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许竹君蹲在小煤炉旁边，用牙咬着她最值钱的财产——永生牌自来水笔。
这位白晰文静的姑娘，正对着垫在膝盖上的卡板、信纸、还有字典，陷入纠结。男工友林胜利莫名其妙地给她写了一封信。作为同一个机务段的组员，每隔三天就能在总站碰面，有什么话不能说，非要写信，还写了满满三页纸？
许竹君作为工人子女，上完了初中，参加了工作了。不过么，文化水平有点吃力；林胜利给她送来的这封有点不忍直视的，充满了小资产阶级情调和西方腐朽气息的信件——她也只敢在值班时的后半夜才拿出来，审视、推测、批判！当然了，许竹君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回复他：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写这种恶心的东西！但毕竟是同事么，总要给人家留一些基本的体面；所以语言还是要组织一下的，无奈她组织不出来，虽然之前帮助过亲戚什么的写过基本的家信，但是她从来没有自主创作过内容回复别人的信啊，于是乎，一组织她就组织了半个月，依然落笔无言，不知所谓！
“嘎吱——”
绷着毛扎布的屋门被推开了；一个矮小的男孩子带着雪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屋。
挺好的。春生的出现，打破了这寒冬深夜中，少女许竹君的焦虑与尴尬。
“外面雪那么大，天这么黑，你怎么又跑出来？”
其实许竹君知道答案：过道的火车偶尔会在这个机务段充水倒煤渣——附近村里的人就会来捡煤渣。最近夜里凌晨三点增加了一班火车，所以早起的鸟儿更有虫吃，夜里不睡觉后妈养的鸟儿们，能抢到更多的煤渣。她其实早有预感，春生今晚会来；所以她并没有锁门，她怕自己睡着了，或者外面风太大，她听不到春生敲门的声音。
春生今年六岁，也有可能七岁；但是许竹君觉得他也就五岁半不能再多。春生长得太小了，他的家在哪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他都说不清；许竹君也不太清楚他的父母是谁。总之，春生是来捡煤渣或者从过道的火车上偷粮食的那群村娃中的一员。许竹君其实憋着一口气，她其实很想去那个村里找到春生的爹妈质问一下，你们家里到底是穷成什么德行，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冬天的夜里自己出门，顶风冒雪拖那么一小筐煤渣回家？
春生其实不爱说话，也有可能是智力不开化，不会说话。春生每次来到机务站，都会乖乖地缩在煤炉旁边，蹲下，瞪着黑脸上一双愚蠢的大眼睛——发呆。不过这个春生穿得倒是挺多的，身上披着那油黑发臭外衬已经龟裂的大人夹袄，脚上穿着也明显不属于他过大的毛毡鞋。
许竹君其实也和这个小孩无话可说，因为即便她想和春生聊点啥，春生的回答可能就是“哦。啊。呜。”不过么，小男孩这种沉默的钝感，其实是天然美德，无论什么时代都是；要珍惜！内心里，许竹君其实有点期望春生夜里来机务段里取暖，因为他这样乖乖地蹲在煤炉旁边——就像一只，黑黑的小猫咪！
“哼！”许竹君拿了一个碗，把煨在锅里一些小米粥盛了一碗，端给春生，嘱咐道：“很热哦。小心。”
春生真的好像一只小猫哦，他先用鼻子闻了闻，就用舌头去舔小米粥。
“你先热热肚子。对了，你给我乖乖呆着，不许出去，天亮了，姐姐还有好东西给你！”许竹君蹲在春生的面前，瞄着春生的脑袋——腊月寒冬里，这小孩的脑瓜子上还能看见爬行的虱子。
好东西，其实就是两个土豆而已；可以在炉子上烤一下吃。
也不知道春生听见没听见，不过不管了；机务段108道口值班女工许竹君，提前1小时出门，把火车道两边的档杆放了下来，并按下了道口小屋门边那个15分钟内有火车经过的黄灯。这是六十年前的一个冬天里午夜时分的山间火车道，此时此刻，不会有公路交通了，也不应该有行人了。
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许竹君身上已经沾满了雪花，不知道为啥，她仔细望了望暗中的群山；随后回屋，把门栓插死了。
春生还在炉子旁边，舔着小米粥。炉火中，这小小的身影，那么真切，那么实在。
许竹君觉得心里也有一辆十五节的拉煤火车驶过，压在她四肢百骸的那上千吨的力量，消散了。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春生，眼皮都不眨一下。
轻微的轰隆声从远方传来，小小的砖瓦屋似乎都在颤抖。
春生放下碗，眨动着大眼睛，看着许竹君。
“不许出去！不可以。我床下面有煤，天亮了，我带一筐送你回家。”
许竹君挡在春生的面前，姿态万分强硬。
“姐姐啊，姐姐。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春生想了想，看着许竹君问。
这可能是春生张口对着许竹君说出的第一句清晰的话。
“外面雪很大。”
许竹君摸了一下的头发，手上没有雪，而是几根苍老的白头发。但是这不重要，她也没有时间照镜子了；许竹君其实一直觉得春生太脏了，不愿靠近他太近——但是今夜，许竹君觉得都无所谓了，她把春生一把抱了起来，死死裹在怀里。她上了床，用棉被和大衣把自己和春生都裹了起来。
火车隆隆隆地驶过了道口，没有停——其实这种小道口，不是必须得停。
“呼……”许竹君松了一口气；两滴热辣辣的泪水夺眶而出。
火车的声音消失了，但是那山谷里冲击而来，鬼哭狼嚎的风雪之声；凶狠地砸击着小房子的门窗。房间里其实是没有电照明的，道口的灯也只是靠一个电瓶箱维持；所以这小房子里，只有那煤炉里散发着微微的暖光——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许竹君搂着臭臭的春生，已经觉得自己在宇宙中最安全最宁静的地方。外面的狂风暴雪，各种狼嚎狗叫——都不过是梦中的白噪音，不需要理会。
“——许老师！”
“——许老师！竹君！”
其实就在许竹君身边的骆小雨已经嚎了十分钟了。
此时此刻，许竹君已经褪去了公司特招换来的青春福利，怀里抱着一只从猫群中捡来的黑毛小奶猫，面带泪痕地闭上了眼睛，坐在舞台边缘，整个人已经化为一座漆黑的如枯木般的老奶奶雕像！骆小雨惊骇地看着许竹君，要不是觉得这如煤炭般材质的雕像和那苍老脆弱的姿态搞不好轻轻一碰就碎了，她真的想上手给许竹君几巴掌。
舞台上的猫群诛仙阵还在表演呢，但是似乎只对许竹君一个人有效果——剩下的三尊天神，单纯就是觉得是一群杂猫在折腾嚎叫；而且这猫群之中，根本也没有什么高级名贵品种，都是些野猫脏猫臭猫，不入流的货色。
“盛主任，你就瞪眼看着么？张博士，你带了什么高科技吧？”骆小雨生气地转身呐喊。
“我带了自我免疫的神经毒气弹，区区几百只猫可以在一分钟内都死。但是你们俩也会死。”张凯伦双手揣兜，毫无表情地说。
