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剑三万花】桃源客与蛇 > 第四十二章
    <万花考核·其十三>

    武道考核落下了帷幕。

    考核历时一天,众人皆感疲惫。与入侵者的交战爆发在考核将近结束之时,彼时不少人已经离开密林,因而此事影响寥寥。有几人目睹到了毒烟的存在,齐歌等人就耐心向其解释,宣称那是林中少见的瘴气,于是这少数人也不再费心纠结此事。

    见有人善后,裴元与阿麻吕将点数交付完就先离开了。但裴元没有带阿麻吕回落星湖,而是去了水月宫。

    水月宫没什么人在,裴元和阿麻吕从水月宫门前一路走到大殿门口,只看见有个天工弟子坐在台阶上抚琴——琴声粗糙喑哑,在山谷间像一串多余的杂音。那弟子见到二人,抚琴的手停下,神色变得赧然局促起来。阿麻吕问:“其他人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对方答道:“大家都回去为明天的七艺比试做准备了,我看大家都走了,觉得自己正好可以留下来练习琴曲……让二位师兄见笑了。”

    阿麻吕了然,天工门下的人固然聪慧,然而他们平日里痴迷于研究天工之术,在修习其他技艺方面多有懈怠,个人七艺水平参次不齐,现在便想临时抱佛脚,恶补短板了。

    “逸尘在哪?”裴元问。

    天工弟子指了个方向:“在那边的暗房里,不过逸尘师兄和宋师兄是扛着东西进去的,应该要研究一番才出来……他们进去之前说莫要打扰他们。”

    “无妨,我不找他们,”裴元说,“你能替我拿来兵器库的钥匙吗?”

    “好的好的。”那弟子连连点头应道。

    裴元拿到钥匙,带着阿麻吕进了兵器库。

    兵器库里比阿麻吕想象的大得多,也空旷得多。诸多寒芒闪烁的利器陈列在兵器架上,兵器架则摆放在四周靠墙的位置。中间有一张几乎横亘整个房间的长桌,上面放着各类工具,还有许多涂了又改,改了又画的兵器图谱,显然是天工门下尚未完成的研究。要是没有这张长桌,这兵器库看起来就是个室内的练武场。

    ……也许还真能算是练武场?阿麻吕回想起进来时看到的“铜墙铁壁”,这暗房的隔音效果肯定很好,在这里面练武,就算闹翻天了外界也察觉不了。

    “如此隐蔽的地方,师兄带我来是有何指教?”阿麻吕兴味盎然地看着架上的兵器,有些手痒,“只是带我来看看?那可真没意思。”

    见他对那些兵器双眼放光,裴元不禁失笑:“自然不是,我哪敢这般怠慢师弟。”

    “今日武道考核我们师兄弟二人走了偏门左道,虽省去了不少麻烦,却也叫人十分不过瘾……如今四下无人,正是切磋的好时机,不知师弟肯赏脸否?”

    阿麻吕略带惊讶地看了裴元一眼,原来裴元知道他的心思?不过诧异归诧异,直到现在,阿麻吕也还是想把裴元揍一顿的,既然裴元自己送上门来,他就不客气了。

    长桌与兵器架之间过道十分宽敞,他沿着兵器架摸过去,抽出了一把东瀛样式的长刀。握在手上感受到长刀的分量,他便知道这是把好刀,就是刀身抛光与纹饰方面粗糙了些,看来天工门下在武器锻造一途上的态度颇为不拘小节。

    阿麻吕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暴烈气质锋芒毕现。他的视线从刀尖滑出,落到裴元身上:“还请师兄,不吝赐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

    裴元则往反方向走了几步,选了一把横刀。

    两人举刀起势,下一瞬同时跃进,长刃骤然相接,金戈之声刺耳无比。

    阿麻吕将自己的刀与裴元的刀划开,又反手全力狠厉一斩。兵器库里的武器都没有封刃,若是两人较真起来又控制不了分寸,少不了要见血,但阿麻吕不担心这点——裴元要是没这本事,那就活该受着。

    “阿麻吕,你的心情似乎不好?”裴元以刀刃挡下阿麻吕的招式,同时移换步法以卸力缓劲,不过手仍然被阿麻吕的力道震了一下。

    “你问我?我倒是想问你,”阿麻吕不满他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讽刺道,“被人耍了一把、还要看别人演戏的感觉怎么样?”

