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清冷医师成了我媳妇? > 第三章 少年郎(三)
    黄顺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的脸变了变,见这个公子衣服穿着更加华贵,心里料定大事不好。此人瞧不出是哪家的公子,但全身都穿金戴银,做工精细,特别是无意间右手腕露出的玛瑙珠子,千金难买,是个真正富贵的名门子弟。

    “公子,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黄顺陪笑道,“是这位公子说要买一批药材,可是他拿不出足够的银两,这才用玉镯以物换物。”

    “那玉坠又是什么情况?”路知远在一旁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一清二楚,才不会相信黄顺说的鬼话。

    “这玉坠。。是这位公子。。呃。。”黄顺咽了咽口水。他原本还想打岔糊弄过去,只见路知远的右手已经慢慢覆上腰间的利剑。那是一把金黑色的剑,全身乌黑,剑柄布满了金色祥云纹路。他顿时心里感觉不妙,拍拍脑壳笑道,“瞧我这记性,好像是有这回事,公子你等等,你等等,我马上帮你把玉坠找出来。”

    路知远不屑地看着黄顺跑回店内,翻箱倒柜之后从上锁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坠子。

    “公子收好,公子收好。”黄顺乖顺地把玉坠递给叶星羽。

    坠子成色普通,最多卖个二十两。

    连这种东西都要吞下,真是不要脸。路知远心里嘀咕,他看向叶星羽,此人穿着宽大带绒的氅衣,脸颊缩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像个小猫。瞧着看起来精致端正,性子却那么软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手,窝囊劲。

    叶星羽收回玉坠,也没有道谢,反而退后一步,离路知远有一人距离。

    他不喜欢,和人站的太近。

    这人的肩都要贴上来了。热乎乎的。

    很烦人。

    黄顺道:“公子,这样您看是否可以了?”

    路知远道:“等等,你把手镯拿出来。”

    黄顺一听,怎么肯答应:“公子,这就不厚道了。”

    “那也没有你过分。”路知远哼道。

    黄顺倒吸一口气,在路知远的压力下无奈从衣兜里掏出玉镯,“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这镯子是明码标价正常换取的,刚才那位公子也是同意的,您就别折腾我们了。”

    是吗?路知远偏头看了一眼叶星羽。

    叶星羽抿嘴站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黄顺一看,心里这叫一个急。脸上的汗哗哗流。

    “真是有趣,怕我抢了镯子不成,倒是开始卖惨。”路知远觉得这人实在无赖,他拿过镯子,漫不经心道:“那药钱要多少钱?”

    黄顺不吭声。

    路知远又问了一遍。

    黄顺这才支支吾吾说,“二。。二百三十两。”

    路知远道:“呵,贵了点,不过我心善不在意。这袋子里有二百五十两,店家赏个脸把这镯子卖给我呗。你也不亏,还倒赚三十两。”

    黄顺的脸一下就绿了,碍于那把伶俐的佩刀,他压下脾气笑道:“公子真是大方,实在是太客气了,就是送您也无妨。”

    “那正好。”路知远收回钱袋,直接拉着叶星羽往外走,“谢谢老板。镯子我拿走了,你这人情我也记下了。下回有空再来照拂你的生意。”

    至于是什么人情,那就不得而知。

    黄顺吃了个大憋,又不能发火,笑颜等两人走远了,恶狠狠甩袖回屋。

    “哼,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有你们好看。”

    “手镯还给你,下次别被人骗了。”路知远将镯子还给叶星羽,同时提醒道,“他就是看你不会说话想蒙骗过去,想必这镯子是别人赠与你的,所以你不知道价格。下回你得看清楚了,这镯子就是买五十份草药都足够。”

    叶星羽退后冷眼打量着路知远。

    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比黄顺还要麻烦。

    他懒得搭理路知远,没有接手镯,自顾自往济风堂方向走。

    路知远追上去,大喊道:“你这镯子呢!”

