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浪子与痴汉 > 22-24
    22

    吴名的病情过了一晚并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许多。

    骆立清晨被勒醒的时候简直被这人的高温所吓到。向来睡的和他离了有半米的人裹着被子蜷缩在他身边,手臂紧紧搂着他试图汲取温度。

    昨晚以防万一放床头的温度计起了作用,四十一度,骆立第一次知道人还能普普通通发烧烧到这个温度。

    火急火燎打完急救电话,骆立才想起来把衣服给吴名套上,没多久眼看着一辆明显不是他叫来的救护车的车停楼下,下来几个人熟练且沉默的把吴名抬下去塞进车里,上面的医护人员关车门前看着傻站在原地的骆立问了到场后的第一句话。

    “你跟着吗?”

    “跟。”

    车越开越偏,最后开进了一个研究所,骆立看着大门口持枪的警卫,终于理解了所谓的吴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骆家也算三代从商,最明白的便是钱服务于权,而吴家集钱权名于一身,骆立被吴名承认,于是得以管中窥豹。

    吴名被医护人员带走治疗,骆立被请到了会客室,一个明显衣着不一样的人留下来陪他。

    “你在看什么?”骆立本就担忧急躁,被那人打量的目光看的火大。

    “冒犯到你了吗?抱歉我以为你认识我,咱俩一起跟了家主两个月来着。”看他茫然的神情,那人又笑眯眯的提醒他,“一年前。我被派去练手被其他人发现好多回,我以为你也发现了。”

    “不过你可真厉害,吴名那种人都能追到……”

    “什么练手?”骆立猛地打断他的话。

    “啊?”那人茫然眨了眨眼,“就是跟踪家主啊,这几年没危险,也不需要太强的技术瞒住跟踪对象,还能拓展人脉,有点关系都爱来。”

    骆立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怎么当初吴名对跟踪没生气反而对在他家安摄像头生气了,原来是习惯了。

    “你们这样多久了?”

    “从他活着上了小学开始吧,听说我爸当初也跟过他,不过后来危险了就换人了。”

    感情是一家子二世祖,怪不得他能听到这种消息。

    “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吴名现在什么情况?”

    “就这么等着,家主身体早坏完了,基本每年好几次,今年都算来得晚,你不用太慌。”许是看他脸色太白了,那人好心安慰他,“不过咱俩今天有的忙了。”

    忙什么?为什么忙?

    骆立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许是把他当自己人了,骆立被拉到一个特殊的房间,手里也被塞了一溜号码。

    “挨个打,打过去念这段话,对面一般不会多问,可算有人帮我了,之前因为外人不能知道太多全是我自己打的。”

    骆立垂眸看那段潦草的印在A4纸上的话,“XXX先生/女士,您好,家主情况有异,请准备候选人资料,请于五日内择人前往平乐山研究所讨论相关事宜。”

    “这什么意思。”

    “选新的吴家家主啊,你又没法生。”

    “那他呢?”

    “你放心,吴名死之前永远是吴家家主,下一任也只有他点头才会被承认,你也永远有家主夫人的权利。”那人觉得自己找到了骆立脸色难看的原因,自信回答他。

    骆立懒得理他,开始看那些号码,可能是怕叫错了冒犯到对方,每一个后面都标着名字。

    那些名字大都眼熟,时常出现在电视各大新闻里,也有其他界的名流,骆立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国外的黑帮,他们并不全都姓吴,平日里也全无交集。

    他滤镜那么厚现在都觉得吴名是真的癫,硬是自己从神坛跳下来把自己摔稀碎。

    23

    吴名醒来是在两天后,骆立在这期间没出过这个研究所半步,这个地方唯一能和外界通讯的就是那个房间里的那几台座机。期间他想报平安却被告知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骆立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预想里的那种浑身插管子脸上罩着呼吸机的场景,吴名一身居家服半靠在床上,房间里唯一和医院沾边的输液架被伪装成衣帽架。

    清晨的阳光撒在他身上,吴名端着中药看一会儿喝一口,一切岁月静好,好像骆立这两天做梦都是吴名病死了是一种错觉。

    越烧越旺的心火并没有烧到骆立的脑子,或者早就烧完了,他相当平静的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感觉怎么样?”

