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忙去吧,我可不用你这个大忙人照顾”,流清有点阴阳怪气。
顾淮舟蹲着给流清的腿按摩,求饶道:“哎呀卿,你别这样,饶了我吧,老公也是给你挣钱啊。”
“对啊,挣呗,所以您快去吧,顾家主。”
“欸欸,卿,宝贝儿,老公不去了,老公陪你,好不好?”顾淮舟撒着娇道。
流清还是坐着,一时没理他。顾淮舟就变着花样地给流清按摩,从上到下的细致,毕竟昨天晚上把人弄的腿都抽抽了,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要说他也冤枉,这两天是忙于工作没有空出来时间陪流清,然后今天下属来说,上周约的刘总空出时间了,今晚约顾淮舟出去谈生意。
说是谈生意,其实就是酒局。那个总名声在外,要跟他谈成生意,得喝一车酒才可能行。
自从上次顾家站错队,声势已经大不如从前,何况最近他才接手,乍一变换未免有点风波,这正是顾家式微之时,出去应酬也算合理。
可是他顾淮舟实在不忍心冷落流清,让流清独守空房。
说不定大半夜的,自己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回来流清还得费心照顾他。他也不想这样,正好流清不想他出去,这次生意不谈也罢。
顾淮舟稍微想通,就更加软了声音去哄:“卿,我不出去了,真的,在家陪你。”
流清闻言低头看了看他,把双手拄在沙发上,细声细语道:“我不是不让你出去谈生意,实在是那人名声在外,我怕你酒喝多了难受,还伤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老公不去了,就在家陪你,好不好?”
“好吧,那——”,流清还没说完,就被两声敲门声给打断了。
流清立马站起来,然后一把给尚在僵讷的顾淮舟拉了起来,推到了沙发上坐好。
这一番动作完事,顾淮舟不解,呆呆地抬头去看流清,流清赶紧用气声提醒他:“让他进来呀。”
顾淮舟这才如梦初醒,唤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下属,她语气急促,顾淮舟也没听进去。
刚刚那番动作,也是有迹可循。比如说,平常在花园散步的时候,要是有奴隶经过行礼,流清都会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比如他从来不在奴隶或者下属面前,与自己亲近,比如……很多很多……
但是顾淮舟没办法接着想了,因为他听见下属语气比刚刚还急地说:“所以保险箱里的机密文件丢了。”
“什么?哪份?”
“就是放在副楼地下室里,‘关于下半年顾家与权家的股份分配权益书’那份,怎么办啊顾家主,这不单单是顾家的事啊,要是权家暂任家主知道了可怎么办啊”,说着,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就要哭。
顾淮舟“腾”地站起来,这可是大事!
他思绪很乱,却也不忘安慰她:“没事,先别着急哭,查监控了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收不住了。
她哭唧唧地道:“呜呜查了,监控那段被人掐了,什么都没有呜呜。”
“怎么会这样”,顾淮舟踱了几步,“能接触到保险箱和监控的人,一定是顾家家里的人,这样,把他们都叫来问问话,总会有破绽的。”
“是,我这就去。”
人聚齐了,顾淮舟坐在主位上,流清站在主位斜后一步。
顾淮舟首先挨个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启唇:“保险箱里丢了点儿东西,谁要是现在交出来,本家主可网开一面,只把他赶出去,要是将来本家主查出来,那这条命可就交代了,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
乌泱泱地众人跪了一堆,全都摇头噤声。
顾淮舟见没人自首,揪了揪裤子,身后的流清悄悄往前移了移,轻轻地捏了捏顾淮舟的肩膀。
他知道,流清这是让他不要着急,顾淮舟抿了抿唇,接着道:“昨日午时你们在哪?可有人证,一一说来。”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众人终于说完了,筛出三个没有人证又支支吾吾的。
顾淮舟一挥手:“其余人下去吧,你们三个留下。”
“你们三个最有嫌疑,给你们个机会,要是现在招,本家主之前说的话还算数。”
三人垂头不语。
“你们!”顾淮舟喘了几口气,“要是还是不说,就去刑堂说吧。”
几人面露惊恐,有一人往前爬了爬,哆哆嗦嗦道:“禀家主,奴……有一线索,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看你想不想活了?”
