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分了两辆出租,几个姑娘都是刚工作不久也没有车,何光又太累不想开车,商量下来选择挤一挤打了车。何光坐在前排,后面就是俞衔青,他旁边挤着云依和刘慧,嘻嘻哈哈地聊着工作上的事情。
何光的思绪一团乱麻,俞衔青在他身后让他更是无法专心思考情况,正烦躁,椅背突然一弹,他听到俞衔青在身后呼了口气低低地说:“太累了,靠一会儿……”
“那个机箱确实太沉了,都怪今天保安锁门太早,不然就能拿推车搬了。”云依气哄哄地说。
何光的心脏怦怦地跳,明明还隔着椅背,但俞衔青离他那么近,发尖扫得他后颈痒痒的,他不自然地坐直身体离开椅背,俞衔青就往前贴,椅背也跟着向前又贴到何光后背。
就这么你来我往,你逃他追,他们在几个同事和司机不知情的隐秘处悄悄地拉扯着。
下车的时候,何光还没喝酒倒像是喝醉了似的,脑子一团浆糊,走下车门才发现没付钱又连忙钻回去结了账。
俞衔青伸了个懒腰:“哎呦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何:“……”
餐馆选了一家海边的烧烤店,俞衔青和云依两个人去和服务员一起搬烤串和啤酒,何光和其他人在海边的帐篷里拿出垫子放在准备好的沙滩凳上。
……
“来吧,烤串还没好我们先干一杯。”俞衔青举起酒杯,每个人碰了一下。
酒杯撞在一起,烧烤架的火苗映得每个人眼底发亮,大家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何光也不自禁地笑起来,桌对面的俞衔青盯着他喝下了一杯啤酒。
几串烤肉很快好了,俞衔青主动请缨去看着烤架,另外的人坐在原位看投影仪播放的《泰坦尼克号》,时不时俞衔青会送来几盘烤好的烤肉然后一起干杯喝酒。
何光喝了几杯后头开始发晕,摆手说不喝了不喝了,女生就调笑他不胜酒力,何光晕晕乎乎地想,明明是给俞衔青的欢迎仪式,他一个人烤肉也没吃多少,于是,酒壮人胆,他胡乱抓了两串肉最大的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何光步履虚浮差点栽在俞衔青后背上把人吓了一跳,见是何光,俞衔青的表情柔和起来,问:“何总喝多了?”
“给,串儿。”
两根烤串差点顶到俞衔青鼻子里,他躲了一下才看清是两串羊腰子。
俞:……
“何总知道这烤串儿有什么功效吗?”
“什么?”
俞衔青朝他招招手,何光就带着酒气一脑袋靠过来听,俞衔青说完就见何光的脸比刚刚喝醉的颜色还红了几度,怕他反悔俞衔青一把接过塞进嘴里,“嗯~确实不错。”
何:……
俞衔青拍拍旁边的椅子,“坐。”何光顾虑地回头看了一眼,俞衔青一把拉过他,“坐吧,哎呀。”
何光不自在地并着腿看俞衔青把烤串翻过来翻过去撒上调料,“为什么来我们公司?”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们不干土木建筑。”
“……”俞衔青偏过头正色说:“我前几天去看允姐儿了,白花黄花都不配她,思来想去给她买了红玫瑰。”
“你都知道了。”何光从旁边箱子里又拿了一听啤酒打开闷了一大口,眼眶发红,“她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医生说母子平安,可惜推出来没一会就羊水栓塞,说是七八十的死亡率,没救过来,死了。”
俞衔青看着他,他明白何光的心情,这几天他想去了解何光的事情,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允姐儿——何光最好的朋友,可他赶到的时候却听到对方的死讯。
其实在知道允姐儿过世后,结合了解到的何光,他好像能体会到何光的心情了,他因为帮何光出头失手进了监狱,奶奶如果不是捡了他也不会生活的那样艰苦,而允姐儿,他最好的朋友,在他进监狱半年后也很快离世。
好像一切的源头都系在何光身上,他像是那个苦难的中心,也像是那个招致苦难的人。
俞衔青更希望这些是他自作多情的猜想,可他看着何光,对方在他的视线里把头埋进臂弯里,肩膀颤抖,克制地不发出呜咽。
那声音听起来很脆弱又很压抑,身后都是员工,俞衔青不能做太亲密的举动,于是他只能看着,也拿起一听啤酒一饮而尽。
海水翻涌着拍打在礁石上,空气里都是海盐的味道,他把烤好的一盘串送到后面,然后交代云依来接力烤,“何总喝醉了,我带他在旁边走走。”他说。
云依点点头说:“你去吧。”
……
俞衔青兜里揣着几听啤酒,拉起何光,“陪我走走。”
何光跟上,两个人沿着退潮的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海风吹了一会儿何光就清醒了,俞衔青从兜里掏出包烟,递给何光一根,“抽吗?”
何光接过,他记得俞衔青一开始很讨厌烟味。
俞衔青熟练地点燃了一根吐出烟气,然后朝何光点燃火机,何光叼着烟靠近那串小火苗听到俞衔青淡淡地说:“在监狱里学的,那些老东西总是能弄到烟,偶尔分我两根。”
“哦。”何光也吐出烟气,“抽烟不好。”
这话放在两个正拿着烟踌躇满目的人身上格外好笑。
“允姐儿生了个男孩儿。”何光没来由地冒出一句。
“你怎么还重男轻女?”俞衔青笑答。
“准确来说,她给一个女人生了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