“……盛，盛主任？妈呀！”
不知何时，盛连营的肩膀上，已经趴着一只灰白的银渐层小猫，小猫正舔着盛连营嘉宝妈咪的耳朵，嘉宝妈咪眼神放空，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中央，翘着尾巴弹琴的大金渐层黄毛花魁慧琳。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哦，骆小雨现在觉得那大猫弹奏的坦布拉琴声，似乎好像产生了某种魔性的旋律。大猫翘着屁股，傻乎乎地地奏琴；但是她的身影却在身后的帘幕上，影射出一个妖冶邪性的舞女之影——哼，虽然只是一个黑影，但是所有姿态全部都是不良引导，统统不合规！
骆小雨虽然只是国家二级金刚力士，但是每年还是能勉强通过最低标准的体测和战斗技术测评的。她在成为领导助理之前，还在鉴黄科工作过，业务上被评过劳模；所以她知道这猫妖在干嘛。骆小雨手上燃起光明火焰剑，箭步冲向舞台中央，大喝道：“——贱猫！吃本仙女一剑！”
随后她使出法华龙漪标准版中的“送肩前伸”……嗯，好像也不是法华龙漪剑法，这就是自由泳基础动作——算了，骆小雨此时此刻觉得剑法招式根本没用，先莽了再说，这死猫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上乘武功……吧？
骆小雨短促的光明火焰剑怼向了怀抱坦布拉大琴的刑慧琳，刑慧琳的琥珀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只见猫后腿一蹬，琴猫化为风火轮，躲过骆小雨的剑刺；琴声猛烈不停，猫琴空中合体旋转五个360度回旋，在骆小雨的脸上飞过之后，刑慧琳抱琴落地，猫尾在琴弦上拨出凄凉的尾音。
终究种族优势啊，即便是刑慧琳这种饱食终日毫无上进心的懒猫——也是自带中级忍术的。
扑空的骆小雨踉跄地摔在猫爬架上，她觉得脸上凉凉的，低头一看，自己傍晚糊在脸上的懒人化妆贴已经被撕成了一堆面条散落在地。骆小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照脸……呼，幸亏自己贴了坏女人化妆贴，这化妆贴除了可以给用户一个体面的妆容之外，其实还有一定物理防晒和抗撕打能力，要是没有这化妆贴……
“哼，琳琳可不是娇滴滴的猫咪，琳琳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贱婢，再敢放肆，琳琳挠烂你的逼和脸！”
变色猫舞女抱着大琴，骄傲地说。
骆小雨转身一手持剑，一手抚脸；此时此刻，她看见一边化为黑炭的同伴许竹君，在看看额头冒汗一脸呆滞的师尊盛连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韦陀大天王就是二级金刚力士的师尊——骆小雨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好了，现在就是那个时刻了……那个欺师灭祖的时刻！
这么危难的时刻，法华龙漪剑法和罗汉军体拳不足让资质天残修为低微的骆小雨降魔了。她必须要使用外道武功了。
韦陀宫有自古相传的七十二般罗汉体术，骆小雨学不会，学了也没时间练！但是她和这个公司里很多仙女一样，都偷偷购买了地藏菩萨夫人檀其卢推荐的《不节食不蹦跳中国历代魔女神功精华知识点九天速成！》，简称九天魔女秘籍——价值298元的网课；去年618买的只要128元——骆小雨断断续续看过也练过七八天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实践！
骆小雨把手机摄像头打开，放在猫爬架上；按下拍摄。
这不是骆小雨为了发朋友圈自媒体纪录自己的英雄姿态哈；因为《九天魔女秘籍》是承诺无效退款的，无限期；但是要给客服提供视频证据。
只见骆小雨含胸缩背，目露凶光；双臂上扬，挥出一丝丝黑气。舞台上的小猫咪们都被这个女的吓到了，纷纷后退。
但是对面的刑慧琳看到骆小雨的招式，突然双腿直立，也双臂上扬，猫爪也挥出一丝丝黑气。
刑慧琳也是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的员工，即便是基层员工还是雌猫，但有编制就是仙女。作为一个仙女，她当然也买了九天魔女秘籍的网课。
“——你们知道，九阴白骨爪是金庸里虚构的吧？你们的那点钱还真好骗。”张凯伦博士无奈地看着双爪对峙的一人一猫，幽幽地说。
张凯伦没有买过那种网课，但是她担任过仙女擂台的医护，处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
“——贱猫，老娘挠烂你的骚毛！”
“——贱婢，琳琳挠烂你的逼脸！”
舞台上出现了两团黑风，人爪猫爪都抡成大风车冲向了对方。
十八阴白骨爪并没有冲撞到一起，血案没有发生。
韦陀巨灵神在舞台前随一道金光暴起，两只金刚巨手一只拎起了骆小雨，一只手攥住了小猫咪。
“小猫咪不可以说脏话哦。”巨大化的嘉宝妈咪盛连营把大肥猫捧面前，生气地说。
“唉？我都看到你沉进琳琳的魔曲之中了，你怎么爬出来的？”刑慧琳不开心地质问这个可怕的人妖。
“我是大明王哦。无漏阿罗汉。我没有烦恼，没有遗憾，没有犹豫。关键是，本座是浑然天成的五音不全。本座从一级金刚力士开始到修成如今大阿罗汉韦陀天王的岁月中；参加过公司十三次卡拉OK比赛没有一次进入五百强；神经外科和耳鼻喉科专家会诊说我是绝对音盲——所以；我不是沉进你的魔曲中，我只是是好奇进去看看，我想出来就能出来的。话说，你这小猫咪，到底活了多久哦？这些小猫咪，也不是真的小猫咪……它们都是，无主的孤魂的实体具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盛连营竟然有点骄傲地炫了一下自己的神通，并警惕质问刑慧琳。
“琳琳听不懂你在说啥呢。琳琳只是一只平凡普通的小猫咪。”刑慧琳耷拉着眼皮，楚楚可怜地回答。
“你审讯她是没有用的。她也没有骗你。她可能就是能在所谓梦境中，自由穿梭的不灭噬魂虎。永生不死的怪物们，在不断适应进化的过程中，都会主动被动地舍弃和生存无关的记忆和知识。而且，我也不觉得这些是什么冤魂……世界上哪有那么快乐的冤魂？不灭噬魂虎虽然名字中有噬魂两个字，但是我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孤儿院。这些孤魂们会在她意识中变成……这些无忧无虑傻吃傻睡的小动物。嗯，童话故事里不是经常说，谁谁去了一个没有饥饿寒冷，永远快乐幸福的地方么。这就是那个地方……或者说，其中一个地方。”张凯伦指着舞台上的猫群，有点恶心地用手指一扫。
“好吧。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一只坏咪咪！”盛连营把刑慧琳放回了琴边。
