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电梯，望着无人的廊道，赵芷若屏气凝神，放低了脚步声，缓缓朝家门走去。
稍早，她向汤佐言提出分手。
并且未等他回应，即挂断电话，并迅速关机，不给他问一个理由的机会。
关机之後，她像失了魂般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她知道，他一定会过来问理由的，他们是对门邻居，很难避开。
而她也想到一个他会立刻答应的好理由。
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她没那麽重要，只要学着前nV友惹怒他的方式，b迫他二选一，他就会立马做出决断。
所以凌悠一点都不怕她去告状或去诉委屈，在公主和汤佐言的朋友面前，她是毫无胜算的。
况且凌悠说的是大实话，她能诉什麽委屈，不过更显难堪罢了。
告状也不过是在提醒他，她是如何的满身缺点，让他正视她并不值得交往的事实。
她对自己毫无自信，站在他身边，这份自卑越发明显，她更为敏感，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一想到周边人是怎麽看待他们的交往，汤佐言将来可能会如何嫌弃她，这份压力就会将她压垮。
r0ur0u一个不小心又Sh濡的眼眶，她想自己真是太Ai哭了，让人心烦。
她并不晓得此时的汤佐言焦虑的在客厅等待。
他在赵芷若关机之後，随即开车跑出去寻找她的踪影，一直到十分钟前才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问保全她回来了没，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他仍是不放心的按了赵家的电铃，使用她给予的钥匙开了大门，一屋的黑暗说明主人的确还没回来。
於是，他在自家客厅等。
这大门的隔音并不好，他一直想着要换一个密闭X好一点的门，但自从认识赵芷若後，他就暂停了这项决定，因此他只要在客厅，就可以听到门廊那边的动静。
他听到了脚步声。
他耐着X子等到那脚步声停在门口，方以令赵芷若措手不及的速度开启大门。
赵芷若下意识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速速低下头去。
但就只这麽一瞬间，他看见她红肿的双眼，也确定她在挂电话之前的呜咽，并没有听错。
她没有想要分手，一定有甚麽难以抗拒的理由b迫她下了这个决定。
「芷若。」
听到熟悉的温柔嗓音，赵芷若咬住下唇，以免泪水又软弱的夺眶而出。
她拿出钥匙开门。
「等一下。」汤佐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我跟你无话可说。」
「你不能这样，」汤佐言嗓音依然温柔，「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告诉我好吗？」
不，他没有哪里不好，相反的，他太好了，好的让她自惭形Hui，好的谁都不认可她。
她深x1了口气，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才有办法说出她苦心编出的谎言。
「我讨厌你把公主看得b我重要。」
汤佐言当下愣住。
小手握着门把，狠心再说了一次，「没有一个nV朋友……没有一个nV朋友能忍受一只猫b她还要重要……」
「你在说谎。」大掌抬起螓首。「我看得出来你心里不是这麽想的。」
「我是！」她别开头，甩开下巴的箝制。「要不然，你抛弃公主，我就跟你继续在一起。」
汤佐言定定望着始终不肯正眼看他的nV孩。
「你希望我把牠抛弃到哪去？」汤佐言轻声询问。「丢到收容所？还是遗弃在路边？公主年纪大了，不会有人想要领养牠，牠要不在路上流浪被野狗咬Si，就是孤独的Si在收容所里……」
「不要说了！」他说的每个字都会在她脑中诱发想像画面，让她心里难受。「反正你做不到，就不要再跟我废话了！」
「芷若……」
「不要缠着我！」
赵芷若狠心甩开他的手，用力推开大门，闪身入内。
一关上家中大门，眼泪就滑下来了。
她清楚她很过分，可是她无法说出实话，把自己的自卑摊在他面前，这是她最後的一点点自尊，不过她知道，现虽然伤害了他，但他那麽好的一个人，一定马上就能找到真正配得上他的nV人，回首他们这一段，他会庆幸她先放了手。
她叹口气，从包包里拿出辞职书来，一直想呈交上去，却一直办不到，是因为心里还有眷恋吧。
或许她得亲眼看到他手牵着另外一个nV人回家才有办法狠下心？
再叹了口气，她将辞职信塞回包包的夹层里。
※※※
坐在咖啡馆的吧台前，汤佐言叹了口气。