    “你知道了?”

    “这很难知道吗,之前啊——还有人觉得,我这外面来的东瀛人包藏祸心,没想现在到却是祸起萧墙,”阿麻吕嗤笑一声,说出的话一点不留情,手上的攻击也未有停断,“你在看到那些药丸时,就知道自己一开始追查的方向错了吧?”

    “来投毒的人,为什么还要带解药?”他朝裴元拦腰一砍,被裴元转身闪开。

    于是转而向前突刺,又被裴元横刀格挡。“解药是常昙自用,还是别人用以挟制他的呢?”阿麻吕漫不经心地说着,刀随身法而变幻,一招一式刚猛如虎,将裴元一步一步逼往过道尽头。

    “常昙是放蛇的人,可他本身也是被别人牵进来的一条蛇。”

    “你怕他所作所为皆有苦衷,才会想保他一命,可惜最后只得到一场空。”

    “你说得都很对,”裴元苦笑着招架阿麻吕气势逼人的刀式,抓住其攻击间隙,撑着长桌翻身跳到了对面的过道,“我若是能早发现……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阿麻吕听他这么说,面色一沉:“别给我装傻!”长刀往桌上一扫,上面的物件纷纷落地。他跳上桌子,居高临下的劈砍威力更甚:“关于幕后黑手,你应该有怀疑的人了吧——或者说,也就某人可疑了,你为何不直接戳穿他?”

    刀是一种杀意凛然的武器,两把刀的对决,胜负点往往在于哪一把刀的杀意更强烈,在这方面,裴元显然不如阿麻吕。尽管他的横刀使得沉稳敏捷,防守时有一力敌千钧之势,但阿麻吕这东瀛而来的刀术以攻为守,杀机不绝,这正是裴元所欠缺的。

    “因为没有证据……”

    刀光浮影之间,裴元如此回答,手上的刀刃在又一次格挡时寸寸开裂,最终一刀两断。

    “师兄,你刀术不如我,”阿麻吕刀指向裴元颈项,往兵器架偏了偏头,“烦请换一种兵器,继续吧。”

    趁裴元选兵器的功夫,阿麻吕跳下桌子,看着断裂的横刀,有点心虚地问:“师兄……天工不会叫我们赔这刀吧?”

    “不会,”裴元被阿麻吕的变脸逗笑了,“我会和逸尘说刀的硬度不行,让他们天工再改进改进。”

    阿麻吕放下心来,要是被骂了就让裴元出去顶罪就好了。

    接着他将话题调回头来:“不过,我还是不懂,就算证据不足,你也不必如此瞻前顾后吧?凭你在门中的威信来告发此事,足以令那人无法洗清嫌疑了。”

    裴元发出长长的叹息:“如今万花开山立派,正是需要凝聚人心的时候……揭发‘同门’的背叛,就算是证据确凿,也会令谷中其他同门伤心动摇,更遑论无凭无据了。”

    “同门的背叛,令师兄你格外痛心是吗?”阿麻吕问。

    “是。”裴元沉闷地回应道。

    “呵,师兄难以接受?”阿麻吕不屑地扯起嘴角,“可此类情形普天之下比比皆是……”

    “大唐的人杀大唐的人,东瀛的人杀东瀛的人,不论哪里的人,就是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啊,我这说法有失偏颇,毕竟大唐的人也杀东瀛的人,东瀛的人也杀大唐的人,应该说,人杀人这种同类相残的冲动,就是人本性中的一部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发生如此难看的事——标榜桃源的万花也不会是例外。”