然后他扭头，对着面色从容的骆小雨叹了一口气；随后解除巨灵化，把骆小雨放在了地上。
“她不是咪咪。她也不是这里的花魁。龙总是排在虎前面的。不动幻神龙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张凯伦扶了一下眼镜，焦虑地四望。
“——你放屁！琳琳是官方唯一指定花魁，宇宙第一美人！”刑慧琳身上的毛突然炸了起来，她显示出了自己本质的毛色：富贵大气雍容典雅金渐层！随后小猫的前爪掀翻坦布拉大琴，暴怒地翘起尾巴。
“哦，那你告诉我，为啥，你叫琳琳，不叫咪咪？呵呵，哈哈哈……世界上所有可爱的小猫咪都可以叫咪咪，但是为什么只有你不能叫咪咪？阿姨从一个认识的阿姨的表姨的姥姥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观音菩萨的首席大将是银渐层，不是金渐层哦。”张凯伦诡谲微笑，指着刑慧琳指点道。
“呸，不存在那种东西。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别的小动物可以美得过琳琳。琳琳是波波唯一指定亲生女儿——波波有怀着琳琳时的B超图片！——看！科学证据！”刑慧琳说罢用尾巴勾着手机，把屏幕举给张凯伦博士。
张凯伦不打算看。
盛连营放眼望去，只见刚刚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灰白猫已经融入了猫群，而且这种色泽的小猫还挺多的；大明王暂时也无法分辨了。
张凯伦微微皱眉道：“不用找了，银渐层是淡水龙，龙族是不可能变成猫的。但是这些小猫能闻到你心里的怨念，总有一只能挠到你的弱点。然后——把你拖进深渊梦境之中。”
“我没有和华瑶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哦！一次都没有，每次她来纠缠我，都被我怒斥赶走了！华瑶脑子有病的！我没有怨念——非要说有，也就是她太烦人了！”盛连营对着张凯伦愤然大喊。
“是的，我可以为盛主任作证！”骆小雨也举起一只手，为领导正直背书。
“华瑶是谁……”张凯伦错愕地抬了一下眼镜；很明显，她不是关心公司八卦和龙族公主排名那种人。
华瑶龙女是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妇女公敌：她专门勾引有妇之夫知三当三的声名远播。华瑶几年前就假公济私来探访盛连营，被盛连营面斥好几回，骆小雨贴门缝见过的——不过这几年华瑶没再来了，毕竟这几年公司奖励婚姻力度很大，华瑶可以拆的目标增多，估计忙不过来了吧。
“华瑶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银渐层。所以，龙虎成双？华瑶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加入卖淫团伙我也一点不奇怪呢。而且他们团队中，一般都会有一个龙女，不是么？”盛连营说完看了一下手机，摇头道：“不对啊，华瑶朋友圈定位在巴黎。”
不需要诋毁猜想盛连营为啥有华瑶的朋友圈——华瑶是芍露崖里顶级财务大佬，她是韦陀宫财务流通的上游阀门，施雨天龙们的呼吸真的能影响民工大队是不是瑞雪兆丰年。灭法宫的平均工资比韦陀宫高13.79％、报销流程舒畅程度高58.35％——所以，就算盛连营真的被华瑶给三了，韦陀宫全员也绝对不会看低这个大主任半点；大家的心情普遍是觉得这个领导格局小、不争气；力气和精神用在一些不知所谓的地方。
“不动幻神龙目前没有出现过女性化身。”张凯伦走到化为煤炭人像的许竹君面前，盯着那已经化为黑碳雕像的许竹君；疑惑地问：“——需要呼叫救援队么？”
“不用了。这是许老师的大明王之道。如果她寂灭在这里，我会自己写情况说明材料的。然后，把她的骨灰，做成猫粮！”
盛连营看着自己的恩师，脸上却是格外的阴沉和严肃。
“——哈？不是吧，盛主任。”骆小雨惊悚地摆手，试图唤醒领导的良知。
“许老师已经很优秀了，她在两年内就修成了罗汉朽木。果然基层锻炼才是梯队建设的最佳方式。蒋进琨、戚晓欣——还有卢慕穆，全是废物！空有明王之格没有明王之心，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要他们全都下基层。罗汉朽木是大明王成道前的最后一个形态，煤炭形态，是进化成为琉璃之躯还是焚为灰土——没有谁能帮她，这是她和她的原生心魔最后的一战，赢了就是大明王无漏阿罗汉预备佛，输了……那么至少再也不用上班了。嗯。你将来也会有这一天。”盛连营瞪着骆小雨麻木地说。
“没有。我没有那一天。盛主任，我明人不做暗事。我熬到明年升了P5我就参加转岗考试，考不上我就申请下基层，你不批我就裸辞——回家先啃老啃两年，然后做生活旅游美妆自媒体。这个世界的佛和菩萨太多了，我就不去卷了。”
骆小雨看着化为煤炭的许竹君，声音清亮地说。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裸辞，来我们会所上班。技师别想了，前台你也不行。你可以干保洁。”猫群舞台之上二楼的游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许竹君，她轻慢地摇着一个扇子，贼眉鼠眼地吆喝。
“呐，你们也看到了，是这个老家伙自愿的哦——她嫖了。嘻嘻。”假许竹君很亢奋地指着许竹君大喊。
“嫖你妹！吸个猫算哪门子嫖？你认识不认识字哦？”骆小雨气愤地回怼。
“可是，她愿意付出一切，换来此时此刻心灵的平静唉。这老东西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你们公司发给她的所谓青春——切，丑人哪里有什么青春，不过她愿意给，我暂且收下了。她抱了我的猫，还付了款，就问你们，这是不是嫖？哼，我觉得，她会在我们会所办卡的，我们会所很贵，所以主任大人，记得给她涨工资哦！”虚假的许竹君浪荡地甩了一下头发，摸着自己的脸，颐指气使地说。
“——涨工资？”
大猫刑慧琳听到了关键字，曲声骤停；轻叹一声，瞪着大眼睛，扭头望向二楼的恶女。舞台上下的大小猫猫们也都齐齐竖起了耳朵，抬起前爪，抱拳。
“嗯……等你们试用期过了，都有工资，大涨特涨。”虚假的许竹君奸诈地笑了起来。
“——这也算啊，爱护小动物又不违法。”盛连营抱着胳膊，昂首质问。
“我就问你，她是不是抱了我的猫吧。她是不是通过猫猫的肉体，沉浸到了她最快乐的世界中。我说了啊，我的员工都是出卖肉体的，那么她通过我员工的肉体，产生了什么联想，走了什么道路，关我屁事呢？”年轻的许竹君对着脸一抹，出现了烟熏妆和血绛唇；妖里妖起地还挥起了扇子。