汤佐言打一入咖啡馆，滑入吧台前的木制餐椅，叫了杯咖啡後，既不开口讲话，也不滑手机、不，就是单手托腮一劲儿的叹气。
赖炫植觉得他咖啡馆的运势都要被汤佐言给叹掉了。
送走了最後一个客人，将门口的挂牌转换成「休息中」，收拾了一下桌面，回到吧台的赖炫植忍不住开口问了，「这是你叹的第五十六个气了，是发生什麽事了？」甚至在星期一的下午翘班过来他这，可见很严重。
汤佐言瞟了他一眼，又叹气——第五十七个了。
将厨房清扫乾净的工读生走了出来，「赖大哥，我厨房扫好了。」
「那你先回去吧。」赖炫植摆了下手。「傍晚再过来。」
工读生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以及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主要是在用餐时间，客人b较多时来上班。
苍月咖啡馆原则上下午是不休息的，但今日为了汤佐言，只好暂停营业。
「好的。」
工读生自吧台旁边靠近厨房的柜子取出私物，看了一下垂头丧气的汤佐言，纳闷的以眼神询问老板，赖炫植摇了下头，工读生识趣地走了。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要走了喔。」赖炫植将洗好的玻璃杯擦乾，放到柜子里。
「芷若要跟我分手，她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啊？」赖炫植诧异的停下甩抹布的手势，「为什麽？」
「她说她讨厌我把公主看得b她还重要。」
赖炫植难以置信的呐呐出声，「她怎麽也……」
「我不觉得是这个原因。」
这他还看得出来，她从到尾都在说谎，他笃定有其他理由，但他猜不出来是哪样。
「是喔？」赖炫植想了下，「有没有可能是你去德国的时候，她跟公主发生了什麽事？」
赖炫植晓得汤佐言去德国出差的时候，公主是给赵芷若照顾的。
公主讨厌nV生，也许汤佐言不在时，发生了让赵芷若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一定。
「应该不会吧。」不过赖炫植这疑问倒点醒了他。「我想到了，她最後两天怪怪的，跟我通话没一下子就找藉口挂断了，所以我有请凌悠帮我问。」
赖炫植倏忽想起，凌悠曾经跟赵芷若坦白认为她配不上汤佐言一事，该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那……你有问凌悠吗？」他提着心问。
要真是凌悠害他们分手，那事情就大条了。
以往他可以很有自信的说汤佐言不会选择nV朋友，但这次他莫名的没有把握。
「她跟凌悠吃饭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她，她那个时候就很正常了，我以为她可能那两天是真的加班所以没空理我，我就没问凌悠了。」他懊恼的r0u了r0u发疼的额角。「我问问凌悠有没有探听出甚麽。」
他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看着他隐身在墙角讲电话的身影，赖炫植在心底偷偷祈祷，千万别是因为凌悠的关系啊，否则，他有预感多年的友情将因此破裂。
※※※
这时的凌悠还在公司，对於汤佐言突然跑不见人，又迟迟不归，眼看着开会时间要到了，才想打电话找人，没想到汤佐言先打回来了。
「你去哪了……」
「我问你，上次你跟芷若吃饭，她有没有哪里怪怪的？你认真想一想。」
为什麽汤佐言会在这时突然问起半个月前的事？
该不会那nV人真的敢在他面前碎嘴甚麽？
或是绿茶露出马脚了？
「没怎样啊。」她说的是实话，因此毫不心虚，并快速把问题丢回给他。「你为什麽这麽问？」
「她跟我提分手。」汤佐言叹气。
凌悠吃惊摀嘴，「她跟你提分手？怎麽可能！」
回想那日她不管怎麽语言攻击，都彷佛打在棉花上的不悦感，她以为那nV人肯定Si赖活赖的黏在汤佐言身边，哪知才没多久，就跟他提分手？
莫非，是yu擒故纵之计？
「对！」倚着咖啡馆外墙的汤佐言烦躁的一扒头发，「你那天去找她吃饭，有没有听她说过抱怨我的事情？」
「没有啊。」她翻了个白眼，「她八成在闹脾气，你还不知道nV孩子的把戏吗……」
「芷若不会这麽做！」汤佐言严肃了嗓。
「是你太一厢情愿了吧！」凌悠说出她的不满，「你怎知道她不会是第二个胡曦雯？胡曦雯之前也掩饰得很好啊，我也以为她多喜欢公主，结果还不是b你二选一。」
「她不一样！」
「我说就是一样，」凌悠恼道：「如果她也b你二选一呢？你要到那个时候才清醒吗？」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汤佐言果断挂了电话。