    他问裴元:“我听闻师兄来万花之前,也曾悬壶江湖,见过人世百态,怎么还会为此耿耿于怀?”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才让你处处掣肘,不敢落子。”阿麻吕斩钉截铁地表示怀疑。

    不是阿麻吕妄言,裴元这人总是做一套留一套,他要想认真隐瞒什么事情的话,会用一层又一层似是而非的谎言弯弯绕绕地缠起来,能把旁观者绕晕,因此阿麻吕才不相信裴元会因为一个如此单纯的理由就放弃指证“背叛者”。

    “你说得不错……你猜对了,阿麻吕。”裴元说。

    “除了方才的理由外,确实还有别的原因。”

    阿麻吕目光炯炯,用眼神催促他说快点。

    “那人……是东方谷主的人。谷主出身于东海世家,而他则是追随谷主,一路从东海来到万花的亲信,”裴元说,“其武功路数,也是谷主一手教导出来的,相当于是谷主的弟子。”

    阿麻吕想了一下,分析道:“也就是说,他极受谷主信任?这样的话,无凭无据就揭发他的嫌疑确实不妥。而且既然他是与谷主一道从东海来的,说不定这背后的阴谋牵扯众多……非是一人两人就能解决的。”

    “正是如此,唉……真让人遗憾。”裴元说。

    “遗憾?遗憾在哪?”阿麻吕不解,此事叫人气愤还差不多。

    “我只是遗憾……”

    “或许,原本我们可以多一位、或两位同门的。”

    阿麻吕哑口了片刻,他怎么也想不到,裴元会为这种事伤心。不知怎的,阿麻吕觉得裴元这副灰心的样子相当碍眼,忍不住劝他:“常昙本来就是弃子,一开始他的身体就是神仙难救,全靠药丸吊着条命,药丸被游骖风偷了以后,只是重归死路,你没必要为他的死过于惋惜。”

    “至于另一位‘同门’,不过是卑劣下作之徒,与你不是同道中人,你又何必在意他?现在没有证据戳穿他,那就日后多留意,若发现其仍行迹不轨,再来处置他便是。”

    裴元干笑几声:“师弟你说得不错……受教了,我若有你这般的心性,就不会为这样的事伤情了。”

    “你是说我铁石心肠?”阿麻吕问。

    “绝无此意,”裴元摇头,“我很欣赏你的心性。“说罢他从兵器架上选定了新的武器,是一对铁尺。

    阿麻吕是第一次见这兵器,它形制像三股叉,但中锋刃却被方棍所取代,看着多少有些怪异和滑稽。他眉头一皱,觉得裴元在拿自己寻开心。兵器都是一寸长一寸险,何况这三叉连锋刃都没了,他的长刀能把裴元的横刀斩断,对付这奇怪的三叉不是更容易吗?

    裴元双手握着铁尺,无所畏惧地朝阿麻吕挥了挥,阿麻吕见状也不客气,提着刀便向他砍去。

    经过一轮较量,裴元显然对阿麻吕的刀术有所了解,每当阿麻吕攻来,他都预判到了长刀的来向,用铁尺稳稳的接住了——铁尺三叉之间的间隙,正好可以用来卡住阿麻吕的长刀。他以精巧挟制刚劲,以预谋化解强攻,为那把长刀设下了难以逃脱的陷阱。

    阿麻吕发现了这点,未避免刀刃被铁尺的横架卡死,果断舍弃大开大阖的劈砍,转而以灵活的突刺拨撩展开攻势。

    岂料裴元也顺势换了套路,不再死守防线,就以这无锋无刃的铁尺对上凛冽的长刀,但却避开刀刃,专门用方棍打击长刀的刀面。不知天工门下用什么材质锻造了这武器,令其格外坚硬、沉重,刀刃每被敲打一次,阿麻吕都能从刀上感受到强烈的锤击感。

