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 > 疑心 “你刚才喊的‘珠珠’,是什么?”
    楚欢没料到沈婳音在镇北侯府会受到长辈的排挤。

    回府的马车上,他套了月麟的话,大致摸清了侯府后宅的关系——买通风水先生的是杨氏,而杨氏正是养大沈二姑娘之人,亦是沈大郎的生母。

    互穿时遇到过沈二姑娘和沈大郎两回,楚欢很知道这二人对阿音态度偏激。至于背后的原由,涉及别人家事,他一个外人没有追问的道理。因此,既然阿音从未主动开口,楚欢也就不去提起。

    可是买通风水先生赶人出门的行径,已经远超后宅争风的范畴,称之为家族矛盾也不为过。

    杨氏一房究竟对阿音有什么愁怨,要这样明里暗里针对她?

    楚欢阖上眸子整理思路,将与沈婳音和镇北侯府相关的经过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

    最初是在回京后不久,探子汇报说阿音姑娘与镇北侯夫人在青梅茶肆相见,双方似乎话不投机,阿音姑娘想走,但被侯夫人拦住了。后来两人又见过一次,长谈良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接触。

    若是镇北侯那边企图对他不利,不会由正室夫人公然与医女接头,所以楚欢并未在意。

    没过几日,阿音便同他说起自己被镇北侯府收养之事。

    这倒是大大出人意料。

    北疆的惊风军在请阿音姑娘之前,已简单掌握了医女的背景——自幼失怙,被前朝太医院小吏安鹤之收养,此后一直跟着安大夫四处游历,近年回到北疆落脚,坐镇渡兰药肆北疆分号,在师门内地位颇高。

    总之与远在洛京的镇北侯府八竿子打不着。

    据阿音自己说,她是作为嫡姑娘的奶姐姐被府上收养的。人家小姑娘的私事,他也并未深究。

    此时回忆下来,楚欢才惊觉整个过程既不顺理也不成章。

    他原本以为沈婳音与镇北侯府有些旧日交情,但回想起来,杨氏那一房甚至在她入府第一日就露出了恶意,哪有什么奶姐妹的交情?简直有仇。

    若论其他的,沈婳音在渡兰药肆给人看病,挣的钱比侯府月例多得多了,她进侯府图什么?图个贵族养女的身份?她要真有攀慕权贵的眼力见儿,至于从不拿他当亲王敬着,治伤像上刑一样狠?

    “沈婳音”缓缓睁开眼,清秀的眉心微微拧着。

    他这才发现,不只是互穿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奇怪,就连沈婳音这个人本身,他也从未看真过啊。

    月麟被楚欢带得只觉车厢内的气氛莫名就压抑下去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姑娘在想什么呢?半天都不言语。”

    “有镜子吗?”

    “沈婳音”终于开口,语气又是以前曾出现过的那种淡漠冷硬。

    “啊,有的有的。”

    月麟忙从衣袖里掏出一面寸长圆镜双手奉上,心想主子从方才起又“那样”了,又变得那样冷峻狠戾了。

    “沈婳音”并不关注月麟,抬起纤指把车帘挑开一道缝,借着日光揽镜自照。

    果不其然,额头上曾经红肿的毒痘已经消了,只剩不显眼的小小鼓包。面纱下的情况不清楚,想来也已大好,早就不是非得轻纱遮面的程度了。

    她为何仍然戴着面纱?饮食、安寝的时候都不方便,这又是图什么呢?

    她原本生得很美啊。

    不肯叫人看见容貌的理由,楚欢根据自己的经验只能想到一条——冒名顶替。

    军中不乏秀气男人伪装成蒙面舞女刺杀敌将的先例。

    啧,越想越离谱了,阿音没事闲的去冒充乳母的女儿?而且没被偌大镇北侯府查出来?

    还是那个疑问——图什么!

    楚欢放下铜镜,使劲按揉了一番太阳穴,感觉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回到镇北侯府,楚欢擅作主张,先去看望了卧病在床的婳珠,或许能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虽然他厌恶岫玉馆的熏香,但救命恩人的事撞在了他手里,他就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沈婳音都快被赶出侯府了。

    进了东次间,沈大郎和一位中年妇人也在。妇人美艳婀娜,不像传闻中出身将门的正室,楚欢估摸着是月麟口中那位得势宠妾杨氏了。

    杨姨娘寒暄了几句“沈婳音”此去昭王府的情况,楚欢一听便知这是阿音此行出门的借口,顺着应下来,倒没露出什么破绽。

    楚欢是惯会套话的,先从六二大师的勘测入手,提起占卜结果。

    沈大郎没存着把人赶出去的心思,听说什么西北方挡了福泽之类的玄机,真诚讨论道:“西北方指的会不会是北疆西部啊?多少年了也没安分下来,隔三差五犯边。”

    他这么一奇思妙想,倒把杨姨娘和婳珠都说愣了。她们深居后宅,轻意想不到突厥犯边这等家国大事。

    沈大郎自己又想出了什么,猛地一拍巴掌,“对啊!婳珠不正是在北疆出生的吗?从西北回来就大病一场,乾位‘开’门指的该是北疆啊!”