“奴说,这就说”,那奴隶一耸,如实道:“昨天临近午时,奴在花园内见过流大人,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刚从副楼出来,这……”
!!!
“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奴隶不停摇头,“奴没有胡说,没有胡说,奴是真的见流大人从副楼出来。”
流清闻言也上前一步,有点尴尬道:“额我昨天是去了副楼。”
顾淮舟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去副楼干什么啊?”
“额我是,我是……”
他怎么好意思说啊,说他听说曾经副楼调教师养过一批小孩,现在虽被淮舟勒令撤职,但是知识理论还在,他想去请教请教,怎么保养……那里。
流清咬了咬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流清越说不出来,那奴隶越有胆子,心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流清咬着下嘴唇,又回头瞅了瞅那三个人,诚恳道:“总之我没拿,我是清白的,你信我。”
顾淮舟赶紧站起来了,搂了搂他的肩膀,“嗯,我当然相信你,你别怕,我一定会调查出来还你清白的”,又重重握了握他的手,叫流清放心。
“你们三个先拘着,放心,在确定偷东西的人之前,我会吩咐人,不对你们用刑。”
“那流大人也有嫌疑,家主不会徇私吧……”,那奴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会,流清我亲自看着,总可以了吧?”
“啊,家主说笑了,您的一切决定都由您做主,奴不敢置喙,未查明之前,奴甘愿被拘”,又抬头用他那含泪的秋眼抬头望了望,乖顺地又道:“谢家主恩典。”
两个人也连连磕头,“谢家主恩德。”
搜查了一天,毫无所获。
傍晚,顾淮舟急的在屋里快速踱步。眼下东西丢了,又不是单独顾家的事,只好连夜去二少爷处请罪,另求他把董事会延迟几日,好让他能有时间调查。
顾淮舟捋捋衣服就要往出走,流清急急叫住他:“你要去哪?”
“我要去跟二少爷说一声,一会就回来”,走了两步牵起流清的手,吻了吻他的指骨,“别担心,你先睡吧。”
“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又小声道:“再说,你现在也……不方便。”
流清一僵,是不方便。
“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顾淮舟一笑,“好。”
丢的文件里的内容,是与权家公司董事敲定了好久,双方都费了好多心力,又事关股份分配等财政大事,如今丢了,二少爷就算脾气再好,也宽恕不下这事。
他之所以不让流清去,也是保护流清。万一二少爷盛怒之下,赐了什么责罚,他一人承担就好。
“当当当”,主家别墅门被人敲响。
“嚯”地一声门开了,开门的竟然是二少爷。顾淮舟赶紧行礼。
权寒朝一副被打扰好事的烦躁样,语气不善:“这么晚还来?”
顾淮舟跪在门口道:“打扰到您,不过我……我实在有事……”
权寒朝一挥手,“进来说吧。”
顾淮舟不敢起来,膝行着过去,又磕了一个头,刚要张口,权寒朝“切”了一声,直接道:“文件丢了是吧?”
!!!
顾淮舟愣住,半天才道:“您……知道了?”
“分家的事尽在我掌握”,权寒朝往沙发上一坐,“起来吧,说说查出什么了?”
顾淮舟起身,低头如实道:“没查出什么,监控也被人删了。”
“有嫌疑人吗?”
“额有,有三个人”,顾淮舟头更低了,磕磕绊绊道:“还……还有……流清。”
“谁?!”
顾淮舟又跪下了,“二少爷容禀,流清真的不可能,他真的没有动机,我们也很恩爱,他真的是清白的。”
“流清呢?怎么没过来?”说完权寒朝就明白了,呵了一声,“你是怕我一怒之下,责罚他吧?”
“偷文件可是等同于背叛的大罪,按规矩来说,嫌疑人不管多少,通通抓去严刑拷问”,权寒朝往前倾了倾身子,“我猜你一定舍不得吧?”
