意:“我只说要救济难民,没说过要开城门。”

    “军师的意思是?”

    “我将在边城外的荒原上建新城,收容难民。”陆嘉意拿好了主意,“这决策是我个人意愿,所以我不勉强你们。智团中若有人主动愿意随我出城,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我也理解。”

    一听这话,智团众人大惊失色——

    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冲动行事!

    这建城是说建就建,城门是说出就出的吗!

    陆嘉意的提议一出,智团竟久久无人响应。

    “军师。”温渔先开口,“在下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陆嘉意肯定道,“所以,有人愿意同我一道么?”

    温渔表情为难,但纠结许久,还是说:“若军师心意已决,我温渔只得誓死相随。”

    温渔的忠心,让本铁了心的陆嘉意胸口一暖。

    但好不容易作出的决定,他不会再改动,他只能向温渔保证,“我会再让你见一见那神迹。”

    陆嘉意带着温渔及一众精兵,趁夜色浓重,潜出城门,进了关外荒原。

    荒原辽阔,但因人迹罕至、草木枯竭,时常有大风刮过,留不住水土。临时治理根本是无稽之谈,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来使这里的生态回归正常。

    因此,这样的地方,直接让难民在此落脚,是不切实际的。

    陆嘉意同温渔确认过,作为临时避难点,最需要的物资有二,一为食粮,二为药草。

    要让难民们转移阵地来到此处,必须先有这两种资源。

    而当前贫瘠的土地上,根本种不出作物。就说天降甘露,种成了,也需要时间收成。就算收成了,要供养这数万计的难民,也得有足够大的仓库来存放。

    这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依旧靠军师天降神迹,完成了。

    荒原之上,原地拔起两座巨大的仓库。

    一座是粮仓,一座是药仓。

    这两个仓库消耗掉陆嘉意两个福袋,而后他又开了两个,分别使仓库填了满仓的粮食与中药。

    陆嘉意只剩五个福袋了。

    他尚不能确定接下来究竟还需要多少“神迹”,才能稳定下这些饱受苦难折磨的人民。

    但目前没有时间给他纠结了。

    神师显灵,天降福祉。

    且不说难民们多惊讶,就连随行的精兵,都被陆嘉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能力吓唬住了。

    没人敢再对这个年轻的军师置喙,无一不按照他与温渔事先拟定好的计划,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安排给难民们分发物资,稳住饥荒、同时清瘟。

    城内最开始对军师的异想天开抱有怀疑的智团成员,对出城的二人并不放心,偶尔会在城墙上远远眺望他们的工作进展。

    当他们再次看见“一夜起储仓”的神迹,再次看到原本混乱无序的拥堵难民,在精兵的带领下有序地开始扎营落脚,民生初见成效……

    他们后悔了。

    你说说你,没事质疑“神”做什么?

    陆嘉意在“新城”忙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看见智团众人出现在军帐内时,其实是很惊喜的。

    他面容疲惫,但还是微微一笑,“欢迎回来,我的智囊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嘉意对智团开放包容的态度,算是彻底留住了这八人的心。

    初见雏形的新城,在这脑力无敌的八人协助下,逐渐走向稳定。

    然而,问题接踵而至。

    福袋开出的粮食一直处于消耗的状态,没有额外的收入补充,总有一天会见空。

    不知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新城的难民们又出现了暴动的趋势。已经有不少官兵上报陆嘉意,几起发生在难民内部哄抢囤粮、聚众斗殴的案件。

    甚至有官兵评价这些人是“刁民”,是渗透在基因的恶,是死不悔改的歹。

    陆嘉意看得清楚,他从不认可“刁民论”。

    民不是刁,而是不稳。

    他又想起那个“熵”理论。

    边城内部是个稳定的集团,把难民引入,会给边城内部带来熵增。

    因此他将难民引到外部,建立新城,使其成为一个新集团。

    然而,放置数日,这团体内自行熵增,这样的能量不找到出口,这个集团迟早会灭亡。

    他确定了,他要想办法让这些人稳定下来,把肆意发酵的无用能量,转化为有效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