“我相信许老师。这要等许老师和当事猫供述情况才能判定。再说了，她一个老人家累了，眯一会怎么了。好了，你还有什么花样，痛快使出来吧。”盛连营不太高兴地搓起了手。
二楼的许竹君摇起蒲扇，对着楼下的舞台一挥。
“——妈的！”骆小雨眼眶瞬间一酸，骂出了声。
因为她看到一百个整齐的饭盆从后台滑了出来，里面亮闪闪地装满了肥大的三文鱼切块、鳕鱼籽、金枪鱼切块。——虽然她也不懂海鲜，但是看这阵仗，随便一盆都比她吃过的任何自助餐厅提供的好。猫其实不是职业操守很强的动物，纷纷抛了乐器，脚踏舞裙争相开始拼饭。当然，还有很多貌似比较清高的猫咪，还是趴在贴在许竹君的身边；闻闻舔舔，动机都很可疑。
“很抱歉，试营业，没有准备人类的餐饮哈。而且这些猫粮，是榜一大哥赞助给琳琳的。我全能，但是我不是全知，我不能创造我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假许竹君笑微微地说。
花魁慧琳有点生气，早知道刚才就不吃什么沙拉了——现在她很饱，肚子鼓鼓的，完全吃不下啦！
“琳琳，我要你找几个小姐们来上班，这都是啥？”虚假的许竹君指着疯狂抢饭的野猫群质问道
“他们都是琳琳的粉丝，琳琳全网三百活粉，基本都来了。波波，你说要捧我当头部大网红，不会又是在骗我吧！”刑慧琳用尾巴撩拨着坦布拉琴，心虚地问。
“慧琳哦，你果然在体制内呆久了，都忘了爹地的美德：不撒谎。我们父女亿年情深，爹地可有一次说到没做到？倒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爹地要你进他们公司，努力奋斗当上CEO……结果呢，你混了四十多年，现在什么级别？”假许竹君冷冷地质问小猫咪。
刑慧琳决定回避这个尴尬的话题，她翘起尾巴，三窜两跳，蹦上了二楼；跳进了假许竹君的怀里。
但是忿忿的骆小雨攥着手机，开始搜索基层部门里哪个猫妖叫慧琳——死猫，敢得罪总部高级仙女，等着吧，看老娘不整死你。
“——请各位贵宾移步到二楼。二楼有正规按摩！因为今天有扫黄大队，所以不正规按摩暂时不开业。我的猫咪们会服务好那个老太太的，你们不用担心她。你们嘴硬不服没关系，因为你们全员沉沦在我的会所，也不过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呵呵，到时候，我会把你们这些嫖娼失德人员的照片贴到你们公司大楼里去。”假许竹君又丢了一堆狠话，随后撸着刑慧琳的头，低声细语着什么；再次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灯火花影之中。
舞台左侧缓缓地下沉而来一道木制悬梯，但是盛连营不需要乘坐这种东西，他这次左手右手提着张凯伦和骆小雨的肩，施展领导梯云纵；一起来到了花厅的二楼。
“欢迎光临——”
一只洁白无瑕的高高壮壮的成年萨摩耶犬，蹲坐在一个黑漆漆的门帘前，吐着红舌头，挂着天使的笑容，发出一个熟悉的人声。
骆小雨挠了一下头发，大彻大悟地说：“盛主任，我们还是撤吧。已经很明显了，这里就是一个宠物乐园。不是猫就是狗，没啥创意的。”
“小雨姑娘，我们刚刚还在家里见过的。我不是狗，我是满月天狐，白沅淇啊。”
“不，你就是萨摩耶！”骆小雨无趣地打量着这只大萨摩耶，严正地维护自己最基本的三观！
呼啦一声，这纯白萨摩耶的屁股翘起，出现了三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眼睛里的瞳孔也变成了红色，好像在示威。
“戴美瞳和两个假发辫的萨摩耶。还是萨摩耶！”骆小雨忍住了去摸一下这狗狗的冲动……讲真，这是她见过最白最干净眼神最清澈的萨摩耶。
“这些不重要，所以你们要干嘛，猫不行就派狗对吗？天狐也是犬科，我没有歧视谁哦。”张凯伦警惕地问白沅淇。
“——请问各位贵宾有预约吗？”
纯白如雪的萨摩耶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让骆小雨很熟悉的表情——不是白沅淇人皮上的表情，而是——嗯，奢侈品商店高端会所那些柜哥前台们无形无迹但是你就是知道他们瞧不起你的那种表情。
“预约啥？你们这里是干嘛的？有营业执照么？”骆小雨喊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会所的皮肤护理中心和美发部呢。这里是VIP区域，只招待高级贵宾和预约邀请的私人客户。”萨摩耶漫不经心地说完话，用抓子挠了挠鼻头——眼神中好像在窃笑，但是话音非常温柔——但是冰冷！所谓狗眼看人低，便是此时此刻。
“你们老板说全场他埋单，他邀请我们消费的唉。”盛连营语气突然非常温和。
“姨姨们，所以，你们可以现在就预约。不过因为本会所还在试营业，技师们还没有来上班，今天只有小狐我为姐姐们提供服务。”
萨摩耶摇动着三条美艳的尾巴，神情妖冶地说。
“什么服务哦——我只听过猫咖，还有狗咖么？”骆小雨搓着手问。
“美丽的姨姨们，请不要叫我狗。我们不是狗。咱这边就是说，将心比心——如果我叫你们是猴，你们会开心么？这里是我们会所的美发护理部。我其实一个毛发养护师。”三条尾巴红眼睛的萨摩耶的语气越来越傲慢了。
“不用了，谢谢。”骆小雨坚定拒绝，全世界都知道萨摩耶是疯狂掉毛的生物，别闹了，且不说他那肥嘟嘟的狗爪子能不能拿剪刀和吹风机，那三条肥大蓬松的尾巴看起来就是会迎风撒柳絮刮人一脸毛的样子，谁要一条狗给自己护发？谁给谁护发？
“本座不需要！”嘉宝妈咪盛连营撸了一下他那精壮厚实的乌黑短发——50福利分换来的局座威武不锈钢森林发型，轻蔑地白了一眼这傻狗。
“我也不需要，我早就没有头发了。”张凯伦轻描淡写地说。
骆小雨和盛连营看了一下平平无奇知识女性短发的张凯伦……考虑到她一千多岁了，然后又是个生物科学家，所以她的头发是某种科技植入或者就是胶水贴片也不奇怪。
张凯伦又冷笑道：“人类的毛发在文明社会中，又没有任何健康生理意义；而且我已经断情绝爱五百年，我们炼尘祠的科研人员全部都是没有尘世欲望能精准控制我们各种激素分泌真正的天神！哼……所以你们那套肤浅低级的生理刺激精神诱导什么的冷笑话，就省了吧。”
“哦。”纯白的满月天狐蜷起后腿，半身而立；前爪捧住自己的脸，甜甜地微笑。
骆小雨见过白沅淇的人身，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精神小伙，他说自己是狐狸精，只会让女生们觉得不好笑，然后发笑的。可是现在的天狐正身，却是一只毫无杂色且整洁精致身体散发出冷冷幽香的肥嫩萨摩耶；耳朵不尖，是圆塌塌的；天庭饱满，大肉蔻高鼻梁，浑身的白毛像是平整的冰川雪坡；二级金刚力士是能看到这天狐身上的妖气的，可是他的妖气都透着那种温柔而又忠诚的气息！这种狗狗，几乎满足所有女生对于忠顺萌宠的想象，他简直就是一个活体棉被，想让人扑上去打滚——
“——小心！”