    “很好。”

    “我还以为你要说没感觉,怎么现在我终于都重要到需要你骗了?”骆立冷笑。

    吴名难得有些心虚,想不出回什么一口闷了剩下的药,抹了把嘴小声逼逼,“我以为吹个风到不了这个地步。”

    骆立弯腰把脸埋进了吴名刚空出来的手里,姿势虔诚的像在祷告。

    “你还能活多久。”骆立的声音闷闷传出来。

    “好好养能应该到六十。”不过……

    “不过你根本不可能好好养。”骆立猛地抬起头瞪着他,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

    “我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找点事干,你哪会管别人那么多。”骆立嗓子紧的难受,“你可真是个好人死前还管身后事。”

    “我要真是个好人你现在还在神经兮兮蹲在我家楼下,守着空楼以为我还在里面。”

    骆立想堵住那张破嘴。

    “你之前刚认识我那段时间能一周两三回不是因为喜欢我?”骆立忽然想起来不对劲。

    “放纵几个月还是可以的吧。”吴名答非所问,但骆立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本该生气,可大脑像是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气急败坏,另一部分却炸满了烟花并且范围越铺越广。

    骆立笑着倒在床上的时候想,如果现在再去测他铁精神病。

    “我决定回去处理完就专攻化学,你帮我搞定各种手续吧,最大权限的那种。”

    “好。”吴名总是理解不了骆立的情绪转变,但应下来他的请求。

    “我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骆立忽然兴致勃勃。“我大一就进了一个导师的团队,后来大四了帮带新生的学长代实验课,一个新生不知道为什么加热了吡啶,我临危不乱进去帮他处理烂摊子,还给他作业做完了,他后来请我一星期的咖啡。”

    吴名脸上迷茫的表情太过明显,骆立补充,“据说男吡啶女呋喃,虽然我没去查过但我现在应该不孕不育。”

    吴名满头黑线,毫不留情把骆立踢开。

    “我好困啊,为了等你消息两天没睡好。”骆立拖长了声音,重新趴到吴名床上,被撒娇的病人思索了一下掀起了半边被子,骆立蹬掉鞋子钻进了他怀里。

    骆立其实更想说的是当初每次实验前把所有器材摆一起先向上帝祷告一番,这些看似最科学的人其实也很信一些迷信。

    他想起来吴家那连续多代早死的命运,吴名说是好好养能到六十岁,加上他那个家族debuff活到四十五都够呛。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去搞化学是个不错的主意,能搞自己还算喜欢的事,而且常年累月接触各种药品,说不定他能和吴名死一块去,出点什么意外说不定还能走吴名前面,而吴名会怀念他直到死亡。

    骆立被耳边细微的谈话声吵醒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睡着了,他动了动,吴名敏感发现他的动静,掀开了蒙在他头上的被子。

    吴名又出现了那种熟人面前的无赖样,懒懒散散就差叼根烟了。骆立感觉到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双戏谑的浅眸。

    他一骨碌爬起来。

    那人把手伸到他面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吴墨,算是吴名的姑姑,你可以跟着叫我姑姑。”

    骆立看着眼前明显白化病的年轻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姑姑好。”

    他前两天打的电话有这个人,但他并没有想到本人会是这么个形象。

    “乖孩子。”吴墨摸了摸他的头。

    “所以你想好定谁了吗?”他们继续刚刚的谈话,骆立安静缩在一边听。

    “我想等那几个小的长大点再看看。”

    “不选那几个大的?又要从小养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被选了会怎么样,我看他们也不愿意。”被选为下一任家主的从前的身份就算是死亡,改名换姓做一个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没有主脉血脉的主脉,有资格入选的基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放弃也不简单。

    “养小的可麻烦多了。”

    “又不用我养,不还有那么多人。”

    “你也真不怕他们使绊子。”

    “你不早知道所有人都比我还希望吴家主脉能传下去。”

    “不肖子孙还有脸说。”吴墨笑骂,吴名死皮赖脸的笑。

    “你新书写的怎么样?”