    阿麻吕虎口发麻,拿刀的手一顿。他暗道不妙,终于知道这奇怪的兵器有多难缠了——简直是为克制刀剑而生的。

    然而为时已晚。

    裴元抓住机会一步上前,两把铁尺一前一后架着长刀,阿麻吕力气不及裴元,没能立即抽回长刀,眼睁睁看着铁尺犹如缠绕的锁链,瞬间拧紧,将刀刃硬生生绞断了。

    “这把刀,当然也算在我头上。”裴元收回武器,笑容十分开朗,“师弟你无须担心。”

    他这语气纵容又得意,给阿麻吕听得很不甘心——他把裴元的刀砍断让裴元顶罪是一回事,裴元把他的刀弄断还故作大方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丢掉断刀,又随手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支红缨枪舞了一圈:“师兄别急,还没完呢,我们最后再来给天工算总账好了。”

    “而且,明天还要考核七艺,你我之间的胜负要等明天才知晓。”

    裴元赞同地说:“是啊,一切都要看明天如何。只不过……单纯的比试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加个彩头如何?”

    “什么意思?”阿麻吕盯着裴元,心里觉得他肯定不怀好意。

    “就同今日一样,我们设一个赌局,明日七艺考核赢了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出要求,”裴元将铁尺放回架上,拿起一把方天画戟,“这个赌约持续的时间没有限制,由赢家说了算,输的人必须无条件遵守,也不能反悔。”

    阿麻吕兴趣缺缺:“听起来没什么意思,我又为什么得和你赌?”

    “师弟不想知道我会提出什么要求吗?”裴元笑容依旧,“我做的是赔本买卖,你听了的话,兴许就想和我赌了。”

    “……你说。”阿麻吕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自从来到万花谷,阿麻吕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被裴元牵着鼻子走,这让他很不满。若是能知道裴元对他有何谋求,便能见招拆招了。

    却见裴元收敛了笑意,所有的漫不经心飞快褪去,整个人变得安静又肃穆,只有眼中流光温和如常,让别人能找出几分熟悉。阿麻吕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怔然,裴元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要你理解我。”

    “我想要你走过来,站到我所站的地方。”

    阿麻吕握着长枪的手一松,枪便滑落下来,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想要你看着我所见之物,所思所感、所忧所虑、所求所望皆与我一般无二。”

    ……

    阿麻吕从耳根到脖颈一片通红。

    他咬着牙,感到了一种莫大的侮辱,令他恼怒不已。

    他回想起与裴元相处的时刻,发觉自己的确在裴元的引导下,逐渐开始揣摩、理解他的想法……真是可气!真是可笑!然而可气的是裴元,可笑的却是他自己——他从来都心高气傲,除了恩师以外,何时会如此乖顺地向别人俯首从命!

    裴元与他说这番话,与其说是开诚布公,更像是在告诉阿麻吕,他早已随着裴元亦步亦趋,落入裴元的谋划中。裴元想把阿麻吕的思想拉入统辖范围,但阿麻吕绝不会让他顺心如意——

    他用长枪指着裴元:“师兄,你的算盘打错了,我不会当任何人的副手,更不会屈居人下!”

    “……”裴元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元连忙解释,“等等,也不是完全没这个意思……”

    不等他说完,阿麻吕便提着长枪冲上来,他这回是真动怒了,一招一式都狠辣刁钻,裴元不敢不拿起画戟认真应战。两支长兵对战的威力不容小觑,不过片刻,周围就变得一片狼藉,物品倒落了一片。

    裴元躲开呼啸而来的长枪,它便猛地砸在了长桌上。“啪”的一声,桌面迅速裂开,塌下了一角。

    裴元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定克制暴动的阿麻吕。要真把这兵器库砸完了,他不知要给天工收拾多少次烂摊子才能赔上。