盛连营伸出主任铁钳大手，攥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已经倾斜扑向狗狗的骆小雨；阴冷地说：“——果然是妲己的儿子。当年他的妈妈就是用这种姿态，降伏了姜子牙手下的刀斧手。”
“我妈没有过这种经历。姬发的部队打进朝歌城的时候，我妈伪装成熊猫跑掉了。你们在封神演义里看到的关于我妈妈的剧情，都是封建文人对于女性的丑化和污蔑。我妈妈其实是一个非常天真善良的女性，她是恋爱脑，但她不是毒妇；她也不叫妲己。”白沅淇有点不高兴地扞卫母亲的声誉。
“萨摩耶怎么能伪装成熊猫啦？”盛连营生气地反问。
“在王宫里吃的太好了呗，她当时很胖。只要把耳朵窝起来，再给自己挂个套袖和画个眼妆就行了——物理画妆，姜子牙照妖镜都没用。”白沅淇的话音分外自信，感觉很熟悉这个流程的样子。
骆小雨回过神来，冷静了片刻，看着那莹白绒绒葡萄大眼的狗子，哦，不，天狐……封神演义太长了她没看过原着哈，现在就是觉得吧，好像商朝灭亡也不能说纣王这个人不行。
“我不懂唉，你们的邪神现在选择了我的小徒弟卢慕穆当容器了。你二姨家的小孩没用了吧。所以，你们天狐一族实质上和这场转世没有关系了。所以，小狐狸，你又何必来出头作死，考验本座的耐心？”盛连营抠着鼻孔，皱着眉头询问白沅淇。
“……唉？这位姨姨，你看起来威光极强的样子；难道菩萨们没有告诉过你么？”
白沅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孽畜，有话快说！不然本座把你拍成肉饼！”盛连营举起手掌，迎向白沅淇的狗头。
“淇淇只对预约服务贵宾闲聊。所以，哪位要预约服务？淇淇今天可以做一次纯天然有机生发护理。淇淇保证不会触碰到姨姨额头以下的任何部位，我们会所的精神自古就是诚信待客，说头发护理，就是头发护理。这位姨姨，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神仙——你不是我们的VIP，也没有预约！”勇敢的天狐高昂地抬起他的鼻子，怒瞪盛连营，
“其实，我有预约的。可是时间有点久了。不知道还算不算了。“张凯伦突然淡淡地说。
“哦，是么？请稍等呢。”白沅淇突然转身，钻进了漆黑油腻的布帘子后面。
“不要搞鬼了！烦不烦！”盛联营生气地伸手，直接掀开了布帘子。
布帘子后面竟然只是一个前台，不过桌椅很破旧；只见那萨摩耶坐在一台遍布灰土的老式的电脑前正在用爪爪拍机箱——电脑显示器还是CRT的！而且桌上有一台电话，连接着调制解调器，正发出那个古老的怀旧的吱吱呀呀的拨号声。
“这是要干嘛？所以，黑板上做算数是小狗的表演；你为了证明你是天狐比狗高级，你要表演一段DOS编程？”骆小雨惊骇地问。
“淇淇在查询预约记录啊。而且这是windows95系统。请稍等哦……”白沅淇用尾巴弹着显示器上的灰，轻描淡写地说。
“我的预约，肯定比1995年要早……这玩意还能开机么？”张凯伦气愤地说。
“肯定能，这不是真的旧电脑，这是波波创造出来的系统。波波师尊能创造现实。”
“你们的师尊有病吧。他知不知道……呜……”骆小雨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沉；转头对盛连营说：“盛主任。我想起来了，这个电脑，我见过。”
“嗯……这师尊不能创造他没见过不了解的东西。我也去过卢慕穆的家，我见过这个电脑。唉……真的那台早就开不了机了，已经是他家里的艺术装修。这个——还能开机，妈呀——好怀念！”盛连营眼睁睁地看着windows95真的开机了！
“请姨姨说出您的预约姓名！”白沅淇真的打开一个表格，然后立刻用尾巴挡住了显示器。
“我想想哦，当时，我叫什么来着……？”张凯伦挠了一下耳朵，似乎陷入了思考。
“我们公司大楼二楼的那个IceSaloon，是你的亲戚开的么？”骆小雨突然联想起了什么信息。
“是的呢。店长是我的大哥白楚云，他是护发之神。我妈妈的长子，不过我和大哥差2370岁，我和他也不熟。毕竟我有二百六十五个哥哥姐姐，他们成年之后就会离家。嗯，他能在你们公司大楼商务区开店，还是拜托了五族狐王白二伯伯的操作。我的技艺虽然肯定不如我大哥，但是我在深圳东莞历练了十几年，现在很多港台女明星家里还供奉我的牌位呢。我对我的技艺，多少有些自信！”白沅淇说完用爪爪拍了拍脑袋。
“那个店很厉害么？我听华瑶说，那个店就算龙女都预约不上。嫦娥阿姨们都要早上四点起来去排队，去抢每天限额一名的实习服务号。而且，不招待男客，很可疑呢。”盛连营嘉宝妈咪困惑地问骆小雨。
“因为女客预约都排到2089年！哪里有能力招待男客！咱们公司的仙女们，之所以很多忍着没有辞职，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去Ice洗一次头！我们这种低收入的社畜，更是梦里都不敢想——嗯……我觉得好像我也该洗头了。”骆小雨捏起头发，很忧伤地说。
“可是白二掉毛唉，而且暴风雪一样的掉毛，你个小骗子！”盛连营瞪着白沅淇的大脸，笑嘻嘻地问。
“二伯不是满月天狐。嗯，虽然我们天狐统一叫他二伯，但其实他也是我的表舅。我们满月天狐是S＋神兽，和傻狗萨摩耶最关键的区别，就是我们……永不掉毛。我们的毛发当然会脱落，但是只要一离开身体，就会在空气中升华，散发出甜甜的寒香。”白沅淇高傲地说。
“那这是啥……？”骆小雨指着那脏脏的黑漆漆的电脑键盘上的几根明显的白毛质问。
“这是楼下那些死猫身上掉的毛。我们满月天狐，是圣洁无暇，整洁智慧的……嗷？”白沅淇的神色和语气非常镇定。
骆小雨随便在白沅淇身上撸了一下，只见手掌上挂满了白花花的长毛……这白毛，没有任何迹象会升华，也没有甜甜的寒香，就是狗毛的味道。
“我相信满月天狐圣洁干净不掉毛啦。但是白沅淇，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你妈妈你哥哥就是满月天狐……你其实是抱养的，你就是普通的萨摩耶？”骆小雨甩掉手上的白毛，用同情安慰的神情诛这个撒谎精的心。
万物有灵，众生皆婊——能够幻化人形参与社会活动的神兽们虽然一般不会像人类那样，因为高矮胖瘦问题产生焦虑敏感，但是每个种族都有他们各自臭名昭着的死鸭子嘴硬点——狐狸精们并不在意被说身上有味道，他们的死穴是被评议掉毛——他们可以掉，但是看见的人不能说；当着一位狐仙的面谈论它们脱落的毛发，对他们造成的精神伤害基础值相当于人类过年时收到亲戚的评判建议乘以前男友中了彩票一等奖的金额，变量为彩票金额追加系数这个系数和天狐尾巴数成等比。
骆小雨知道这个事，她故意的。
“哦，对了，我预约的名字，应该是：白骨夫人。”张凯伦终于想起来了她的曾用名，脸上露出一丝孤绝的笑意。
“哦，没错的呢。姨姨们，不好意思哦，今天时间到了，淇淇下班了。请你们以后再来吧！”白沅淇说完，尾巴一甩，飞速地跳下凳子；惊慌中还瘸了一下后腿，滑倒了，但是它肥大的屁股一滚，慌慌张张地化为一道白影，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