    “……刚开始收集素材。”

    “快干活,我读者还等着咱俩联动呢。”

    联动,骆立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想到了一个作者,墨满,着名恐怖网文作者,书被封的七七八八依旧有大批忠实的拥趸。

    他说怎么吴名当初会想到去写,这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吴名知道都奇怪。

    晚上睡觉的时候骆立放弃和吴名继续挤在一张床上,万一明天再来一次今天这种情况他脸也不用要了。

    “真不来?我明天来人之前叫醒你。”

    “你自己都不一定能起来。”

    “晚安。”骆立缩在一边陪护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从蚕茧里飘出来一句晚安。

    第二天骆立醒来的时候吴名已经不在房间,只剩下空气里残留的苦涩的药味。

    他收拾齐整走出房间,门外还是前几天那个小伙子在守着。

    “你醒了!”那人眼前一亮。

    “怎么老是你?”骆立实在纳闷,这地方人也不少怎么感觉就他一个人到处窜。

    “我也算吴家人你当然归我负责。”

    “那吴名现在在哪呢?”

    “我这不正要带你去,正好人都到齐了你去露个脸。”

    “不是说五天,今天才第几天。”

    “拜托选家主谁会拖啊,家主醒了可就留不了多久了。”

    骆立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接近尾声,吴名站在最前面怀里搂了个小姑娘,看见他过来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被吴名拉到台前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些人打量的目光,算不上多友好但没人提出什么异议。

    “我最中意成月。”吴名面向众人宣布。骆立好奇的侧头看那个女孩,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比吴名对外的形象还冷。

    “你想叫吴什么?”吴名说一半低头问她。

    “吴晟。”

    “吴晟即为下一任家主,今天开始拥有家主权利,代行家主职责。”

    “这位叫骆立,是我的伴侣。”吴名简短介绍了一下骆立,那些人居然开始稀稀拉拉鼓掌。

    “我先走了各位,你们慢慢聊。”吴名假笑着鞠了个躬,拉着骆立转身就走。

    “昨天不是说还要看看。”

    “她很合适,算上那些大人也合适。”

    “很厉害吗?”

    “父母双亡,履历辉煌,据说智商一百四,年纪轻轻一群追随者,一直被她父亲家族打压还能走到我面前,顶配胡悦。”

    “那确实牛。那我们现在干嘛去?”

    “回家。”

    24

    直到骆立和吴名一起吃完了年夜饭,他才知道那天吴名为什么说吴晟当天开始代行家主职责。

    “你过年真没事?”骆立第三次问。

    “我以后都没事。”吴名不厌其烦,这回答说出来他自己也高兴。“晚会,祭祖,家宴,这类场所我都不需要以吴家家主的身份出席,或者我可以不出席。”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些场所?我记得你很擅长。”骆立第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觉得他已经可以冒犯吴名了。

    “我只是擅长,我不能适应。”

    “当你面对所有人用一套反应来和你交谈的时候,看蠢货都是一种乐趣,可惜蠢货进不了会场。”

    “就好像我被解构成一个机制复杂的npc,分别有吴家家主模式,商界新贵模式,晚辈模式,每个人试探着触发了哪一种,确定后回适当的话,我还得配合演完这场。”

    “我个人的想法是ooc的,会有监管者当场或者过后过来提醒,我的真心像是程序下面藏的需要清除的bug,我感觉不到我的自我。”

    “我觉得吴家家主许多人都能当,‘我’死了就死了。”

    “所以你解散了吴家?”

    “我倒是想,可惜我要转让出去他们都不敢收,最后还是用了我爸临死前的协议。我和那几家代持一部分股份,期间盈利归代持人,下一任家主选出来后归还。”

    “你爸这么有先见之明?”