“……是,我有……私心。”
权寒朝顿了一会,还欲再说什么。余光就看见夏沅从楼梯上下来了,给了权寒朝一个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吓唬人家干什么?幼稚死了。
径直走到顾淮舟身边,伸手给他扶起来了,顾淮舟抬眼瞅了瞅权寒朝,不敢起,夏沅就使了更大劲儿,顾淮舟只好就着劲起来了。
他还低着头。
权寒朝眼睛毒,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夏沅身边,挡住顾淮舟的视线,扯了扯夏沅的领子,给他的扣子全系上了,小声埋怨道:“也不系好再下来……,白花花的……”
夏沅也不反抗,任由他摆弄,只自言自语道:“大晚上的……”谁好人大晚上把睡衣扣子全系上啊。
顾淮舟低着头喝了一碗干醋,噎得慌。
夏沅被系好了,错开一步对着顾淮舟道:“偷文件的人昨天一得手,就被主家的人知道了,他本来是想放流清的哪块,但禁不住诱惑,我们的人趁机伪装成买家花了一笔大价钱把它买过来了,文件现在就在书房呢,不过人没抓,想看看他后来还有没有什么动作。”
“啊?竟是这样?”顾淮舟惊讶。
权寒朝扯着夏沅坐沙发上,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顾淮舟实在想不通,难道流清跟那个人有过梁子?
权寒朝一看他不知道,不争气地撇了一下嘴,解释道:“那个人,暗恋你!”
“什……什么?”
“他暗恋你,然后你也没正式宣布过流清的身份,他就觉得还有机会,故意设了这么个局,清理掉流清,说不定他能上位,他就是这么想的,你明白了?”
顾淮舟觉得二少爷这么一说,一切都解释通了,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权寒朝站起来了,“行行,我就说这么多,我的人已经去了,你回去之后愿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跟小沅要睡觉了,你再打扰,我可饶不了你。”
夏沅临走温柔道:“你跟流清一定好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主家都会为你撑腰的。”
权寒朝不耐烦了,“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捏了一把夏沅的腰,催促他快回屋。
顾淮舟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流清一直等,看顾淮舟开门回来了,他赶紧撩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跑到顾淮舟身边,顾淮舟还愣着,可把流清吓着了。
急急忙忙去摸顾淮舟的全身,“是不是受罚了,二少爷责了哪里,疼不疼,快,我看看”,说着,流清就要去揭顾淮舟的衣服。
顾淮舟回过身,一把把流清拥在怀里,搂地很紧,慢慢道:“对不起……”
“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流清捧起他的脸,糯糯道:“怎么了呀淮舟?”
顾淮舟低头一看,赶紧把流清抱回了床上,安慰道:“已经没事了,也找到偷文件的人了,都交给我吧。”
“找到就好”,流清抿了抿唇,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说,昨天我去副楼,是想……是想请人家教教我,怎么保养,你最近太狠了,我都要受不住了……”
“啊?”顾淮舟捏了捏流清的鼻子,“你可真是小可爱!来,躺下,老公今晚亲自教。”
“你!什么啊,啊——”
顾淮舟真是身体力行地教了他一晚。
第二天,顾淮舟没有坐上主位,指挥着奴隶把主位多添一把椅子,他把身后的流清拉了过来,给他按了下去。
流清一惊,挣着就要站起来,顾淮舟正色道:“坐好。”
在一旁坐下,朗声道:“带上来。”
“你偷窃文件,背叛顾家,按规矩处死,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服!”那奴隶瞪着流清,“他跟我一样是奴隶出身,我长的又不比他差,为什么您连看我一眼都不看,偏偏独宠他!还让他坐那,为什么,您就宠他到那个份上?”
“我不是宠他”,顾淮舟偏头瞅了一眼流清,郑重道:“我尊他,敬他,爱他。所以你们那些主意不要再打到我身上,也不要再打在流清身上。”
“我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他是我顾淮舟的妻子,你们见到我和见到他是一样的,听明白了吗?”
那奴隶还在嘶吼,已经被人拖出去了。
众人齐齐行礼,声音大的几乎有回音:“是,奴等明白,奴等参见家主,参见夫人。”
等众人散了,流清眼眶里含着的泪终于掉下:“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你我知道就可以了。”
“不行”,顾淮舟走到流清面前,牵起他的手,“对不起,是我忘了,不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你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比如有人进来,你还要跟我换位置……”
流清哑了哑,抽泣道:“干嘛想那么多。”
“你不想,你老公会想”,走近亲上了流清的软唇,伸着舌头刮了刮他的上颚,粘糊道:“你放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