    沈二姑娘是在北疆出生的?楚欢精神一振。

    他并未把先前的逻辑串联起来,只是凭着战场上野兽般的直觉,意识到这一点可能是重要信息。

    北疆这个词,在阿音身上涉及的频率也很高。

    沈大郎还在发散思维,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天才乍现,“还有,婳珠小时候常做噩梦,梦到北疆的狼,这回婳珠突然病了,西北方可不就是……”

    “可不就是你胡诌白咧。”

    杨姨娘给沈大郎屡次使眼色都被忽略,说着狠狠剜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婳珠已经听得不舒服了,小嘴扁了扁,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哥哥又提那些干什么!”

    她连“狼”字都不敢提,显是怕得狠了。

    杨姨娘忙着转移话题,儿子是不大中用了,便对“沈婳音”道:“音姐儿是北疆过来的,在北疆的时候怎么样?平时玩些什么?”

    她的巧嘴更胜婳珠一筹,顺势就把“西北方”从北疆引回沈婳音身上了。

    楚欢正等着接下天上掉下来的话茬,婳珠却生硬地抢了先:“婳音在北疆自然是看诊了,哪有时间玩?人家是北疆名医呢,连唐大夫都得叫她一声‘师叔’。”

    “是吗?”杨姨娘着实吃惊不小。

    楚欢淡淡笑了一声,抓住婳珠的话头:“总有闲下来的时候,也贪玩。”

    竟是沈大郎接了一句:“玩些什么啊?”

    “猎狼。”

    猎狼……

    狼……

    “……”

    “……”

    “……”

    楚欢说的是实话,他八岁那年第一回踏上北疆,后来就在北疆扎了根,常年与突厥周旋,安宁的时候就带着兄弟到深远荒芜处猎狼为乐。

    沈大郎嗤地一笑,“音妹妹说笑呢吧,真遇见狼你们女郎怕不得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反正他自己是没见过活狼。

    “北疆的狼野,不好猎,不是回回都能猎到。猎回来的完整就剥皮做褥子,不完整就叫人缝条短披肩,冬日里保暖得很。”

    婳珠完全不想听这些血腥事,可惜她又不聋,“沈婳音”的声音一直往耳朵眼里钻,听得她毛骨悚然、脸色发白。

    她越是这般反应,楚欢就越是确定这个话题背后有故事,就算没什么有价值的故事,能抓住敌人心神不宁时的破绽也是好的。

    沈大郎已经被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借题吹嘘了一回自己在京郊猎场如何一展雄风,又对“沈婳音”道:“你这小细胳膊,连一石的弓都拉不开吧?我不信你能猎狼,真没法信。”

    楚欢也不反驳,从容不迫地从发间摸下一支细钗,一面摩挲一面道:“传说北疆的狼是长生天的使者,死后的亡魂一部分回到长生天去,一部分留在人间……”

    说着,他仿佛无意地看向婳珠。

    “……专门钻进人的梦里,揪出人心底的阴私事。”

    他说话的口吻本就显得凉薄,这些诛心之语一出,更是别有一番瘆人。

    话音落下的一瞬,金光一线——咔!

    “珠珠哇!”

    几种声音起落得太快,屋里人都唬了一跳,脊背瞬间就渗了汗。

    杨姨娘第一时间扑到婳珠床边把人搂进怀里,“怎么了,怎么了?啊?”

    方才那一声惊恐的喊叫正是婳珠发出的。

    有眼尖的婢女突然叫了一声:“啊呀!快看床柱!”

    众人一看,床头方向的床柱上,插着一支金钗,金钗恰恰从帘幔编织的绳环小圈里穿过去,有种正中靶心的意味。

    那一声奇怪的“咔”,竟是金钗猝然插进木头的脆响。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沈婳音”从发间摘下金钗,徒手飞掷进了床柱里,动作之快,竟没人看见金钗是如何从“她”手里脱离的。

    楚欢这一掷,靠得并非沈婳音那点手劲,而是发力窍门,幸好床柱的木质不硬,没玩砸。

    沈大郎明白过味来,登时炸了,“沈婳音!你想干什么!”

    若是偏了,万一扎到婳珠身上……虽说以那准头来看,根本不可能偏那么多吧……

    不,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她沈婳音发什么疯?突然来这么一下,为了展示她能拉开一石的弓?有毛病吗?

    楚欢并未起身去拔金钗,目光扫过震惊的杨氏和疑怒的沈敬慈,最后落在了吓得面如土色的婳珠处,问道:“你刚才喊的‘珠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