    “我十五岁甚至去大街上躺过。”

    骆立简直无法想象吴名当时的形象,他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那恭喜啊,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我还有个愿望是想去其他房子住几个月,我会得偿所愿吗?”

    “你不会。”

    “为什么,这房子哪吸引你了,你都住不腻吗?”说完吴名想到骆立经历,又自己答了一句,“你确实住不腻。”

    “你忘了吗?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第一间,你和你初恋同居也是在这,你后来住的最多的也是这。”

    “那是因为我谈的对象住这附近的多,这里最方便。”

    “可时间最长做不得假。”

    “你都不会膈应吗?我记得有人挺介意这些的。”

    “我顾不上介意。”

    “好吧,那你该顾得上说新年快乐了。”

    墙上挂的电子时钟已经走到了十二点整,外面因为有关规定还是寂静一片。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过完年后吴名闲的很,下一任家主他直接扔给助理带,自己专心写作顺便被那些朋友支使来支使去。

    骆立却忙了起来,手上的项目到了收尾时刻,他还得抽空去联系一些有意向的科研人员。

    因为吴名的关系太靠谱他现在拥有了一家私人化学研究所,他决定要走化学就不能像原先以为的那样随便做点漂亮实验,申请到的资质不好浪费,在他去进修之前要先把研究所给办起来。

    助理是骆家人他不好用来干私事,这些流程只能先自己跑等找到靠谱的代理人才能放权。

    “你要读研吗?”一天骆立刚挂了电话就听见吴名好奇的问。

    “你会跟我去吗?”

    “澳洲?”吴名蠢蠢欲动。

    “不,国内。”在看到那溜人名前骆立还想过带他去母校看看,看过之后他都不敢想吴名在国外有多危险。

    “你跟我去吗?”骆立看着吴名逐渐犹豫的脸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了许多。

    “去。”

    骆立最终选择了首都的一所高校,为了满足吴名啊好奇心还选择考研而不是申研。

    把工作辞干净了以后骆立开始在家备考,吴名义正言辞试图把频率降到一个月一次,最后还是被磨得保持原样。

    骆立考上的那天吴名已经布置好了在首都的住所,骆立去看了一眼,依旧是熟悉的遮光窗帘与除了灯以外中规中矩的家具,他照旧拉着吴名去家具城买顺眼的装饰品。

    看惜这房子最后也没住了几天,吴名可能心情好了灵感爆发,天天在外采风,回来时不时去医院躺一两周。骆立忙得几乎没时间回家,天天泡实验室泡到深夜,要吴名不在家经常就近在宿舍睡了。

    “我后天开始项目,估计会很忙。”骆立看着吴名背后一望无际的沙漠。

    “后天?”吴名摘下了脸上蒙着的纱巾,骆立惊喜的发现吴名还是那幅不染尘埃的高贵样,没有入乡随俗。

    “后天下午开完最后一个会,大后天正式开工。”

    “那你等着吧。”吴名那边像是有什么事挂的很快。

    骆立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猜想吴名让他等着什么,礼物?明信片?还是他本人?对于最后一个他不太敢想,毕竟吴名某方面一向自我,为他打断计划他还没那个自信。

    骆立最后真的等到了吴名。

    怀着不自信的期待回到家,骆立推门的时候手都在抖,他格外怀念被放弃的定位器,房间里面黑漆漆一片,他失望的开灯,惊喜的发现门口那双许久没动过的拖鞋被人穿走了。

    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床上隆起一个鼓包,吴名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摸了摸吴名额头,正常温度没有发烧,才放心的掀开被子扑到吴名身上。

    吴名被压的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埋在他胸肌里不抬头的人,那人埋了一会儿已经咬上了胸前的两点,吃奶一样吸得滋滋响。

    “今天可以两轮,仅此一次。”

    “我怕你死,一轮够了,在质不在量。”

    “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