    “不要了。”叶星羽淡淡说。

    反正他也不喜欢。借此机会丢了更好。

    路知远哪知道叶星羽心里所想,凑上去继续问:“真的不要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帮你讨回来的,这手镯成色上佳,必然是贵重之物,公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是不是嫌弃那人踹在兜里弄脏了玉石,没事,我帮你擦擦。”

    叶星羽停下脚步,雪越下越大,四面八方的白雪呼啸溅落在街头树枝上,他双手都抱着药包,根本无暇顾及脸颊边沾着的薄薄雪花。

    他只想甩开路知远。

    他低垂着眼睛,瞳孔中没有丝毫波澜,带着抗拒的冷淡,一字字吞吐道:“你和那人又有什么区别。一个是大骗子,一个是小骗子。”

    路知远一僵,原本一股的热情顿时被浇灭。

    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只是突然再见到这双亮丽的眼睛,身体忍不住就跑了过去。但如今真正四目相对,这个带着琉璃色的美丽瞳孔里,有的只有对陌生人的排斥与不满。

    路知远觉得尴尬又难看。

    许久之后,叶星羽轻轻道:“算了,你自己决定吧。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路知远微微偏头,在那雪中站了好一会,直到大雪模糊,这眼前的身影看不清楚。他从怀里拿出帕子细细将手镯包好,贴身放进衣兜里,转身回了侯府。

    满街银装素裹。

    宫里刚送了年前的赏礼,路知远回府时正撞见几个侍卫扛着几箱厚重的桃花木往里走。一位姑娘看起来年岁十一二,梳着精致的发髻,披着桃粉的冬袄子站在屋檐之下,眉间是锐利的眼神。她瞧见路知远,眉峰一转,热情迎上去,“路哥哥终于来了,阿宁等你好久。”

    路知远给裴宁挡着风口,从怀里掏出早上买的首饰,笑道:“一点小心意送给阿宁。阿宁看起来长高不少。”

    裴宁双指捏起一对铜制珠钗,阳光下散发出斑驳的亮光,她埋怨道:“那是自然,路哥哥都多久没有回京了,阿宁比去年蹿了不止一个头。前几日收到来信,哥哥高兴的一晚上没有睡。今儿一早就起来了,一直在前厅坐着等你。”

    路知远道:“阿宁高兴吗?”

    裴宁温婉一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嗯,阿宁也很想陆哥哥。今日风大雪大,路哥哥快进屋来。阿宁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热酒,还有瓜果,等你梳洗一番我们就去廊坊用餐,你看看这衣服上都是雪花,冷不冷?”

    裴宁熟练替路知远掸走雪花,继续道:“路哥哥一年没回来,还记得你的屋子怎么走吗?”

    路知远知道裴宁在打趣人,温和道:“怎么办,我还真的不记得了。”

    裴宁被逗乐了,笑咪咪道:“那只能勉强委屈阿宁给路哥哥带路了。”

    接着又嘱咐两旁的侍女先去廊坊准备午餐,顺便把她那个啥事也不会干就知道惹事的亲哥请过来。

    这个姑娘,名叫裴宁出生正则侯府,上有个名叫裴程的哥哥。两人的父亲是先帝胞弟,母亲又是与太后同出一脉的姚家嫡女。论这京城谁最金贵,除去宫里的皇子皇孙,没有比得上他两身份的。

    况且新帝登基还未有子嗣,他两的身份就更加尊贵了。裴程早早就定下来世子的身份,京城里人人都喊他一声小侯爷。至于裴宁,先帝还在时候,就赐予了昭怡郡主的名号。

    而路知远与他们一家的关系,大概得追溯到上一代。

    当时路知远的姑姑姑父在京城做官,有次侯府举办宴会刚好邀请了他姑姑一家,而路知远也刚巧在京城避暑。这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路知远就遇到了兄妹二人。听说小侯爷第一次见到路知远是很讨厌他的,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缠上了路知远,久而久之两家就开始熟了,后来就经常玩到一起。

    几年后路知远的姑父一家搬离了京城,但路知远还是经常跑去侯府玩耍,侯夫人见他来往频繁,专门请人打造了一间只属于路知远的庭院,就挨着小侯爷裴程的院子。

    路知远快速洗漱后换了件干净的衣裳赶去廊坊,远远就见一人坐在门前的楼梯处赌气。

    “小侯爷,求求了,您快起来吧。这石板凉可坐不得,回头老爷夫人知道了我们会挨骂的。”只听见几个小厮在好言相劝。

    裴程气鼓鼓道:“走开,我要坐在这等路知远。”

    “小侯爷,等会郡主过来了你要挨骂的。”小厮补充道。

    裴程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炸呼呼道:“我才不怕她呢,哼,我就是。。就是给你们一个面子。”说着眼神示意小厮掀帘子,快步走进屋里。