    几回合后,画戟的刀头与长枪的枪头抵在一起,裴元与阿麻吕互相角力,都想把对方手中的利器折了。事情也如他们所愿——两支武器都折了。

    裴元刚想讲和,阿麻吕一挥袖,又从兵器架上取出一副链钩。“……”裴元无可奈何,心中哀叹着继续奉陪。

    两人将架上的兵器都用了一遍,阿麻吕显然是在泄愤,能得利的武器就抓来与裴元对战,失利的就立即舍弃,有些武器只用了一两招便被弃之不顾。而裴元为了加快武器的迭代,减少折损,同样也是换了一把又一把武器。

    待到没有其它武器可以用时,两人就同时拿起腰间的判官笔,以花间游心法对决。然而,阿麻吕的花间游是裴元亲手教出来的,两人的思路与招式一模一样,简直像在对着镜子打,无法较出高下。

    于是最后又变成了近身的拳脚交战,而阿麻吕在这方面显然不敌裴元——他的体力本来就比不过对方,消耗了一番后再比拳脚更是捉襟见肘,很快就被裴元钳制住了双手。

    “消消气,师弟,我们不比了,”胜券在握的裴元如此劝诫阿麻吕,但毫无说服力,“你也知道自己拳脚功夫比不过我吧?”

    “明日还有七艺考核,我们都省点力气如何?”他将阿麻吕压到墙上,诚恳地建议道,“你看我都要去给天工赔礼道歉了,就可怜可怜我好吗?”

    阿麻吕背靠着墙,低头轻轻喘着气,怒火因疲惫而有所熄弱,但听到裴元的话仍然忿忿不平——这厮嘴上说得好听,每次不还是一边赢一边装大度吗?!不管阿麻吕自己乐不乐意,但他已然是门派中最了解裴元的人,深知其劣根性。裴元这人外柔内刚,他会向人服软,却从不会真正服输,只有别人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份。

    可恶,真想看裴元落于下风,不得不低头的样子……!

    阿麻吕猛地抬起头,对上裴元半是无奈半是揶揄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和你打赌!”

    裴元笑了,松开阿麻吕的手:“那自然好,不知师弟想立什么赌约呢?”

    阿麻吕冷笑一声:“若我赢了,我就不再是你师弟——”

    “换我来当你的师兄,你来当我的师弟。”

    就因为裴元比自己先一步入门,阿麻吕就得顾着师父的脸面,给这位师兄几分客气,若是他们身份换过来,阿麻吕势必要以管教之名让裴元多吃些苦头。

    “哦?”裴元有些意外。他思忖着,认真分析起来:“这可不好办啊,其他人都还不是七圣的亲传弟子,会根据明天考核的最终成绩来决定身份,可我们药王首徒、药王次徒的身份,却是由师父决定的。”

    “师弟难道是想让我,违抗师命?”

    阿麻吕偏过头,赌气地说:“事情难办我不管,若我赢了,你就得想办法实现我的要求。”

    “你可以去和师父说明缘由,让师父把我们的次序调换,若是师父不允……我也可以退一步——在外面我可以是师弟,但只有我们二人时,你就要叫我师兄,且你心里要谨记我们的约定,凡事都要以我这个师兄的话为准。”

    “……好,我答应,赌约成立。”

    裴元忍俊不禁,觉得他这师弟总是在让人意外的地方上很天真。他很想把阿麻吕抓过来狠狠揉搓一顿,可惜对方正在气头上,他不敢火上浇油。

    他压根不觉得阿麻吕的要求难办。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性就是个老顽童,对这种热闹肯定乐见其成,何况阿麻吕还很有良心地退了一步。

    只有他们二人时,裴元根本不介意阿麻吕的任何要求,阿麻吕让他叫什么他都能答应。

    裴元颇为恶劣地想,也许以后阿麻吕会明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