“嘻嘻，怂逼。就这样被打败了么？”骆小雨以为是她赢了。
白骨夫人这种名字，没啥可奇怪的。谁还没有一些不方便示人的快递或者预约呢，白骨夫人就是公司里非常流行的网名预约名快递匿名——韦陀宫的女生们预约不起排队五年的发廊，但是她们能用自己的单位职务优势避免排队俩小时去预约128元自助餐厅——她们会统一用白骨夫人的化名，使用这个名字主要是为了提高一些士气，争取吃回本。但是别的单位的女生会用白骨夫人的名字去预约瑜伽馆或者团体健身课啥的……嗯，这种差异化趋势值得深思。
“嗯，张博士，我有个问题……”盛连营摸着下巴，神情有点不适地谄媚。
“在我还是尸魔的时代，叫白骨夫人的非常多。这个名字在尸魔群体中，就相当于翠花啊秀莲啊Angebaby什么的……很普通。西游记里那个白骨精，是作者根据道教三尸理论和佛教的白骨观创造出来的文学形象。我有不在场证明，我没有参与过唐玄奘的项目。整个唐朝我都在沉迷于冶金，冶金需要采矿，我就不记得我上过几次地面，哪有时间去掺合那些宗教运动。”张凯伦有点厌烦地甩手，预判并回答了盛连营的问题。
“唉……？”骆小雨后退几步，看着身前这个身材单薄弱不经风，看起来和其他女博士没有任何区别的女博士，捂住了嘴。炼尘祠的科学家们都很惨白没啥人味，但是就因为是科学家，所以往往最没有妖气魔性，一般人都觉得他们只是无聊而已。
“那你怎么和太上老君发生纠纷的……”盛连营的声音很弱，在敏感历史问题区域试探。
“根据公司1956年的历史问题和解政策，还有2000年我和李主任签订的补充保密协议。我不能回答这些问题。总之，我早就不是白骨夫人了，我根本没有钙质人体骨骼了。但是，我不介意被你们认为是尸体。”张凯伦说完，突然一把就把头上的发套摘了下来，露出一个看着突兀巨大的光溜溜的脑袋，随后她又竟然伸手抠下了左眼，捧在手中，继续无趣地说：“我的身体上只剩下我的大脑和部分主要神经，是胚胎发育来的了。我早就没有了人皮人骨和各种没有必要的生理组织。再给我五年时间，我做好的新大脑，我就机械飞升成为真正的永恒不灭意识宿主。所以，我的预约，根本不是来护发的。我是预约，来还愿的啊。”
“张博士……你不是说愿意来帮助我们部门扫黄打非的么？李主任说了，你很可靠的哦。你和我们也签了协议的！”盛连营忧虑地看着少了一只眼睛的张凯伦，激动地说。
“你放心。我的确是来帮助你们阻止这个观音菩萨转世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你说的还愿是什么意思？”
“哦，当年我曾经逃亡，流浪在沙漠里；因为我不是美貌纯洁的少女，所以没有王子勇者来拯救我，当然——我就渴死晒死了啊！但是这位菩萨实现了我的愿望，让我可以继续用尸骨之身留在人间，让我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嗯，虽然我现在依然不了解世界的真相，但是我觉得我做出了完美的容器，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肯定是比智人胎生出的肉体容器高级先进很多！你们菩萨们每次转世都为了容器和生存资源打来吵去，在我看来，很过时很没有必要。所以，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我来preach一下我给他打造的容器，不但有很先进便捷的仿生功能，里面还预置下载了充足的知识数据；他进入这个容器，和我们科研人员一起探索外宇宙和其他物理法则的空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不要再在地球上搞这些落后的愚昧的宗教政治了。这样一来，菩萨们也不用担心他来搞无效内卷和资源竞争，那些人类肉身容器也不会死不会泯灭——所以，盛主任，我的计划和你的预期，有冲突么？他没有使用侵占任何自然生物的身体，也不去参与干扰社会秩序运行——那不就是没有转世么？如果我说的太复杂你理解不了，那么你这么想，我准备了一个身体给他，要他用我的，这样你的卢慕穆不会死，甚至，或许还能置身事外。”
张凯伦镇定地解释给盛连营。
“嗯……所谓白骨，无非就是物质构造；科技材料组装的和娘怀胎生出来的，是没有本质区别。所以，张博士好厉害，你真的是用白骨尸来诱惑他啊……问题是，那个身体，在哪呢。我觉得你现在用这个，肯定不行……你有别的款式吧？”盛连营看着张凯伦的身体，敬畏而又踌躇地感慨。
“主机肯定是打造好了。外部涂层什么的可以订制啊。所以，我带了PPT，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听我宣讲——”张凯伦提高了声音，并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呵呵，哈哈哈……”幽深的木制走廊尽头传来女生的娇笑。
“我替小波回你，不必了。”
第二句话飘来之后，木制走廊碎裂坍塌；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座在黑暗中飘摇的吊桥，通向不远处一棵深红色的大梅树。吊桥两侧上幽然鬼气地亮起死人出殡时的黄纸灯笼，一道惨白的旋风从黑暗中袭来，吹的吊桥摇摇晃晃；梅树枝桠中浮起一片曼陀罗织毯，一个纤细诡异的人影带着九条狐尾的妖光，赫然乍现。
“妈——这些死女人欺负淇淇。他们说我掉毛，哪里有掉啦，那都是刑慧琳带进来的猫毛！”白沅淇的声音也从梅树中传来。
“白骨夫人，好久不见，你得了太上老君和李青父女的荫佑；修炼成了上仙啦。可惜，你再怎么修炼，也还是窑子里出来的填房小妾；年老色衰，自己卖不动了，就做东西出来卖，终究还是来卖到窑子里。嘿嘿嘿……行吧，小波没有时间搭理你，你有什么破铜烂铁，拿出来晒晒，说给我这个大姨听听。大姨高兴，说不定，在我们村外坟堆里说个刚死没多久的男人，给你安排个冥婚，你们两口子埋一起；你就再不用作孤魂野鬼，哈哈哈。”
梅树中的人影的声音其实很奇怪的，有凄厉的金属感——甚至很有网感。
“白大姐……你这是换皮了么？白二知道么，公司手续流程走了么？”盛连营不悦地质问。
“你们过来就知道了。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白骨夫人的新品，较之我换的新皮，有何不同？我倒是要看看国产便宜货，哪里来的自信，敢和童子观音菩萨的神梅化皮大法谈价钱。”满月天狐白秀华的兴致很浓烈，但是她也完全激怒了张凯伦。
张凯伦把脱下的高跟鞋，同手机一起交给骆小雨，轻声道：“麻烦替我保管一下。”
这女博士身上的衣服就是实验服，还是随便外出穿的普通款，不值钱。而且很明显，她也没有人类自然的肉体了，她的胸很平是她懒得或者觉得不需要有乳房；她也不需要别的内饰和穿戴——但是她的鞋很贵，虽然未必有她身上的一根手指材料贵；但是她的鞋子是她最后的人格尊严的尺度，她还愿意保留。