「什麽嘛。」凌悠对着手机臭骂，「那些nV人哪个不是同样的德行……」萤幕突然亮起，是赖炫植打来的。「喂？」她没好气的接起。
「佐言打电话给你了？」他一看汤佐言挂了电话，立刻拨给凌悠。
「对啊，」她一顿，「你知道他们分手的事？」
「他现在我这。」赖炫植手圈着手机麦克风，压低嗓音。「是不是你的关系？你讲人家配不上他，所以害人家分手了。」
「那是她闹脾气好不好！目的不就是想要让佐言去安抚她，叫佐言不要再跟我往来，最好把我开除。」她越说越生气，「我刚跟佐言说她可能在闹脾气，结果他挂我电话。」
「那现在怎麽办？」
「我跟你赌，不出三天，那个nV人就会去跟他抱怨，把我说成大坏蛋。」
「如果她真去抱怨，佐言真火大把你开除怎麽办？」
凌悠一愣，接着赌气道：「那就开除啊！算我看透他这个朋友！」凌悠不爽的挂了电话。
「你……喂！没礼貌！」竟挂他电话，可恶的家伙。
虽然这种模式并不是第一次上演了，当到那个时候，汤佐言通常都会决断的跟nV方分手，不过为什麽这次他觉得不安呢？
总觉得事情发展会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
「总裁……佐言！」
汤佐言恍然回神，望着凌悠，「什麽事？」
「厂商的合约修改版本已经传过来了。」凌悠将列印出来的合约书放到他桌上。
「嗯。」汤佐言点了下头，又恢复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支钢珠笔不知在他手上转摔了几次。
他这几天都恍神恍神的，凌悠晓得起因，只是心里很纳闷，难道赵芷若什麽都没讲吗？没抖出她说的大实话？照理应该第一时间就跟汤佐言抱怨的啊。
凌悠也没在怕，她说的都是实话，不怕汤佐言跑来质问。
「你跟她还没和好？」她忍不住问了。
算了下时间，这两人已经「分手」一个多礼拜了吧。
「怎麽和好？都被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她没说什麽吗？」
摇头的他往後靠向椅背，「她不肯说实话。」
果然，同样的伎俩又要出现了。
「你多问个几次，她就会告诉你原因了。」凌悠不屑的撇了下嘴角。
「你以为我没问过吗？」汤佐言烦躁道，「我每见她一次就问一次，结果她不回家了，不知道偷偷搬去哪了。」汤佐言难受的咬住後齿根。「我猜最後要不是她搬去美国，就是我搬走了吧。」
「不会吧？」难道赵芷若不是闹脾气、耍任X，而是来真的？「既然分手了，那就算了吧，反正依你的条件，要找个b她优秀的nV朋友有何难的……」
「如果你要说废话可以出去了。」
盯视着她的眼神明显透着不爽，捏紧笔的手可见他只是在忍耐着不发脾气，让凌悠心口不由得一颤——他b她想像的还要在乎赵芷若。
「她有这麽好吗？」凌悠不解的问。「在我看来，她跟其他人没两样。」甚至更差——这四个字她还没那个胆直接在不爽的他面前说出来。
「我跟她相处很愉快。」他说。「没有b她让我相处更自在的了。」用如沐春风来形容都不为过。
汤佐言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是个宠nV友的男朋友，会在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满足nV友的要求，可是赵芷若没什麽慾望，好似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开心了，对黏nV友的他来说，正合他意。
她从不会把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总会在当下给予回馈，带给他满足感，更是无时无刻想要对她好了。
拇指与食指又开始烦躁的转起笔来。
「我肯定是做错了什麽，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我想改也没办法。」
汤佐言自认有不少缺点，有一点偏执，也有点固执，也被说过无情，独占yu强，容易吃醋所以黏nV友黏很紧，在那方面的需求又高……
莫不是芷若应付不了他的高度需求，才说走不下去了，却因为不好意思直白，只好推托到公主身上？
他悚然一惊。
要真是如此……真是如此的话，他也只能克制了！汤佐言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既然想改进对方不满意之处？凌悠大为震惊。
汤佐言一向信奉两人相处就该袒露最原始的自己，要是难以磨合，那就各自分开另找良人，这是凌悠第一次听到他想改进自己的缺点。
她是怎麽办到的？那平凡的nV人。
「要不然，我去问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她的公司在哪？」