    路知远远笑了笑,裴程一点也没变。

    侯爷与侯夫人经常不在家,小侯爷裴程看起来是家里掌权的,但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都是裴宁这个做妹妹的负责打理。裴程的性格太软拿不住主意,得靠裴宁帮忙才搞得定一些大事。就比如陆知远此次来京城小住,这上下打点都是郡主裴宁负责安排的。

    宴席只有三人,因着他们许久未见。裴宁还是搞得隆重了一些。桌上的菜都是今早从城外铺子现摘的,过年本就囤了很多鸡鸭鱼肉,至于水果,摆的都是进贡的,一个个又大又甜,是从冰窖里取出来的新鲜货。

    “路知远,你还知道回来!”还未进屋,路知远就听到教训,“你居然晾我在这等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

    裴程坐在一张宽大的实木圆桌旁,捧着一杯茶生气。他今日为了路知远起了个大早,还在迷糊中就用了早膳。他兴高采烈地跑去路知远的院子,却被侍卫告知这混蛋根本还没有来。

    裴程又气鼓鼓的回自己屋,然后在床上生闷气。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倒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裴宁夹了几个菜给她哥哥,皱眉道:“哥哥,少说话多吃菜。”

    裴程似乎想到什么,余光一瞥,挪了挪眉毛眼神示意路知远。

    路知远干笑,无奈给裴程夹了几道他喜欢的菜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裴宁看着裴程得意地表情,嘀咕道。

    吃过饭,侍女收了餐食,三人坐在窗边围炉煮茶。此屋正对着一面湖泊,湖面白雪覆盖,这是侯爷当年为夫人特地开凿的人工湖,窗边栽种着一棵梅花树含苞绽放,红艳娇嫩。

    隔着纱帘,吹进来细细的风雪。

    路知远品了一口茶,此时屋外飞进一只傲气的雄鹰,停在他胳膊上。它亲昵蹭了蹭路知远的脸颊,粗硬的羽毛磨红了他的下巴。

    他拿出脚上绑着的信,裴宁将桌上的蜡烛递过去。路知远摊开纸,在火苗上来回烤了几下,原本无色的纸上陆陆续续显现一些字迹。

    信上简单写道:

    路生辰,此人现在中都济风堂。

    名为叶星羽。

    唐新燕留。

    纸上字迹龙飞凤舞,也就路知远一人看得懂。

    “路哥哥想找的人找到了?”裴宁见陆知远面露喜色,温柔问道。

    “什么人?路知远你找谁?”裴程吃着花生不解问道,随后就被裴宁塞了一口糯米糕。

    路知远摸了摸肩上雄鹰的后脑,它被磨得欢喜,又开始蹭路知远的下巴。

    “你这鸟……”路知远被蹭疼了,抱起鹰往窗外丢,雄鹰灰着脸,扑通扑通飞到了对面的树枝上,委屈巴巴盯着路知远。

    路知远不理它,烧了纸,问对面两兄妹:“京城的济风堂有叫叶星羽的大夫吗?”

    裴程吃着花生,满手都是花生碎,他想了想摇摇头,“那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说过。路知远你找大夫做什么,你不会是受伤了?济风堂这种小铺子的大夫有什么用,我给你去喊御医。”

    “哥!”眼见小侯爷都要跳起来,裴宁连忙制止,“你先听路哥哥说完。”

    路知远道:“我没有受伤,只是替我母亲在找人。”

    小侯爷裴程这才放心,擦了擦嘴角的花生碎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裴宁抵着胳膊念叨着,觉得此人名字有些耳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一旁站着的侍女小桃觉得有印象,想了一会顿时记起来什么,小声道:“小姐,那人好像是半年前在城外兰山遇到的那人,就那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公子。”

    裴宁毫无印象,眼神疑惑。

    “当时小姐累的睡着了可能没听见,我确确实实从那公子的随从处听到了星羽二字。”小桃道,“那位公子姓叶,还是个大夫,可不就是路少爷要找的人?”

    裴宁记起来了,怪不得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原来是那个叶公子。

    “阿宁你认识?”小侯爷裴程幽幽道。

    裴宁摇摇头:“说不上认识,就是巧合有缘见过一面。哥哥可还记得五月初三,我替香莲姐姐去兰山祈福,回来的路上马车抛锚了,是这位公子送我回来的。”

    她接着娓娓道:“他说他姓叶,家在京城,是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