“哼。犬科就是犬科，无知又傲慢。你的童子观音菩萨甚至都不是尼泊尔原产，是抄袭融梗的国产菩萨。你不但对你的菩萨一无所知，你对文明的真相也一无所知；就知道杀人剥皮裹在自己身上的老母狗——我虽然只是副主任研究员，但是我同文殊菩萨一样，早就修成了佛果；只不过我还愿意留在这个世界协助李主任研究员而已。哼……当年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悟道，也不过就是参透了区区苦集灭道四谛而已。哼哼——”
张凯伦的声音逐渐疯狂，她慢慢俯卧身体，蜷曲四肢——虽然她没有头发且看起来越来越像伽椰子；但是她的身体上缓缓蒸腾起四种特别森严炽烈的……不像威光也不像慧光肯定也不是特别罕见的天神韶光四色三条总计十二道光柱。十二道光刹那间照亮了这幽深的黑暗，让这个空间——看起来像是午夜的中老年交谊舞厅。骆小雨太弱小了，所以她除了眼花缭乱之外啥也感觉不到——但是九级威光的韦陀大明王额头上的汗已经哗哗直流，冲得嘉宝妈咪的假发风中凌乱了——这是不可名状的宇宙之力，无法言语表达但是绝对绝对是能让菩萨落泪佛祖沉默的力量……或者说，怨念。
那梅花树上的红花顷刻间变成了白花，再也没有那种妖气和得瑟感了；相反，在张凯伦的四色佛光中显得亭亭玉立是一棵很听话的好苗子。
“妈呀咧——”骆小雨发出一声惨叫，差一点扑进盛连营的怀里。
无声无息地，张凯伦就变身了。
整体来说，她就真的是白骨夫人——因为最容易识别的特点就是变得比原来五倍大得身躯上一个挂在可以收缩得蛇颈上的骷髅头，呲牙咧嘴很恐怖那种；然后身躯么，是有俩条条螳螂前臂，一对蜻蜓翅膀、两条细软的触手和两根蜘蛛后腿然后拖着一条鲨鱼尾巴的东西——这个造型看着吓人复杂，但是各种线条简单，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装饰鳞片羽毛——然后再细看，就觉得她的设计思路应该是主打一个实用性；这白骨夫人没有吹逼，离开地球去探索别的什么世界她是认真的。
“哎呦，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原来是海淘了进口货——”骷髅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有什么雷达扫描去收集了梅花树下的信息。
满月天狐主母白秀华毕竟是老江湖，口气依然强硬：“对啊！这是，这是——进口原装高分子材料人体仿生仪！日本最新科技！”
“所以，你们天狐真的文明进步了呢；很好，很合理，垃圾袋里装垃圾。”白骨夫人挥舞着螳螂大刀般的前臂，蜘蛛腿游移，走向吊桥深处。
“张博士——您给我们韦陀宫定制的各种战甲，为何没有这么精贵的材质啊？看着好贵哦，不会是管制稀有金属吧？没有放射性吧？”盛连营试探着问。
张凯伦突然停住了身躯，扭转蛇颈，大骷髅头怼着盛连营——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看着就是很生气。
“——看到我的四道佛光了么？”骷髅头发出阴冷的声音。
“嗯……”盛联营点点头，害怕地搓手。
骷髅头狞笑着说：“它们分别代表了宇宙深渊四学脉：生物学。化学。环境学。材料学。你在菩提树下领悟四文科哲学你就成个娑婆佛，但是你拿到这四个学科的博士学位并在博士后站工作累计四十天，你就成为我这种真知创世佛。你们天天来我这里申请各种机甲战甲武器弹药——你们就没有想过么，是谁在给你们打造高级装备，给你们强大的火力战胜恐惧的？各个都想要神器，神装，开挂去上天梯排位当霸王皇帝；但是生化环材却被你们视为深渊——不过无所谓，我已经四学博士合体，成为佛上佛。看见我的这个原型机体了么？——这不是金属材料！这是OASS！”
“……屁，屁股？也，也没有啊？”骆小雨看着张凯伦变身后的形态，嘤嘤地问。
“OrderedAligSupramolecurSelf－assembly！GeiveLargePolypeptidePretrainedModelbyRegeiveBiologyEngineeringTeology！”张凯伦的骷髅头嘶吼起来。
盛主任无奈摊手道：“……张博士，何必呢，你觉得——”
“超分子有序自组装生物再生多肽数据生成性模型！”
“——说中文我们就能懂了么？虽然我92年全国高考706分。”盛主任依然愁眉苦脸。
“盛主任，您高考都过去了三十年了你还动不动把你的高考分数挂在嘴上说，你这样真的很难成佛的。张佛啊，发下慈悲，有没有我们一般仙女也能听懂的说法？”
“创造现实，无相变化。是的，观音菩萨和龙族的技术壁垒已经被我攻破了。施一公博士早就说了，未来的世界是生物学的世界。噗嗤，没错，我一不小心就跑到施一公博士的前面了，我——就是那个未来！去你妈的金属材料，我是白骨夫人又不是白金夫人——无机已死，有机当立！天下武功，生化环材！”
虽然，张凯伦的姿态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性征了，但是她的语气莫名地像是一个当家主母，嗯，更确切地说，假如黑暗宇宙中的异形和掠夺者拍了一部家有儿女的话，张凯伦应该就是这部剧里的刘梅。
骆小雨也觉得遇到专家了，所以勇敢地咨询：“……请问这么高级的技术什么时候能出面膜，比烟洗胺效果好么？哪里可以买到？价格能打下来么？还有，口服胶原蛋白是不是智商税？主要是从您现在的身材来看，局部减肥瘦腿是可以实现的，我可以拍张照去打我健身教练的脸么？”
“……我们还是闭嘴吧。”盛连营抓着骆小雨，迅速后退。
四色佛光中对面过来一片滔天的杀气，吊桥对面的大妖狐明显已经受够了这个上门来传销的哔哔怪。那纤细的窈窕的人影高高跃起，手里明显亮出某种短小的兵刃——古老的大妖狐身上有武功也不稀奇，她化为一道凄厉的雷电，对着蹒跚爬行的白骨巨怪冲了过来。白骨夫人也举起前肢大镰刀迎击。可是妖狐真的又瘦又敏捷，前冲只是虚招；且她使用的人身容器也是高分子塑料且收缩性极好，根本不惧怕螳螂镰刀的锋刃，半空中转身脚戳螳螂刀，再次弹跳——这个距离盛连营和骆小雨甚至看清了妖狐手中的武器！
是的，又是骆小雨也有的平民神器。
去年双十一，黑绳地狱阎罗王，公司超顶流带货主播余怀忠直播三年来第一次翻车，但是一个月后却口碑爆炸发酵卖到脱销的，价值59.9元的”娇妻宝”牌平底不粘锅。。
简单说呢，这个不粘锅烧啥糊啥，连水都粘——直播当天阎罗王夫人钟雪静亲自穿着围裙出镜煎牛排，大家都知道余太太不会做饭，不过是出来营业来打击最近的离婚谣言。但是牛排缝合在锅上，怎么也掉不下来，余怀忠接过锅用黑绳缚孽手把牛排抓成了灰，结果灰也撒不下来，他生气了，使劲甩锅，结果锅把脱手，锅糊在了他的脸上——直播就被掐断了；连续直播两年没有停播过一天的余怀忠突然因为技术原因停播了整整三个星期，复播的时候他容貌依旧，但是明显换了一个新头。于是重点就来了哦，能把阎罗王的头都糊下来的平底锅——如果不用来做饭，这不就至少是B＋级的神兵利器么？只要59.9元，性价比逆天！但是请注意，只有翻车当天链接上的三千份这种平底不粘锅是神器，后续产品就是普通的不粘锅——还涨价到了89。不过，平底锅终究上不了台面；不少幸运的抢到第一批链接且身怀武艺的家人们，福至心灵地给这个平底锅增加了一些改装使其看起来更加专业，拿在手中伪装成一把团扇——因此此宝物也被一些古典派的仙女们并命名为“火焰山扒焦扇”——它终究是个锅哦，任何食物放进去都能在里面化为一座微型火山且只能上王水洗刷一点点扒下来；比较朋克的仙女们则直接命名它叫“手持离婚器”；不用它做饭也一样，因为这玩意真的轻便坚硬便于携带无论是家庭暴力还是杀猪盘灭口都谁用谁知道。
“嗡——”大天狐弹跳转体，躲过螳螂刀；真的对着白骨夫人的骷髅脑袋狠狠地掀了了一记平底锅！有机材料的特点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三无铁锅炖高分子排骨是没有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和霹雳挂火花的——空气中传来沉闷混乱的嗡鸣。大天狐虽然没有脱手神器，但是她离声波源头太近，也被这种剧烈的震荡强音崩了全身，一下没绷住，摇摇晃晃天女散花般天上落了下来——真的有散花，不过应该就是现在有点过流行的电子散花器产生的投影。
“妈呀啦——”骆小雨也撑不住了，她惊恐绝望地扑进了嘉宝妈咪的怀里。
变装的盛主任其实也能理解，他纵横江湖斩妖除魔三十年，什么厉鬼恶魔没见过；但是新款大天狐外观落在他面前，也吓得这韦陀大天王腿软肝颤，连忙拍着无辜的小女同事的肩膀说：“别怕，别怕——假的，都是假的啦！秀华大姐，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们天狐一族，换皮如再生。妲己皮肤已经被我烧了，新生的我也要有个新名字新身份。曾经的白秀华已经死了，在你们面前的是天狐女帝：极乐碧萝＊天衣娜娜可！怎么样，盛主任，虽然我不懂什么化学什么物理的——但是我明白你们男人想要什么——这便是当代最精准的大数据分析最强斩男工艺定制打造的祸世妖姬战争魔甲。呵呵，天地玄黄，辰宿列张……携天子令诸侯的底层逻辑已经不好用了啊，如今是得屌丝者得天下的时代。怎么样，盛主任——我美么？”
好吧，大天狐极乐碧萝＊天衣娜娜可迈着灵动的火烈鸟步法，走向韦陀大天王。
简单说呢，大天狐的这个新外观的设计思路非常简单，就是把一个女生社交媒体上自带的所有滤镜效果开到最大——然后实体化。
这战甲现实里其实有1米64，其实比之前的妲己皮肤1米65还要矮。但是腿长1米22，无论是大腿小腿那绝对是没有任何肌肉线条的——就是面条腿，所以走动起来看着还挺高。顺次而上是A腰、37D的胸部、横空出世没有任何解剖学依据的一对锁骨、绝对对称的直角肩、十厘米的天鹅颈；嗯，头部和脸是非常小的，没有锥子下巴，而是瓜子下巴——因为皮肤白化的太耀眼，五官很模糊，但是嘟嘟嘴上面就是八厘米直径的眼睛；然后，双马尾发辫——垂到脚跟，颜色不重要了，很明显是荧光变幻的，能DIY的。
穿着呢？
初中文化程度左右的直男会觉得她穿了一件汉服。
汉服小姐姐们中的制式派看见她，应该会集资买核弹，把她和她出现过的地方都轰了。
但是对男生们来说，那衣服是不是汉服无所谓的，关键是——贴大腿外侧的镂空下摆，是黑丝。上半身的穿的是啥也不重要了，因为如果是直播的话，一定得打码；现场的话倒是未必会被扫黄或者整顿——因为乍一看大多数人会觉得她是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圆规。近看么——呵呵，会近看的人不会举报她的。
当然了，韦陀大天王带队的扫黄小组，遇见这种情况，肯定要管的！
“白——白……白大姐！你是不是最近饮食单一，缺乏了什么维生素？你们这些上古神兽都是有医保的呀，去做个头部，算了，全身扫描吧！别嫌我说话难听哦，你自己照照镜子，这样，这样，好看么？成何体统啦？”盛连营指着极乐碧萝那什么玩意，气抖冷，大声呵斥。
“多谢大天王关怀，我的健康没问题，我又不长这样；这就是一个外观。我觉得这个外观好看不好看无所谓的，关键是——客户喜欢，数据喜欢啊！”极乐碧萝用纤如海藻的手，从乳沟中取出手机，点开屏幕说：“我之前的妲己外观，和我妹妹们做饭、跳舞、旅游；折腾了四个月，粉丝不过30人。可是这个新外观我刚换上不到一个时辰，只不过发了两条短视频。粉丝就700多了呢！”
“白大姐，我和你说，这互联网是虚拟的，水非常深——”
“——嗯，虽然18条评论里，也有10条骂我是妖怪的。但是，盛主任——看——”
盛连营瞥了一眼妖狐的手机，头皮发麻转过了头。
“私信里多了两张图片。盛主任，你是人，也是男人；你告诉我，这两根鸡巴，哪根是高贵的，那根是低贱的？话说，老娘三百多年没有捕食过男人了，现在男人的鸡巴都这么小这么细了么？哦，对了，龙女们喜欢鸡巴，对男人鸡巴也有研究，你被龙女包过的，你的鸡巴应该不错吧，脱裤子给我看看；是他们发育不行，还是你们这代男的整体就这个水平？”
“唉……本座原本处于多方面的考虑，对你们也就打算治安拘留和行政处罚。既然你这妖狐，给脸不要脸！那我就替你二哥清理门户，再一次！”
盛连营从嘉宝妈咪的口袋里掏出必备单品苏绣丝巾，双手扯起边角，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左手嘎吱嘎吱地捏出电荷火花，聚集掌心雷；右手亮出光明火焰飞刀，举手画弧。
“何必这么麻烦，她的本体就是藏在人皮中的一只狐狸，人头也不是真的要害，姜子牙蒙面砍脑袋——其实就是放走她。然后她的这个新皮，也是高分子绝缘材料，雷电攻击效果根本不好。所以，我们还是用老方式，枪毙她！”
此时，吊桥后面的巨大白骨怪兽，已经蜻蜓翅膀带飞，腹部突然突起一排黑洞洞的枪管，在后侧置空堵住了妖狐去路。
纤弱的极乐碧萝突然微微一笑，嘴里喷出一口黑血，折腰倒地。
“——各位姨姨，各位亲亲，大家看到了么，看到了吧！”
凄怨的男孩声音传来，只见白色的小狗萨摩耶举着手机，站在舒展的梅枝上，正在直播，且狗狗带着哭腔喊道：“他们韦陀宫的人，带着暴力拆迁怪兽，来拆淇淇的家！我妈妈和他们说理——他们就打我妈妈！妈妈，妈咪——淇淇来救你了！”
白色的小天狐叼着手机，飞落吊桥，第一时间就把手机装在了黄纸灯笼后隐藏的手机支架上，镜头角度非常专业。随后，萨摩耶扑到到底吐血装死的极乐碧萝身前，舔舔拍拍，发出嘤嘤哀嚎：“妈妈，妈妈不要死——妈妈，妈妈你醒醒。”
骆小雨摸了一下鬓角，哀叹道：“完了，我们终究还是被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